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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金钱豹心下大惊,酒意也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一听到对方自我介绍名叫“小次郎”,金钱豹这才定睛细看。
借着昏暗的油灯,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床前两个身穿日军军装的人。
再听房门之外的院子里,不断传来叽里呱啦的喝令声,似乎是有不少人操着日语在呵斥自己的部下不要轻举妄动。
金钱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明白局面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他收敛心神,注目屋内的情况。
就见眼前拿枪指着自己的,是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如画,但眉宇间尽是一片寒意。
站位稍稍靠后的那个人,年岁也不过二十上下,剑眉星目,神色淡然,隐隐有一种大将风度,再看他军服上的军衔,赫然是个少佐。
见金钱豹注目自己,小次郎吩咐道:“武藏,让他起来回话。”
“是,少佐大人!”
武藏答应一声,伸手到枕头底下取走金钱豹暗藏的枪支,把它远远抛到床后,这才冷声说道:
“好了,你可以慢慢地爬起来,不要试图反抗。少佐大人只是想找你问话,你好好配合就行!”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金钱豹在货真价实的太君面前,当然不敢放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嘟囔一句:
“找我问话,也用不着半夜三更闯进来吧?”
小次郎没有理睬金钱豹的抱怨,示意他在桌旁坐下,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开口问道:“金团长,你认识王大锤和魏和尚吗?”
本来,金钱豹见皇军的一个堂堂少佐夜闯保安团团部,肯定是有重大事务要找自己。
眼下见小次郎只是询问王大锤与魏和尚,心说这两个人并非什么要紧人物,何必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难道说……
金钱豹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王大锤是我的一个旧相识,魏和尚我本不认识,是王大锤带过来的,我跟他是第一次见面。”
小次郎当然不会轻信金钱豹的话,追问道:“旧相识?你把话说明白。”
金钱豹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黑历史翻出来,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又把下午在城门口与王大锤相遇的情景也顺带一提。
话里话外,金钱豹都强调说自己跟王大锤其实也就是几面之缘,。
只不过中国人讲究江湖义气,既然恰好遇上了,说不得只好请对方喝一顿,以免传扬出去,说自己小肚鸡肠,见到故旧连杯酒钱都舍不得花。
这个时候,金钱豹的脑筋愈发的清醒,觉得小次郎的到来恐怕没这么简单,既然对方对王大锤和魏和尚如此上心,金钱豹就急于把自己从这件事当中摘出去。
听完金钱豹的回答,小次郎没有听出什么破绽,他突然脸色一沉:
“金团长,看来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王大锤和魏和尚是什么来头,你不清楚吗?”
金钱豹看看小次郎的脸色,心里也没了底,忙问:“什么来头?”
小次郎冷哼一声:
“王大锤以前是落雁山抗日救國军的司令,眼下是九江武工队的成员。至于魏和尚,那就更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近期混迹于支那军队,死在他手里的皇军勇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金钱豹闻言大惊失色:
“什么?有这种事?!他们两个居然是皇军的敌人?”
小次郎说话时,一直都在暗中留意金钱豹的表情变化,他心里很快就得出结论--
金钱豹对此毫不知情,应该也是受到了蒙蔽。
就听金钱豹急切地反问道:“那他们来湖口干什么?”
小次郎自是知道答案,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毕竟他还不能百分百相信金钱豹会站在皇军这一边,所以他适时改变了话题:
“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总计二三十人抵达了湖口县城,这些人全都是九江武工队的成员。”
武工队一次性来了这么多人,而湖口又是皇军的控制区,金钱豹用脚趾头也可以猜到,王大锤一伙此行必然是针对皇军的大动作。
金钱豹一时心乱如麻,又气又急,心说今天真够倒霉催的,自己居然跟王大锤扯上关系,这下浅见太君对于自己的信任程度,恐怕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了。
小次郎看见金钱豹脸上神情变化,心中猜了个大概,便道:
“事情既已发生,你也不必担心太多。当务之急,你要立刻出动保安团,搜捕王大锤与魏和尚等人,以便证明你的清白,我想,以你对湖口县城的熟悉程度,应该知道哪些地方藏匿敌人的可能性最高”。
“至于说宪兵队的浅见少佐那边,我会把这件事通报给他,让他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在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小次郎已经打定主意,搜捕魏和尚不能完全指望金钱豹能够做到,他必须说服湖口宪兵队也加入其中。
只不过眼下为了安抚金钱豹为皇军实心办事,小次郎决定暂时不必把这事告诉对方。
不得不说,小次郎心思缜密,思维敏捷,眨眼间不但安抚了金钱豹的不安情绪,而且明确表态,只要金钱豹与魏和尚划清界限,并且全力缉拿这些敌人,那么皇军就会既往不咎,不会揪住自己人的小辫子不放。
金钱豹心里早就把王大锤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暗道若非王大锤闲得蛋疼跑来湖口,事情何至于此?
现如今皇军有令缉捕王大锤,金钱豹自忖自己若是有心放对方一马,恐怕很难给皇军一个交代。
“妈的……江湖义气害死人……好端端的自己就惹祸上身了……不管了,先找到王大锤再说……”
眼见小次郎无意过分为难自己,金钱豹赶忙做足姿态,抬手来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遵命!”
金钱豹出门开始召集部下,准备连夜对湖口县城展开全城搜索,小次郎没有在保安团多做停留,带着一众鬼子兵即刻赶到了宪兵队。
宪兵队的浅见少佐早就得到了通报,听说是石原小次郎驾到,马上就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