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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隔离病房。
大部分的病人都按照各自的情况,分别隔离在不同区域内,防止交叉干扰,就连出入这个区域的医生护士,都是里三层外三成的防护服,就算如此,在前面还是传来了一个医务人员被感染的病例,再次情况下,几乎每个人都是用生命在拼搏。
这里面,大概唯一的意外就是陆南成,他没有隔离在一个单独的病房里,而是跟某个小病人,住了同一间。
在隔离病房里,时间的节奏也被打乱,让人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就只有一日三餐和每天不阶段的检查。
陆南成在进入之前,的确是有感冒发烧的病症,只不过在进入后,反而病情开始好转,隔天就恢复了健康,也因此因祸得福,他的身体有了自然形成的抗体。
按照一般情况,他应该被换到其他的区域内,只不过,他不能一个人离开,他答应了许长宁,会照顾好小远,会带着他一起回去。
这是他的承诺,他一定要做到。
住进来三天了,小家伙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特别是可能跟确诊病例接触过的特殊情况,让他的病情变的更加复杂。
但是陆南成一直坚持不懈的陪在他的身边,用自己的生命当成的堵住,绝对不离开。一个根本不知道怎么细致入微的人,却比任何人都仔细,都认真。
与此同时,陆南成在跟小远的相处中,也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这个小家伙不喜欢他。
小远清醒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但是就像是知道他的身份一样,用仇视的眼神看着他。
比如现在,陆南成端着护士送来病号餐,拿着小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喂进小远的嘴里,那一双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黝黑眼眸,正避开他的注视,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要不是他刚发热完毕,身体虚软的厉害,不然根本不会愿意让他给他喂饭吧。
“你知道我是谁?”这是陆南成第一次给别人喂饭,发现这种感觉其实也不是很糟糕。
“知道,你叫做陆南成。”小远不仅知道他的人,还知道他的名字。
“那你知道我和你-妈咪的关系吗?”陆南成问道。
“路人。”小远稚嫩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我不喜欢你跟我妈咪,再有任何关系。”
因此,毫无联系的路人,是最好的状态。
陆南成不怒反笑,真不愧是他跟许长宁的孩子,虽然只有四岁,却如此的聪慧。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你-妈咪的关系的?”虽然小远答非所问,但是陆南成还是按照他节奏问下去。
小远垂了垂眼,小脸上带着凝重,“只要你出现在报纸上,新闻上,妈咪的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就连跟我说话都会走神。”
陆南成思忖着,心里大概是明白了,许长宁啊许长宁……你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是连四岁的孩子也骗不过。
可是他……却比四岁的孩子更不如。
小远尚且知道他还有一个爸爸在,可是他自己呢?反而连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都不知道。
从看到小远的第一眼,他就从来没怀疑过,小远就是他跟许长宁的孩子。
更何况是后来看到了小远的名字,修远……修远……
竟然是起了这个名字,他怎么也没想到。
陆南成看向小远的眼神越发的爱怜,就连对许长宁的那一份感情,也全部都放在了小远身上,“对不起。”
小远愣住了,第一次听到大人这么认真的跟他道歉,还是他认为一个很不好的大人。
“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也对不起你的妈妈,不过给她的道歉,我会在出去之后,亲自跟她说。”陆南成拿着勺子,说着话,又往小远的嘴里塞了一口。
小远毕竟年纪小,没有办法想陆南成那样成熟思考,可是孩子也有他的感觉。
前几天,他哭着喊着要妈咪,是这个人整个晚上的抱着他,只要他一有动作,就马上关心的查看;特别是他在打针的时候,这个大男人比他表现的更紧张,对他担忧不已。
这样的感情,他曾经只在自己的妈咪和干妈的身上看到过。
他一直认为这个男人就是应该被奥特曼打倒的怪兽,为什么会……为什么会……
哼!无论怎么样,在妈咪没有原谅他之前,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
我出院后五天,在徐柏铭的帮忙下,我收到了一则医院里的视频,视屏里,陆南成拿着手机,跟我挥着手,他看起来很好,很健康。
然后镜头开始缓缓地移动,对上了在病床上的小远,小远一开始闪躲着,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直到陆南成说这个视频是拍给我的,才变扭的转过脸来,看着镜头对我打招呼。
小远的身上还带着着各种医疗仪器,看起来整整瘦了一圈,当他红着眼睛喊我妈咪的时候,我忍不住,跟着也哭了出来。
在视频的末了,陆南成一个人对着镜头说。
“长宁,你放心吧,我和小远都很好,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的,等我,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出院后的第八天,之前确诊的了几个疑似病例里,有病患死亡,在原本即将消散的阴云里,又重新蒙上了一层死寂。
我出院后的第十二天,政府发表了官方立场,确认病情蔓延情况已经得到控制,大部分人的生活逐渐开始恢复正常。
第十五天,第十八天……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我有的时候甚至记不清楚我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这么虚无,又这么焦心。
这些日子以来,周女士也来了一趟,她知道了小远的事情,我将小远小时候的照片给她看,她一边翻页,一边留着眼泪,激动的说,“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孙子了。谢谢你,许长宁,谢谢你。”
周女士没忘记四年前陆南成说的那两件事情,四年的忧虑,这一刻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