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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浔离去后,一个身着橙黄道袍的中年男子凭空出现。他身高八尺,体格健硕,裸露在领口下的肌肉线条分明。他的毛发异常旺盛,头发乌黑浓密,胡须眉毛亦是如此。只见他凌空而立,一双炬目宛若闪闪发光的黑曜石,当清瘦少年彻底走远,他便缓缓落地,并用祥和的目光注视着剩下的一男一女。
“很好,烈儿,青儿,此番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好。”
语罢,只见阮烈和苏小青慌忙行礼,胖男孩行动敏捷,丝毫不像是断了腿的人。
“父亲,您叫我俩设法引来那楚南浔,究竟所谓何事?”礼毕之后,胖男孩忍将不住问道。
“这是件棘手的差事。”黄袍汉子叹息一声,眉毛拧巴成一团。“这是归隐在白云峰那位圣人给我们的考验,稍有不慎便会坏了大事……”
“父亲说的可是青锋道人?”阮烈不太确定道。
“不错。”黄袍汉子凝望天空,偶有白鸟掠过。“他老人家前脚刚走,我后脚便感应到了他的离去。徐先生修为之高深,岂是父亲这样的道真中阶可以探测的?我之所以能够感应到他的离去,不过是人家刻意露出的破绽罢了。然而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破绽,近日来却叫父亲愁白了头啊。”
“这……”阮烈犹豫不决道:“会不会是您曲解了徐先生的意思?或许这本就是老先生一时疏忽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不……”黄袍汉子沉思片刻,很快便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吾儿年少,安知圣人如何行事?你所说的只适用于凡人,而白云峰上的清风道长根本不算是凡人!”
“竟有这等事?”胖男孩惊呼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如此看来,所谓的“腿伤”不过是哄骗楚南浔上峻极峰的幌子。“可您不是常说,九霄神界才是圣人们的居所吗?以这泱泱凡尘的承载力,如何挨得了圣人的威压?”
黄袍汉子轻抚胡须,一本正经道:“世界之大,纷繁复杂。如果任何事都能用简单的一言两语就概括清楚,未免也太儿戏了。罢了,烈儿,青儿,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两个小孩儿还是别管那么多了,且跟我回府罢。”
语罢,三人便依次回了虎鸣宗。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过了正午。用罢饭食后,黄袍汉子阮星恒只身回到书房,去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黑先生,晚辈这厢有礼了。”刚踏入门庭,他便瞧见一个白胡子老汉坐在高座上。那老汉看上去孔武有力,虽说上了年纪,精气神儿却丝毫不比他虎鸣宗掌门差。只见他光着膀子,皮肤黝黑,浑身腱子肉。身穿褐色马裤,手里捧着跟大长烟斗。吞吐之间,书房很快便云雾缭绕。
“嗯……”见了所在之地的主子,老汉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二者孰高孰低,单从这点便分得清清楚楚。“小阮啊——”老者吐出一口云雾,懒洋洋道:“时候到了,你应该清楚吧?”
“晚辈晓得。”黄袍汉子恭敬行礼,在得到老者示意后,他才宽心入座。“小人已经见过公子了,只是没想到您会来的这么快……”
“算是慢的啦!”白头老者伸个懒腰,而后从腰间行囊中取出一撮烟草。“那‘魔晶’可不是凡物,单是想办法熔炼它,老夫便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接下来的打造环节,别提了……等铸好那套防具,我的榔头都报废了……”
听完这席话,阮星恒更是不解其意。“究竟为了何事?竟要如此大费周章?”
“你从那男孩身上看到了什么?”白头老者深吸一口气,烟雾顺着竹管进入肺腔。
“是块好坯子。”阮星恒思考片刻,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确实是块好料。”老者吐出烟雾,轻描淡写道:“还有呢?有没有其他发现?”
阮星恒面色有些难堪,看来这个问题难住他了。“不瞒先生,晚辈并没有看出其他名堂……”
“迂腐!”白头老者兀地起身,险些将阮星恒吓个半死。只见他慢悠悠伸出烟斗,在桌角轻磕几下,烟管中的残渣便一股脑儿倾泻而出。“如果我跟你说你见到的楚南浔只是个半成品呢?你会怎么看?”
“半……半成品?”黄袍汉子倒吸一口凉气。“您是说,我方才见到的男孩并不是完整的楚公子?”
“自然不是。”白头老者在烟斗内塞了新的烟草,“目前正在起作用的,不过是他生母的血脉。这个故事有点长,鉴于时间因素,我便
不替你详细赘述了。你只需知道,楚南浔是个亘古难觅的好料子,我和我师弟都极其重视他。”
“晚辈明白了。”阮星恒再次恭敬行礼。“徐先生不在期间,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公子。”
“不是你——”白头老者又吸一口烟,指正道:“是整个峻极峰。虎鸣宗,红叶宫,擎云宗,临江派,你们所有人,都要不遗余力地保护好他。”
“是的,先生。”阮星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会联合众亲宗,绝不会让您失望。”
“嗯……”白头老者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而后扭一扭脖子,只听到骨头劈啪作响。“近期羌国那边定会有大动作。老三忙于华京朝政,无力照看浔儿,所以这桩差事便落在了你们头顶。想来你们能在此地开宗立派,也是没少受老三的照顾,如今叫你们帮点小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黄袍汉子赶忙表态。“还请先生宽心,阮某愿效犬马之劳!”
“我黑金老道不是个啰嗦的主儿。”白头老者缓缓起身,修长烟斗在手里晃了晃,下一刻便不知变到哪里去了。“既然阮小弟态度如此诚恳,老夫就姑且信你一回,且看尔等如何行事。走了,不用送了……”
语罢,只见那白头老者打了个响指,便嗖得一声凭空消失,不曾留下任何踪迹。
“罪孽呀……”老者离去后,阮星恒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先前一直密不见人的夫人张氏则匆匆赶来。“我早就劝诫师弟莫要与那佛陀有染,可他偏偏不听,如今招来如此横祸,该当如何是好啊?”
“夫君……”夫人张翠心俯身将其扶起。这妇人四十上下,生得端庄华贵。她身穿一件淡紫罗裙,腰系青色绫罗腰带。乌黑长发挽坐精致发髻,用一根翠绿玉簪固定。“你虽与那阮侗有血缘之亲,却终究不是他。如今黑先生亲自登门问罪,为了顾全大局,你可万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这点我何尝不知?”阮星恒入得座席,抓来一盏茶杯,用力将之捏碎。“黑皮肤的人,带来黑色的消息。事到如今,恐怕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
天色将晚,极峰之巅,白云观内,一人一木桩正辛勤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