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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发烧,你不用这么夸张吧?”这是程维的声音。
我睁开眼,扭头看四周,引入眼帘,便是熟悉的白色,又是宠物医院,因为有不好的回忆,我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醒了?”声音有点熟悉,不是程维,我抬头看他,嗯?庄慬出院了?他正看着我,眼神有点和平时不太一样,我看不透。
在他后面的程维随即也向我走来,对旁边的庄慬说:“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撞坏脑子了……你太不正常了!”他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像大家长正对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发着脾气。
庄慬伸手摸我的鼻子,然后头顶,最后一下一下的顺着我颈间的毛。
他对我说:“你看起来好了很多。”
我从侧趟改成趴在床上,下巴搁在自己的爪子上,看着坐在轮椅上,来看望我的庄慬,他一定很在意自己的宠物,即便我并不亲昵他,他也不减少一丝一毫的在意和关心。
好吧,我承认,面对这样的主人,我有点愧疚。
程维掏出手机,说:“你再不回医院,我就给小辣椒打电话了,你也知道她可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而且,你这么关心它,这个白眼狼看起和你一点都不亲啊——我真的很怀疑,它到底是不是你的宠物。”
庄慬顿了顿,收回手说:“今天晚上他跟我去医院住,明天下班你过来接他。”
要跟我培养感情吗?
程维看庄慬终于说回医院,便不再威胁他,收回手机,让司机还有陪同而来的医护人员将庄慬还有我给请出医院。
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就下了决定,简直独断专横!
但看在庄慬的面子上,我决定跟他一起回医院。
回医院的路上,我和庄慬坐在后座,他揽着我的脖子,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腿上,说实话,我有点不太习惯,所以一直动来动去。
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我一个男人枕着一个男人的腿,像什么样子。
我从他的手下面钻出来,往另一边挪了挪,尽量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天惹,你真的找错狗了先生,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一点都不像你的狗吗?
难道你的狗会像我这么抗拒和你亲昵?!如果是你的狗,它一定早扑上去舔你了,真正的宠物,正确的反应,就是看到主人,热络的扑上去求抱抱求亲亲求顺毛,而我,是如此的特立独行,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程维说的没错,这个家伙,一定是撞坏脑子了,不然不会察觉不出来我和他的狗之间的差别。
他看我往旁边窜,缩成个团,大团,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随我去。
到了医院后,我跳下车,跟在庄慬的轮椅身后,和他一起去他所在的病房。
当病房里其余人都离开后,我和庄慬面面相觑,一是无言,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我径自熟门熟路地跳到了那张沙发上卧着,已经很晚了,病人需要休息。
我望着他,默默地传达:天黑了,你该休息了,快上床吧。
他从轮椅上下来,步履缓慢地走进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等他出来,已经换上了舒适的睡衣,他坐到床上,掀开被子坐进去后,我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熄灯后就再酝酿酝酿睡意。
可能是打了针的缘故,眼皮有点无法支撑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对我道:“你好像并不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猛地睁开半耷拉的眼皮,瞅着他:几个意思。
他好整以暇地继续道:“爱因斯坦·肥?需要再重复一句吗?”
我听到他清楚地叫出我的名字,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懵逼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冲他汪汪。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可是他怎么可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我无比着急,但却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
他却准确地回答我道:“你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这个名字吗?”
我猛点头,除了点头,我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但你要先回到我的问题,你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看了程维最近给我你的饮食记录,你除了正常的吃喝外,还会偷偷去吃一些,犬类根本不能吃的东西,你这次发烧,是故意的吗?你不想活了?”他的语气本来是淡然的,但说到最后那淡然里掺杂了冷意,我甚至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失望。
莫名的我心虚地垂下眼敛。
“不回答我?是在默认吗?”他冷哼一声,我缩缩脖子趴在沙发上,重新看着他。
“你这么做,对得起为你付出生命的安安吗?”提到安安这个名字时,他停顿了一下。
此时此刻,我的脑袋像是被水和面粉袭击,一思考便成了浆糊,乱七八糟,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庄慬,他看过网上关于我和安安的新闻?他知道我是肥肥,所以才让程维收养了我?所以他之前根本没有所谓的宠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往下思索,我竟渐渐平静下来,忍不住失落起来。
我以为……原来只是我以为。
“你信不信,我会来接你——”脑海里涌出这句话,眼眶有些热意,我吸了吸鼻子,除了安安,谁都没资格这么质问我!你管得着吗?!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多管闲事。
生气的我,根本不愿意承认我在无理取闹。
“你信不信,我会来接你,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
难过又难受的我听到这句话,整个都炸裂了,转头看着床上那个面容英俊,五官深邃,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跳下沙发,忍不住靠近他。
我来到他的病床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想,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天啊,我想哭。
汪汪——
——混蛋,才没有说到做到,你他妈根本没去接我,接我的是程维!
庄慬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里的失望变成了冰渣子,冻得我发抖。
幸福来的太突然,庄慬一脸漠然的样子根本不能让我冷静下来,我又蹦又跳的在病房里疯狂的奔跑转圈。
汪汪——
——是安安!是安安!是他!
我激动的想哭,和刚刚的难受不同,这是喜悦,激动,感动产生的泪意。
他真的还活着,那样熟悉的气息,散发出来的气场,太像了,不,就是他啊,总是嫌弃我的神情,却为我献出了生命。
他还活着,真好。
最终还是没忍住的我,流着泪从地上跳到床上,摇着尾巴想要靠近他,却又不太敢。
“爱因斯坦·肥,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追究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我错了,我如果还知道你活着,绝对绝对不这么放任自流,自甘堕落,自暴自弃,你看,我的成语用的多好!看在我成语用的如此之棒的份上,原谅我吧!我的安!
你快看我的眼啊,你懂我的,难怪你刚开始就猜出来我的想法,因为,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你了解我的任何一个举动和眼神。
庄慬看我在床上撒了欢的蹦啊跳,绷着的脸终于开始松懈,甚至微微翘起了嘴角,虽然很快隐去,我知道他这是在震慑我,让我认识到之前的错误是多么的严重。
如果他真的要继续追究,我还想跟他好好交流一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早干嘛去了?
如果他再晚一点,估计我也就随着我以为的那样,追随安安去了,细思极恐,差点啊,万幸万幸,我大着胆子靠近庄慬,用头去蹭他的脸,最后拱了拱他的胸口。
毫不客气地跟他撒了个娇,卖了个萌,如此这般恬不知耻,却心满意足。
“有这么高兴吗?”庄慬最终放弃了继续教训我,伸手捞过我,捏着我的脸,看着我说。
我忍着没尖叫已经够艰难了,他这么问,我还得保持冷静地对他说,是啊,我高兴坏了,快疯了已经。
——你瞒的我好苦啊。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不要做傻事情,如果我不告诉你,你继续这样对自己,就没想过我的心情吗?那两刀,岂不是白挨了?”
我下巴贴着他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那种对我的失望再次涌现,我有些内疚。
安安拼了命保护我,我却不爱惜自己,反叫他担心我,我是如此自私。
想到这里,我想起来安安还有病在身,也不知道我这么靠近他,有没有什么问题,会不会让他感到很累?我刚抬起头准备往后退,退到床尾去,他就按住我,不让我动。
“想跑去哪里?”
不能说话的感觉太不好了,安安一句又一句,我却只能汪汪汪,他也只能靠猜的才能明白我的想法。
后来,还是安安机智,拿过笔记本,让我用爪子敲字,虽然费劲巴拉的,但最起码可以无障碍交流了。
我在文档上费时十分钟打出一句。
——你当时为什么那么笃定,会来接我。
他回答我说:“我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不是昏迷过一阵吗?”
我点点头。
“那时候,我在我原来的身体里醒了过来,也就是现在的身体,虽然只有几分钟,后来恍恍惚惚,不太清楚醒了几次,口不能言,却可以听到医生们之间的对话,有医生说我正在恢复,而当我再次醒来,就是宠物医院,安安的那具身体了,宠物医生和这里的医生所说的截然不同,这些你应该知道,不外乎情况不太乐观,虽然手术顺利,伤口愈合的不好,正在感染恶化。”
我想到那几天,心情沉重,默默不语紧紧向安安靠拢,生怕他再次消失,他察觉出我的异样,伸出手安抚地拍拍我的身体。
“后来,我感觉我身体越来越不行,但怕你想不开,我知道你虽然表面上不拘小节,很多事却是放在心里的,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从这具身体真正的苏醒,但还是决定赌一把,就对你说了那样的话,说实话,当时我对自己并没有全然的把握。”
我们说了很多很多,最后我故意在文档上打了句:你以为你说了那么多,我就会相信你是安安吗?!别逗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当然,整句话我没有打完,打出前两句“你以为你说了那么多,我就会相信你是安安吗?”就被安安打了一顿……
泪,咋还是这么暴力qaq
安安把我塞进被子里,抱着我关上灯后说:“你一如既往的欠揍。”
哭,有人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