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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绾没有去看家明的脸,而是蹲□子去捡跌落在草丛里的那只水晶玻璃瓶。月色渐渐西沉,而那只淘气的蹁跹起舞的萤火虫也像是玩累了的孩子般安静地栖息在玻璃瓶壁上,如一泓歇在梅枝上的残雪,寂静安然。
她忽然仰起头,看着家明的眼睛,笑着调侃道,“不肯原谅你的哪里会是我这个无名小卒,当然是我家那群饥渴的母蚊子了,怎么样,大少爷,考虑好要去我家慰聊一下它们那寂寞空虚的心灵了吗?”
家明“噗哧”一声笑得贼拉开心,狭长深邃的丹凤眼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像一只在月色的城墙上慵懒行走的猫,他挑了挑修长的眉毛,好整以暇地说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会被山林里的大蟒蛇给活活吞掉?那样可就再没人深更半夜的给你捉萤火虫喽!”
亦绾差点恨得咬牙切齿,阮家明,你这个大笨蛋,明知山有虎,你还偏向虎山行,害得本姑娘竟然也把身家性命抛在了脑后,而且深更半夜的,在晦气的鬼节这一天把初吻给献了出去,这要是说出去,尤其是菲菲同学知道了,绝对会笑得牙齿都酸掉了吧!
像这个所有女孩爱幻想的年纪里,亦绾也曾经无数次流着哈喇子幻想着会和怎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白马王子牵着手漫步在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碎花丛里,抑或是碧海连天的金色沙滩上,在潇潇飒飒的夕阳里,她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踩着他在沙滩上遗留的灰色脚印,而王子却突然将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伸出来轻轻地抚摸着亦绾的黑色长发,将她搂入怀中,深情地将她吻醒,这才是亦绾幻想出来的初吻的样子,像浪漫甜蜜的韩剧一样,唯美地令人心醉。
而当家明的唇像蝴蝶的触角一般轻轻地滑落在亦绾的唇上的时候,虽然有瞬间的惊颤,但更多的时候,亦绾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她终究在害怕什么,仿佛曾经一直紧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在缓缓流逝,那种失落惶然的感觉在心脏的某个部位空空荡荡地啃噬着,令她感到心慌,感到不安。
不过不管怎么样,亦绾还是皱着眉头想了想,虽然现在四下里寂静得只有呼呼的风声,但这座山林还是越早离开越安全,要不然真从哪里突然蹿出一条大蟒蛇出来,不被活活吞掉,估计亦绾也会被吓个半死。
因为夜间的山林,风势特别大,吹得头顶上的树叶“哗啦啦”地一片乱响,而家明先前划过的一条水泥船因为缆绳被解开了,竟不知不觉间随着粼粼的水流漂得无影无踪。
家明望着碧茫茫的一片湖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谓是“望洋兴叹“,亦绾忽然像一只梅花鹿似地幸灾乐祸地跳到家明的跟前,眉飞色舞地嬉笑道,“阮家明,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肯求本大小姐的话,或许,听好哦,我是说或许,我会载你一程哦!怎么样,考虑好了……”
没等亦绾的话说完,阮家明忽然一把搂住亦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拥入怀中,深深地吻了下去,霸道且温柔。浊重的呼吸声混杂着亦绾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和少年特有的温润气息竟然再一次将亦绾毫不费力地俘虏了。
阮家明,你这个衣冠禽兽,亦绾虽然在心里恨恨地暗骂着家明的唐突,但却很想去抓住这一刻的温暖,像船舱里那群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迷幻月光。
亦绾整个脑袋完全处于“嗡嗡“晕眩的状态,她不知道家明吻了她多久,也许不过是短暂的一秒,也许有天长那样久。彼此松开的那一刻,她才看到家明凝重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理直气壮地说道,“萧亦绾同学,这就是我阮家明今夜在你唇上烙下的勋章,没有如果,没有或许,所以说今夜你得必须载着本大少爷回去。”
家明没等亦绾完全从刚才的旖旎温软的梦中醒来,就已经踮着脚尖一个纵身就跳到了水泥船的船板上,稳稳地坐在船舷上春风得意地哼着荒腔走调的黄梅老戏。
亦绾真觉得自己是活见了鬼,而且是一只头脑发热逻辑怪异的男鬼。她觉得刚才的阮家明绝对是趁人之危,只是自己稍微松懈了一下下就让逻辑怪小人给奸计得逞了,不过可爱的亦绾同学一般是不记仇的,有仇当场就报了。
她也一个纵身跳到了船板上,然后双手叉着腰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指着家明说道,“喂,阮家明,我们来包钉锤怎么样,如果谁输了谁就划船,怎么样?”哼,上了本姑奶奶的船,不让你出点苦力你还真以为我萧亦绾是好欺负了。不过亦绾早已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扮小人她萧亦绾是装不出来,但赖皮的绝活亦绾还是学得炉火纯青的。
阮家明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奇宝宝,他正襟危坐地将两只修长的手疏疏落落地搁在红漆栏杆上,曲着双腿,挑了挑狭长入鬓的眉头,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优雅的猫满腹狐疑地说道,“哦?包钉锤?”
亦绾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从外星球上来的,和他交流起来真是至少多死一千万个脑细胞。既然地球上的老土话他听不懂,亦绾就干脆一字一句清晰地用火星上的普通话解释了一遍,“就是剪刀石头布,uand?”
阮家明忽然恍然大悟地轻轻地“哦”了一声,狭长深邃的眼神里滑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邪魅,亦绾蓦地心头一凛,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这厮指不定是在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呢,我得先下手为妙。
亦绾和家明订的是一局定胜负的约定,生平最讨厌磨磨唧唧的萧亦绾同学似乎特别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快刀斩乱麻。
她一边嘴里念叨着“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啊,飞啊……”一边拿眼偷偷睨着坐在船舷侧面的阮家明,看着平时优雅从容白衣胜雪的家明笨手笨脚地随着亦绾的拍子节奏上下一阵群魔乱舞的时候,亦绾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漫天的星子就像是天公不经意间撒的一把银钉,而此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却像是盘踞在灰色枝桠上的一窠青蛇,蓦然间,幽幽地吐着影影绰绰的信子,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朱砂,缓缓地晕染开来,疏疏落落地打在家明弧线优美的脸颊上,而黑色眸子里星星点点的月光却更加璀璨绚烂了。虽然亦绾笑得是花枝乱颤,不过家明还是不动神色地刮了一下亦绾的鼻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专心点。”
阮家明这厮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风趣的时候相当幽默,但是严谨起来的时候那是相当的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后来柳菲菲同学给阮家明一个快准狠的评价,那就是“假正经”,亦绾觉得菲菲真是一语中的。
虽然此刻亦绾对这厮的刮鼻行为表示强烈的抗议,但还是做贼心虚般地吐了吐舌头,重新整装上阵。
不过最后还是让家明那蹩脚的包钉锤给赢了,家明出的是布,亦绾出的是石头。铁证如山之下,亦绾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猝不及防地指着西边微微泛着幽蓝的天际欢呼雀跃地说道,“阮家明,快看,流星,流星嗳!”
阮家明是好奇宝宝嘛,这一招准管用。待家明转头之际,亦绾忽然将家明浩气凛然的布给掰成了一个精致修长的剪刀,当纤细的手指与修长的手指相互碰撞之际,家明却忽然反转手腕将亦绾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像蝴蝶的触角般轻巧地落在叶尖,黏黏的,湿湿的,阮家明的脸虽然埋在月色的阴影里,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戏谑,呵气如兰,他说,“小赖皮。”
小赖皮?萧亦绾叉着腰站在月光里的船板上,学着电影《功夫》里包租婆的滑稽样子颐指气使地倒剔起一只眉毛,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小赖皮骂谁?”
阮家明把一双修长的手重新搁在月光里的船舷上,毫不犹豫地微微笑道,“小赖皮骂你。
两个人在微微晃动的水泥船上打打闹闹了一阵,等家明弄明白了亦绾又在戏弄他,就忍不住要伸长脖子来亲吻亦绾,而亦绾是早有防备,差点一拳就把阮家明给送到了碧沉沉的湖水里。
最后阮家明还是在亦绾的淫威之下,乖乖地撑起湖绿色的竹篙,在星斗斑斓的月色里,荒腔走调地哼着黄梅小调儿,伴着咿咿呀呀的竹篙轻巧撞击的声音,家明忽然侧着脸看着遥遥无期的远方,微微苦笑着说道,“亦绾,听我爸说你考上了A市一中,可是今年高考我考得不是很好。这个暑假过了我也可能就要被我妈送去英国留学,你刚来我就要离开,真不凑巧。”
幽幽泛光的湖水像一面珠灰色的银镜,他的脸倒映在镜子里,斑驳的影子落在眼睛上,像是一场等待倾诉的心事。
亦绾直愣愣地看着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酸楚,本以为自己两年以来的所有努力的付出可以与心爱的人更靠近一些,没想到如今她是满怀着希冀的想要待在他的身边,而他却要选择离开。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徒劳。
亦绾忽然扬起脸,像是在做最后一丝狼狈的挽留,她微笑着说道,“家明,不是还有高考失利后的复读吗?”
就算只有一年可以在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有一年的时光,亦绾也要去争取,她不甘心这样的幸福就这么轻易地从指缝间悄然流逝,她想要紧紧地抓住,哪怕只又一分钟,一秒钟,她也要牢牢抓住。
可是家明却异常沉默,良久方才说道,“但愿如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太忙了,歇了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不过已经在很努力地往上爬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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