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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房间。
香草在微风中摇曳,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
苏棠伸出右手遮挡住阳光,缓慢地睁开眼睛。看清楚周遭环境之后,眼神里充满疑惑与迷茫,她呆滞地望着挂于床帘上的凤凰坠饰,渐渐记起昏倒之前的事情。
苏棠的身体依旧虚弱,只觉浑身酸痛无比,慢慢坐起来,哑声唤道:“沈亦安?沈亦安……”
“苏姑娘你醒啦?”守在门外的小丫鬟听到声音,忙推门进来,满脸关切地问,“您别忙着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好像嗓子有些哑,是不是渴了?您稍待会儿,奴婢去倒水。”
“我没事。”苏棠掀开被褥想下床,蓦地发现鲛尾已经变成了双腿,“我睡了多久?”
小丫鬟想了想,数着手指头回道:“您昏迷五天五夜了。”
“五天五夜?怎地过了如此之久?”苏棠颇为吃惊,“这是在何处?”
小丫鬟道:“丞相府。”
苏棠想起昏迷之前,沈煦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霎时怒火上涌,狠砸一下案几,拖着病体就要离开。
“苏姑娘!”小丫鬟急声追来,拦住她不许走,“二公子有交待,您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不可擅自出府。”
苏棠不屑一顾,伸手想要召唤赤风剑,却发现体内力量虚空,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她当即反应便是沈煦所为,蛾眉倒竖,厉声喝问:“沈亦安在何处?”
小丫鬟见她发怒,惊得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双腿,不敢放她走,带着哭腔道:“苏姑娘,您不能走,您若走了二公子必定会怪罪奴婢……苏姑娘,求您看在奴婢伺候一场的份上,开开恩吧……”
苏棠本就怒火中烧,被她这么一嚷更觉得心烦,不耐烦地吼道:“闭嘴!”
江梨初刚踏进院子就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温声解围:“这小婢子刚来不久,年纪尚小不懂事,若是有不周到之处,还望苏姑娘大人有大量,别与她计较。”
然后瞥了小丫鬟一眼,暗示她速速退下。
苏棠见到江梨初,忽然笑道:“你是沈亦安的婢女?”
江梨初款款行礼道:“梨初是二公子房里的丫鬟。”
“那你一定有解药!”说着,苏棠就去摸江梨初的衣袖。
江梨初被她摸得发痒,咯咯发笑:“看来苏姑娘已无大碍了。”
苏棠向她伸出手,气鼓鼓地说:“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江梨初一头雾水。
“沈亦安卑鄙,给我下了若毒。”苏棠想起沈煦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江梨初莞尔,解释道:“我没有解药,公子也没有给你下毒。”
“不是中毒,那我体内为何虚空,无法施展异术?”
“你重伤初愈需要好生休养,才能慢慢恢复灵力。”
“谁要在这种地方休养。”苏棠绕开她,大步走出院子。
“苏姑娘,等等!”江梨初和善地拉住她,温柔劝解,“你可知道,五天前的公子是何模样?”
“他怎么样,与我何干?”苏棠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五天前,你重伤不醒,险些形神俱灭,公子为了救回你,宁愿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也要剖出魂契为你疗伤。”江梨初说出这些话后,紧紧咬住牙齿,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编故事也要编得像一点吧。”苏棠停下脚步,自嘲地冷笑一声,“他那么厌恶我……怎么可能……”
“公子爱你入骨,何来厌恶?”江梨初眼中隐隐有泪光。
苏棠不可置信地回头,但想到之前种种,于是警惕地嗤笑一声:“你倒是与你的主子一样,惯会戏弄人。”
“你昏迷了五天五夜,公子也同你一样昏迷了五天五夜,你若不信,大可去看看。”江梨初泫然泣下,“当日,公子请来国师为你看病,可国师说你心肺俱裂,除非能自行催动结魄晶修复肉身,才有一线生机。
“而你一直昏迷无法自行催动,便只能依靠体外力量引动。用魂契引动结魄晶乃是自损修为,公子二话不说便自剖魂契,交给国师救你。这番举动,岂是寻常情谊?”
听闻江梨初所言,苏棠有些动摇,但依然倔强地不肯相信:“可是他……”
江梨初着急道:“公子不善言辞,却处处都表现在行动上,连我们这些外人都能一眼看出公子的心意,难道你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吗?”
苏棠怔愣一瞬,驳道:“如果是真的,他为何总与我作对?”
“他是在保护你啊!”江梨初摇头叹息一声,无奈解释,“你是海域的公主,本就不属于陆地。你涉世未深,他担心你会遭遇危险,才用尽手段赶你走。况且,你与陆公子走得这般近,公子如何不嫉妒?”
苏棠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依你所说,他的性子如此别扭,说那么多伤人的话,做那么多气人的事,全都是因为喜欢我?”
江梨初猛地点头。
苏棠不禁摇头:“啧啧,他可真傲娇。”
蓦然想起什么,苏棠上下打量江梨初一番,问道:“他为何什么事情都与你说?”
江梨初笑了笑:“公子没有跟我说过任何事情,只不过伺候他久了,自然知晓他的心意。”
苏棠警觉地问:“可沈亦安说过,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江梨初顿知苏棠的意思,连忙解释:“奴婢与公子只是主仆,并无非分之想。您若是不放心,奴婢即日便搬离二公子的院子。”
苏棠顿时将离开丞相府的想法抛诸脑后,颇有深意地拍了拍江梨初的肩膀,微笑道:“千万别,你跟在沈亦安身边那么多年,他现在昏迷不醒还需要你照顾呢。待他醒来不见你,必会说我小鸡肚肠,连一个婢女都容不下。”
实在奇怪,江梨初提起沈煦时明明饱含爱意,看她的眼神又隐隐透着一丝嫉妒,为何要告知她,沈煦在她昏迷时做过的事?
以沈煦的脾性,江梨初不说,她断然不会知道。既是情敌,为何要拱手相让?
苏棠盯着江梨初半晌,忽然莞尔一笑:“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