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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雯才是真的没心情品味享受,听见系统汇报的新数据,知道措施成功,免了坠地摔死之厄,才算松了口气。等到放开他重新坐好,却见皇帝满面惊愕地盯着自己,似乎……还有那么点怒气。
他这是又觉得自己被她调戏,恼羞成怒了么?可根据数据来看,他明明很受用才对啊,绮雯不能理解。
皇帝确实很受用,但也确实很惊愕,很愤怒:这丫头也太胆大妄为了!虽说,我刚才也想这么干来着,可是,也不该由她来主动啊!她难道不明白作为一个姑娘家,应该矜持着点?上回是出言调戏,这回竟然来动手……动嘴了,真真儿是没将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您……”绮雯看着他这越来越阴沉的脸,觉得自己好像该赔个罪,可就这个地方,坐着都颤巍巍的,想跪下也不可能啊。
皇帝一个字都没说,“呼”地站起,扭头要走。
“主子,明日……可还有常朝呢。”绮雯手扒着正脊上的瓦沿,可怜巴巴地说。没有他帮忙,她连站起来都不大敢,想再爬下去肯定是做不到的。总不能把她一个宫女扔在这里,等着明天让文武百官看热闹吧?
那样丢人丢到姥姥家去的,好像应该是他,不是自己啊。
皇帝这个懊恼啊,他能忘了这事儿么?可这丫头如此肆无忌惮,他除了拂袖而走,真想不出还能怎么办来。
最可气的是,她直至这会儿都还是一副胆战心惊、诚惶诚恐的模样。皇帝回头冷眼瞥了她一阵,忍无可忍地指着她道:“装,你还装!你当我看不出你是故意的?”
“奴婢只不过……一时情急难耐。”绮雯装着愁眉苦脸,心里却在腹诽:嘁,有没有那么严重啊?你个傲娇货!
她在皇帝面前一向演技大打折扣,皇帝看穿之后就更是不忿了:好啊,这小妮子就是看准了我没碰过女人,畏首畏尾,不定心里有多瞧不起我呢。我我我……怎就真至于那么没用了!
绮雯低着头,还在肚里好笑地揣测他会如何处置,不妨他竟然猛地扑了回来,揪了她的衣襟往下一拽。感到身子溜去到了正脊下的斜坡上,绮雯惊得魂不附体,正惶然猜测他难道是要把自己扔下去,却见皇帝整个压了上来,不但狠狠吻上了她的唇,还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下绮雯更加魂不附体了。他不但吻得汹涌澎湃,手上也没闲着,竟从腰际探进了她的薄棉夹袄,虽然一时没敢突破里层的中衣,却也仅仅是隔着那一层薄绸,手上动作丝毫没留情面。
他从没碰过女人,是因为冷透了心,也是呕了一口气,觉得但凡对方有一丁点不情愿,他都绝不勉强,可生为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男子,哪有不想的呢?这回是如愿以偿有了个情愿亲近他的女子,又是初涉禁忌滋味,压抑多年的情.欲便如洪水决堤,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怪不得连她一个闺阁小姐都那么情难自已呢,这滋味果然妙处无穷!相比刚才被她偷袭,这一回皇帝才真正算得上享受,简直三魂七魄都离体飞升了。
绮雯被他揉捏得遍体都是鸡皮疙瘩,觉得自己大有被他就地正法的趋势,虽然并不抗拒反对,只是……这地点也太不合适了!
肩胛紧紧抵在冰凉梆硬的半圆柱形琉璃瓦上,身下全靠摩擦力维持,这要是稍有一点滑动,他们怕是谁都来不及抓住点什么来维持平衡。
他们是从大殿背面爬上来的,现在是躺在阳面房坡,房檐正下方可是连脚手架都没有的呀。皇帝陛下身手虽好,也没本事如武侠片里那样抱着她飞檐走壁吧?
皇帝肆意爽了一把,好容易收敛心神恢复冷静,抬头一看,那丫头脸都吓白了,嘴唇剧烈抽动着,身体僵硬不动,还打着摆子。
他觉得总算找回了场子,撇嘴哂笑道:“你也知道怕。”
绮雯没法说,人家很现实的,怕的是掉下去摔死好不好……
这一次皇极殿顶的约会便以皇帝陛下的大胆主动找回场子告终。他们从脚手架上下来时,已经接近丑时了。添灯的差事是不用再去考虑了,皇帝牵着她往回走时比来时步子快了许多,倒不是着急什么,似乎只是因为兴奋,不经意加快了动作。
临近后右门时绮雯拽着他的手顿了一下步子,皇帝明白,一离开这块地界,今夜这段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旖旎时光便要结束,他们又要恢复到至少表面看似主仆的境地中去。他一样恋恋不舍,少不得转回身来,又将她推在一旁的墙上连亲带猥亵了一番……
绮雯没他那么心智坚硬,经他这一再撩拨,那不是春心荡漾,而是春心澎湃,哪还甘心让这一夜如此简单结束。
等走回到隆熙阁内外院之间的垂花门,皇帝放了她的手叫她去值房就寝,她想都不用想,就要跟在他后头一块走去正殿。
“别来勾引朕!”皇帝回过身指住她鼻子大喝一声。
绮雯愕然看看周围,您还敢再大声点不?
皇帝当然要反应大着点,不然被她稍一坚持,自己也守不住防线、缴械投降了怎办?今天的进展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估摸距离能放心册封她说不定还要几个月的筹备,怎能就在今天越了雷池?真是,趁早让这丫头消停些。
见她悻悻失落,他又返回来抚着肩膀小声哄她:“天都这般晚了,好好回去睡觉,听话。”
绮雯只好点了头转去值房,皇帝回身看看挑着灯笼站在一旁装空气的钱元禾,脸上好一阵的发烧。
好在是钱元禾,不是他师父王智。伺候皇帝洗漱就寝的时候,钱元禾只是眼神闪烁了几下,一个字都没有啰嗦进言。
皇帝默默回思着今晚的每一处细节,心里满是甜蜜宁适。早习惯了压抑情感,沉默寡言,直至遇见了她,为她的开诚布公所鼓励和感染,一步步向她坦诚了心中所想,他才发觉,原来与人交心,竟是如此愉快的一件事。
截止到现在,想与她说而尚未说的话,还剩下那一点……
绮雯今夜兴奋是很兴奋,可也很疲惫,去到值房草草洗漱后躺到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梦都没做一个。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依稀听见些动静,意识好似溺水时被人慢慢捞起。眼前好像有些光亮,难道是睡前忘了吹灯?
“绮雯?”
绮雯打了个激灵,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先去惶惶然看了眼门口:“您……是怎么进来的?”
桌案上点着一盏孤灯,纸窗上仍是一片昏暗,不见天光。皇帝披散着浓密漆黑的长发,身上披着石青色的湖缎鹤氅,露着里面的雪白绫子中单,侧身坐在脚踏上,这时抬手为她拉起薄被围在肩头,轻轻道:“我从外面拨开了门栓进来的。”
语调温柔,磊落坦然,就好像身为皇帝干了这种事也是多平常,多普遍的一样。
这皮孩子……绮雯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好好穿着的中衣裤褂,庆幸不至于春光外泄,很快从最初的惊悚之中回过神来,脑子仍有些木木的,想不明白他这是想干什么,刚不是不愿意么?
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我有句话想要问你。”他直直望着她,爱怜之中,双眸另透出一抹隐隐的凄然惶惑,顿了片刻,才缓缓地接着道,“若是有一天,我为了国事,必须牺牲你,你当如何?”
照他的想象,绮雯听见这话即使不被吓一大跳,至少也会脸色骤变,露出惶惧之色,没想到的是,她呆呆听完,竟仍是睡眼惺忪,还悠哉地打了个哈欠,才道:“那也正常啊,您是明君,江山美人二选其一,自然会选江山,没甚稀奇。”
皇帝皱起眉:“你怎么一点都不当回事?得知我可能会牺牲你,你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一点都不对我失望?”
绮雯懒懒苦笑:“连影儿都没一点的事儿,您想它做什么啊?”
皇帝也不禁感叹:“确实还是没影的事,可我就是忍不住计较自己这心思。我是觉得对你不够真心,担忧自己会有负你所托。”
看他说得那么认真,绮雯也心有感动,但更多的还是对他杯弓蛇影神经兮兮而感好笑,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投入谈恋爱的大男孩极度患得患失,又极力想对她好,有点不知所措了而已。
这可是个皇帝,多难得啊!
绮雯心口痒痒的,真心害怕又听见系统警告,赶忙故意分了分神,抬手抚着他的脸,哄孩子似地说:“别怕,没准真等到那时候,咱们就想得出办法,用不着牺牲我了呢。”
实在是困倦难耐,只想尽快倒回去枕头上,她迟疑了一下,索性往前凑了凑,偎进他怀里闭了眼。闻着他的淡淡体味,满身满心地舒服,仿佛一下子就能坠进梦里去。
皇帝其实也觉得自己大半夜地跑来问她这话是幼稚得很,有时候失眠的人就是容易思维特异,冒出一些不可理喻的奇异想法,他就是心里这么想了,又知道她就睡在不远处,忍不住想来问她,一刻也等不下去。
见了她这反应他也是啼笑皆非,无奈只得小心地挪动身子,想把她放回床上去,也不指望能得到她什么认真回答了。
此刻他们两个都穿得这么少,太亲近了不像话,从前没经受过考验,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定力呢。
绮雯却适时勾住他的脖子,挺认真地接着说:“倘若真有那样时候,您一定是相当困窘,也一定是别无选择。但凡还有别的出路,您都不会舍得牺牲我的。”
她还自我调侃地笑了一下,“先有国后有家,真临到那种境地,即使您留下了我,咱们两个还不得作对亡命鸳鸯?那样的话,我多活几天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我牺牲一己,成全天下,说不定还能得个流芳百世的好名声呢。到时如果可以,您可别忘了给我竖个牌坊。”
“你少来胡言,”皇帝僵着身子坐到床边,满面尽是认真肃然,“你可不是从一开始就退路全无,你本可以选源瑢,”
“我才不会选他呢!”绮雯忿然插口。经过今晚,她简直厌恨死那个花花公子了,恨不得亲手抽他几个耳光、踩他几脚才好。
皇帝抬手轻掩住她的嘴:“但你至少可以顺从我的安排出宫去的,本可以不搀和进来。你对我付以真心,若是一朝落个被我牺牲的结果,一定会觉得我有负于你,会恨死我,会后悔当初选了我对不对?”
绮雯望着他,心头一阵阵酸涩上涌,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他脸上是近乎绝望的殷切,仿若已经临到了那样的境地,简直比她还要痛心,还要无望,还要痛恨那个会选择牺牲她的自己。
绮雯几乎想要将他搂进怀里温言安慰:事情还没沦落到那地步,就先别急着伤心难过好不好?
他能这么问她,而且又是这样半夜三更都忍不下去就跑来问她,足以看出心里有多重视她,有多舍不得她,有多仓皇无措,患得患失。
若非亲眼所见,哪想象的到他一个成年帝王,又是那般果决凌厉的性格,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她需要给他一个真诚坦然的回答,才足够对得住他这份真挚情义。
可这话该怎么回答呢?
她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却真的是退路全无,如果有退路,她想必会一早扭头逃跑了吧?不会选择留下来陪他当炮灰。不过那是从前,如果眼下再让她有可选择,她还会情愿逃走么?
绮雯不禁展开想象,如果任务就在这一刻完成了,自己不再有这个不爱就死的魔咒压在头上,还愿不愿意陪他同生共死?会不会有心抽身退走?
将来若是见他被挤兑到煤山上吊的份上,自己仍有机会全身而退,是会撇下他逃走,还是留下来为救他全力一搏?亦或是,牺牲自己以换得他的存活和成功?
越是深想才越是发觉,他这个问题其实没表面看起来得那么幼稚荒诞,倒是真真可算得上一个原则问题了。
毕竟,眼下这一小段日子的温馨甜蜜,并不一定能持久,他们的将来,真的不是那么美好和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