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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困兽之斗——湿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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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攸烨退下外袍,没有继续解中衣,直接转到屏风后。权洛颖莫名松了口气。

    这是间浴室——就算再迟钝的人,在看到那个冒着热气的池子里没有鱼类后,都会有这样的觉悟。权洛颖也不例外,这一刻,她从没有如此渴望破门而出,然而,她却又逃无可逃,唯一的出口即是入口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如今,她彻底成了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咳,她眨眨两片眼皮,无辜地想,她是真的飞不出去,不是不想飞……

    从大处着眼,她如今像个困兽一样被关在一间浴室里,背负着偷窥的嫌疑,一旦被人发现,她的十几年清誉即将毁于一旦;从小处来看,她也是一个矜持的少女,知道羞涩……所以她真的是无心插柳。(你分析给谁听呢)

    结成雾霭的水汽蹭得权洛颖耳根通红,沁人的熏香袅袅的催来,平添一股眩晕。一张几乎透明的屏风上,映出一个正解衣宽带的人影,像正在上演一场特级皮影戏。中衣脱落的声音使这间寂寥的大殿飘了丝撩人的气息。权洛颖赧然地别过脸,手脚不知放哪才好,只要一想到屏风后面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就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无地自容。

    她难得设身处地的为对方想了想:还好她在暗,对方看不到她,要不得哭死……

    李攸烨淡定地例行沐浴,她不知道,屏风后的一个阴暗角落,有双眼睛正在若有若无得打量她。咳,权洛颖这厮不太地道,虽然面上看起来比那朔华殿前肃立的侍卫还要严肃,但只要一把脉,你就能发现,她心底的暗涌已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几乎就要破体而出。你只要细心一点就能觉察,她那故意板正的表情,已经在愈战愈盛的粉红浪潮下力显不支,不过,她充分发挥咬肌潜能,牙齿咬合不漏缝,几次想抽搐的嘴角都被她强行拉了回来。

    现在的尴尬处境,实在是不宜妄动,李攸烨的细心她见识过,生怕一个不慎,被她逮个正着,到时就真的百口莫辩了(真正做贼心虚地人才百口莫辩),所以她只好僵作一棵树,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然而,事情发展总是出乎人的意料,或者,只是权洛颖自己始料未及。

    李攸烨扑通哗啦的李氏跳水,显然让权洛颖大吃一惊。海浪拍打沙滩的响声洋溢在大殿之中,不自觉地循着屏风望去,屏风后已经不见了人影,而水池边上,已经水漫金山,权洛颖脸上一黑,咬肌一松,抽了一搐,真是个自得其乐的家伙。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她吃惊的。当她挪了几个小碎步,避开蔓延到脚边的水渍,突然听到湿脚沾地的声音,不由的呼吸一滞,晃眼间屏风中又出现一个细长的身影,从投影中就能分辨出,那是具光滑柔婉的*,权洛颖脸上一热,迅速地扭做他顾,而耳边又是“扑通哗啦”一声巨响,李攸烨的李氏跳水第二跳,惊起的滔天骇浪让人目瞪口呆,权洛颖咬着舌头一脸莫测,这人究竟想干嘛?

    然而,真正让她猝不及防的是,她身上传来滴滴的声,虽然轻不可闻,但足以让权洛颖大惊失色。她忙从袖中掏出通讯机,消掉那滴滴声,再看那水中的人犹自游来游去,并没有发觉,松了口气,好险啊,为了和老妈随时保持通讯,她才设了铃声(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差一点就露馅了。

    查看了通讯屏,发现是老妈传来的信息,点开:

    “斯昊用卫星定位已经追到皇宫,你马上关掉自己的隐身镜,不能再有信号传输!”

    吓——权洛颖不禁大吃一惊,额头冒出几滴冷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吕斯昊居然追来了,是了,隐身镜要通过卫星发送信号,只要查到信号发送位置,就能用卫星定位,暗自懊恼,她怎么把最基本的常识给忽略了!顾不得歇一口气,再读一遍老妈的信息,马上,关掉,隐身镜。咳,注意是好,只是现在办不了。

    “妈,我现在不能关隐身镜,你先帮我引开他一段时间!”匆匆忙忙地回复信息,权洛颖真正感受到了危机,前有狼,后有虎,现在只有靠老妈那只狐狸了。

    不消一会,屏幕迅速亮了起来,权洛颖急忙查看,只见老妈的信息写着:

    “你只要关了隐身镜,就万事大吉了!”

    “现在不能关……”权洛颖脸一拉,回复。

    “为什么不能关,你只要关了隐身镜,就阿弥陀佛了!”

    “关键是不能关……”

    “什么关键不关键的,你只要关了隐身镜,就稳操胜券了”

    “……”

    ……

    双方不停得变换无关紧要的形容词,都有鸡同鸭讲的感觉。

    “我现在真不能关隐身镜,求你了妈,你得帮我啊!”权洛颖最后苦口婆心地发出信息,字句中已经饱含乞求。

    “你要是不帮我,以后蓝雾裙裳就不借给你了!”想来觉得不够致命一击,又补发了一条,算是威胁、利诱双保险。

    “我先用我的隐身镜引开她,你快点,拖久了我就不管了!”总算达成共识。

    嗬,暂时稳住阵脚,权洛颖松了半口气,蓝雾裙裳轻轻一甩,长袖遮面,观察起四周情况,这宽袖的下摆具有透视功能,外面的一切被权洛颖尽收眼底,再次确认四周没有可以逃离的窗户,唯一的出口即是入口——方才进来的门,已近被关死,而且门外站满了侍女,外围还有一群兵强马壮的侍卫,估计她一推门,人堆就能把她围住。再看那殿中央的水池,和外面一个更大的水塘连接着,通口处用极其细密的铁栏围着,就是只泥鳅也游不进来,放下袖子,不禁懊恼,洗澡也不用这么大阵势吧!气!

    看着仰在池中的李攸烨,权洛颖抿抿嘴,为今之计,也只有——

    我切,我切,我切切切——权洛颖绰约的身姿豪迈地扒在殿顶上的通风口处,用不太对口的激光努力地切着那一层层的铁丝网,低头就能看到李攸烨正趴在水池边上闭目养神,现在掉根头发都能飘到她头上。

    殿里的雾气带着她的裙摆呼呼啦啦得往外冒,外面的风又乌拉拉得迎面刮来,刮得娇柔的权姑娘面上有些沧桑。她突然觉得老妈有句话说的很对,皇宫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设计这通风口的人真是个栋梁,把这个口子设计得比现代的空调还有效率!

    哎,不是她吃饱了没事干偏偏在这个位置找突破口,而是她观察了一周,发现四面墙壁都由两层木质结构组成,而两层木结构之间竟然每隔一掌距离就嵌进一根拇指粗的金丝,金丝一直延伸到殿顶,和另一面墙层里延伸出来的金丝交汇,整个架构,像极了一个鸟笼,只有这个通风口,相对薄弱一些。权洛颖连连感叹,设计这宫殿的家伙也是个人才,竟然把鸟笼的设计理念运用到建设中,要是有杀手妄图破墙而入,估计会撞得找不着北。

    “真奢侈,真烧包啊!”终于切到最后一层网,权洛颖本来还有些高兴,可看清了那金子的材质时,矜持的一面彻底崩盘,靠,就一个破通风口用不着用金网吧,你给谁看哪啊?有钱没地烧吗这是!一个越狱的犯人辛辛苦苦挖地道又挖到另一间牢房,你忍心吗你!权洛颖简直快被气疯了,老爸给配的激光切木头在行,切铁勉强,切金子根本不对口啊,她懊恼地吊在半空,就那么垂首投足耷拉着,气流将她的衣裙吹得翩翩起舞,活像一个奔月未遂的嫦娥!

    “扑吃吃吃吃!咯咯咯咯咯咯咯!”诡异得声音从网外传来,权洛颖一愣,缓缓得看去,赫然发现几双眼睛正灼灼地看着自己。

    “啊——”惊吓中一个撒手,绑在身上的细琐松开,瞬间,一声惊悚的长啸飞流直下,惊动了池子里几乎睡过去的李攸烨,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呼啸过一股垂直的强劲的风,紧接着“扑通哗啦”震天的爆炸声袭来,震得李攸烨的耳朵一度失聪,这是怎么个情况?她来不及细想,身子就仰天翻倒,待到脸部着地,吐出一口咸水,她才惊觉原来巨大的浪头竟然将她推上了岸。溅起得水花还在稀稀拉拉得浇落,整个大殿瞬时像下了一场大雨,衣架上那些干净的衣物都被淋湿。

    通风口外那群歇脚的白鸽,已经呼啦啦地溜走,失足掉进了那温泉中的权洛颖,身子直接窜到水底!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温柔的水面竟变成了一记庞大的巴掌,一点不漏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差点被打懵了。

    “这,这,这……”李攸烨瞠目结舌。

    权洛颖挣扎着浮出水面,扑哧吐出一口某人的洗澡水,顾不得干呕,就拼命得喘气,腹中的水又呛得她连连咳嗽,堵在喉头难受之极。待呼吸稍微适应,她就看到了呆坐在池沿上那赤身*的人,心里大呼不妙,一失足露千古陷。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外面有侍卫听到动静急忙地询问。

    “是我!”权洛颖赶紧关掉隐身镜,显出形迹来,她知道,李攸烨定是看到一个空洞的水涡,惊吓住了。

    “你,你,你……”李攸烨又换成了另一个惊讶的表情。

    权洛颖目光落到那光洁匀称的*,脸上有些红,忙扭开头去。

    李攸烨突然惊觉自己正赤身*,脑中轰得一声,像被雷击中似的,一个飞跃扑到屏风后,赶紧找来湿哒哒中衣穿上,裹好后,对外面的侍卫说没事,又从屏风后转回,紧张地看着还泡在池中的权洛颖。

    “你怎么进来的?”李攸烨冰冷的语气让权洛颖愣了一下。

    有些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她低下头道:“那个,我是不小心被关在这的,正想出去……”

    李攸烨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到殿顶的通风口,铁丝网已经被掀开好几层,一瞬间,她心惊胆战地看着权洛颖:“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你不要命了吗?要是没有水池,你——”念及此,不由后怕万分。

    “呃!”权洛颖被李攸烨严厉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怯弱地低头,她想说她不是故意掉下来的,成吗?

    李攸烨见她不说话,没来由生出一肚子火,别开脸,空气一时有些凝滞,她回过头来时,已经换了一层脸色,眉头皱成一簇:“你进来很久了吧,这么说你都看到了?”

    “那个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孩子了,你不用紧张!”权洛颖见她那戒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李攸烨神情丝毫没有因为那句话而松懈,反而眼神中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权洛颖心里一沉,有些无奈地细声道:“第一次在街上,我就认出来了,虽然你着男装,但也娇柔不是么?”一个人即使再怎么男儿气,眉里目里仍掩不住女儿家特有的气质,李攸烨的顽皮或多或少牵走了世人的注意力,可是当她安静下来的时候,有一种女儿区别于男儿的无棱角的温柔,那放缓的画面,不就是个明证么!

    李攸烨的眼神稍缓,但那敌意并没有消散:“娇柔男儿有的是,你怎能确认朕就是女儿身?”

    权洛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百味杂陈,无畏地注视着李攸烨的眸子:“还记得在牢里吗,我,仔细观察过你!”她不喜欢这种压抑气氛,更不喜欢李攸烨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瞄准的猎物。

    李攸烨想到在牢中的那柔软的触觉,心里有些复杂难言,将信将疑地看着水中那双清澈淡然的眸子,袅袅的雾气拂在她的脸上,衬得两腮娇红,而她身上那身淡蓝裙裳泡在水里,竟然滴水未沾!她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她会拥有这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李攸烨不由地陷入迷惘,她承认自己很想和眼前那人亲近,但这不代表,她就能完全的相信她,这个秘密性命攸关——关系到皇奶奶的生命,关系到所有爱护她的人的生命,她不能冒这个险。

    “你的一切都很神秘,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李攸烨的语气已经放缓,带着一些捉摸不定的语气。

    “我要是不告诉你,你会像太皇太后对冰儿那样把我抓起来吗?”权洛颖突然紧紧地盯着李攸烨的眸子,问道。

    李攸烨楞了一下,避开那人直直的目光:“以前不会,现在或许会!”

    “就因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

    “是!”

    “呵,还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带笑的声音传来。

    “什么?”李攸烨不明所以地看向权洛颖,突然感觉脖间衣襟一紧,身子顿时向前倾去,惊觉到离那张带着一丝狡黠的脸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得去扯她衣襟前手,但已经来不及,“呜——”唇瓣贴合的湿滑,让她脑中轰得一声炸开,沁人的清香灌入鼻息,就像个勾子把她的心给勾到了起来,时间静止,呼吸静止,眼跳也静止,李攸烨姿势狼狈的跪在池沿上,身子大半伸到水面,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尽在咫尺的脸,睫毛微微翕动,眼神带着迷离,脑子中思考全无。芳泽入口,有些滑滑的像糖果,李攸烨不由嗫嚅了两下,突觉娇唇离开,面前那人一个后仰,而她身子没刹住车,扑通一声栽倒了水中。

    刚才那一吻,让李攸烨整个人都懵了,她像个海星一样五体扩张,任由冲力将她沉到水底,嘴中突突得冒着几串水泡。水在她的脸上无孔不入,她还混混沌沌的沉浸在那个吻中,圆睁着眼睛,心里碎碎念叨,刚才是做梦吗,梦有那么真实吗?

    突然衣襟又是一紧,频临眩晕边缘着的李攸烨又被提出了水面,哗哗啦啦,整个人像出水的白莲,清新,洁白,带着淡淡芳香,她呆呆傻傻地望着眼前被淡蓝裙裳包裹的人儿,两臂攀着自己的肩膀,薄唇微抿,一片娇羞。雾气在两人之间蔓延,抚红了两张微微羞涩的脸,相视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地发生着奇妙的转变。氤氲的香气缭绕在鼻息间,权洛颖犹豫了一下,攀着李攸烨肩膀的手变成了环抱:“吻我!”这等诱人的邀约,带给李攸烨短瞬的怔愣,然而也只是瞬间的迟疑,李攸烨便恭敬不如从命地倾身赴约。

    随着淡蓝裙裳落入水底,两具穿着洁白亵衣的躯体也缓缓朝水底游移,唇齿相依,怀抱相拥,李攸烨被缓缓地牵引着来到水中,不再满足于权洛颖的主导,她欺上前去,含住娇唇,舌尖终于撬开顽强的贝齿,侵入那最柔软的地方,灵巧的舌肆意挑逗着那坚守不出的同类,终于在她一个举棋不定的时候,给吸了过来,纵情地吸允,怀里的人睁大了双眼,环在她背上的手紧紧得攥紧了她的衣襟,终于支持不住,推开她,往水面游去。

    “扑——”两个人相继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于此同时蓝雾裙裳也颇有灵性地跟着浮了上来。权洛颖拿过蓝雾,撑起宽袖,朝周围看了一下,看到吕斯昊渐渐远去的身影,总算松了口气。摸到袖口的通讯机,见老妈发来的信息:“他走了!”

    “知道了!”权洛颖边咳嗽着,边回复了信息。转身看到眸光温柔的李攸烨,心中有些慌乱和歉意,原来方才老妈发信息说吕斯昊没有被引开,她用透视镜远远得就看到四处查看的吕斯昊朝这边奔来,情急之下,她忙脱掉蓝雾裙裳,借着和李攸烨的吻,潜入水底避开了那人的注意。吕斯昊虽然带了透视镜,不过,他肯定不会想到,一个和古代人拥吻的女子会是她。

    李攸烨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唇间还留着淡淡清香,并没有怀疑自己被当了临时的“挡箭牌”,脸上依然挂着动人的笑意,权洛颖竟一时无措。

    “权姐姐,你傻掉了?”长久的沉默后,李攸烨温笑着开口,不再是那种怀疑的语气,也没有了压抑和危险的气息,睫毛翕动,目光温和,把呆滞的权洛颖额前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温柔中带着暖暖地宠溺。

    “呃!”权洛颖想起水底两人的纠缠,脸迅速地蹿红。

    “权姐姐,你,愿意作我的皇后吗?”李攸烨捉住权洛颖的手,语气里竟充满了孩子气,眼里却满是诚恳和期待。

    权洛颖怔了怔,心中更加内疚,她可能让她产生误会了,虽然在那种情况下,不产生误会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心中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是,她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光这一点就可以将一切牵连,全部斩断。

    “呵呵,我开玩笑的,明天就送权姐姐和冰儿出宫!”

    权洛颖想抽出的手明显一顿,抬头怔怔地看着李攸烨,那双眸子神采奕奕,眉峰英气卓卓,没有不舍和迟疑,不知怎么就冲口而出:“你不害怕我泄露了你的秘密吗?”

    “权姐姐,你会泄露烨儿的秘密吗?”李攸烨故意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架势讨得了美人的嫣然一笑,随后极尽邪魅的笑道:“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这么重的四个字,说的如此干脆,看着一袭青山白日锦袍的李攸烨离开,权洛颖心中有种情绪涌动——月光洒在清冷的街道上,伸出手接一簇在手里,那微凉的风声,夹着一片落叶也飞到了她的手上——她知道,那是失落。

    李攸烨没有乘轿子,杜庞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又来到那一大片玫瑰园,这些花儿,在夜里竟然还发着荧荧的绿光,无边的黑暗都被衬得寒碜许多。

    “杜庞,这是第几季了?”李攸烨淡然地看着这些花,问身后的杜庞。

    “爷说的可是这花?从先帝神佑元年开始,蓝阙国每年都会进贡这些花,五年一季,如今最早的一批刚好是第四季!”杜庞掐着手指头算到。

    李攸烨点点头,不再说话,杜庞看着她那凄清的身影,在黑夜中似乎更加单薄,心中替她凄苦:“万岁爷,过几天蓝阙公主就要来京了,您真的要……”

    “联合蓝阙稳固边疆,是玉瑞最好的选择!”

    “可是您呢,对您这是最好的选择吗?爷,太皇太后其实也是希望您拒绝的啊!”杜庞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能和平,为什么还要打仗?”李攸烨叹口气道,制止住还要继续说的杜庞:“好了,不说了,这事儿容我再想想,杜庞,你再跟我讲讲母后的事情吧!”

    当年宫女纪为霜(李攸烨即位后,追封为皇后)身怀龙种,因畏惧颜妃的迫害,在宫里东躲西藏,最后是一个小太监将即将临盆的她偷偷送进了江后身边,而这个小太监就是杜庞。

    那年杜庞只有十岁,纪为霜平日待他像亲弟弟一样,尽管她待很多人都很好,年幼的杜庞还是把纪为霜当成了世上唯一的亲人。纪为霜美丽善良,大家都愿意亲近她,所以当她有难时,大家都帮她隐藏着,直到当时的颜妃得知了消息,大怒之下要处死纪为霜和肚子里的李攸烨,众人才知道再也隐瞒不了,先帝极其宠爱颜妃,为了她竟没有再纳别的妃子,即位五年后宫之中也只有一直受冷落的皇后和颜妃二人而已,颜妃专宠善妒,不会容下纪为霜母子。

    当颜玄宫来拿人,大家都束手无策,避祸都唯恐不及,年幼的杜庞,让纪为霜藏进了一辆粪车里,把她救了出去,足足半个月时间,他们都呆在暗无天日的粪池附近,不敢出来,直到被一队侍卫搜查了出来。那为首的侍卫长好像是个颇有来历的人,其他侍卫都对他毕恭毕敬,称呼他为上官大人,杜庞还记得那个上官大人长着一副剑眉鹰目,很是煞气的样子。他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看着那上官大人,而那个上官大人扫了他们一眼,竟说了句“这里没人,以后不用在这找了!”就率领那些士兵离开了。他缓过神时发现自己的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他们就这样逃过了一劫,那时纪为霜的脸已经惨白惨白,杜庞急得直哭,以为她会死在这里,可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当天晚上,突然有个黑影潜入了马厩,一把抱起纪姑娘就走,杜庞赶紧在后面追,不知追了多久,终于在一座宫门前停下,那个黑衣人把纪为霜放下,对赶到的杜庞说:“这里是皇太后的地方,你把她带进去,别人就不敢动她了!”

    “是,是你!”杜庞听出了那个声音竟是白天放过他们的上官大人。

    “嘘——不要对别人说,否则我就有杀身之祸,懂吗?”

    “嗯!”杜庞使劲点头,满脸都是泪花子,一个劲的跪下磕头,可抬眼间,可那黑衣人走了。就这样,他们进了慈和宫,在江后的庇护下,李攸烨得以保全下来,可怜的是,纪为霜由于连日的心惊胆战,奔波逃命,生下李攸烨后就此长眠,临死前,她看了襁褓中的李攸烨最后一眼,含笑而逝。

    直到李攸烨即位后,杜庞才敢把上官大人的事禀报给江后,江后派人查了那天的侍卫值班记录,发现那人的名字,竟是上官景星,那天距离他射伤颜妃仅有一天,在这之前,他是颜妃的最信任的亲信。杜庞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上官大人就是那个误伤颜妃,致使天下大乱的上官景星。然而他更难过的是,他已经被先帝处死了。

    在得知此事后,江后久久不语,最后,她几乎是咬着牙道:“好一个误伤!好一个上官景星!能忍不平事,敢为天下先!哀家真后悔没保住他!”砰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碗摔得粉身碎骨,似乎这样才是替那个人发出呜咽的悲鸣。

    杜庞叹口气,又讲起了那不下一百遍的故事,每次李攸烨都听得很入神,每次听完都要加上她的感叹,比如,如果当时能逃出宫就好了,母后就不会死,可是这样就不能见到皇奶奶了,该如何是好;又比如,等朕亲政后一定要为上官景星正名,可是这样一来,攸熔哥哥怎么办。她的感叹总是夹在矛盾中不得终结。可这一次,杜庞讲完,李攸烨却迟迟不语。她抬起头来,几乎是以一种虔诚得姿势仰望着那片星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天下究竟几人能够做到,可是她的父皇真的做到了!倾尽天下,生死相随。

    她不是父皇,为了颜妃可以把天下都不顾,她不能给她喜欢的人一个完整的爱,那就不要爱了,尽管心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