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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雪淹没了□□的□□,园中残败的枯枝也折了几枝,被掩埋在雪下。
阵阵咳嗽从冰冷的内室传来,少年端着个小巧的圆碗,上头盖着一叠竹条多编成的盖头,一阵药香缓缓飘出,热气消失在了寒天雪地里。他快步走过小径,厚靴在松软的积雪中留下一个个脚印。
步进妇人的阁内,里头的炭火已经燃烧殆尽,他一身寒气却仍不敢再进一步,只弯着身子朝帘子里头的丫鬟说道:“小棠,我娘的药好了。”
小棠正为妇人顺气,听了声音忙过来接过汤药。稚嫩的小丫鬟羞怯地瞥了一样少年,转将汤药递送到妇人身边。
妇人仍咳得厉害,说话断断续续,“昭寒,你进来。”
陆昭寒固执地没有进去,垂眸道:“儿子身上寒气太重,先站会吧。”
“这屋里那还有什么热气,倒是外头风大,你身子还小,怎么受得了?”妇人推了推傻站着的小丫鬟,小棠便也随着附和道:“正是如此,况且公子站的久了也不见得暖些,反而身上更冷了。那点寒气也不算什么,打不了不近身,也好歹让妇人好好瞧瞧你!”
帘外的人踌躇了片刻,这才拨帘进来。
一进了里边,便能看到正半躺在床上的妇人。她年龄看起来竟然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生得娇美可人,病中带愁,正是柔弱如兔丝草一般的女人。妇人此时正有着孕事,腹间高高隆起,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
旁边的小棠喂着她喝着药,妇人忍着苦涩将汤药几口咽下。
缓过来,她一手轻柔地抚摸着肚子,一边慈爱地打量着陆昭寒,:“你总是早早为我熬药,怎么说也不愿意让小棠做?”
陆昭寒的态度毕恭毕敬,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直视妇人,“儿子每日晨间都需要背书,正好为娘亲熬药。娘亲现在怀着胎儿,诸事不便,小棠可不能离开您。”
妇人细眉微蹙,仍劝道:“我屋外头就有个小厨房,收拾出来尚且能用。你每日为我如此奔波劳累,反而让我对不住你。”
少年面色一僵,妇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这孩子是林校尉两年前在难民堆里头捡回来的,许是有缘,林校尉收他为义子。起初妇人还一再反对,后来见这孩子确实乖巧,加上林校尉也是个固执的,才默认了这个儿子。
如今林校尉为战事离开已近半年,妇人又体弱多病。多亏了这位养子为她张罗,又竟是个懂医的,这段时间的调养过来,她的身体竟好了不少,与养子也没太大的隔阂了。
只是妇人原先的排斥或许过了些,少年因此虽说孝顺,两人却少了些亲近。
妇人转而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别生分了吧,过来,坐这儿。”她指了指屋内一旁的椅子,“让娘亲问问你点事吧。”
陆昭寒温顺地在屋里头坐下。妇人无非道道家常,虽说这家暂时由陆昭寒管事了,但她仍要每日问一遍才得放心。
罢了,妇人喝了药开始犯困,便又问了几句陆昭寒的学业,这才转而休息。
陆昭寒起身告辞,准备去书房开始今日的课程。
离开妇人的房间,迎面就是一阵寒风。
今年这场雪尤其的大。陆昭寒抬眼看了看一旁挂满红布条的干枯树枝,掩紧身上长长的披风,面无表情地离开。
走了几步,陆昭寒突然回头,撞上小棠的视线,两人都是一顿。小棠反应过来,连忙关紧了门。
细雪落在少年微挑的眉头上,他又当做未看到似的离开了。
这个世界的支柱之一,正是妇人如今远在边境厮杀的丈夫,林煜。
林煜此行将耗去五年光阴,妇人原本也将在漫漫的等待中年华老去,她本来体弱多病,不久就该香消玉损。
只是陆昭寒在挽留她性命罢了。若是她能活下来,别说另一个支柱是个男人,就是京城贵女想进这个家门也得费些劲!
林校尉家里过得十分寒碜,全靠这位夫人有点家底,京城有一两个铺子、远郊有出田地,才支撑起家里的费用及往来打点。
林夫人很会做人,对于养子虽然有她的提防,但处事亦从不落人口实。陆昭寒的改姓林得她肯定,但教学上林夫人以陆昭寒所学还多,不适合学堂,便寻了位老先生教他些平常的。
对于陆昭寒这样来说倒方便。学堂毕竟学习时间长,林夫人安排的时间却短,他正好有时间与另一位支柱接触。
唐宁杰如今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穷酸书生,五年后他又成了皇宫内的御用画师,专为皇室令下作画。
他与林煜结识却是在四年前,当时林煜未娶妻,他也不过少年。林煜曾救他一命,只是如今唐宁杰对林煜暗怀憧憬,林煜却有些淡忘当年腼腆的少年了。
唐宁杰远住城西街,寻常从林家走到那儿恐怕要花个半个时辰。林家的马一类代步工具还得请示林夫人,也十分麻烦。
为此,陆昭寒倒是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都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少爷。
当中与陆昭寒私交最好的当付家的小公子——付永成。
付永成为人义气,在一群纨绔中数得上最有势,对陆昭寒又最和气的。
陆昭寒接过红马的缰绳,温和地抚摸着这匹温顺的母马。他抬头看着一旁马上的少年,展露笑意,“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付永成连连罢手,这位大少爷虽说做过不少讨人嫌的事,长得倒眉清目秀,笑起来还带着股憨气,瞧着像个脾气软绵的主。
他见陆昭寒还在站在,便催促道:“你快骑试试,这匹马可温顺了。你要的,我可是挑了整整几天!”
陆昭寒闻言便也不拒绝,借力踩上马具,微一使力,便稳稳当当地翻身上了马身。
付永成见他动作利索,不由惊叹:“你真是第一次骑马?”
陆昭寒浅笑着解释道:“家父在家时曾教导了几次,但真正骑着跑倒是第一次。”
付永成道:“原来如此……你今后有了这马,以后出门可不必要总是请示你母亲了,我们还能常去远处游玩,在庄园过上几日!”
陆昭寒却笑道:“请示母亲她也肯定会让我去的,免得家里担心。”
付永成放弃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啧啧称奇,“唉,我真是没见过比你还听家里话的了,就是王尚书家的那位傻小子还晓得偷偷溜去会姑娘呢!”
陆昭寒不欲与他争辩,身下的红马踢了踢前蹄,他握紧了缰绳,侧了付永成一眼,“不说这些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付永成看了眼身后的几位随从,坏笑一番,“不如我们这就比比看我们谁先到杏书楼?”
陆昭寒看了眼眼前热闹的街市,摇头道:“这般不好,前面人太多……”
话音未落,付永成的马鞭便狠狠挥动开了。
他风风火火地扬鞭离开,话音飘散在空中,“小爷从来不管前面多少人!”
后头的随从见自家少爷已然骑马离开,便一一跟随其后,俨然一阵狂风掠过。
陆昭寒瞧着前方大胆肆意的少年,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轻轻敲了马身,令它开始走动。
少年一身绾红,脚下踩着银白毛靴,手牵缰绳,神态悠然地骑着马儿穿梭于闹市间。
他仿佛郊外游玩的姿态,鬓角整洁,一双多情的眉目宛若时刻带着引人沉醉的深意。
一只黛绿纸扇推开了窗棂,露出茶馆之上静坐的青年模样。
青年眉目冷峻,看似无情无欲。他苍白的指尖握紧着扇柄,遥指了指那名红衣少年,“付永成后面的这位是谁?”
他的随从看了看下头骑马而过的陆昭寒,尖细的声音回道:“回禀太子,这位倒是生面孔,大约是付公子近来在外头结识的吧。”
纸扇轻轻敲了敲掌心,青年的目光游离在少年身上一会,对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他将纸扇闲置桌边,随从便会意地将窗再度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