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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出门,张娟娟突然又折了进来:“无风不起浪,你口口声声说是谣言,谁相信?你拿出证据来!”
周斯绵一脸无辜:“张娟娟,我的话你不信,偏巧要去信那些风言风语,莫名其妙!”
张娟娟回到房子继续寻找,寻找那些她想象中的物件,那些在她脑海里认为可能存在又不愿意看见的证据。她的眼睛犹如两道X光,强烈地要穿透这墙壁。鼻子也开始活跃,深吸一口气,好像要从这空气中阅尽周斯绵的日常。她的心里,一会儿相信他不会越雷池,一会儿又相信那些有鼻子有眼的传言,特别是王晓霞的转述,让她的脑海中又一遍一遍播放着不堪的画面。那些画面,也许是在某部狗血的电视中看来的,不经意积淀在她心中,今天那么强烈地撞击她的思维,撕扯她的神经。
大多数女人的想象力,要超过男人,画面感比男人要强烈得多。有些想象,经过画面组合,会幻化成一种真实,嫁接到自己男人身上。
天花板上,一片蛛网引起了张娟娟的注意,她仰望蛛网,自言自语:“奇怪啊,没有蜘蛛,从哪里来的蛛网?”
周斯绵在她后面问:“不要胡乱猜疑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爱我。”
“老夫老妻了,说这个干什么?”周斯绵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大作,偏巧,打电话的是白洛花。面对敏感的张娟娟,周斯绵赶紧按下“拒接”键。
“谁的电话?我看看!”张娟娟一把夺过手机,“白洛花!为什么不敢接电话?还不是心里有鬼呀!难怪不愿意把我调过来,是担心这事啊!说得冠冕堂皇,你就是虚伪!虚伪!”
“不可理喻!”
“你是做贼心虚吧!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接电话?”张娟娟仿佛找到了证据,“你不接是吧?我回拨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天姿国色的女人!是个男人就要敢做敢当!”
“胡扯!再胡闹,你就别后悔!”周斯绵抓住张娟娟的手,想把手机抢过来。
白洛花的电话又来了。手机铃声就像小时候老师的篾片抽打手板和屁股的声音,那么刺耳且决绝。周斯绵多么希望白洛花能停止拨打电话,面对一堆谣言和敏感多疑的妻子,他绝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可是,他和白洛花并没有所谓的“灵犀”,铃声那么执着地响彻鼓膜。
周斯绵越是着急,张娟娟越是觉得可疑,她接通电话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感情、信任,这一刻被她无情地鞭笞,留下一地的鸡毛,累累的伤痕,“啪——”他将她紧贴在耳边的手机打落,像一架失控的飞机,重重地摔向地面,解体四散。
张娟娟懵了一下,忽然,凄厉的哭声刺破宁静:“周斯绵,你敢动手,我跟你没完!”
“无知无聊,愚蠢至极!”周斯绵阴着脸,大步迈出家门。
张娟娟指着周斯绵的背影吼道:“周斯绵,你敢走,我们就离婚!”
“离就离吧!”周斯绵头也不回,张娟娟瘫倒在地。
周斯绵感觉,背后的目光,像一只只冷箭随时离弦而来。当然,面对面的时候,还是一如既然的笑。
院长竟然要离婚!夫妻间这句对白,成为不少人平淡生活的佐料——平淡的日子,许多的神经需要流言蜚语来添油加醋。
王晓霞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嘴欠,不该把这些无头没脑的话传给张娟娟,连忙叫了的士来找她:“娟娟,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其实,这事也仅仅是传言,谁都没亲眼见过。”
张娟娟瞪着王晓霞,忽然一个耳光扇在自己脸上:“我真蠢!这种话也信。我真蠢!”
张娟娟涕泪双流,王晓霞不知所措,一个劲地安慰道:“娟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从同学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想提醒你注意。谁想到,你们会闹到这个地步!”
王晓霞替张娟娟擦干眼泪,不停道歉:
“娟娟,我就是嘴欠,对不起对不起!”
“娟娟,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千万不能离婚!”
“娟娟,你要恨就恨我,不能把夫妻关系搞僵了!”
……
王晓霞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又好歹安慰了一通,张娟娟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见张娟娟止住了哭,王晓霞试探性地问:“娟娟,我们回竿子乡吧。”
张娟娟猛地推开王晓霞:“不用你管!以后,你离我远点!”
王晓霞讪讪地笑,说:“好!我走!你好好保重!”
在幸灾乐祸或者窥探隐私的目光下回到办公室,周斯绵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丝酸涩。这么多年,聚少离多,没有张娟娟她带来多少快乐的时光,却总是让她牵挂和担心,自己作为男人,确实亏欠了她!
这样想着,周斯绵又回到房间,张娟娟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头发蓬松,眼睛通红,脸上仿佛还有些肿,他的心好像被一根硕大的针给扎穿了,血流如注。
“娟娟,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粗暴对你!”
“我走了,你在这里慢慢享受生活吧!”张娟娟站起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周斯绵赶紧扶住她。
张娟娟甩开周斯绵:“我给你自由!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没意思的谣言越传越甚,整个医院包括一些病人家属都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仅仅是谣言攻击这么简单了。谣言中的主角周斯绵和白洛花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自从张娟娟莫名其妙地“侦查”房间,并发生激烈的争执之后,周斯绵的心就像被一遍一遍地浇着盐,有了倦怠的意思。他想起老师从瑞典给他打来的电话,老师确实太了解自己了,他断定自己是搞业务的而不是搞行政的料。他虽然是男人、是博士,见识再多再广,也难免灰心沮丧。
周斯绵工作不在状态,侯江涛看着着急。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钱爱伟指使人干的,但不敢说破。他也不能找钱爱伟谈话——手里没真凭实据,钱爱伟心眼又小,闹不好会搞出大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