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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绍琛穿了半天衣服,结果也只套了条内裤,光着膀子就大喇喇地走过来了。
男人稍微上点年纪,身材就容易走样。上次孟引璋去参加大学聚会,她那些男同学们不过二十六七,好多都是大腹便便了。聂绍琛倒是这么多年都没变样,还是宽肩长腿外加六块腹肌,让人看了面红心跳。
孟引璋一时目光发直,回过神来生怕被他发现,连忙把脑袋缩回去,翻过身准备睡觉。结果这个龟毛的男人一过来又开始吐槽:“枕头被子都没有,这是打算让我光着睡?”
她无力地哼哼,“我这里就一套床具。”
“不知道去买?”
“谁知道你来?”
“昨天电话里不就告诉你了?”他是满满的质问口气。
她也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你会死皮赖脸地住进来?”
“……”死皮赖脸四个字让聂绍琛脸色一变,扯着她手臂就把她拽了起来,“三年没见你还真是胆子大了啊,现在句句顶着我。”
这是在自己的家里,孟引璋底气十足,“怎么了?不行啊?”
“行行行!”
现在聂绍琛真是转了性,好脾气得像是变了个人。
从前两人也爱拌嘴,结果每次都是他耍横她服软,现在倒是换过来了。虽然聂绍琛还是霸道还是不讲理,但最后总肯摇着小白旗,不情不愿向她投降认输。
孟引璋觉得自己像是打赢了一仗,躺下去准备再睡,可是他所谓的“行行行”就是一把抽掉了她的枕头。动作粗鲁,要不是她的床垫够软,肯定把脑袋都磕疼了。
她回头怒目瞪着他,他不紧不慢又扯过一半棉被给自己盖上,躺下来却把胳膊伸到她颈下,哄孩子一样说:“把手臂给你当枕头好不好?”
孟引璋嫌弃地梗着脖子,他大手压着她侧脸往下一摁,她马上乖乖地把脸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男人肩膊处肌骨强健,枕在下面*的,实在说不上舒服,但是孟引璋心里一甜,嘴上却哼了一声,“呵,你不怕得肩周炎了?”
聂绍琛皱眉,“什么肩周炎?”突然想起来,呵呵笑了两声,“原来是说那个……哎,你也太记仇了吧?”
真不是孟引璋记仇,而是对从前印象深刻,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几乎都能如数家珍地想起来发生过哪些事。
聂绍琛是个性子很独的人,哪怕白天对她恨不能分分秒秒地黏着,可一旦到了晚上,他做完他想做的,就会翻个身卷着被子,背对着她睡。
这点小事,孟引璋当然不至于去胡思乱想,但偶尔生气了,也会当成向他找茬的资本,气呼呼地质问他:“你根本不爱我,从来没抱着我睡过觉!”
聂绍琛都懒得和她争执,从鼻孔里哼出一句:“成熟男人不需要用睡姿证明爱情。”
“要是我需要呢?”
他挑眉反问:“怀抱当暖炉,手臂当枕头,这歌唱得好是好,但是你知道两个人抱着睡觉的结果是什么吗?”
“什么?”
他拉着长音说起风凉话:“男人得了肩周炎,女人得了颈椎病。”
孟引璋埋怨他:“你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一提“情趣”两个字,他的眼睛倒是亮了,撑起身子盯着她问:“你想要情趣?网上不是情趣内衣卖,我们去买几套好不好?你喜欢护士服还是学生装?”
“……”
这都哪儿跟哪儿,这男人估计连脑浆都是黄色的,孟引璋顿时无语。
如果只看外在条件的话,聂绍琛也算得上高大帅气成熟多金,放到哪个小言网站上都是堪当男主大任的霸道总裁。可是人家的霸道总裁,要么高冷、要么浪漫、要么睿智、要么温柔……她家这位,却分明是个披着高富帅皮的精装大diao丝,浪漫绝缘体。
可是……孟引璋竟然并不讨厌。
现在他一条手臂给她当枕头,另一条手臂越过腰间,把大手捂在她的小腹上——知道她来例假肚子疼,特意帮她暖着。
他的前胸紧贴着她后背,两块肩胛骨突兀地硌着他,他低声问:“怎么又瘦成这样了?我没能看着你,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饭?”
他一说她瘦,马上又勾起孟引璋的回忆来。
他们第一次亲密,是在她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当时同学们组织毕业旅行,她本来想跟着去西藏好好玩一圈,却被聂绍琛半路杀过来劫到了南京。
那里有著名的汤山温泉,他们在分开的小池子里舒舒服服泡了整个下午,晚上两人自然而然住进了同一个房间里。
当晚聂绍琛真的是非常温柔,一直问她“疼不疼”“紧不紧张”。她用力摇头,但毕竟是第一次,再怎么爱他也是放不开,紧闭了双眼咬紧了牙关,躺在他身下像是受刑一样。
聂绍琛只好哄着她,“别怕,没你想得那么疼。”
她最是要强,他一说她怕,她顿时睁开眼睛扬声反问:“谁说我怕了?”
惹得聂绍琛笑起来,“这种事你也要逞强?”
那种事……她还真是没办法逞强。
个中细节她已经羞于回忆,只记得最后自己半分力气都没了,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虽然全身酸痛,但是也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她天真地以为,聂绍琛这次总该说点甜言蜜语来哄哄她,然后他的第一句话果然还中听。他摸着她的肩胛骨说:“招弟儿,你怎么这么瘦。”
她暗自一笑,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人说瘦呢?
可他接下来就说:“这么瘦,把你压在下面骨头硌的我疼死了,以后可得养胖点。”
“……”
要不是当时浑身酸软,孟引璋真想把他踢下床!
现在他又说她瘦,孟引璋听了就哼笑,“怎么,又嫌我把你硌疼了?”
聂绍琛显然也想起那些事来了,低头吻了吻她的肩膀,呵呵笑得开心,“不嫌弃……你怎么样我都不嫌弃。”
“哦!那我还要感激你不嫌弃我呗!”
“你现在是怎么了?”聂绍琛撑起上身想看她的脸,“句句冲着我,这是在报复?”
孟引璋没想过报复他,她一直以为,他们分开就是因为不合适,她从没怨过他。但是现在又见到他,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有怨气的。
聂绍琛也发现了,呵呵笑着说:“怨我是应该的,有怨气发出来就好了,总比用一个‘不合适’打发我要强。”
“我……”孟引璋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聂绍琛明白她的心思,又吻了她的后颈一下,把她抱得更紧,“我都知道。好了,睡觉吧。”
孟引璋宫寒畏冷,睡觉总是喜欢蜷缩着。现在被他整个抱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口,马上就暖烘烘热了起来,手脚也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她的脚尖碰到他的小腿,光溜溜的让人不习惯,一时又不由有几分唏嘘。
她看得出来,这男人这次回来,是真的想变个样子,像他自己说的,要和她从不合适变成合适。但是……人能改变很多表面的东西,骨子里的东西也能变吗?
他做到这个地步,孟引璋不是不感动,但仍旧不敢给自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经历过一次,经不起第二次了。
孟引璋有亲戚保佑,两人一整夜都是相安无事。
她本以为多了这个男人,今晚一定会失眠,但是脑子里回忆着那些旧事,居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而且是少有的一夜酣眠。
因为床实在太小,聂绍琛又那么大只,一起躺下去连个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两人几乎是一夜都没动,孟引璋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和他维持着那个姿势。
聂绍琛比她睡得更沉,她蹑手蹑脚跳下床去他都没醒。不过她刚进卫生间洗漱了一半,他就顶着个蓬乱的发型,半闭着眼睛晃了进来。
孟引璋正刷着牙,从镜子里看到他径直走到马桶边,旁若无人就要脱裤子。她惊得瞪大了眼,牙都没刷完就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他睡眼惺忪瞥她一眼,理直气壮地说:“废话。”
说完就开始自行解决。
“你……”
孟引璋不敢再看镜子,带着一嘴泡沫就跑了出去,到厨房那边的洗菜池把牙刷了,他又晃晃悠悠走了出来,还眯着眼打量她,“干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躲的?”
她把漱口水吐出来,嫌弃地看着他,“你怎么越来越不文明了!”
“呵,文明?”聂绍琛笑,“我们什么关系,你和我讲文明?更不文明的事我还没做呢。”
“你!”孟引璋已经无力吐槽他了,结结巴巴地说,“反正、反正你不许这样了!”
以前他们住在天都的别墅里,家里卫生间就有好几个,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虽然是夫妻,亲密归亲密,但在孟引璋看来,吃喝拉撒睡,吃喝睡觉可以在一起,但剩下的……人总归要有自己的*,她不肯让他看到,而她也羞于看到他的。
聂绍琛显然不这么想,不满地说:“不这样怎么办?你这地方这么小,你又在里面磨磨蹭蹭,难道让我憋着?”
“你忍一会儿又不会死!”
“我不想忍。”
“那你就搬出去好了!”
让他搬出去仿佛成了杀手锏,聂绍琛一听就抿住了嘴巴不再说话。虽然脸色难看,但是最后也只是恨恨地抱怨一句:“真是人在屋檐下!”
然后就气呼呼地回去穿衣服了。
想到他那郁闷的神色,孟引璋就不厚道地想笑,想不到他堂堂聂绍琛也有这一天,被她搓圆摁扁地随意欺负。
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