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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善只得乖乖的躺下去,头枕着琳琅的腿。
“那是什么?”他指着琳琅正在用的一瓶黑乎乎的东西。
“皂角油,外婆熬的,用这个洗头最好了。”
“我怎么觉得……这味道怪怪的……”
程嘉善有点抵触这种不明物体,他不想洗了,可琳琅按着他,他没法起来,“琳琅别闹了,拿正常一点的洗发水好吗?”
“听话!”髹
“……”
程嘉善闭上眼睛,琳琅慢悠悠的给他搓头发。
他的发质很好,又柔又黑,琳琅的指尖游走在他的发丝间,她低头,在这明朗的阳光下,亲吻他的英俊面庞。
程嘉善睁开了眼睛。
远处高婆婆在那里咯咯的笑,笑琳琅和她老公这么恩爱,完全的旁若无人,琳琅一点不害臊,程嘉善的耳根子都红了,但他瞧着琳琅笑,眼中柔情蜜意。
外婆从屋里拿了一堆衣服出来洗,看见琳琅给程嘉善洗头,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以前纪希和琳琅来苏州,每次他开玩笑让琳琅帮他洗头,琳琅一次都没答应,如此看来,琳琅对阿善倒是极其宠溺了。
外婆心里叹了口气,感慨物是人非啊,琳琅这孩子离开了纪希,彻底的变了个样子。
……
……
五一期间,程嘉行和荣泽驾车去某郊县人工雪山滑雪。
两人一号早上从家里出发,花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开车到了目的地。
阿行去停车,荣泽则去售票处取他们提前在网上定的票。
五一黄金周来这地儿的人很多,荣泽看买票的人都排成了长龙,没好气的瘪瘪嘴:他是很不想来这种地方人挤人,阿行精力太旺盛,在家里闲不住非要来。
其实荣泽知道,就是那天吃饭的时候听说乔露莎喜欢顾佑礼,阿行心里一直不舒坦,抑郁了好几天,总想出来透口气。
“他妈的,刚到五月就热成这个鬼样子,夏天怎么过!”
阿行停好车过来,站在荣泽旁边,他抬手擦了擦汗,看了荣泽一眼,“老子叫你带的水呢?车上怎么没有?”
荣泽皱着眉瞪他:“走的时候忘了,你随便买瓶矿泉水不行吗?!”
阿行瘪瘪嘴,一副纨绔子弟的挑剔样子,“就要喝那个牌子的!”
“这种地方哪是你们这种人来的,还是在家当你的养尊处优的少爷,不是更好?”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悠悠然的女声,听这话好像是在说阿行,阿行和荣泽一愣,转头看向旁边,于是,他们看见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在喝的乔露莎。
乔露莎今天是陪家里几个长辈带孩子来滑雪的,真是出门忘了烧香,居然碰见程嘉行这尊大神,乔露莎觉得自己最近运气确实背,走哪儿都能遇到这个祸害!
她喝了口水勾唇瞧着程嘉行笑,那笑,偏偏就带着嘲弄的意味,她一边拧瓶盖一边说,“瞧今天人这么多,行少爷您就别来凑热闹了,赶紧回去泡.妞才比较符合您的个性。”
阿行这下觉得有趣了,见了露莎,他整个人都是处在随时备战状态,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他呵呵一笑,朝露莎走近,“露露,你说我们俩是不是缘分?”
露莎白了他一眼,“求您了,就算是缘,也是孽缘!”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看样子是早就已经取了票,阿行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那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露莎今天穿的棒球裙,棉质的面料,贴身,这样的裙子很衬身材,以阿行对女人身体的高度敏感,他敢保证那衣服下面绝对是他喜欢的那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朝着露莎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露莎在前面停了停脚,大概是听到那口哨声了,在原地顿了顿,没回头,接着往前走了。
“阿泽!”
“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泽往人堆里挤,要去取票,他不想参合进行少爷任何一桩恋爱史里头去,可是行少爷哪会放过他,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去去去,老子来取票,你赶紧去打听露露今晚住哪间酒店!”
“我说行少爷……”
“是不是我哥儿们?”
“……”
荣泽服了他了,每次都拿这话来激他,可他就是疼行少爷,通常行少爷这一招都非常奏效。
“行了行了,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
荣泽拿手肘狠狠蹭他一下,阿行做了个亲吻的嘴型,“谢谢哈尼!”
看荣泽小跑到了前面去追露莎,阿行挑着眉满意的笑了,这才去窗口取票。
……
“乔小姐,阿行他就是贪玩儿,其实他那个人没什么坏心。”
阿泽在露莎心里印象还不错,所以他在露莎面前说几句话,露莎倒也没有排斥他,但是他要想说阿行的好话,露莎就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听,“算了,我也不想了解他,真的我对这种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乔小姐。”
“荣泽是吗?”
露莎停下脚步,认真的对他说,“你们都是琳琅的家人,我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按理说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要当敌人,可你知道吗,程嘉行太可恶了,他……他……”
露莎想起那天在程家洗手间的情形,脸上噌的一下红了,她咬着下唇,实在是难以启齿,最后只说,“总之这辈子算我倒霉,我保证,以后我见了他立马绕道走,我是惹不起了,那我就躲啊!”
荣泽实在尴尬。
阿行性情顽劣,从小就爱恶作剧,念书的时候,除了对家里人好,在外面,在学校都是很讨人厌的。因为他骄傲,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长得好看,家里有钱,造就了他那个人不可一世的个性,所以以他对女人屡战屡胜的经验,在露莎这里吃了瘪,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荣泽实在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了,叹了口气,对露莎说,“乔小姐,你多担待一下,阿行就是有点儿幼稚。”
露莎淡淡的笑了一下,“何止有点儿!”
简直就是极其幼稚!
荣泽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对露莎说了句“乔小姐回见”,这就要去找程嘉行了。
露莎想了想,叫住他,“我对你没意见啊,你可别误会。”
荣泽笑笑,抬手比了个“OK”,“明白。”
……
“问到了?”
荣泽一回来,阿行就问他,荣泽瞪他一眼,摇头。
阿行皱了眉,立马拉长了脸,“旁敲侧击,旁敲侧击你懂不懂?!”
“老子曲线救国都没用,旁敲侧击,你当人家乔露莎是傻~逼?!”
荣泽从他手里拿了景区的票,走在了他的前面,一路都在絮絮叨叨,“阿行,不是我说你,追女人不是你这种追法,乔露莎一看就是正经女人,你得用正经的招儿,你知不知道!”
阿行走在后面,没开腔,荣泽回过头来,“你听没听啊!”
阿行从裤袋里摸出烟盒,荣泽一把拿过去,“这禁烟,你眼瞎啊?!”
阿行抹了把脸,道,“阿泽你他妈现在比我大姐还像我妈!”
说完他就走前面去了,荣泽站在原地好一阵,愣愣的,跟着就哈哈哈的笑开了,他几步跟上去,一把搂住阿行的脖子,“乖儿子,叫声妈来听,老子无所谓啊。”
……
……
司徒姗站在窗前,指尖一根烟,吞云吐雾间,她眯着眼瞧这城市的万家灯火。
忽地冷笑,她这寂寞冷清的日子,怎么就过了这么多年了呢?
当初她不顾家族利益非要嫁给郭燕声,整个家族的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无数双的眼睛盯着她,就怕她不出篓子。
最终,郭燕声如了那些人的愿,结婚当天把她一个人扔在婚礼现场。
他说他放不下一个人,他说他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她。
司徒姗还记得当初那么傻的自己还问过他一句话,她问,你放不下她,那我呢?
郭燕声离开前,只留给她三个字,“对不起。”
现如今,她已经老了,女人一过了四十,脸上的皱纹就会迅速增长,她不再年轻,也不再漂亮,可是她一个人寂寞,一个人痛苦,她怎能甘心?
手机一直在桌上震动,已经好几次了,终于再一次那震音响起的时候,她伸手拿起手机,接起来。
“司徒小姐。”
“是我。”
“请问,您考虑清楚了吗?”
“做。”
……
……
夜里,程嘉善和琳琅从外面逛了街回来。
特意给外婆带了宵夜,外婆却不吃,还说他们俩乱花钱,家里就可以做宵夜,怎么就偏偏要到外面去买!?琳琅吐了吐舌头,程嘉善把事情揽在身上,说是他要买给琳琅吃的。
“你们两个!”
外婆一人瞪了一眼,关掉了电视,起身回房去睡了。
两人看着外婆进屋,这才回自己房间。
一关上门,程嘉善就抱住琳琅,小声而急切的问,“今晚可以了吗?”
琳琅脸颊微红,点了点头。
“先去洗澡?”程嘉善又问。
琳琅还在想,可是他等都不想等了,拦腰抱起琳琅就往床那边走,“算了,一会儿再洗。”
“哈哈哈。”
琳琅怕自己掉下去,赶紧伸手搂紧他的脖子。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程嘉善把琳琅放在床上,自己再上去的时候,还没开始做什么,那床就剧烈晃动了一下,发出很响的吱嘎声。
两人愣了一愣,姑且没动。
眼见再没什么情况了,程嘉善俯身,在琳琅嘴上亲了一下。
可是他撑起来正要脱衣服了,床又开始吱嘎吱嘎的响。
他看着琳琅,皱起眉,“……,你说这床,会不会真的断掉?”
琳琅还没开口,轰的一声,床榻了。
……
大晚上的,两个人没法睡了,从屋里把被子枕头都搬出来,睡沙发。
床榻了,就算不是做了什么,在外婆眼里,估计也是做了什么才导致床榻了的吧。
两个人一个人抱一个枕头,坐在沙发上,外婆看过了“案发现场”之后出来,盯着他俩瞧了一阵,这才咳咳两声,道,“明天到卖家具的地方去买张新床,瞧你们……”
还想说点什么,说不下去了,老脸有点挂不住,“早点睡。”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警告程嘉善,“我可跟你说,琳琅外公的画像就在那里,一会儿你老实点儿!”
外婆说完走了,程嘉善僵直的坐在那里,看着正前方外公的黑白画像,只觉得背心直冒汗。
琳琅也被外婆那语气说得毛骨悚然,靠过去挨着程嘉善,“阿善,你说,一会儿外公会不会来找我俩谈话?”
“……”
程嘉善沉着一张脸,将枕头放在沙发上,示意琳琅躺下。
琳琅乖乖的躺下,他给她盖上被子,这才道,“我不相信鬼神之说。”
然后琳琅笑着拉住他的手,“那你手心里的汗是怎么回事?嗯?你也怕外公对不对?”
“我去隔壁老太爷家睡!”
“好了,不逗你。”
沙发不够宽敞,但是程嘉善躺上去,和琳琅一起睡,只要不动,还是不会掉下去的。
琳琅睡在程嘉善的手臂里,程嘉善抱着她,两人就这样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程嘉善就喊手酸,是真的酸,那么窄的沙发他和琳琅挤着睡本来就难受,他又抱了琳琅整晚,说不酸是假的。
他可不敢在外婆面前说,怕外婆说他养尊处优,这么点小事都承受不了……
九点钟和琳琅一起出门去买床。
这个事情在院子里他们俩不敢说,就怕那些老太太笑话他们俩。
琳琅都能学高婆婆的声音说,“哟嗬,阿善体格不错啊,把琳琅床都睡塌了呀。”
琳琅在路上学高婆婆,学王婆婆,学李婆婆……各种各样的声音,把程嘉善逗得,笑得肚子特别疼。
两个人手牵手在斑马线上等红灯,琳琅看着笑得面色红润的程嘉善,问他,“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程嘉善低头瞧她,末了,点点头,“开心。”
……
……
大清早的,阿行和荣泽从房间里出来,又要准备去滑雪了。
昨天下午人太多,阿行在雪地里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没尽兴,今天打算再去。
他比较纳闷,其实整个雪山也没多大,怎么就找了一下午没看见露露的身影?
她上哪儿去了?真躲他?
阿行不开心,脸上表露明显,荣泽看得出这人这回大概是真的栽了。
阿行嘴上放肆,但他在男女这些事情上也算得上单纯,荣泽知道,阿行他至今都还是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从没有和女人乱来过,他就是外表花心,其实内心挺纯洁的一个人。
但他太讨厌了,再纯洁人家乔露莎都看不上。
再说他表现出来的哪里纯洁了?整个一个花花公子!?在酒店餐饮处吃早餐,阿行坐着看报纸,他说他要喝草莓味的牛奶,荣泽便去给他拿。
荣泽走后,他抬头看山脚下风景,再回头,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乔露莎和家里七大姑八大姨以及父母带着家里好几个小孩来滑雪,住在这家酒店,早上她陪大家下来吃饭,谁知道这么邪门,又遇见了程嘉行!?不过,程嘉行可就高兴了。
露莎一见他坐在那里,脸上刚刚对着小孩子的笑意瞬间僵住。
阿行起身朝她那头走去,脸上带着她所不屑的烂桃花。
他在露莎面前站定,瞧了瞧一旁几个可爱的小孩,他蹲下去,一只手扶着一个小朋友,笑眯眯的,“一会儿要去滑雪吗?”
露莎那个五岁的小表妹,一见帅哥眼睛就亮了,立马点头,“是啊是啊,哥哥,我们要去滑雪呢。”
阿行故作深思的样子,然后对小姑娘说,“那我们一会儿去,哥哥教你,好不好?”
小表妹亮眼闪着星星,两手挥着剪刀手,“耶,太好了。”
露莎她抚额,她气得不行了,沉默良久,然后冲阿行大吼,“程嘉行你给我滚一边去!”
……
……
苏州,十点钟光景。
琳琅和程嘉善在家具城看床,琳琅喜欢二米二的白色烤漆韩式大床,程嘉善却想要买个和家里类似的复古床,他觉得那个看起来更有档次。
“好看就行了,要什么档次!”
他看上的床要好几万,琳琅看上的几千块就行了,琳琅摊开手,示意他把钱包拿出来交给她。
他瘪瘪嘴,笑道,“现在这么喜欢管着我,我连经济独立权都没有了么?”
说话间,他已经拿出钱包,放在了琳琅的手上。
琳琅把钱包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挽着他的胳膊,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有人管你,这才说明你是个有家的人呢。”
琳琅的话简单朴实,却直入人心,程嘉善听了心生暖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琳琅知道自己逃了他欢心,不由得,也跟着高兴。
“那我们还是买我看上的那个吧。”琳琅说。
“听你的。”?两人走了一圈,最后琳琅拿主意,买了那张五一活动价5999的二米二韩式田园风的烤漆双人大床。
但是程嘉善又看上了一个五斗柜,他在琳琅身上蹭了又蹭,说服她买下来了。
他说琳琅抠门,外婆家的家具那么旧了,明明就该全换新的,可琳琅不让他买。
“外婆很节约的,你买回去了,你是一番好意,她却不见得领情,骂我们乱花钱,搞不好还会叫人家家具城的人来退货呢。”
琳琅付完钱跟程嘉善解释了一通,他明明就知道了,却还在琳琅额头上弹了一下,说她,“总之我老婆就是抠门。”
琳琅笑着,抡了他一眼。
两人牵着手在家具城又走了一圈,打算给外婆买个摇摇椅,琳琅刚看上一个褐色的藤编摇椅,包里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露莎。
“露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给我……”
琳琅在程嘉善同样不解的目光中,接起了电话,“露莎……”
她只叫了一声露莎的名字,就听那头的人颤着声音在说,“琳琅,程嘉行出事了。”
“什么?”
“程嘉行失踪了,我们在雪山上……他半小时之前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