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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眼前几人毫不在意地说着杀人的话, 时诉安心脏不可遏制地涌起恐慌和滔天怒火。
上辈子他也见过很多死人,但那是因为战争, 是军人之间的拼杀,是保家卫国的战斗,而不是这样!
这是法治社会, 是京城, 他没有犯任何错, 却因为有权有势的人的一个念头, 就要被这样“简单”地处理掉。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带好手套的两个男人已经向时诉安走来, 时诉安奋力后挪, 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你能不能给我限制这两个人的动作,或者直接把我的绳子解掉?!要么你给我一把匕首也行,我死了, 你难道不是渎职?我续命点可还没用完!”
“不不、不能啊, 酸酸......”系统也怕得要哭了, 声音慌张无比:“你之前就问过我,我说过了不能, 我们系统没有直接限制别人行动的能力,而且现在你完成的任务太少,我能解锁的权限也少,要是到了高级,你就能用续命点换匕首之类的了,但是现在你真的不能!也不能赊欠......”
系统抽噎一声:“而且就算有匕首, 你也不能杀人,我们系统的设定是如果宿主杀人,宿主也会死亡。”
“谁说我要杀人了,我要自保!!”
“可是酸酸你的权限不够......”系统声音带上了哭腔。
时诉安听着系统在他脑海里语无伦次的哭声,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已经拿着鞭子逼他到墙角,他靠着墙壁,无力地喘着粗气,浑身的疼痛刺着他的神经,微微睁大眼,看向狭小窗口泄漏出来的一线光影。
时诉安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走投无路,别无依靠!
“躲?想往哪躲?!”
一个男人蹲下来,带着手套的手抓住时诉安血流如注的右脚脚腕,使劲一攥,然后往后一拉。
“啊!”
极深的伤口被这么故意狠攥,时诉安疼得忍不住痛呼出声,全身力气顿泄,直接被拉了过去。
紧接着那男人又往时诉安嘴里塞了一块布,按住了他的腿脚。
时诉安拼命挣扎。
见时诉安脸上终于露出惊恐,另一个拿着鞭子的男人顿时高兴了,呲牙大笑,蹲下来猛地将鞭子套在时诉安的脖子上,然后狠狠一勒!
“唔...唔唔!!!”
强烈的窒息感顿时摄住时诉安,时诉安拼命挣扎,然后就被那个按着他腿脚的男人一拳打在胸口上。
系统在时诉安脑海里拼命哭。
它真的只是一个小新统,才出生三个月,一结束培训就出来带宿主了,根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该怎么做,它现在害怕又慌张,它家酸酸要支撑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
时诉安苍白透明的脸颊逐渐泛红,脸上是从没有过的“好气色”。
时诉安能感觉到,再过十几秒,他大概就再也动弹不起来了。
恐惧愤怒慌张在心底交织成网,铺天盖地,他死死看着地下室肮脏的天花板,强行命令自己镇静,镇静!
如果他真的要死,其实也没什么太可惜的,毕竟他早就在战地医院里光荣牺牲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死,慌张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希望和好处!
“系统。”强制自己镇定的时诉安再一次呼唤系统。
“酸酸......”系统大哭。
“我问你,你能不能屏蔽我的生命特征,能不能?!!”
“我我我......能!”系统连忙说。
只作用在宿主身上的功能,只要达到初级就能开启,就是耗费的续命点不同。
“一秒要一个续命点!”
“那你屏蔽我十九秒!”
本不抱希望的时诉安终于感到了一丝希望,他声音从未有过的冷静严肃:“从我说开始时,再开始,听见没?!”
“听听听,听见了!”
已经几乎真的要失去意识的时诉安渐渐放松了挣扎,最后双手无力地垂在了地上。
“死了。”双手攥着鞭子的男人毫不在意地说:“真快。”
“真死了假死了,老张,检查一下。”闫管家厉声道。
“是。”另一个按着时诉安腿脚的男人当即把手放在了时诉安的鼻子下,停了三四秒:“没有呼吸。”
说完,他又把时诉安脖子上的鞭子拆下,摸了摸颈动脉,停顿了大概十秒,边转头对闫管家道:“这人真的死了。”
闫管家冷哼一声,眼角闪过一丝快意,摆摆手。
“那就赶紧把他装麻袋里,放后备箱,带走,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是。”两个男人连忙把时诉安塞进麻袋,一个扛着时诉安,一个收拾地下室里的其他东西,三分钟内,全部弄出了地下室。
闫管家却没有立刻走,他打了电话,在其他地下室待命的人立刻赶了过来。
这一块地是谢家的,但谢家可不只是有这一个地下室,这一片是工地,有正在建的楼房,也有乱七八糟的仓库和地下室。
这只是其中一间而已。
当然,这个地块也并不是谢家真的为了建房卖房用,而是为了“方便”。
来的一波人带着混好的水泥和铲子,穿着鞋套,一进来就立刻开始干活。
灰扑扑的水泥糊上带着血迹的地面和墙面,不过五分钟,整个地下室里的血迹就全部消失。
接着,四个“工人们”纷纷脱了鞋套,其中一人带着鞋套离开处理,剩下一些人继续往没有血迹的地方抹水泥。
“这一整间地下室,全部抹上。”闫管家厉声吩咐。
“是!”
见这里事情已了,闫管家便抬脚离开。
地面上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停在路边,地下室里处理时诉安的两个人将装着时诉安的麻袋以及装着地下室其他东西的黑色塑料袋全部塞进后备箱。
结果在两人要关上后备箱的时候,一辆车突然一个大拐弯,在黑色大众前面刹住,并快速下来了三个人。
“...你们干什么?”
孙无一看前面三个人架势不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黄三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后备箱的麻袋,心脏顿时咯噔一下,他们难不成来晚了?!
见这三人注意到后备箱的麻袋,老张顿时伸手“咣当”一下关掉后备箱,“你们几个想干嘛,看什么看,还停车挡别人道?!”
黄三没说任何废话,只是稍微抬了下手,旁边两人一言不发迅速出手,很快就把老张两人全部扭着胳膊按在了车上。
“你们居然打人,无法无天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嘛?!!”
老张心跳急速,脸颊充血,生怕后备箱的尸体和作案工具被发现,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和孙无的身手本就很不错,对上这几人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情况绝对不正常,这些人是什么人!
老张惊恐地看着这三人中最强壮的那个男人走到后备箱边,伸手打开后备箱,顿时更加激烈地挣扎大骂起来。
麻袋里的时诉安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开始还不敢动,但越听越发现求救的机会来了,顿时也挣扎起来。
本来已经沉着心情斟酌怎么对谢无偃说他们来晚了、时诉安已经死了的噩耗,黄三一打开后备箱,见后备箱里的麻袋居然动了,顿时心猛地一跳!
黄三迅速把麻袋上压着的东西全部挪开,然后掏出腰间的小刀,将麻袋割出口,用手使劲撕开。
时诉安的脸终于露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拼命挣扎,用眼神求救:“唔...唔唔!!”
黄三大喜,立刻将时诉安嘴里的布拿了出来,而与此同时,被压在一边的老张和孙无却彻底急了,疯狂挣扎,并不停恶言恶语地咒骂。
就在这时,一辆棕色的面包车由远及近地行驶了过来。
副驾驶的王成看着前面,顿时对身后的一名三十多岁的短发女性说:“井队,前面有人挡路,还在闹事。”
“我先让他们挪开。”驾驶座的刘威顿时要按喇叭,却被井青叫住。
她看了一眼周围,皱眉:“这里就是绑架案报案的地点,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王成,你跟我下车,其他人暂时在车内待命!”
“是!井队。”
穿着运动服的井青一拉车门下了车,走了过去,本来还不动声色地准备了一肚子的试探,结果一看见车后面的情况,顿时变了脸。
井青当即大喊一声:“全部下车!!”
车上原本待命的几名警察迅速下车,涌了过来。
黄三早就认出井青,京城所有警察局局长副局长包括各个大队校队的队长极主要成员的大概资料,他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井队长是个大公无私刚正不阿的,且和谢家没有勾搭,他知道。
“你们是什么人?”黄三面上露出一丝惊怒:“你们和这两人是一伙儿的?!”
“什么一伙儿的,我们是警察!”
王成一听这话,顿时不悦地掏出证件往黄三面前一亮。
“警察?!那...那可太好了!警察同志,救人,救人啊!”
黄三眼底大喜,连忙道:“我们兄弟几个见他俩鬼鬼祟祟地背着麻袋和塑料袋往后备箱塞,感觉不太对,就过来看,结果还没怎么看,他们就做贼心虚地骂人,麻袋也在动,我们一看这状况绝对不对啊!就就...就拉扯起来了,最后没想到这麻袋里面还真的有人!”
听到“警察”两个字,时诉安脑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一松,再也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警察同志,他说的对,是......是他们救了我。”
井青看了黄三几人一眼,连忙让王成刘威连忙把时诉安从后备箱救出来。
“你没事儿吧?”
“我...咳咳......咳!!!我还好,谢咳咳...谢谢你们。”
时诉安虚弱地根本站不起来,井青几人见到时诉安身上的伤,不禁惊怒,眼底烧起火。
“这都是那两个人打的?!”
“是,但是他们不是主谋,还有...咳咳!还有一个主谋,但应该咳......应该已经跑了。”
“你身体状况太差,我先让王成和殷雨送你去医院,他俩会帮你做笔录。”
井青看着时诉安,又指了指工地:“绑架你的地点在那边吗?”
“对,在......咳咳。”时诉安说话越发困难,每呼吸一次,脖子咽喉都火辣辣地疼。
“就在在...咳咳!一个地下室里。”
“井队,先别让他说话了吧,他情况太糟糕了。”王成看着他扶着的青年脖子上青紫带血的勒痕,都瘆得慌。
“他们要勒死你?!”
“咳咳...差一点。”
时诉安虚弱地翘了下唇角,露出一个苦中作乐的笑,“好在我命大。”
要不是他及时让系统屏蔽了生命特征,现在早就凉了。
“这群......!”
井青攥了下拳,厉声让刘威将被已经被拷住的老张和孙无拷锁进车,又对黄三几人说:“麻烦你们一下,能不能用你们的车送王警官殷警官和这位受害者去医院,一会儿他们也会给你们做笔录。”
“当然没问题。”
“那太谢谢了。”井青笑了下,让刘威看住两个嫌疑犯,她则带领其他警队队员前往工地。
老张和孙无面如死灰,但想到谢家的能耐,又纷纷咬死了嘴,决定问什么也不说,不然闫管家想捞他们也捞不出来了。
而闫管家的确远远看到了老张这边的状况,大惊之后立刻离开了原地,并将事情全部报告给了谢盛政。
谢盛政几乎在同时,又得知了谢无偃从地下室跑了的消息。
谢盛政从未有过地震怒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闫管家这次办事居然这么不靠谱,不但没把人弄死,还遇到了那些警察,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谢无偃那个小畜生居然也跑了,而且看情况,那个小畜生八成真的是装的。
装的!!!
而且跑掉了的那个赵升手下估计是那个小畜生的人,这岂不代表他和他父亲一直怀疑的并没有错,姜银那个老东西的确留了人,说不定还留了那张图给那个小畜生!
一想到谢无偃在自己眼皮底下装了那么多年,他却没试探出来,谢盛政就怒火冲顶,几乎要眼前发黑。
***
另一边,谢无偃也收到了黄三发来的消息,一直紧绷的心脏终于稍稍缓解。
但在得知时诉安状况很不好后,他眼底的寒霜不降反增。
“田五,去西郊的第三医院。”
田五一听,连忙调转方向盘。
去医院好啊,他们小少爷早就应该去医院了。
谢无偃还想得知关于时诉安的更多消息,却又不敢详细问。
他只要一想到赵升给他看的那短短几分钟视频,再想想黄三说的时诉安差一点就没命,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攥住又生生撕扯一般,酸烈的痛楚和恨意懊悔一起翻江倒海,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早该......
他早该的。
他早就该相信时诉安,保护时诉安。
可他却!
“小少爷,我有要事报告。”旁边的田六突然开口。
“说。”
谢无偃压下心底翻天的思绪,浅浅阖眸,面上冷漠沉静,让人根本无法看出他心中所想。
“是。”
田六连忙说:“是杜青联系了我,他让我向小少爷您报告,网上出现了一则视频,里面全是时诉安被谢家那几个人虐打的内容,已经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他让我请示您,要不要借机进行操作。”
“?!!!”
谢无偃霍然抬眸,眼神锋锐刺人:“什么视频?!”
“是这个。”
田六连忙把手机递给谢无偃。
谢无偃抬手打开,然后眼底便陡然一变,晦暗翻涌,越发漆黑冷厉,瞳孔深处甚至泛起一点红色。
哥哥......
谢家!
谢家!!!
因为京大传媒学院学生的努力,网上已经有好几个媒体发布了系统发到京大论坛上的那哥视频。
微博上关于这则视频的议论更是越演越烈,把这个视频拱上了热搜。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酷刑现场,这是二十一世纪?!!”
“艹,看得我心揪得难受,这也太恐怖了。”
“这是我们京大医学院的高颜值学霸,人很好的,为什么绑架他?!”
“谢家?什么谢家,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谢家吧,这个谢家这么罔顾法律?口口声声说这个男生敢不听话,藐视谢家,就对他这么虐打,这个谢家简直是无法无天!请求政府严查!!!”
“啊啊啊啊啊啊看得我心好疼啊!”
“小哥哥长得真好看,这样狼狈的情况下还那么好看,妈的,我要心疼死了。”
“有权有是有钱就不把普通老百姓的命当命?这个谢家给爷爬!!!”
“......”
而看到这个视频的人里,除了不认识时诉安的网友以及时诉安的同学朋友,还有一个——
是白青木。
白青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血液疯狂向大脑冲涌,他抓住手机好一会儿,才真正冷静下来,然后他就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时诉安之所以受了这样的苦,之所以被绑架,之所以险些被谢家害死!
——很可能是因为他。
九成是因为他!
白青木脸色发白,不愿意承认。
他只是想对付谢无偃而已,为什么谢家连诉安也一起害了?
他怎么能害到时诉安?!!
白青木又恨又悔,慌忙打开手机通讯录,想找人问清时诉安现在到底什么状况,目前在哪儿,他必须...必须尽快找到诉安,然后陪在他身边。
可直到半个多小时后,白青木才得到时诉安现在已经被救出、并且在第三医院治疗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谢无偃已经到达了京城第三医院。
但谢无偃并没能和时诉安真正见面。
因为时诉安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发烧,已经昏迷。
医生们围着时诉安紧急治疗,可时诉安的状况却越来越差,不但伤口感染,甚至呼吸道还隐隐出现了衰竭的现象!
最后专家们决定,将时诉安先送进重症监护室。
两个跟来的警察根本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他们好不容易把人送到医院,人怎么能死呢?!
可更不愿意相信的是谢无偃。
他看着时诉安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门缓缓关上,看着时诉安苍白透明带着鲜红鞭痕的脸颊消失在门里,那一瞬间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再回过神来,手心已经被掐出鲜血。
可却不疼。
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疼痛。
因为都没有心脏疼。
作者有话要说:酸酸(虚弱):我只剩一个续命点了,快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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