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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成准备的是一束纯白的香水百合,干净、美丽、纯洁,就像是小沫短暂的一生。就算她一直在痛苦的生活中挣扎,但是仍然是那样的乐观、开朗,给周遭的朋友以各种勇气。
梁千宇在小沫的墓碑前久久不愿意离开,正午的太阳就悬在我们的头顶上,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从发间开始滑落。
陆南成还拉着我去树荫下躲避骄阳,然而梁千宇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着脸色都发白了。
“我们该带他走了。”陆南成提醒我。
我凝视着梁千宇在阳光下的身影,清瘦,挺拔,却又是那样的孤单,寂寞。
我点了点头,“恩,我们该带他回去了。”
这一声答应,也就是同意了陆南成可以用些强硬的手段。
我静静地看着,看着陆南成过去,梁千宇一开始果然是不同意的,他们两人拉扯着,梁千宇的身影明显的一个踉跄。
“千宇!”我立马担心了起来,顶着太阳向他们跑过去。
靠近了之后,就听到陆南成声音低哑的说,“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要再做让你姐姐担心的事情。”
陆南成的这一句,说的挺重的。我害怕梁千宇心里受伤,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千宇,天气太热了,你要是再站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我柔声劝说着。
梁千宇低着头,有液体从他的脸上滑下来,滴落在地上,我分不清是他的眼泪,还是他的汗水。
只听到梁千宇说,“我要是走了,小沫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她最害怕孤单的。”
许久没有喝水,他的生意嘶哑的厉害,还带着少年身上的沉重。
我光是听着,心里又是一阵心酸的翻腾。
“千宇,小沫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她这么开朗,一定可以在那个世界里,找到新的朋友。你不要再让她担心,我们回去好吗?”
梁千宇慢慢的直起来身体,转头最后又看了一眼小沫的墓碑,才点了点头。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安慰道,“只要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随时过来看她。”
陆南成在一旁默默的伸手,撑住了梁千宇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路行车回家,进了公寓,梁千宇说他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回房间倒头就睡了。等我后来去看他,才发现他是中暑了,浑身脱水的厉害。
中暑并不算是生病,刘阿姨说她对这个很拿手,取了一个勺子,让梁千宇脱了衣服趴在床上,就开始替他刮痧。
少年刚刚长开的身体,还不是那么的健壮,出现一条又一条暗红的血痕。
我偷偷的瞥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而双眼正好对上站在门外的陆南成。
他俊朗的脸上神色凝重,目光静静的凝视着……他看着梁千宇,用一种从没见过的眼神,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走到他的身边,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陆南成的黑眸闪了闪,眼底一阵情绪跳动,静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道,“千宇……跟我小时候很像。”
话音一落,陆南成就默默地走开了。
陆南成?梁千宇?
他们一个是A成名门富商陆震庭的儿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一个是家境凄苦,被亲戚弃养,无奈才离家出走,受尽社会欺凌的贫苦孩子。
他们两个很像?
我不知道陆南成的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从我的角度而言,我根本无法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然而,我的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些什么东西。
记得当初周女士第一次来访的时候,陆南成曾经跟我说,周女士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难道……
我不禁想起一些八点档的无良电视剧,豪门私生子流落在外,受尽各种折磨后,因为家族里缺少下一代,所以把他找了回去。
可是又有些不对……陆南成身上的贵气是天生的,这一切都是需要优渥的家境,从小时候开始培养,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刻意伪装出来的。
我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陆南成有受过这些痛苦折磨,也就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休息了一下午,梁千宇的身体情况总算在晚上有了一些好转,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是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
我坐在床头,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将白粥喂进梁千宇的嘴里。
“姐……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梁千宇神色愧疚,自责的说着。
“千宇,你既然已经愿意开始叫我姐了,就不要怕麻烦我。我们是亲人,不需要这么客气,不是嘛?”一碗白粥他已经全部都吃下去,我放下空碗和勺子,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也退下了。
我站起来,替他整理被子,“明天我和南城都要上班,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饿了或者是不舒服,就找刘阿姨。有其他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恩。”梁千宇应了一声,黑亮的眼神一直跟着我转。
我替他盖好了被子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问他,“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梁千宇咬了咬唇,好似犹豫,又好似彷徨。
我站着没动,静静地和他对视,等着他鼓起勇气。
“姐。”梁千宇终于开了口,“你可以帮我去上学吗?”
听到梁千宇的这个要求,我既惊讶又兴奋。梁千宇中学辍学,现在也不过十八岁,这个年纪,是所有少年进入大学的年纪。
大学,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我真的很希望梁千宇也能去体验一次。
我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的说,“当然可以,我这就去找资料,一定可以找到适合你的学校。”
“姐,谢谢你,”梁千宇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说,“我要替小沫完成她的梦想。”
原来梁千宇的改变,依旧是小沫促使的。
看到他在巨大的创伤之后,竟然还能找到正面的前进方向,我才算是彻底的安心了,在多一些时间,他一定可以从小沫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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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梁千宇的房间离开,我洗了澡躺在床上,不停地划着手机,找各种各样的学校。他从学校离开,开始混社会的这几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把书本上的知识都忘记了,一般的学校不适合他,如果是夜校,或者是学习某项单一技能的学校,我又有所担心。
所以一连串的找下来,还是举棋不定。
陆南成进门时,就见我眉峰紧缩的靠着床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
他问我,“怎么了,千宇的身体还没好吗?”
“不是,”我摇了摇头,眼神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连看一眼陆南成都没有,喃喃道,“千宇的身体恢复了大半了。他刚才跟我说,想上学,我正在给他挑选学校。”
“上学?”对于梁千宇突然的改变,陆南成也有些微愣。
“是的,千宇说要替小沫完成她的梦想。他能这样积极向上,真的是太好了。”我抬起头对陆南成笑了笑,又很快低下。
陆南成走了几步到衣柜前,开始拿换洗睡衣,同时问我说,“你准备给千宇找什么类型的学校。”
说起这个我就无奈了,“一般常规的学校,不愿意会收插班生,而且千宇也不一定可以跟上学校里的进度。我看下来,大概只有技术学校可以选择了。”说这话,我又看了看陆南成,突然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意见?”
陆南成说,“既然千宇有这个想法,当然要挑选最好的方式。普通技校,最多也只是混个没用的文凭。我建议明天现代千宇去补习班,让老师摸底一下他现在的水平,然后跟着补习班上课,只要他的进度可以跟上普通高校了,就送他进去。以他的年纪,就当是留级两轮,在周围人里,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对于我们这一代靠着学习走出来的人,其实都明白高校和一般技校的学习氛围完全不一样,就如同陆南成说的,要给他最好的方式。
我仔细想着他说的话,连他什么时候进了浴室都没发现,最后一通思忖之后,还是觉得陆南成的方法最好。
等我回过神来,陆南成已经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连浴巾都没有围,双手举高擦着他的头发。
动作粗鲁的好几下,然后就把毛巾放下。
“不行,一定要把头发擦干了才可以。”我飞快的从床上下来的,拿起他丢下的毛巾,点着脚尖去帮他擦头发,嘴里还说着,“家里的空调打的有点低,你要是不擦干吹空调会头痛的。你头发短,擦一擦其实很快的。”
不像我,一头的长发,洗完头之后,光是用吹风机,都要吹很久。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充斥着,他帮我吹头发的画面,虽然每一次我都是半睡半醒的,然而他的手指摩挲过头皮的触感,还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