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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雅怎么也没想到,劫持她的人竟然也是个郡王。确切地说,是废太子鞠康。
先帝顾念骨肉亲情,不忍将其贬为庶人,这便只降为郡王,剥夺所有食邑,只领候禄。
然而鞠康又怎会就此死心,就像所有宫廷故事里上演的夺嫡大戏一样,鞠康虽然没有庞大的兄弟群,但他爹却是个年老昏聩的皇帝,在他即将行将就木的时候突然打算把皇位传给爱妾生的小皇子。
鞠康忍受不了将来要对一个毛头小子俯首称臣,何况至高无上的权利马上就要唾手可得的时候,自然容忍不下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铤而走险,派人刺杀小皇子。
故事既然有这么狗血的安排,鞠康肯定没有得逞,而且还很衰的被他老爹抓住了欲逼宫谋反的证据,如此花样作死下,他终于把自己从太子之位上拉了下来。
以上,都是江小雅在郡王府几日里打探到的消息,再经过她的一番脑补,呈现出来的,就是一个衰逼太子自掘坟墓的血泪史。
但这和她又有几毛钱的关系?她怎么也脑补不出来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按理说像段容那样吊儿郎当把生活当儿戏的人,实在不可能会有竞争皇位之心,如果非要说他是以此种行径来麻痹竞争对手,那他就真是演的太好了。
而且就他们之间的关系,江小雅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可以让人家为了她放弃江山的地步。所以鞠康很可能会失望,她也极可能在鞠康的失望之下被抹脖子。
想到这里,江小雅就吃不下饭了,哪怕她烦透了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种种困扰,但能活着谁也不会想死。
厨娘是个新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她的任务就是让江小雅吃好喝好。所以见江小雅连着几顿没胃口,就慌了,她一慌,鞠康就来了。
“怎么,嫌我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挑了挑满桌的珍馐,光看样子就可以让人食指大动。
江小雅摇头,自从有过上次在姚颜那里的遭遇后,她就一点也不认为鞠康会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善良。哪怕这几日把她供养的跟个姑奶奶似的,也不能够抹去他骨子里的邪恶。“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我也好配合你一二,这样吊着我真的是很没底啊。”
鞠康认真看了江小雅几眼后,很是风华绝代的笑了,“我还以为你真能沉得住气呢,怎么,这么急着想见他了。”
“你放心好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日就该上门来了。”
“那要是出了意外呢?”江小雅缩了缩脖子,问的很是扫兴。
鞠康哑然失笑,走近了俯身捏住江小雅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正视自己,“最好保佑他会来吧,要不然,可就有你好受的。”阴恻恻说着,甩手出去了。
江小雅讷讷的摸着隐隐作痛的下巴,一个激灵,后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汗。她不可以坐以待毙,要是段容不来,又或者他正好脱不开身一时半会来不了,鞠康那个变态一定会把她折磨死。
努力了两个时辰,江小雅也没能走出郡王府。能使的法子都使了,看似放任她自由,可真当她有心要逃跑的时候,空荡荡的门前屋后的侍卫突然就冒了出来,而且不论她是变装易容还是混迹在婢子堆里,就是能被人一把揪出来。
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能走出内宅,反而还把自己折腾的满身大汗。
正准备歇口气的时候,两个侍卫就来把她拎走了。
“这是要去哪。”江小雅挣着胳膊,如铁的骨结就像是锁一样,挣不开还疼。
没有回应,等进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意外的看到了柳庆元在里面。他似乎并不惊讶看到江小雅,拧紧眉,神情既痛且恨。
很快,江小雅又得知了一些不为她所知的秘密。
“人你已经看到了,但我的条件已经不是原来的了。”鞠康认真擦拭着一把宝剑,目光却落到了江小雅身上,“你说,你老是这么不听话,又爱自作主张,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虽然看着江小雅,话却是对着柳庆元说的。绕着剑柄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剑锋直指江小雅,这才扭头瞥向柳庆元,“你说,在她这漂亮的小脸蛋上划上两下怎么样,那样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男人围着她转了。”
江小雅脚软了,却被左右强摁着动弹不得,看着那明晃晃近在咫尺的利刃,生怕鞠康一个失手就把她给了结了。这便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拼命后仰着脖子来达到远离危险的目的。
柳庆元眼见于此,却什么也做不了,腮帮子绷了又绷,极力克制道,“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就是不要伤害她。”
鞠康却疯了一样把剑一甩,疾步回去抡起拳头亲自给柳庆元的脸上来了结结实实的那么一下。
接踵而至就是谩骂和单方面的斗殴,直到鞠康出了气,柳庆元已经半趴在地上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鞠康舒心的吐气,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温和的面容看不出半点施暴过的痕迹。等吃下一盏茶的功夫后,柳庆元也正好缓过劲来了,这时又上来两个侍卫,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到江小雅和柳庆元面前。
“你已经让我太失望,为了确保你以后不再乱来,不得不这样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们解药。”
柳庆元克制着叫道,“要我怎样都可以,我说过,不要牵扯上她。”
鞠康也很无奈,“你是死不足惜,可谁让你这么在乎女人呢,如果你可以像对你的老娘那样狠绝,我想我也不可能拿的住你不是。”说到最后,竟然还有点无辜的样子。
柳庆元想冲上去制止,却被人硬生生拦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颗黑色药丸被强行送入江小雅的口中而无能为力。
鞠康这才走到柳庆元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你吃不吃都可以,总之有这个女人就够了,我相信你不会再乱来了。”话末,就看见柳庆元麻木的把药丸拿起来自己吃了下去。
鞠康耸肩,“行了,你们夫妻好不容易重聚,相信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尽情的叙旧吧,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现在你们已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笑着出去了。
直到被柳庆元搂进怀里,江小雅才恍然回神,她甚至都忘了要去推开柳庆元,呆呆的想着自己这回真中毒了?!
“对不起。”用尽力气一样,柳庆元在过了很久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千方百计不让你受牵连,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害了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注定要死,起码让我做个明白鬼。
“也就是说,庞梓昕的孩子是鞠康的。”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江小雅又震惊了。之前她也不是没猜想过庞梓昕包庇的那个男子,最多还是落魄潦倒的书生,因为高攀不起所以被庞相同郡主不喜,所以庞梓昕才会用这种方法来保全他的孩子。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废太子鞠康。
“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难道还娶不起相爷千金。”江小雅更不懂了。
关于此事,又是一言难尽。“老师素来支持废太子,可自从出了谋害小皇子逼宫的事情后,就对他改观了,在先帝废储之事上也是坚决的支持。所以,不论此前如何允诺他二人的婚姻,出了那样的事后,也是赫然断绝了他们任何往来关系。”
“所以就找上你。”
柳庆元摇头,“不仅是因为她当时珠胎暗结,郡主也急于给她找个人断了她的念想,更主要的是相爷对我的器重和有心栽培。除了无从选择外,大概想的是可以把我拉拢成为他未来谋事的一个助力。”
“谋事?”江小雅轻喃,突然瞪大了眼看向柳庆元,他点头,“没错,他一直都不死心,筹划了一年之久,暗中把我捧上权利的巅峰,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待他起事时,我能够给予最大的策应。”
江小雅听的寒毛直竖,“可是先帝已经不在了。”
“这就是他要的时机。新太子年幼无知,根本不能掌控局面,在他继位登基前的这百日服丧期就是最佳时机。”
想起刚才柳庆元毅然决然的服下毒.药,江小雅还是蛮动容的。这个前夫吧,虽然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分数了,但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还是挺敬佩他的。不管以前的种种作为多么的渣,起码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妻母。“那,大娘也是被鞠康害死的?”
柳庆元又摇头,“不是。我也是近几日才得知的,娘她,有可能还在。”
江小雅又凌乱了,这究竟是什么事,碟中谍也不带这样玩的吧。
柳庆元见江小雅神情纠结,握了握她手,“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相信到时候瑞王爷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现在呢?”把手收回来先。不管怎么样,如果可以离开鞠康那个变态,跟柳庆元走她也不介意,至少柳庆元不会想着怎么弄死她。
“现在就看王爷如何作为,否则也只能暂时任凭他摆布。”
“段容吗。”
柳庆元笑了,“自然是瑞王爷,想必你已经在王妃那里得知了不少事情。”
对这个亲爹,江小雅不知该说什么。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以前总觉得他和那些达官贵人不一样,亲和没架子,对她还特别的关照,画个画前后加起来给了她快五千两,感激之余总是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没想到这个一直被她在心底里默默感激的好好王爷打从一开始就存有私心的,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好,完全是因为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真的是她江小雅,估计鸟都不会鸟人家一眼。
看出江小雅的忧郁,柳庆元又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哪怕真服下了毒.药,在事成之前,我们应该不会有事。”
“你真打算替他办事?”江小雅对鞠康这种反派有着天然的反感,“我觉得,凭他的为人,就算你真的帮助他完成大业,相信也不可能得到善终,倒不如。”
话没说完就被柳庆元捂住了嘴,“这些事不用你去操心,我自有分寸。”
江小雅难得领悟到了柳庆元的意思,这便撇开这个不说,“现在距离新帝登基还有多少时日。”
“一个月。”
时候真的不多了。江小雅还有很多事情想问,鞠康却派人来把她带回去原来的住处,至于柳庆元,则是又被带去了鞠康面前。
“我这人素来不喜食言,你也看到了,你的女人在这里被养的很好。就别再妄想着去联合瑞王来做什么小动作,寿阳公主可是巴不得亲手弄死你的女人。而她向来是支持我的,有她在,就别指望没有一兵一卒的瑞王能有什么作为。你该考虑的是如何协助我完成大业,到那时才是你们夫妻真正团聚的日子。”
柳庆元抿嘴,神情凝重,“那,庞梓昕呢?”
鞠康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到现在还关心那些有的没的,是不是让你的女人给荼毒蠢了。”
“他们母子俩,你又将如何安顿。”柳庆元仍旧执着于这个问题。
“待我大业成时,何愁没有女人,何况当初也是她自己犯贱要爬我的床,以为可以以此来相胁。你要是觉得她可怜就收了吧。”突然又阴恻恻笑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还没碰过她?别客气了,这种女人多的是,我不会稀罕的,你拿去用便是,而且庞相这么器重你,你不能辜负他的美意啊。”
闻言至此,柳庆元不再提庞梓昕只字,“如此,平王还待让我如何相助。”
鞠康讥诮道,“前时让你设法矫诏你却要耍小聪明,今时已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让那小子乖乖退位,要么……”目色一狠,不言而喻。
“即便现太子不在了,皇室也不乏成年皇子,就是亲王也有好几位,莫不是要把所有皇室成员通通都……”
“哈哈哈,成年皇子都是些什么货色出身,也敢来同我比。至于亲王,老的老死的死,真算的上的还不就是只有安宁王一个,就他那坨烂泥,让给他就不知道有没命把龙椅捂热。”
“我的好侄儿,你怎总是在背后想念皇叔呢。”
随着朗笑声传来,一个华服男子不请自入,管家一路追至中庭被鞠康示意退下。“什么风把十七叔吹来了。”一改阴戾,面上又攒起了和煦的微笑。
鞠延华瞥眼柳庆元,假意压低声音同鞠康一本正经道,“我听说你小子这几日得了一个美娇娘,你也知道皇叔我就这么一点爱好,开个价,让给皇叔可好。”
鞠康神情一滞,随即含笑道,“都说皇叔府上美人如云,侄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心头好的,您还是高抬贵手吧。”拱手作揖,很是难舍。
鞠延华忙托住手,“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好赖让皇叔见上一面总行,要不这心里还不跟猫爪挠似的,痒死个人嘞。”
“说好了,见面行,皇叔到时候可别耍赖啊。”
于是二人说好,往内院行去。
江小雅被带回屋子里的时候就越发的坐立难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着想对策,怎奈智捉,想了半天无果。只能寄期望于燕于临能够从天而降,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忽的,房门被重重推开,不是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来救美,而是之前那两个护卫。二话不说,再次把她拎起来就往门外去。
这回连江小雅想开口问询个什么的权利也给剥夺了,等到被一股浓郁的香味给熏醒,又看到了姚颜那个狐狸精。
姚颜掩唇巧笑,一派天真,“多日不见,江姑娘哦不,郡主别来无恙啊。”
江小雅勉力支起身子,心想姚颜肯定又对她故技重施了,这便靠着床栏,没甚力气的掀了掀眼帘,看看房间里有没水,她记得上次段容就是这么做的。
像是识破了江小雅的想法,姚颜更笑了,“傻妹子,你以为此番我还会那么容易让你从我手中逃走吗?此间可不是柳巷,纵然旁个有心想救你,也未必能找到此来,你就安心的待着吧,要么等柳大人来接,要么。”纤长的手指挑起江小雅的下颌,摩挲着,“你这细皮嫩肉的,卖去番邦定然也是一个好价码。”说罢一丢手,把人甩回到了床榻上。
江小雅趴伏着,浑身绵软无力,说话的口气也没了平日鲜活,“何必多此一举呢,别说平王给我吃了毒.药,如此境地,我也不可能做什么傻事,何不让我自在点呢,还记着你的好不是。”
姚颜啧声,“你这嘴尽会捡好听的说,怪道那些男人都被你哄的团团转,只不过,对我却是没用。”想想又觉得好笑,“我倒是很好奇,凭安平王那古怪的为人,你又是如何差使上他的,施美人计了?”
江小雅同样好奇,“如果你知道,不妨告诉我。”撇开柳庆元庞梓昕鞠康还有瑞王夫妇的事情不说,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段容是为什么也来掺和。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收集美人,着实说不通,堂堂一个正宗皇室亲王,想收罗美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她才不会相信是因为被她吸引才有的这种种作为,她虽然自信,却从不自恋。更不会因为身份骤变而优越感爆棚,觉得谁都要喜欢自己。
姚颜听了这话觉得没趣,便扭着腰肢走了。
江小雅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的躺着睡了一会儿。这几天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也没怎么踏实睡过一觉。现在倒好,趁着暖阳洒进窗棂,补上一眠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