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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好像漂了起来,整个身心都松歇了下来,可是意识是如此混沉,仿佛在黑水中不停地漂流。
远远地,一阵阵漂渺的叫声传来,渐渐地,这个声音,由远及近,极轻柔地传到我的耳中,
“木槿,木槿!”那个声音在我耳边呢喃,可是我却无法回应
我好像很净有这样沉沉睡觉,可能有七八年了吧,这几年兵慌马乱的,根本就不敢踏实地睡,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再让我睡一会儿,不要打拢我。”
是谁的手在抚着我的颊,如此轻柔,如此小心,却又带着一丝颤抖,我甚至能感到他掌心的潮湿。
“冤孽,”那有些虚幻的喃喃之声又起,许久的沉默后,那声音近了,我几乎能感到那温润漉湿的气息喷在我的唇上,他颤声问着“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的眼前似乎有一豆幽火,可是我睁不开眼睛,是谁?这是谁的吻?莫非是张之严,我害怕了起来,然而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味道,他的吻带着一丝浓烈的,撬开了我的口,滑入了我的舌间,我无力抗拒,手指微动间,挤出一丝声音“非白。”
那缠绵的吻忽然一顿,我的唇上一痛,血腥滑入我的喉间,那个温暖的怀抱倏然离开了我,我的神志依旧混沉,身子却冷了下来,那人的手渐渐滑了下来,落到我的劲间,慢慢紧了起来,好痛苦,不能呼吸了
忽地他的手又松了,又似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然而,我却又是一阵旋晕,黑暗的力量又扫向了我
清晨的鸟鸣声声,我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我的衣服被人换过了,身上只是一套寻常的粗布服,屋外偶有孩童的嬉笑声,这让我想起了夕颜还有希望小学的孩子们,想也不想地冲出去,猛然下地间,只觉天旋地转,跌坐在地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青青醒来了啊。”
青青?我诧异地抬起头,却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沟豁重重,颤颤地扶起了我,叹了一口气“青青,你的身子还没有全好,听爷爷的话,先不要下。”
我微微一笑“多谢老仗相救之恩,我叫君莫问,青青是何人?”
老人难掩满面的失望与心酸,呆呆地看了我半晌,然后流泪道“青青啊,你要何时才能醒过来,宝儿没了,家也没了,爷爷只有你和青媚两个人了,你爷爷快进棺材板了,莫要再吓爷爷了啊。”
我猛一抬头,却见对面的铜镜中映着一张陌生的人脸,那个人万分憔悴地抚摸着自己的脸,满眼震惊,铜镜外的我也扶上我的面颊,心中波涛汹涌,是谁给我易容了,是友是敌。
“爷爷,醒了吗?”
一个子轻柔而怛忧的声音传来,却见一个青衣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两只麻辩在甩在丰满的胸前,看到我正凝视着她,一下子冲过来,扑到我的怀中,流泪到“终算醒了。”
那一双长眸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却又晶亮得不似一个村姑,我的心神一动,放松了下来。
老人对着小姑娘叫着“青媚,快去外面卖串鞭炮,庆贺你可总算醒过来了。”
我微抬手,好痛,然后对她微微一笑“不用了,青媚。”
那个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抱着我大哭了起来,那个老人也抹着袖子喜极而泣,一个身着稠服的身材略胖的人走了进来,叹了一口气“老于,青青姑娘醒了?”
老人跪在地上,对着那人千恩万谢“多谢方掌柜的收留,如今我大孙儿醒了,我们立刻起程,赶往肃州,不再惊挠。”
那人肥肥的圆脸隐隐有着不乐,小眼睛带着,瞄向那个青媚“唉!不必急着走,再住几天也不迟吗。”
话音刚落,却听一个上了年寄声骂道“大白天的,不在前面照生意,就知道往狐媚子屋里钻,怎么着,小的尝了鲜,大的那个醒了,也要上了不成。”
那个方掌柜的面涨得挽,匆匆看了眼中含泪的青媚,走了出去。
元庆元年八月初五,张之严所率的东吴士兵先是中了一拔神秘死士的埋伏,然后又遭窦氏的奇袭,败退宛城。
一大批战乱中的流民往甘陕一带逃去,而“我”一之间变成了“于青青”,河北沧洲人氏,正是这些流民中的一员,那时于青青的男人从军窦家,战死在沧洲,于是一气之下,流了产,然后长时间昏迷在甘州一个叫七鬼镇的地方,直到元庆元年八月初八这个好日子,突然醒了过来,然而于青青却似乎失去了很多重要的记忆,连最亲的爷爷和都记不得了。
五原客栈的方老板是好人,收留了于青青祖孙三人,不过连瞎子也看得出来,方老板收留于老头一家同于青媚有莫大的关系,而自从于青媚做了方老板的伙计,生意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而一到晚上,方老板也总是到于青媚的房里,“详细谈论”客栈的经营方略,这使迪板娘很不悦,方老板在内苑里经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原配和内室两头劝架。
直到于青青醒了,于青媚似乎要跟着于老头和于青青回陕北老家了,可是方老板却找了一大堆理由阻挡了下来。
我总是周身无力,我想这同他们在我的药中放了一些奇怪的药物有关系,而所有证明我身份和能逃离的东西全部搜净。
八月署气正浓,我和我的“”青媚坐在屋里,外面坐着正在刨着密瓜的爷爷。
甘州天气很是干燥,沙尘亦大了起来,我看着青青,微微一笑“青媚,你几岁进的子弟兵营?”
青媚两条麻辩粗粗长长的,挂在胸前,头上斜斜地插着一朵粉的玉簪,吹着刚染上风仙幽指甲,听到我这话,百无聊赖地翻着漂亮的眼睛,冷冷道“,你又范病了。”
我微微一笑,望着湛蓝的天际一群大雁掠过浮云,向南飞去,不由开口又问“悠悠,你恨张之严你很恨我吧?”
青媚一愣,眼中闪着狡黠“说得,青媚一点也不明白。”
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风沙渐渐大了起来,爷爷也端着一碗密瓜进来,青媚拍拍手“还是爷爷好,就知道青媚爱吃密瓜。”
于老头慈爱地一笑“青媚乖,给留点,你可很净吃着这甘陕密瓜了。”
我心中一动,轻轻拿起一片“多谢爷爷。”
“傻孩子,谢什么,你们俩快吃吧。”
青媚不悦地一撅小嘴,嘀咕着“爷爷就知道疼,不疼青媚。”
她正要抻向那密瓜,外面传来方老板的声音“青媚在吗?”
青媚的眼睛无奈地一撇嘴“真讨厌,连吃片瓜都不安生。”
青媚扭着细腰走了出去,我小口咬着密瓜,爷爷却坐在一边喝着茶水,他慈和一笑“青青觉得甜吗?”
我笑着点点头,却见老人继续同我闲聊着,说得无非也就是客栈里的客人的趣闻,可是那只干瘦的手却沾着茶水如流水写着“密瓜中有解毒药,今三更柴房。”
我立刻抬起头,正要说话间,青媚却闪了进来,我低下头,却见老人前面的桌面,早已是一片干整,青媚嘟着嘴“累死人了,今晚还要我去算帐,他放着帐房先生不要,倒是盘上我了,作死了。”
老人呵呵乐着“青媚,多去去好啊,那夫人是个票货,不过老板倒是好人啊,咱们这样的人能跟着他做小也不错了。”
青媚的脸一红,嘟嚷着“爷爷干吗不让去做,倒让的去做小,真偏心。”
我无声而笑,静静听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去,牙齿咬到一颗小药丸,悄悄吞了下去。
晚,青媚如常地给我点上了一种安神,我也看似很快进入了梦乡,可是到半时分,我却猛然惊醒,微动手脚,果然混身又有了力气,悄悄站了起来,施展轻功,往柴房闪去。
柴房里有细细的声音传来,一个好像是青媚,一个好像是方老板,没有传说中的欢享缠绵之声,只听到方老板冷冷说道“你明明知道她身上有极重的迷症,为何还要在雪芝丸里夹着。”
“属下知错了,当时属下只是想沧州到甘州路途遥远,一可解夫人舟车劳顿,二来一路上寇视之人甚多,亦免惊扰了夫人。”青媚的声音冷冷道,“最主要的是夫人的眼线众多,君氏好像已经发现夫人在回原家的路上了,那个齐仲书,身手十分了得,若是夫人同他里应外合,不但又要逃出我的手里,想必还要暴露了我们东营暗人的布署。”
“糊闹,你可知,上家若知道了,你死罪难逃?”
青媚一笑,满是轻蔑“上家?鬼爷是说原三吧?”
她轻哼一声“鬼爷,听说原家马上要立世子了,您说谁会成为世子呢?”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青媚,我们是暗人,只需关心上家要杀或要保的人既可,你怛心这些做什么?”
“鬼爷,原三熏心连青媚都看出来,他做不了大事,难道鬼爷和上家反倒炕出来了?”
那个鬼爷的声音叹了一口气“青媚,想得太多的暗人往往不会长命的。”
“鬼爷的教诲,青媚紧记着呢。”青媚也是青媚撒娇地一笑“鬼爷,前几天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我们内堂,然后又不知不觉地出去了。”
“是啊,这件事我压了下来,上家若是知道了,我们东营的暗人一科恐怕是全都要以死谢罪了。”
“是,鬼爷,那是我东营暗人近百年来最大的耻辱,不过青媚我找到了那个内鬼!”青媚咯咯笑了起来,“而且,鬼爷,我还将他化尸了。”
“好,青媚做得好?”
“爷爷,在那个暗人谢罪前,青媚在他身上用了明心锥!”
“哦!你喻心锥活活将他身上的皮肉都刮干净了?”
“嗯!很净有喻心锥了,也很净有听到那样凄厉的惨叫声了整整十二个时辰连绵不绝鬼爷,你真应该听听,当真妙不可言啊!”青媚的声音透着丝颤抖的兴奋。
“哦!”那个方老板的声音还是平静无波,完全不似平时被老婆一可吼就双腿发软的管严,他简单地哦了一声“那他告诉你他后面的主上是谁了吗?”
“没有,他可真是紧口得很。”
“真是可惜。”
“不过青媚把他剥皮去肉后,在他左边第三根胁骨上看到有黑梅的印记。”
“难怪你要喻心锥了,原来你早就起了疑心。”
“鬼爷,我真祷有想到,原来西营的暗线终是进了我们东营。”
一阵沉默,方老板又道“青媚,我说过,暗人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好。”
“鬼爷,自从五年前,你将东营暗人交给青媚,青媚就没有让您和东营兄弟失望过,发誓一定要让西营败在东营手里,可是青媚万万没有想到,头一个出卖东营兄弟的竟是您。”
方老板轻笑了“青媚,原家暗人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主上败,暗人死,你也说过原三熏心,做不成大事,如果放西夫人回去,西营的上家就不会再给我们东营兄弟机会,到时原三失势,我们东营的兄弟恐怕死得比那个内鬼还要惨。”
“鬼爷,谁说我要把西夫人放回去了呢?”
“那你打算如何呢?”
“原三若真有本事,自然会来救这个人,若是救不了,再献给西营的上家,表忠心也不迟,不知鬼爷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