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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解开穆楚寒的衣服,看他胸膛、腹部上布着十来道箭伤,都是在羌国那场战事给人射的,据说他给火器爆伤之后,羌国人怕他不死,在他身上射了二十多箭,后背上应该更多伤疤。
可见,当时的场景有多惨烈,只是想一想,沐雪就心疼的无法呼吸。
指尖颤抖着拂过其中一道靠近心脏的伤疤,那是当年她从盛京逃亡漠北的路上,他日夜兼程从金陵来寻她,来追赶她,为他挡下的。
箭上涂了剧毒,那一次,他高烧昏迷了整整三个昼夜,踏进鬼门关,去阎罗王爷殿上喝了一杯茶,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那是他头一次为她生死不顾,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而后,他为她做的,并没有说出口,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她命悬一线,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吗?
沐雪手指抚摸着穆楚寒赤裸胸膛上的伤疤,这些丑陋的伤疤在他如玉的肌肤上,刺得她眼睛痛,心痛,整个身体都痛。
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滴滴答答落下来。
穆楚寒伸手捉住沐雪的手,沐雪抬起下巴,看向他,明亮的双眼浸泡着晶莹的泪水,极力忍着悲伤:
“爷,都怪我,若没遇着我,爷此生也不会这般辛苦,…。”
“娇娇,朕心甘情愿。”
穆楚寒拉起她的手指放在薄唇边咬了咬,双眼炽热:“娇娇,别哭,朕迫不及待了。”
沐雪看他一脸风轻云淡,实者清楚他正极力忍受着身体巨大的痛苦,汗水打湿了他的鬓角,在脸侧汇成细流流下来,整个脖子都是汗水。
她无法想象这些日夜,他是如何忍下这非人的痛楚。
沐雪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袍,然后俯身贴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
穆楚寒看着她雪白的肌肤,散下一头青丝,伸手抱住她的身子,摸着她光滑的后背,温柔亲吻她的耳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娇娇,你真美……”
沐雪努力笑,主动服侍他,用尽她前世所知道的一切技巧,和他交给她的方式,想给他最多最美好的愉悦,减轻他身体的剧痛。
进行到一半,穆楚寒终于是忍不住,突然发力将她掀翻,压在身下,攻城掠地。
沐雪惊讶于他的力道,不是连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怎得还是……
穆楚寒抱着她一边流汗,一边嘶哑着说:
“娇娇,你不仅要将朕记在心里,朕要让你的身体也一直记得朕。即便朕往后不再了,也要记得朕的动作,朕的味道,朕对你的痴迷。”
“可好?”
沐雪真是担心他的身体,照他如今身体的状况,别死在自己肚皮上,赶紧抓住他的手臂,喘着说:
“爷,我都记得呢!你别发狠了,求求你,慢点,你的身体……”
穆楚寒受不了她泪眼婆娑担心的眼神,就如在怀疑他的能力,他拿了枕边一块丝帕搭在她眼上,盖住她的眼睛。
“娇娇,别这样看朕…。朕宁愿就这样死在你身上。”
整个过程,沐雪感受着他带来的极致愉悦,同时一直提心吊胆,没有摘下他蒙在自己眼神的丝帕,恐扰了他的兴致,既然是最后一次,便由着他好了。
他想怎样都好。
只是中途,眼泪把丝帕打湿了,她依旧能透过湿漉漉的丝帕模糊看见他眼底的伤痛和浓浓的不舍。
终于结束了,穆楚寒瞬间瘫倒在床上,扑倒床沿边呕出几口黑血,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将胸膛咳破,咳出心肺来一般。
沐雪赤果着身子,从后面抱着他,紧张:
“爷,爷,你怎么样了?”
穆楚寒回头,嘴角挂着黑血,脸上情欲未退,苍白的俊脸染着一层嫣然红晕,邪魅异常,比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还要没上三分,却透出浓浓的灰败。
沐雪被他这副模样吓傻了,对答应与他欢好后悔不已,随手抓了一件袍子,就跳下床往外冲。
穆楚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娇娇,别走,别离开。”
沐雪回头看他,心疼的心肝具颤:“爷,我去喊御医,找程大夫,你快放手。”
穆楚寒另一只手抹去嘴角的黑血,抓住她的手腕就是不放:
“娇娇,你要这样出去,让人瞧了去,朕死不瞑目。”
沐雪低头,情急之下,她只往身上胡乱挂了件袍子,在轻薄的丝袍下,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体尽显,领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全是穆楚寒吸允出来的红痕,头发散乱,浑身散发着霏靡之气。
这样出去的确不妥。
“爷,你放手,我保证将衣服穿好再出去。”
穆楚寒摇头,执着道;
“你别出去,快到床上来,别冻着了。”
沐雪摇头,挣了挣,却不知穆楚寒哪儿来的劲儿,竟然挣脱不了,一下就急哭了:
“爷你放手,我不想你死啊!都是我害了你!不该由着你胡来,呜呜…。”
穆楚寒闷咳几声,咬紧牙关,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
“娇娇,你上来。”
沐雪摇头,眼泪四飞:“爷…。”
“听话!”穆楚寒伸出另外一只手:
“你喊他们来也是无用,只会浪费朕的时间,余下的时间,朕只想和你一人呆着。”
沐雪看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面沾了黑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其实程大夫已经跟她说了,她自己也能感受的到,这次穆楚寒是没救了,可她就是不甘心,不舍得。
“乖…。快来,让朕抱着你。”穆楚寒再次开口,已经带了些祈求。
沐雪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弯起眉眼,勾起嘴角,对他灿然一笑,笑的那么美,让穆楚寒一时看愣了。
她妥协了,走过去,上床躺在他身侧,将头靠在他怀中,虽笑着,心里却是一片悲凉。
突然变得那么乖巧听话,穆楚寒伸手揽着她,一手轻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既然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宁愿他的记忆停留在美好之中,不要他最后看着她,还是悲伤。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沐雪感受着他覆在自己小腹上温热的大手,明显有着眷念,他应该是很期待这个宝宝的,毕竟这个宝宝他们都盼了六年多了。
沐雪轻声说:“爷,你给孩儿取个名字吧!”
“就名念吧!”
“穆非念?”沐雪问。
“嗯!”
刚才那一场激烈的运动,耗尽了穆楚寒仅剩的精力,便是这样移动手指抚摸沐雪隆起的肚子,都让他倍感费劲。
感受着躺在他怀中的这具娇软身子,他心里有太多不舍。
“娇娇,便唤他非念吧!不是不想念,是一直都在心里,明白吗?”
“嗯!就听爷的。”
穆楚寒低头看着沐雪湿漉漉的睫毛,一直不定的轻轻颤抖,知道她在忍着悲伤,他也不甘心啊,却倒最后还是熬不过命。
他有些许多话想要对她说,以前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如今却是最后的机会。
“娇娇,爷最后悔的便是在金陵的时候,把你从青石镇抢回来,强要了你。”
不知不觉连称谓也变了,在她面前,他只是她的男人,不是帝王。
“爷知道你是第一次,原本该温柔些,可爷实在气恼,你又如此顽固不灵,便是宁愿死也不愿意顺从爷,跟着爷。”
“爷时常回想那一夜,回想你在爷身下的拼死挣扎,尖叫着哭泣,用恶毒的话诅咒爷,将爷的后背抓得血肉模糊,几乎把爷肩头的肉咬下来,可爷就是停不下来。”
穆楚寒低声诉说:
“爷一心想让你服气,想要治一治你的不知好歹。可知金陵有多少女子想上爷的床,偏偏爷就一眼相中了你,而娇娇你呢?在爷面前耍尽了心眼儿,装傻充愣,爷宠着你,将就着你,半年都没有破你的身。”
“你逃跑了一次两次,便是抓了你回来,爷再生气,也舍不得真罚你,可你不该背着爷去嫁给他人。”
听穆楚寒说起过往,那些金陵的往事一幕一幕都清晰在眼前,恍如昨日,沐雪眼角发酸,呜咽着说:
“爷,你别怪我,我那时…。那时并不知爷对我是真心的,以为爷只是贪图一时新鲜,若我知道……”
穆楚寒低头看着沐雪的眼睛:
“娇娇,你老实说,那时可曾对爷动心?”
沐雪抬头,含着泪水的双眸各位柔弱动人,望着穆楚寒期待的桃花眼,点头,轻声道:
“我也不知是何时对爷动了心,但我知道,若不是对爷动心,我是不会留下肚子里和爷的孩子的。”
穆楚寒听了,眉眼上扬,勾起唇角,心情瞬间愉悦。
紧了紧抱住沐雪的手;
“娇娇,你要是早些告诉爷多好?你后背被爷打的那鞭子,可是让爷心痛死了,那时候你高烧昏迷不醒,可知爷有多担心害怕,有多后悔?”
“可你一醒过来,心里只惦记着苏家那个小子,还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爷在你心里竟是连个丫鬟小厮都不如,怎能不让爷气恼?”
“爷,你别说了,当时我恨你怨你,都已经过去了。爷只需记得,我心里唯有你一个男人,再无别人。”
穆楚寒低叹一声:“可爷还是后悔当初在金陵对你太过粗暴,让你落下胃绞痛的毛病……”
都说人死之前,会将自己的一生都回忆一遍。
沐雪听穆楚寒一直说着过往,心里害怕难过,备受煎熬。
等他渐渐不再开口,沐雪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生怕他就这样死了,幸好还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虽不再强健,却总是还吊着一口气。
沐雪在抬头的时候,穆楚寒已经不知不觉痛晕了过去。
他整个额头和侧脸都布满了汗珠,沐雪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看他脖颈处染上的黑血,深吸一口气,自己坐起来穿了衣服,一边喊青云等人抬水进来,她要亲自给穆楚寒收拾一番,一边派人去喊程大夫和太医院陈院长。
和陈院长做了近六年的邻居,她对他的为人和印象都极好,又时常听程大夫夸赞他医术精湛高明,于是做主将他也喊了来。
沐雪刚亲自给穆楚寒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袍,两人就急急赶来了。
这些天,宫里宫外都在传皇上中了毒,病得厉害,可又有人说皇上是在装病,意欲让有心人放松警惕,而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自从皇上在金銮殿晕倒,宫里的御医就没接触过他,全是宫外一个姓程的大夫在照顾,不过太医院也没御医羡慕,他们巴不得离这种事远远的,要知道沾上这种事儿,一个不小心就会得个满门抄斩的罪名!
陈院长听说皇后娘娘亲自点了他去龙延殿,很是愣了一番,而后赶紧收拾了药箱匆匆赶来。
半路碰到了程大夫,程大夫与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两人进去,程大夫先去给穆楚寒把了脉,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沐雪坐在一边,面无表情,也不问。
陈院长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也上去给穆楚寒诊脉,手指刚一搭上去,还以为人已经死了,骇的差点一颗心蹦跳出来。
“皇后娘娘,该给皇上准备大行了!”
程大夫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声音悲痛颤抖。
陈院长收了手,见沐雪看过来,惭愧的低了头:“臣无能,娘娘还是保重凤体,娘娘还怀着小殿下呢!”
早就知道了结果,但听两人都这样说,沐雪还是免不得心一阵阵的刺痛。
她坐在床边,垂眼眷恋的看着陷入昏迷中的穆楚寒,没有说话。
殿内谁也不敢开口。
许久之后,众人才听沐雪轻声开口问:“皇上,是不是再也无法醒来?有没有法子再让他清醒一次吗?”
他说了那么多,而她还没有机会诉说对他的爱慕呢!
程大夫和陈院长对望一眼,齐齐摇头。
程大夫低声说:“依着皇上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只能于睡梦中眼睁睁看着他生命消逝了。
“那他还有多少时间?”沐雪不舍,心痛,心伤。
还是程大夫开口:“长则一天,短则,怕是撑不到明日日出了。”
沐雪听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过气去,强制自己深深吸了口气。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陈院子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转头对沐雪说:
“皇后娘娘,如何不见皇上身边那个药蛊师,听说南楚三位祭师都还在京中,据臣了解,南楚祭师善用蛊,许多蛊也能救人,妾南楚本就多毒物,想来解毒的法子也多,皇后娘娘何不一试?”
沐雪猛的抬头,看着陈院长。
程大夫也停了脚步。
陈大夫走了,程大夫见沐雪站起身来,急吼吼的吩咐人准备就要亲自去请那三位南楚祭师,也不知是劝还是不劝。他是知道真相的,当初那个叫谷的药蛊事也说了,他们南楚的祭师拿这件事也没有法子,而且,皇上的身体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救得了天花的小宝所致。
可这些事儿,皇后并不知道,若她知道,怕是会更加痛苦。
皇后半夜要出宫,还是去被围困的南楚人府中,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穆非卿耳中。
他正听说龙延宫请了程大夫过去,穿着了衣袍准备去看看,就又听皇后要出宫的消息,赶紧大步往龙延宫去。
谁也无法阻挡沐雪,穆非卿说:
“母后,若非要请他们来,便由儿臣去请,您留在宫中。”
沐雪摇头,态度坚决:“不,这趟我须得亲自去,小宝,你好好守在你父皇身后,将穆非钰、雷俞瑾他们几个都招来。”
她看了一眼程大夫,示意他将穆楚寒现在的情况告诉穆非卿。
“以防万一,让他们都准备起来,不能出一点儿乱子。”
沐雪认真的盯着小宝的眼睛:
“小宝,你是太子,不能离宫,若真出了事儿,宫中还须得由你坐镇。”
穆非卿拉着沐雪的袖子,摇头:“母后,太危险了,南楚人现在都恨死我们了。且,他们也不一定有法子,指不定还会使坏。”
沐雪道:“怎么都要试一试。”
说着拂开穆非卿的手,招呼了青云几个就往外走。
穆非卿赶紧喊了孟齐派影卫暗中去保护,又派人通知古赫黎,让他再多派一队兵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