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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隐士有隐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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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时空列车时,方慕安已经熟门熟路了。

    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气氛很契合他此时空荡荡的心情。

    下了车直奔签证处,领了号,排了队,接待他的还是上回那个签证官。

    签证官调出他资料时忍不住笑,“这回是被人踩死的?”

    方慕安脸红了红,抢白一句,“心脏病发作。”

    签证官闷头整理了一会资料,“两个任务过去了,你的存在感都很低,而且太不珍惜你的任务生命了。你知道你每死一次就要扣分吗?”

    方慕安哪知道,他自从丢了穿越指南之后就一直在摸着石头过河。

    签证官轻哼一声,“第三个任务需要你出面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方慕安摸摸鼻子,“请问我的穿越指南补办下来了吗?”

    “已经帮你申请了,要处理多久我也不清楚,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要是能找到之前的那本是最好的。”

    之前的穿越指南已经被康时年偷走了,他怎么找到,听签证官的意思,难道他又要被派去跟之前的同一时空?

    “我这回的服务对象是什么人?”

    “是一位已过不惑之年的廉臣,你的身份是他的幕宾,你这次的任务目标很简单,帮他改掉他的一些怪癖,让他生活过的舒适一点。”

    “怪癖?什么怪癖?”

    签证官轻笑一声,垂眼答了句,“类似于节省过度之类的。”

    任务听起来比之前什么“位极人臣,长命百岁,逃避追杀,重振家声”都要容易,方慕安却不敢掉以轻心,以时空管理局一贯的尿性,前方不知还有什么未知的困难等着他。

    包装越好,里头的内容越要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引爆了□□。

    方慕安领了盖章的护照,唉声叹气地走出来,一时又觉得心力交瘁,站在车门口迟迟不想上车。

    他死前对康时年喊出的那句话,那王八蛋到底听到了没有,要是他听到了,是不是真的会去找云晨,还他一个天长地久。

    苦巴巴地熬走了两趟车,方慕安才打起精神上了第三趟,领了票,照旧想一觉睡到任务世界,可奇怪的是他这回怎么睡也睡不着,瞪着眼直到被腹部的一阵剧痛痛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还是在床上。

    不用说了,他身上压着一个人。

    一连三次,次次醒在任务对象的床上,方慕安本来都做好儿童不宜的心理准备了,可腹部剧烈的疼痛感明明白白提醒他,这一回好像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手脚并用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只是上半身趴在他身上,他们中间也没有肌肤相亲,还隔着一层被。

    坑宝的是,那个人在抱着他哭,一边哭,一边用嘶哑的嗓子低沉地唤着“子谦……子谦……”

    子谦?

    他这辈子叫子谦?

    听起来倒是挺文雅的,带着点读书人的酸气。

    方慕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埋在他身上的人头推起来,“不好意思,你压疼我了。”

    被推的人像弹簧一样直起上半身,一双泪眼红肿的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嘴巴微微张着,直直瞪着床上呲牙咧嘴忍痛的方慕安。

    “子谦……子谦你……”

    同样吃惊的是方慕安,看到那人的脸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韩泽……大人……

    曾任冀州学政,现任国子监祭酒,被宋洛和文轩称为恩师的韩泽大人。

    方慕安回想签证官的描述,他这次的服务对象已过不惑之年,廉官一枚,节俭过分。

    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之前见过韩大人几次,第一次是在南风馆,韩大人带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去瓢青莲君;之后一次,是韩大人便装到学馆探望重病在床的宋洛;除此之外,他还曾去韩府替宋洛取过几次东西。

    韩泽给方慕安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光论相貌,韩大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可如今他眉眼之间早已没有类似于天才宋洛的书生意气,更少了入武将如段鸿一般凌厉肃杀,有的只是让人过目就忘记的极致低调。

    方慕安对韩泽所有的记忆只有“儒雅”两个字,清流的儒雅,为官的儒雅,长者的儒雅,符合身份地位的儒雅。

    大约是人长到一定年纪,生理与心理双重成熟,该经历的经历过,该感受的感受过,该后悔的后悔过,该错过的也错过,慢慢就会收敛掉所有不必要的尖利锋芒,只留下所谓不惑的睿智淡然。

    方慕安从前就隐隐觉得韩泽是个人物。

    能隐藏住喜怒哀乐的人不少,可能够在人群里把旁人对自己的关注点降到最低的人,必定是颇通人情世故的达人。

    如今在他眼前的韩大人称得上形象尽毁,前一秒还哭的眼泪鼻涕一脸,深思哀痛,后一秒就转频到失而复得,惊喜难当。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望,表情都有些错愕,韩泽两把抹干了眼泪,手扶着方慕安的手拍了拍,“我去叫大夫,你等我。”

    他不提大夫,方慕安还没觉得无法忍耐,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小腹上的疼痛几乎让他痛不欲生;跟当下的痛比起来,上辈子花小木的那点心口痛简直是类似于挠痒痒的小儿科。

    韩泽去而复返,回来时已恢复到了一贯的风度井然。

    太医急匆匆地走到床边给方慕安把了脉,又看了眼皮舌苔,只摇头称奇,“之前明明是不好了……如今人醒了,性命无大碍,脉象也稳定,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韩泽听说方慕安无大碍,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人虽然还极力保持平静,眼中的狂喜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大夫走到桌前写了个方子,换了韩泽的赏钱,“方先生失血过多,如今应以温补为主,敷药为辅,宜静养,不可劳心劳力。”

    方慕安躺在床上翻白眼,心说这是什么医生,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废话。

    “我说……能给我弄点麻药之类的吗,伤口太疼了。”

    方慕安把头歪到一侧,声抖抖地问了一句。

    太医一脸尴尬地愣在当场。

    韩泽也有点无措,好言好语地把太医送出去了。

    方慕安疼得想骂娘,合着受苦受罪的不是你,我要个麻药也不是了!

    韩泽去而复返,亲自给方慕安擦了手脸,把要上前来帮忙的丫鬟们都遣出去了。

    方慕安被韩大人眼中满溢的柔情蜜意甜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暧昧的小眼神,他在文轩那看过不知多少次了。

    不用说了,床上躺着的这个壳子,是韩泽的蓝颜知己无疑。

    好在这副身体身受重伤,大概是不会被硬拉着做这做那。

    方慕安忍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疼到出声哼哼。

    韩泽握着他的手,时不时帮他擦一擦头上的冷汗,“子谦,你睡一会吧。”

    方慕安有些气闷,“你到底给我要麻药了没有?”

    韩泽显然有些犹豫,“真疼到非用药不可的地步吗?那东西伤身,你之前好不容易才戒掉的。”

    “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不了只用这一次。”

    手术后不用麻药,是熬不过十二小时的,他可没有康时年那个毅力,阑尾炎术后没事人似的走来走去。

    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大概不只是阑尾炎这么简单。

    方慕安动动僵硬的脖子,清嗓子问了句,“那个什么……韩大人……我是怎么伤的?”

    韩泽愣在当场,好半天才抖着嘴唇问了句,“子谦……你头疼了吗?”

    方慕安这回是真没辙了,第一次他被砸了脑袋,谎称示意还比较顺理成章,第二次他自称被吓傻虽然有点牵强,好在有一堆证人七嘴八舌地帮他说话,这回他伤的是肚子,硬装失忆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找什么借口好呢?

    方慕安正愁得不知编什么理由,韩泽大人自问自答了,“你又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又?

    什么叫又?

    这不明摆着是从前也发生过的意思吗。

    方慕安双手合十,在胸前哗啦了一个十字架,感谢我佛与我主的庇佑。

    “大人,我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那日在刑场,你替我挡了一剑。”

    窝~特!

    他不说方慕安都忘了,在刑场时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文轩拿了把剑要杀韩泽,结果没杀到韩泽,把韩泽身边人给错杀了吗?

    没天理啊没天理,文轩造的孽,受苦的却是他方慕安,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康时年那小乌龟,这辈子才有还不完的债。

    “刺杀大人的那人怎么样了?”

    韩泽冷笑一声,“皇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已把他缉拿归案了。为了他,你我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要是不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真是对不起之前的一番布置。”

    你也就算了,怎么还我……

    方慕安大脑当机了好一会。

    cpu挂掉之前处理的最后一个信息是文轩被抓。

    自从在刑场看到那群暗卫以合围之势只顾文轩,方慕安就隐隐觉出不对了,现在从始作俑者嘴里得到亲口确认,明司与暗堂的目标果然从一开始就是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