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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沉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不同于沈意身上的香水味,这种味道是他一个人独有的。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味道令简衿颇觉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她就接触过带着这种味道的人一样。
对于叶沉突如其来的举动,简衿有点懵,却还是故作镇定问:“叶大哥,你怎么呢?”(.)
不知道叶沉现在是用怎样的神情与她对话,但简衿隐约听出了他的声音在颤抖,是那种为了抑制某种情绪而产生的颤抖。
“阿衿,能让我抱一会儿吗?我只是想起了故人,心里有点儿难受。”
这样的叶沉令简衿有所诧异,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温文儒雅,和煦如阳的一个成熟的模样。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叶沉会在她面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失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令他如此难以释怀?
简衿忽然想起曾经在派对上叶沉说的话,不由柔声问道:“那个人是你的心上人吗?”
“嗯。”叶沉微微应声。
简衿有感而发,“能被你这般爱着,那她一定是一个幸福的人。”
叶沉松开简衿,站直了身子,“阿衿想听我与她的故事吗?”
简衿眨着碧波荡漾地大眼,“你愿意说嘛?”
叶沉凄然一笑,漫步走着,娓娓道来,“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孤儿院,那年我5岁,她3岁。那年我和家人上街却被人贩子拐走,路途中我逃了出来,被孤儿院的院长收养。
小时候的我有自闭倾向,所以在孤儿院里几乎没有朋友,许多想我做朋友的小孩子都因我的冷漠而远离我,只有她每天不厌其烦地在我周围叽叽喳喳地。那时候我觉得她很傻,连我自己都讨厌她了,可她还是坚持和我说话。
渐渐地,我的性格慢慢开朗起来,和她也成了好朋友。但,在孤儿院里我的朋友还是只有她一个。她是个很活泼的人,胆子也特别大,明明是个小女孩却像个男孩子般大大咧咧少根筋。她会带着我偷老师的彩色粉笔画画,唆使我掏鸟窝。却又会在尿床的时候哇哇大哭,不知所措。
9岁的时候,我的家人找到了我。不知她从哪里知道我的家世,走的那天,她依旧像个男孩子一般骄傲地对我说:‘你等着,等着我有一天爬到你站的地方,和你并肩而立。’”
不知道为什么,叶沉在说这些事的时候,简衿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什么要破壳而出似得。他说的这些事,仿佛她都经历过,可是脑中却丝毫没有这些事的记忆。
简衿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了,“那后来呢?你们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叶沉地眸光更为薄凉,“后来她确实爬到了能和我并肩而立的高度,但是她忘了那个约定,和别的男人结了婚。”
简衿忍不住脱口道:“啊,那你……她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要守着那份约定?”
叶沉苦笑一声,“是啊,我也是这样劝自己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尤其是在她去世之后。”
“去世?”
“嗯。几个月前他的丈夫开车载着她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她在事故中不幸遇难。我想,如果我当初我能狠下心拆散他们,她就不会是这种结局,或许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太太了。我不介意她是二婚,不介意她的出生,不介意她的任何,只要是她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因为我爱她。”
简衿越听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上一世她也来自孤儿院,几个月前正是林晟开车载着她发生了车祸的日子。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叶大哥,方便说一下她的名字吗?”
叶沉转过头,忽然定定凝视着简衿,“她叫秦晴。”
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简衿整个人顿时僵住,叶沉同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佛在期待她的反应。
良久,简衿才道:“你说的秦晴就是指我的恩师秦晴?”
叶沉地一双朗目眨也不眨,点头,“嗯,她就是我的心上人。”
听完这个故事,简衿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她抬头对上叶沉地眼睛,忽然发现这双眸子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温柔、明亮、深邃,让简衿有种捉摸不定的心虚,仿佛他已经知道她就是秦晴一般。简衿想起刚刚最后叶沉说的那番话,简直就像是知道她的身份后,故意说给她听的。
对着这双眸子,简衿有点待不下去了,她需要一个安静地地方静一静,理一理思绪。
简衿突兀的将话题岔开,“叶大哥,不好意思,后天我就要考试了,我想早点儿回去复习。”
叶沉很快恢复一如往常的笑容,“我送你吧。”
简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里有直接到家的公交车。”她朝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投去目光,“呀,巧了,已经来了,我先走了。”
不等叶沉有所反应,简衿拔腿就跑,直至冲上公交车,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望着简衿慌慌张张跑开的声音,叶沉嘴角勾勒起一丝奇妙的笑意,“陆伯没有骗我,你真的就是她。”
简衿一路心不在焉地到家时,发现沈意的布加迪还停在门口。
她开门进屋,客厅里灯火明亮,而客厅的中央摆放着两个大纸箱。
沈意坐在沙发上看书,抬手看了眼腕表,“超时了,看来这些吃的你是无福享受了。”
简衿早已没了那些旁的心思,淡淡地看了一眼沈意,应声,“哦,随便你了。”换好鞋,径直上楼。
进了房间,简衿放下书包,转身准备关门,这才发现沈意已经站在了门口。
简衿微微一惊,“你怎么跟来了?”(︿)
沈意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简衿床上,“因为这是我家呀。你怎么呢?跟叶沉出去了一会儿,整个人就死气沉沉地。”
“你怎么知道我和叶沉出去了。”这话问完,简衿才意识到自己问的傻,他不是一直有双眼睛替他盯着自己嘛。
简衿没好气道:“监视我是不是让你很爽。”→_→
沈意义正言辞,“不,我只是让他们保护你。我监视的是接近你的异性。”
简衿懒得理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睡衣,就对沈意和他带来的两大箱吃的下了一道逐客令,“和你带来的东西一起回去吧,我想洗洗睡了。”
说罢,简衿抬步出门,沈意起身忽道:“是不是叶沉和你说了什么?”
简衿顿住脚步,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知从何开口,即便开口了,沈意也不一定信。
虽然他曾救过自己多次,也曾帮过自己多次,但在简衿心中,他的分量还不足以重到让她分担这个秘密。
或许,只要她还活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分担她的秘密。
最终简衿叹了一声,“回去吧。”头也不回的抱着衣服离开了房间。
这个澡简衿洗了许久,待她出来时,沈意已经不见了,然而客厅里的两个大纸箱还是摆在原地方。
望着两个纸箱,简衿不禁嗤笑一声,转而从厨房拿来剪刀,将箱子封口的胶带划开。
箱子里满满当当地全是长相古怪的水果和一些高档零食。
简衿不禁觉得好笑,沈意的家里人竟然还给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寄这些吃的,而且还是从英国寄来的。这洗衣机一般大的两个纸箱,装这些东西邮寄费恐怕都不便宜吧。
土豪的世界简衿不懂啊。╮(╯▽╰)╭
简衿翻了翻袋装零食,忽然一角素色的白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定眼一看有点像信封。
简衿捏住信封的一角,把它从零食堆里抽出来。信封上没有署名,不过里头好像有封信。
简衿本打算撕开,转念一想这是别人家的*,她看了还是不大好。不过这好奇心正扑通扑通的蹿腾呀。
简衿打开手机里手电筒软件,对着客厅大灯举起信封照了照,只是隐约看见一些字迹,字迹的模样挺娟秀规整的,多半是个女的写的。简衿不禁由地喃喃:“沈家的人可真会玩啊。
简衿随手将信封放在一旁的书架上,望着两大箱子零食,心生一计。
二日一早,简衿打了电话给吴新让她来别墅搬点东西。
由于明天就是学期期末考了,所以今天学校放假一天。为了查清楚当年叶沉在孤儿院的身份,简衿决定今天去一趟孤儿院。
吴新来到别墅的时候,帮着简衿把一箱子糖果搬上了车。虽然昨儿个电话里头,沈意让她自行处理那些糖果,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她也不好借花献佛全给送孤儿院,所以还是手下留情留了一箱。
吴新将简衿送到孤儿院门口,又帮着她将后背箱里的箱子扛进孤儿院,往院长办公室去的时候,简衿正好遇上准备给孩子们上课的院长秦妈妈。
简衿在青苗孤儿院早已经混了个熟脸,秦妈妈便是让她直接先去办公室坐坐。
简衿领着吴新到达办公室时,里头空无一人,正合简衿心意。
简衿清了清嗓子朝吴新道:“吴大哥,你先去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办完事儿就下来。”
吴新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种时刻,正是作案的好时机。
简衿扫了一眼办公室,目光落在墙角的书柜上。她清楚的记得,以前秦妈妈将院里所有孩子的档案都是放在那个柜子里。而柜子的钥匙,在秦妈妈书桌上的笔筒里。
简衿快步走到书桌边,一把提起桌上的白瓷笔筒里的笔,在笔筒底部果然躺着一片钥匙。
庆幸秦妈妈这个藏钥匙的习惯几十年没变过。
简衿倒出钥匙,赶紧走向书柜,打开柜门。
柜门一开,里头一层层摞着清一色的牛皮纸档案袋,每叠袋子底部的木片边缘还贴了个时间。
昨儿个叶沉说他是5岁进的孤儿院,比上一世的自己大两岁那他今年就是28岁,按照他的年纪推算,那他就是1993年进的孤儿院。
“1993,1993,1993……”简衿嘴里叨叨着,目光在木片边缘贴着的标签纸上快速扫过。
柜子里的档案袋是每十年分成一叠的,年份越久放的越下,简衿慢慢蹲下身子,终于惊喜一声,“找到了1983-1993。”
那十年里,孩子们的档案显然比近些年的要多。简衿直接跪在地上,迅速查阅起来。
档案袋上的名字是每个孩子进入孤儿院之后重新取的,简衿并不知道叶沉以前在孤儿院叫什么,她只能是把那十年的一整摞档案袋搬出来放在地上,然后从里头将性别为男的孩子的档案袋拆开来查看照片。
时隔二十三年,少时的面孔与现在相比自然是有变化的。简衿只能依靠五官间的神似,来缓慢的辨认每一个男孩子的档案。
她的速度极其慢,幸好那十年里孤儿院收养的男孩并不多,不一会档案袋就被她翻了一大半。
此刻,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过不了多久秦妈妈也该下课了。简衿的额上渗出来细细的汗珠,这种紧迫感让她想起了在医院时翻手术资料的场景。哎,重活一世,偷鸡摸狗地事儿让她干尽了。╮(╯▽╰)╭
眼看着档案就要翻到底了,简衿心中越发紧张起来,或许是因为真相的接近,又或许是在担心年代太久资料会不齐全。
果然,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在看完最后一个男孩子档案的时候,简衿一无所获。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愁眉不展之时,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惊地简衿登时一个激灵。
“你在找什么?”
简衿惊地回头,一声“陆伯”脱口而出。
此刻,简衿已然吓得不轻,她蹲坐在地上,半晌动也不敢动。
老人缓缓朝简衿走来,俯下身子,竟然帮忙收拾起她脚边的档案袋来。
他一边收拾一边语重心长道:“找不回的过去就别找了,你现在就是你,没有什么比努力活下去更重要了。”
简衿当即愣住,一双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陆老师,她知道她一开始喊错了称呼,但是她没打算改,“陆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人并不搭理她,他将档案袋收拾整齐放好,站起身合上书柜门,抽出钥匙。转身时,老人眯着一双老眼看着简衿,“丫头,你刚刚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来翻这个柜子的人必然经历过新生却非要执着于过去。”
话音落罢,老人慢吞吞地朝门外走去,经过秦妈妈地书桌时,他顺手将钥匙放进笔筒里。
简衿讷讷地看着老人消失在门口,失神许久,她这才猛地回过神。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她重生的事儿,叶沉的事儿,陆伯一定都知晓。
简衿拔腿朝门口冲去,猛地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秦莫尖叫一声,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去,简衿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怀中一带,好一个漂亮的女汉子救美。
“小衿,你怎么呢?冒冒失失地。”
因为经常来孤儿院的缘故,简衿和秦莫俨然成了好朋友。
简衿忙问,“莫姐姐,你刚刚看见陆老师没有?”
秦莫点头,一脸茫然,“有啊,我刚刚在大门口碰到他,你急急忙忙地找他什么事吗?”
“确实是有急事,你知道他去哪里吗?”
秦莫说:“今天是他的妻子柳阿姨的忌日,他多半会去墓地看看。”
对啊!简衿猛然想起这一茬。
陆伯的妻子十年前因病去世,一双儿女去了国外发展,就他一个孤寡老人留在中国陪陪这里的孩子们。每年的忌日,他都会请一天假去墓地陪陪妻子。
简衿是知道他妻子的墓地在哪儿的,二话不说,绕过秦莫朝楼下奔去。
望着简衿风风火火地背影,秦莫蹙眉不解道:“她知道墓地的位置吗?”
简衿跑到孤儿院门口,正好看见陆老师在斑马线上步履蹒跚地过马路。
她抬步往那边走去,只听见不远处“嘭”的一声,简衿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一辆前轮爆胎的白色suv小车一路横冲直撞像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朝这方奔来。
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逃开,眼看着suv离着斑马线越来越近,然而行动不便的陆伯即使意识到了危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简衿正欲跑上前去帮他一把,只觉眼前一道白色一晃而过,又是“嘭”的一声,周遭有人大喊“撞死人啦,撞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