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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周期把吕裴觉救下来以后就直接带着她上了景午山,吕裴觉身体经过调养后比以前那种吊着一口气一条命的状态好了不少。
她如今整日戴着面具佝偻着身子,穿着黑衣甚至不辨男女,谁也认不出她就是昔日的江湖第一美人,旁人只以为周期又收了一个侍从。
不同于娱乐圈世界里周期一无所知只能放任自流导致根本没有出到什么力,这一次周期来到这个武侠世界比上次一摸黑的状态要好上很多,对付林婉婉虽然出了不少岔子总体情况却算不错。
只是他依旧有些惆怅,关某人……他对林婉婉到底是什么心思?周期有些看不清了。
系统说他被迷惑了是对是错?
可是本土男子都会受到玛丽苏光环影响不至于他就是那个特殊的,周期不大相信偶然。
所以说,关非非当日的所作所为难道只是为了消灭他这个隐性情敌?
头疼得要死,周期再度苦恼。
他现在每天都刻意避开林婉婉,却还是避免不了那些亲信“善解人意”每天跟他禀报林姑娘的行踪事迹,譬如说下山去逛集市的时候毅然从马下救了一个孩童,前来办事的相国公子对她一见倾心;再譬如说,浩浩荡荡去寺庙里上香,林婉婉当场与一个僧人辩论佛法到底存不存在,最后僧人表示要为她还俗……
周期听得耳朵茧子都起来了,他实在不想听这姑娘的风流韵事以及又有多少人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所以亲信用那种虽然就你自己的性格一定娶不到林姑娘一定会打光棍但是没关系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同情眼神看完他之后,周期总是会僵着脸在没人时候把林婉婉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面无表情撕得粉碎。
这日书房议事也是一样然而他却一不小心把写满名字还没来得及撕掉的纸给露了出来,暗部一大波人看着他的眼神顿时更同情了。
接着,轮回教里众人知道了一个新句子——我们的教主在用生命诠释着闷骚!
接下来的几天,关某人神色愈冷,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在此期间周期做了一件事,光明正大到私狱里去巡查,然后“一不小心”就发现了那些被折磨的女子,当场大发雷霆。
那些人没有想到从来不管事的周期会突然来到私狱,面面相觑。
轮回教到底还不是一个女人就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不过私狱里的人也没交代出是林姑娘刻意吩咐过的,并且放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他们纷纷跪在地上争先恐后领罚,周期看着他们有些悲哀,这就是被玛丽苏光环控制的情状啊,周期抿着嘴什么也没有说。
周期最终没有救那些女子出来,一来打草惊蛇;二来他实在不知应该安排在哪。外面有林婉婉,即便是放了也不一定能逃掉。
更何况,私狱虽然本来是他跟执法堂负责的,可是暗影却把手上的这一大权力给了明光……
他把那些女人转到外狱,条件好些,每日里也不会私自动刑,外狱的管事还是大长老手下的。
周期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现如今他只想弄明白一件事,玛丽苏光环到底是怎样发挥作用的?可不可以把这光环毁了?周期托着腮隐隐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这个问题一定是有答案的,是不是他曾经走错了方向?
吕裴觉一瘸一拐拿着茶壶走过来,周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必做这些事情?”
吕裴觉的声音很沙哑,“教主,让我做吧,好叫我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一个废人。”
周期从救下她的那天起,就决意将她收入麾下,周期身边没有女子,吕裴觉如今是一个,虽然现如今她武功尽失,但是只要修复手筋绣花针依旧可以使出来,要是沈懿在的话就好了……
吕裴觉却淡淡地给了他一点惊喜,昔日她同沈懿情深意重的时候,沈懿手把手教过她医术,并且是倾囊相授,虽然如今达不到无影谷神医的高度,矫正一下自己的手筋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一直没有去正面面对林婉婉,周期捏着文书在发呆,自从他决定先把自己流失的权力逐步收拢,事务就繁忙了起来,暗部的人却欢欣鼓舞,普通的轮回教众也把这个当成是俩教主要为了林姑娘打擂台的信号。
周期揉揉眉,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跟林婉婉扯上关系,顺带着还要被人送上一个同情的眼神,因为轮回教里三个人最具竞争力,分别是暗影明光……还有关非非。
而暗影,却是那个最最没希望的那个人。
周期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皇帝,御笔眉批朱砂案,委实是……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吕裴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只剩下他一人留在梅林之中,却突然听到了从前院传来的动静。
吵吵嚷嚷,恼人得紧。
周期皱着眉头把那些无关紧要的文书放下,走了出去。
他在看到一身缥缈青衣的时候立刻转过脸去躲进梅林在一株巨大梅树后面听着。
而周期此时也奇异地发现玛丽苏光环对他并未起作用,可是,近在咫尺……比上次在密室里他最后失去意识时俩人隔的距离要近,为什么玛丽苏光环对他不产生影响?
难道是说,玛丽苏光环产生影响的先决条件,与距离无关?
周期摸着下巴静静琢磨,他在梅树后面听着,很快就知晓了来龙去脉。
关非非在景午山上中了“焚身步步颠”,也就是当日暗影所中的春|药!而景午山上的茶水甚至全部被人下了春|药!
自己刚刚饮了一点茶水来着,面无表情的周期默默开始将自己的内力收拢尽入丹田……
他想起当初衣服都被烧得一干二净的窘态。
而林婉婉挑着这个时候登上景午峰,其用心自然不言而喻。
没有人知会她景午山上的茶水有问题,她却知道关非非中了“焚身步步颠”,周期已经觉得她是不是把轮回教所有人当成傻子。
是太自大?还是太看不上这些江湖人?
深明大义的林婉婉林姑娘作为这款春|药的祖师孤身上山,并且对关非非挑明了“焚身步步颠”无药可救除非男女交合,景午峰上并无女子,林婉婉是来救他的。
林婉婉轻柔一笑,看着那个隐忍不发的关非非含情脉脉,“为了救你,我甘愿放下自己的清白之身。”
关非非面无表情,“你?清白之身?”他就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吾看你连青楼里最下等的娼妓都不如,傻子才能看上你,只是吾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傻子!”
林婉婉赤急白眼有些窘迫,“不,阿骆,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明白我?我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怎么能够斗得过那些有权有势的臭男人?我跟他们有欲无情,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爱情是伟大的是神圣的,你不能如此……肤浅。”
关某人嗤笑一声一动不动,眼睛漫不经心瞥向她,呼吸有些重。
林婉婉心下难按得意,你这会假装又如何?难道她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还比不上这里那些未开化的野人?
两世夙愿此时即将圆满,即便是林婉婉也难以掩饰自己的得意,骆先生会是她的,没有未婚妻没有女朋友,胆敢跟她抢男人的女人都会不得好死!她的东西,就算是不要了,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捡了去!
林婉婉慢慢靠近倚在门上的关非非,就像是在靠近自己两辈子都无法圆满的梦,白衣白发,遗世独立,这才是能够配得上她林婉婉的男人!
此人双眼淡漠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迷恋,可正因为如此,她才对他青眼有加,一个坐怀不乱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林婉婉轻轻扯出一个笑,神色却愈加凄楚,软软唤了一声,“阿骆。”
关非非古井无波,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悲不喜,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站在梅树后面的周期却气得浑身发抖,他勉强才控制住自己杀出去的冲动,却难以遏制住腾起来的心火,他怕自己一冲出去就被迷惑,那么事情就全完了。
就欺他景午山上没有女人!
不对,还是有一个的,周期默默转过头去,看见了戴着铁甲面具身体僵硬地看着林婉婉的吕裴觉,他用唇语轻声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吕裴觉端着茶壶示意,你没叫我走?我只是躲在一边等你吩咐而已……
周期扒开清翠的梅叶再度敲敲瞥了林婉婉一眼,林婉婉似乎也没有发现他。
周期面无表情,轻声道:“把这壶茶水全都给她灌进去,然后丢下山,最好找个有很多人的地方。”
吕裴觉迟疑了一下,被日日夜夜折磨的恐惧最终还是被熊熊燃烧起的仇恨之火压下,吕裴觉僵直着身子左手端着茶盏走了出去,右手捏着一捧绣花针。
周期眼神慢慢狂暴如山雨欲来,“我去引开关非非,你一定要记住,一滴不剩,全都给我灌进去!”
吕裴觉点点头,沙哑着声音,“我比你更希望她不得好死。”
周期这时候无比庆幸林婉婉自大以为景午山上没有女人无人可挡她玛丽苏光环竟敢独自上山“勾搭”关某人,而最最可笑的是,林婉婉学了医术,却自持有那么多护花使者没有学武功,吕裴觉对付她,算是绰绰有余……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障碍了。
周期捡起地上几块小石头,弹手射了出去,往关非非身上疾驰而去,关非非眼色一深,拂袖挡下,此时周期却刻意重重一脚踩在树枝上,然后飞掠而起往梅林后边奔去,关非非想也不想直接跟上……
林婉婉看着好不容易就快要上钩去被人打搅了脱钩而去的“鱼”脸都青了,她温柔的眸光渐渐收敛,眼神狠厉,面无表情斯拉一声扯了自己一扇袖子。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黑衣看不出男女的人却出来了,林婉婉冷笑着,“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吕裴觉还没有说话,院子里却突然扑出一道黄影,眨眼之间就把林婉婉扑倒在地上……
吕裴觉定睛一看,却是那条中华田园犬,口中呜呜地凶恶威胁着,爪子把林婉婉牢牢地按在身下不得动弹,中华田园犬似乎十分生气无比生气,狗嘴里低沉的吼叫差点没把林婉婉吓得魂飞魄散,林婉婉看着热气烘烘滴着涎水越来越近的尖利牙齿眼白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拈着针的吕裴觉默默地把针放开,若有所思,“唔,原来怕狗。”
吕裴觉赞赏似地看了中华田园犬一眼,“阿黄好样的,教主不是说你喜欢明教主身边那条临风嘛,改天叫他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中华田园犬一跃而起,兴奋的呜咽几声,又作势朝躺在地上的林婉婉吼了几声。
吕裴觉眼神越来越冷,她蹲下来拍了拍林婉婉精致的脸颊,轻声道:“我可轻松多了。”
周期让她找个人多的地方丢下就可以,吕裴觉眼看仇人就在面前怎能轻易放过,她抚上自己的面具,沙哑着声音淡淡道:“造多少孽就该付出多大代价,我吕裴觉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你不是能耐吗?我养的鸽子也能够为你倾倒……”吕裴觉痴痴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更别说人了,你说是不是?”
她佝偻着身子撑开林婉婉的嘴巴,慢慢把茶壶里所有的茶水尽数倒了进去,林婉婉昏迷之中依然咳得脸颊通红。吕裴觉面无表情,提起她的一只脚就开始往山下拖去……
而这边,周期直接奔到暗影在林海之中闭关时候住的小苑,关某人跟他速度差不多几乎是同时到达。
周期眼神有些迷离,但是因为是第二次中这种药,心理准备做了不少比第一次的情况好了很多,他看了关某人一眼,忍不住嫉妒,“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关某人认真思索了一会,本来完全可以将这股情|欲冰封的内力却突然放开了,他淡淡说道:“有反应。”
然后周期就眼睁睁看着他身上那件白衣连火星子都没有燃起就直接融化了……
周期看着他裸着胸膛,突然就想起当初他把这人扑倒在地然后扒光衣服上下其手……
周期若无其事地关上大门,若无其事克制住心火,若无其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先进来吧,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关某人眼色再深,轻轻跟了进去。
结果进去就看见一眼冰泉,周期已经把衣服解开跳了下去,他淡淡掀开眼皮,蔓延的寒气使他看起来像在云雾之中,“压制内力不要外泄,在这泉水里泡个两三天估计就没什么事了,焚身步步颠也并非一定需要男女交合才可解。”周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干这个?
关某人蜇摸进泉池,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把内力全部四散任由心火蔓延,大火汹涌而起,腾腾燃烧……
这景象吓了周期一大跳,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内力再度破功,俩人身上的火焰瞬间席卷整个冰池,寒气瞬息不见,冰池算是毁了。
周期额上青筋跳动,却见关某人满眼无辜,“夫人,吾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
你这不是在逗我?
周期黑了脸,没有冰池,再也难以熬得住这欲|火升腾,此时此刻,关某人在他眼里的影像就是一块白晶晶亮闪闪的大冰块,恨不能直接扑上去。
周期勉强保持着最后的神智,沉声道:“你过来。”
关某人眼睛很深深得望不见底,“你可不要后悔。”
“过来!”周期的声音越来越颤抖,眼里泛出了一片血色,“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那倒不必。”
关某人慢慢游过去抱住那具滚烫的身体太息一声,“夫人,抓住了就再也逃不掉了。”
周期最后的神智轰然崩塌,触手温凉叫他舍不得放开,隐隐约约有人在他耳畔厮磨,“我情愿你此刻是清醒着的。”
周期赤红着眼睛吼了一句,“爱做做,不做走!再瞎逼逼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
一别经年,四海潮生……
浑浑沌沌中浮浮沉沉间,周期像是想起了无数事情,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起,他似乎看到了广袤的星空,似乎看到了拖着长长尾巴的彗星看到了坠落燃烧的流星,有一个人的声音很清很浅,叫人听着昏昏欲睡。
他说,“将军。”
他问,“你去哪?”
他说,“不要走。”
周期的眼睛发涩,很痛,像是丢了生命中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硬是从血肉中生生挖离,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沉沉梦酣不堪其扰,周期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只是隐隐约约间,心如刀绞……
醒来时已经在榻上,青丝流泄,青丝白发交缠在一起,关某人正撑着手饶有兴致地把玩,见他醒来淡淡一笑,和煦温暖。
周期皱着眉头披上了衣服,这浑身酸软连动弹都困难的情况提醒刚才“战况”究竟有多激烈。
周期默然无语,抬头看了一眼隔窗透过来的天色,已经擦黑,自己进来的时候还是早上……
这到底算什么事,一回又一回。
周期面无表情,“平了。”
关某人好奇,“什么平了?”
周期淡淡道:“一人一次,如今平了,互不相欠。”
关某人手抖了抖,不自然清咳一声,“谁告诉你平了?”
周期猛然抬头,关某人老老实实全部交代了,“吾先前什么也不知道,上次你只是扒了吾的衣服,后来吾的内力就把你药性给压下去了。”
关某人诚恳地看着周期,周期却咬牙切齿,“那你现在怎么就知道了?”
貌似重点不对吧!
“吾整日跟着林婉婉,她后来进了青楼吾本来想跟着进去,不过看见隔壁有家南风馆,吾以为是茶楼就进去了,准备在里面等她出来。”关某人和盘托出,大为诚恳,“经此一行,吾长了不少见识。”
周期脸黑了,默默看了他一眼,“那不是好地方,以后不要去了。”
“好。”
“还记得咱们曾经约法三章吗?”
“……”
周期正想起身,却发现俩人的头发死死纠缠在一起,打了无数个死结……
周期瘫着脸,“你做什么?”
关某人捧着那一团乱的头发,束手无策,“书上说夫妻洞房时要编同心结的,吾编了好久,都不曾出来一个同心结。”
……
周期看着已经相互纠缠着扯得死紧的头发,心里蓦然熨帖柔软,“你别说话。”
最终这一团乱的头发死也解不开只能全部被剪掉,周期摸着头上跟被狗啃了一样的头发神色淡淡,只是在摸到一处的时候顿了顿,系统依旧没回来。
两人收拾完毕刚刚走到梅林又听见前院那里一片躁动,周期心下生疑慢慢走了过去,急得团团转的大长老看见周期就像是看见大救星,苦着脸迎上来,伤心欲绝,“暗教主,你可一定要制止明教主啊,他疯了。”
周期满腹狐疑,眼睛却瞥向了门后的一抹黑衣,“怎么回事?”
“林姑娘不知为什么被山下李子村养的一群老公猪给拱了,明教主现在疯了,要血洗李子村还有扬德镇,如此大不义可是一定会遭到江湖讨伐的啊!”
周期腿差点没软了下来,被李子村……里面的……一群……老……公猪……给拱了?
吕裴觉,委实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