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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难道就是乌卿坊?”
苏棠正想削断铁锁,地面猛然震动,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轰隆隆地往两边缩进去。
钟不越反应敏捷,拎着苏棠的后脖颈跃至一块突出的石头上,霎时一桶血水从顶上倾斜而下,腥臭扑鼻。
“这……”
苏棠正要说话,忽然被钟不越捂住嘴巴。她抬眸看向上面,只见一个阿玛塔提着一个巨大的木桶,倒完血水以后便按下旁边的机关,并没有发现他们。
苏棠低头望去,只见底下是一片翻滚的血海,血液里闪烁着点点微光,宛如天空中的星辰——那是她数万同胞的血。
见此场景苏棠不禁恸然,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从脸庞滑落,掉在血海里。
沉浸在血海里的微光似乎感知到苏棠的悲伤,纷纷涌动起来,迅速凝聚成一个人形。
“苏羽……”
苏棠瞬间读懂他们的意思,登时捂紧嘴巴,极力克制自己不哭出声。
他们肉身虽死,但从血液里消散出来的灵气,皆带着一股强大的怨念汇聚在一起,以亡灵之身苟延残喘存于世间,唯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复仇!
苏棠身上流淌着苏羽的血,他们将她误认为羽皇。他们以为,只有羽皇才能解救他们脱离苦海,消除累积多年的怨念,令他们真正地逝去。
地面缓缓恢复如初,苏棠从石头上跳下来,愤恨地一刀刺进地面,涩声道:“我发誓,一定要毁了乌卿坊!”
苏棠瞬间回身挥刀,斩开了铁锁。
钟不越忙劝道:“你莫要冲动,我们先摸清形势再动手。”
苏棠迟疑地答应,谨慎踏出牢房。
然而,他们在牢房里巡了一圈,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也找不到出口。
“这个地方可真是古怪。”苏棠气愤地锤了一下墙。
墙面瞬间渗出鲜血,却没有怨气侵蚀。
钟不越叹息一声,说道:“看来,我们如果想从这里出去,就只能启动外面那道机关。”
苏棠只觉不可思议:“我们在里面,怎么可能启动外面的机关?”
“不错,建造这里的人,压根就没有给他们逃脱的机会。”钟不越抬头望着屋顶,“我们唯一的机会,便是等待阿玛塔再次倾倒血水。”
“若明目张胆地上去,必然会引来更多的阿玛塔。”苏棠顿了顿,“我们只能趁其不备,以比目光更快的速度飞出监狱,才不会被察觉。”
钟不越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前辈,你之前与阿玛塔交过手,他们的敏捷度如何?”
“他们力大,皮厚,行动有些许迟钝。”
苏棠沉思一会,回道:“那应该不会出问题。”
地面又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苏棠和钟不越默契地朝相反的方向奔去走,迅速查看每一间牢房。
“前辈,这边!”苏棠挥刀砍断铁锁,紧贴墙壁而立。
一桶桶血水从头顶浇下,与血海汇合,偶有几滴血液溅上裙摆,发出“滋滋”的声响。
苏棠不忍再看,仰头观察阿玛塔的动静。岂料钟不越先行一步飞掠而出,就地滚到木桶背后,等待她出来。
苏棠大吃一惊,没想到钟不越如此突然,想跟上去却已经来不及,只能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次机会。
那阿玛塔转身再去提木桶,苏棠趁此时蹬着墙面往上跃,就在要飞出去之时,阿玛塔突然回身,恰好与苏棠打了个照面。
霎时一股黑气冲出,直袭阿玛塔的双目,他痛叫一声,抱着脑袋不断左摇右晃,妄图甩出那股怨念。苏棠趁机逃脱,与钟不越一齐转移到用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后面。
只听得“噗通”一声,阿玛塔绝望地坠进血海,再无声响。刹那间,血海里升腾出一些微光,逐渐消弭在空气中。
“难道……”苏棠忽然悟到什么,“莫非要帮他们报了仇,赤塔才会倒?”
钟不越握紧手中兵刃,眼露凶光:“那就杀尽这里的每一个人!”
苏棠放眼望去,发现这里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头顶便是云雾,阳光偶尔穿过云层,照在广场上,为无数尸体蒙上一层暖色。
这里堆积着几万具尸体,每隔两三堆尸体便有一个机关,那是打开血海的钥匙。广场里只见阿玛塔来来往往,却不见北渠等人的身影。
他们有的在杀人,犹如杀鸡一般先割破喉咙,将血放干储蓄在木桶里,等到无器皿盛血便一齐倒入血海。
有的在生剖鳍龙族人的鳍翅,叫声凄惨尖利,听得人头皮发麻。从活体上剖下来的鳍翅,趁着新鲜迅速安装在一种特制的骨架上,制作成飞天翼,从高空滑翔而下。
有的将鲲族的脑袋放在脚底踩碎,掰去头颅、放干血后便扔进烧开的水里浸泡,直到皮肉分离,再手剥出坚硬的皮甲。
他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无一人注意到广场上藏匿的两个闯入者。
“原来乌卿坊,是建造在数千万亡魂的躯体之上。”钟不越虽杀人无数,食人肉饮人血,却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怪道恩师如此痛恨猎魂人。若有恩怨,一刀了结便罢,何以这般虐杀。”
苏棠遍看尸体,疑惑地自言自语:“为何不见鲛人族?”
“那里有阶梯。”钟不越指着一个方向道。
苏棠随之看过去,阶梯的尽头,有一个与祭坛相似的通道。
“那个北渠定是在那里。”苏棠肯定道。
钟不越观察一番,指示道:“可以从赤塔边缘绕过去。”
苏棠与他对视一眼,趁阿玛塔不备,三两步飞身到赤塔外缘,躬身疾行。
钟不越紧随其后。
两人顺利行至通道前,二话不说便踏了进去。
穿出通道,眼前的景象令苏棠心如刀绞,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落下。
只见诸多长着鲛尾的孕妇关在悬空的笼子里,绝望的哀哭声不绝于耳,鲛珠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掉在笼子底下的木桶里。
放眼望去,整个大厅里摆放了约百来个木桶,皆盛满鲛珠,闪耀着微弱的彩色光泽。
一个鲛人倔强地不肯哭泣,顿时阿玛塔怒斥一声,手伸进笼子里将她捞出来,残忍地卸下一条胳膊,霎时鲜血与鲛珠同时滚进木桶,惨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