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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非钰等人从龙延殿出去,失魂落魄,步履踉跄,整个煞白的天地都黯淡了。
几人眼睛都红红的,穆非泷忍不住,已经满脸泪水。
孟景枫走了一半,停住了。
雷俞瑾整个人愣愣的往前走,没有发觉身侧的孟景枫停了下来。
穆非钰也跟着停了下来,看一眼身后的穆非泷说: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别跟着我们去了,找宫女给你打水来洗把脸。”
穆非泷抬头望着自己几个哥哥,哽咽:“二哥,怎么会这样?明明才刚刚开始,九叔他怎么就要死了呢?这是骗人的对吗?”
情急之下,连皇上也不称了,众人却没有怪罪他。
大家心里都难受着。
穆非珉艰难的开口:“非泷,还有太子殿下需要我们,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穆非钰看了看控制不住自己的穆非泷,转头对穆非尘说:“你将小八带回去,好好看着他。”
“嗯!”穆非尘将穆非泷拉走了。
孟景枫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圣旨,抬头望了望天,湛蓝一片,心里却又闷又塞:
“走吧,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辜负了皇上。”
几人点头,又朝金銮殿走去。
金銮殿。
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了,早过了午饭时间,但众人都没感觉到饿,只觉得这两个时辰比一年还要长,时间难捱。
孟景枫、穆非钰进来,脸上那种绝望的神情已经收了起来,全都肃着脸,脸色难看之极。
“众臣接旨!”
孟景枫一句话不说,直接高举手上的圣旨。
圣旨只有一个内容,便是从即日起,皇上要养伤,由太子监国,一切事宜皆有太子做主。
同时组建了穆非钰、孟景枫、古赫黎、元大人共四人为摄政辅佐军机大臣。
穆非卿努力隐下眼中的泪水,按下心中的悲痛,跪下去接了旨。
内阁大学士蓝大人开口问:
“皇上到底怎么了?是受了什么伤?”
竟然严重到不能打理朝政,不能早朝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刚刚还好好的啊!
穆非卿目光扫过众人,开口:“实话与诸位大人说了,皇上中了毒,情况危急,御医们正在医治。此大难之际,还望众人齐心协力,辅助太子监国,以报答皇上之隆恩。”
众人具震!
良久,吏部尚书江大人说:“可否让臣探视一番?”
雷俞瑾沉声道:
“皇上要安心养病,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龙延殿半步,不许去烦皇上。凡有违命者,就地斩杀!”
江大人和蓝大人对看一眼,他们都是站在穆楚寒一边的,心里难免担心,却不敢多说。
其余人,见穆非钰一伙连皇后亲爹,外祖的面子都不给,更不敢提出异议。
这日大臣们出宫,谁也不敢在路上停顿,也不敢交头接耳。
穆非卿站在金銮殿中,手中拿着监国的圣旨,看着大臣的身影消失殆尽,冷着脸转头问穆非钰:
“为何把父皇中毒的事说出来?”
穆非钰转头看着粉妆玉砌,比女孩还长得精致的穆非卿,不禁为他心疼,他如今才九岁啊:
“太子,这是皇上的意思。”
“哦?”
孟景枫等都朝穆非卿点头,表示他们知道了实情。
“皇上的意思是,白马寺事件一过,经过血腥手段,虽然大家都老实着,但也不过是表象而已。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大家都知道他病重,在他余下的十几日,肯定会有人忍不住要搞小动作,到时候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心思不正的人全部清理出来,通通杀之。”
“如此,等皇上…。”
孟景枫有些说不下去。
穆非钰接着说:“等皇上驾崩,太子即位,便不会让朝政不稳,也不用担心有人作怪!”
雷俞瑾突然跪下来:
“太子殿下,皇上对您寄与厚望,臣定会谨遵皇上遗昭,誓死追随殿下,保我们云尊帝国安稳渡过此劫,还望殿下不要心慈手软,与臣等一起守住皇上的江山。”
毕竟,殿下只有九岁,这次他们商议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定会在盛京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就拍有人会鼓动殿下,让他动摇。
穆非卿冷哼一声:“大人尽管放心,父皇已为本宫打算至此,怎可辜负!”
说着袖子一甩,下巴一抬,小脸扬起,一双眸子闪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小小年纪通身的气势倒是让人不可小觑。
果真,穆楚寒再也没有在人面前露过面,不论早朝也好,私下大臣们有事汇报也罢,都是太子殿下出面,四位军机大臣陪候左右。
御医那边也传出消息来,说皇上药石无医,怕是命不久也了。
这样过了七八天,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私下隐秘的接头,准备搞事情了。
一发现苗头,古赫黎等人就开始抓人,也不听喊冤不喊冤,凡是沾惹上这事儿的人全部锁拿下狱,报到太子哪儿去,直接得了个斩立决的命令。
就连秋后都等不到。
不过两三日,盛京的午斩台被血染得绯红,血腥味飘出老远,几条巷子都闻得到。
又两日,有人发现传言中中毒快要死掉的皇上一身平民装扮出现在了白马寺,与同是常服打扮的皇后娘娘一起在松子娘娘处参拜。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根本没什么中什么毒,什么病入膏肓,命不久也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他设的局,就是为了引有心人上钩,将余下反对势力一网打尽啊!
如此,大家彻底安分了!
心里暗骂皇上狡诈,表面却不敢说半个字,还是日日装出一副皇上病症,他们很担心忧伤的沉痛表情来。
就连江大人和蓝大人都作此想。
穆楚寒的确是和沐雪去过一趟白马寺,这些日子他日日卧在床上,只对沐雪说是装病,为得是想瞧瞧到底还有那些鬼魅之人隐在暗处。
沐雪一开始是对此说法是怀疑的,但她再三确认,程大夫都说穆楚寒没问题,穆非卿等人也说这件事是他们商量好了的,心中虽有些疑惑,也没那么在意。
穆楚寒在床上躺着,沐雪便守在他身边,拿了自己亲手给肚中孩子做的小衣给他看,笑着问:
“爷,你瞧,如今我的手艺如何了?”
穆楚寒看着沐雪手中拿起的一件小衣,那么小,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
“宫里有得是绣娘,为何要自己费心力?”
沐雪笑:“毕竟是我们的孩儿,小宝出生的时候,我们在侯府如履薄冰,那时候我连朵花都绣不好,也没给他准备什么,如今好了。一切都安定了!”
“爷心疼我,后宫又没什么嫔妃可糟心的,整日什么都不做,有些闲得发慌,这个孩儿迟来了六年,可不得多心疼他些?”
穆楚寒拉着沐雪的手,深深望着她的眼睛:
“娇娇,你答应给朕绣的帕子,这么多年绣好了吗?”
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沐雪抿嘴一笑,抽了手出来:“爷且等等!”
穆楚寒看着她转身离去,一直压抑在喉咙的腥甜终于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孟齐和追风瞬间闪现,拿了帕子给他擦嘴,又喊了青烟进来给换了声衣裳。
等着沐雪再进来,穆楚寒又一副无事人似得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沐雪手里捧着个匣子,瞟了瞟穆楚寒,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她将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十来方帕子。
“爷,你瞧。”
穆楚寒满目惊讶,伸手拿起匣子里的丝帕,上面或是绣了兰草,或是梅花,或是菊瓣。
“这些,都是娇娇绣的?”
沐雪点头,柔柔一笑:“可不是呢!春季兰草,夏季桃李,秋季黄菊,冬季红梅。爷,我将一年四季都给你绣上去了,余生每个春夏秋冬,我们一起共度。”
穆楚寒知道沐雪不善说情话,看着手中这些春夏秋冬,却觉得她此番话,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妥帖。
若不是身子不行,真想把她搂到怀中,压在身下好好欺负一番,让她哭着求饶不可。
可他,却是连下一个春季都无法陪着她了。
沐雪察觉穆楚寒情绪的低落,虽他脸隐藏的好,但她还是感觉到他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悲伤。
“爷,你的病,真的不要紧吗?”
穆楚寒见她又起疑问起,赶紧收了铺天盖地悲伤,伸出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凑过去,低声道:
“怎得又问?”
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沐雪动了动脑袋,不想轻轻一挣扎,就将下巴挣脱了他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下。
往常他要是捏着她的下巴,她便是使尽浑身力气都无法挣脱他的禁锢的,他想要亲她了,吻她了,咬她的唇了,她是拒绝不了的。
穆楚寒一时心慌,看沐雪满眼错愕,丢了手中的丝帕,双手捧起她的脸,咬住她的唇瓣,撬开,狠狠吻下去。
一如既往的霸道,沐雪给他吻得脑袋发晕,等他放开,赶紧喘两口气,嗔怪的瞪他一眼。
穆楚寒被这一吻勾起了情欲,一时激动,扯得心肺剧痛,感觉血往喉咙眼冒。
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异样,穆楚寒顺势把沐雪拉到怀中抱着,将她的脑袋按在胸膛上,不让她看见自己因为无法忍受的剧痛,而扭曲起来的脸。
沐雪心里总有个很不好的预感,始终不得安宁,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轻声说:
“爷,我想去白马寺上一柱香。”
“嗯?”
“一来,须得感谢菩萨送了我们这个孩儿,二来,爷经过千辛万苦,我们终于否极泰来,定时冥冥之中有菩萨保佑,还是得感谢一番呢!”
“好,朕陪你去!”
“嗯!”
知道穆楚寒要陪沐雪去白马寺,程大夫头一个反对。
“皇上如今的身体,还能拖五六天已是极限了,若出去折腾一番,少不得加重了,到时候如何是好?”
穆非卿也反对:“父皇,就让儿臣陪母后去吧!”
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啊!
穆楚寒摇头:“她已经起疑了,朕要不去,她定会胡思乱想。”
程大夫气的跳脚:“皇上难道还不打算告诉娘娘?”
这都什么时候,情况好一些,也就能勉强拖几日,情况不好,可是会随时毙命啊!
他真搞不懂,皇上为什么要一直瞒着皇后。
谁也劝不动,穆楚寒还是拖着残败不堪的身体去了。
用了狼虎之药,勉强站起来,一步一煎熬。
众人不得不佩服他意志的坚定,等到中午回宫,出了脸色苍白难看些,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程大夫赶紧过来给他放了两大碗黑血,又不要命的给他灌了好几碗浓浓的苦药,人参片始终让他压在舌下,吊着命。
不料,晚间和沐雪一起用饭,吃着吃着,和沐雪说话去了,一个没忍住,那波痛来的太急太快,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漆黑的血喷出来,将桌上的饭菜全给弄脏了。
而后便是忍都忍不住,惊天动地的剧烈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呕出一口又一口黑血。
沐雪给这副景象吓傻了眼,反应过来赶紧上去扶住穆楚寒。
看着他一口又一口血从嘴中呕出来,黑血溅在沐雪白嫩的手上,刺眼,又刺心。
“快,快去喊程大夫来!”
一番折腾,穆楚寒的情况是瞒不住了。
沐雪听了程大夫的话,浑身发冷发抖。
穆楚寒躺在床上,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紧锁住沐雪身上,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心疼的要命,虚弱的喊她:
“娇娇……”
沐雪回头看见穆楚寒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拉住程大夫:
“老狐狸,你最厉害了,你一定有法子的,你救救他,救救他好吗?”
程大夫不忍心,还是拉开了沐雪的手,摇头:
“雪儿,晚了,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你不知,他五脏六腑都坏了,经脉…。机理都……”
沐雪大口大口的喘息,不理穆楚寒虚弱喊她的声音,难怪她一直不能安心,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为什么骗我?又骗我?”
“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就瞒着我一人?”
程大夫见沐雪激动,赶紧说:“娘娘,娘娘你小心些啊,小心肚子里的小殿下!”
沐雪伸手抚上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苦笑一下,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
“娘娘?”
“出去!”
沐雪回头,眼神骇人。
穆楚寒冲程大夫摆手。
程大夫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沐雪回头,咬着唇,狠狠的瞪着穆楚寒,咬牙切齿的道:
“爷忘了答应我什么?说过风雨共济,说过同甘共苦,说过再不瞒着我,要陪我一生,如今为何又出尔反尔?”
犹如万箭穿心,原本鲜红的一颗心,瞬间给刺伤的千疮百孔,只留机械的跳动,每跳动一下,都是剧痛。
穆楚寒看着眼前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爱着的女人,看她满脸怒气,气势汹汹的质问自己,其实是在掩饰她的恐惧,她的悲伤。
他忽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映着他苍白俊美的脸庞,有一种惊心动魄又残破的美。
“娇娇,朕都要死了,你还舍得凶朕?”
便是一个“死”字,瞬间把沐雪的伪装击得崩溃,眨了眨眼睛,泪水如洪,滔滔不久,顺着她雪白精致的脸庞往下滴。
她看着病床上吊着一口气,还这般魅惑笑着的穆楚寒,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如今他就在她面前死掉吗?
“娇娇,快过来,让朕抱抱你。”
穆楚寒压着喉咙的酥痒,克制得咳嗽,朝她伸出手。
沐雪闭了下眼睛,怎能拒绝他,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整个人扑在他怀中,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穆楚寒抱着她,一手轻抚她颤抖的后背,闷闷的咳嗽。
沐雪抬头,紧张的望着他:
“爷?你怎么样了?我去喊程大夫进来。”
“娇娇,别去,朕只想和你呆在一处,只我们两人在一处。”
“可,爷的身体?”
穆楚寒还是笑:“无用的,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沐雪悲伤得不能自已,怎么不信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了。
“爷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何一直拖到了现在?爷明明答应了要与我厮守一生,为何食言?留我一人,余下的日子要如何过?爷……。”
穆楚寒伸手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娇娇,乖,别哭,爷不告诉你,就是怕看见你的眼泪,怕你伤心难过!”
沐雪抓住穆楚寒的手放在自己胸脯上,绝望得哭着摇头:
“可是爷,我还是难过啊,你摸摸我的心,让它告诉你,爷这样,它还能正常跳动吗?我还怎么能独自活下去?”
“爷是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若早让我知晓,便是上天入地,我也要给爷想法子续命。”
穆楚寒看沐雪哭得一塌糊涂,心疼的要命,赶紧拿了她送给他的帕子出来,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沐雪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爷要的帕子,我也给爷绣了,爷不要走,不要死好不好?爷许给我的一生,难道就不作数了吗?亏得我还给爷绣了春夏秋冬,爷昨日得了帕子,心里该有多难过,为何要独自承受?”
“爷这样,让我如何自处?”
说着沐雪夺过他手中的帕子,用力撕烂,丝帛尖锐的声音响起,就如她是绝望的声音。
穆楚寒看她这样发疯,心疼不已:
“娇娇,别伤心难过了,都是朕不好,朕没有履行诺言。”
沐雪撕烂了帕子,更觉得悲痛得快喘不过气,又扑到穆楚寒身上,抱住他,一会儿哀求他不要死,不要丢下她,一会儿责怪他无情冷血,什么都瞒着他,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穆楚寒叹了口气,任由她又哭又闹,温柔摸着她长长的头发:
“娇娇,告诉你又如何,不过让你跟着担心难过,朕不愿看见她伤心,朕曾说过多少次,在这天地间,朕什么都不惧怕,唯怕看见你流眼泪,可知,只要一见着你哭,朕的心就碎了。”
穆楚寒放柔声音:
“你晚知道一日,就少痛苦难过一日。朕舍不得你为朕难过伤心。”
沐雪听后,哭得更凶,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哭得浑身发抖。
“娇娇,答应朕,待朕去后,好好活着。朕终于给你挣下无上地位和权势,小宝是个好孩子,他会孝顺你的,往后即便朕不在,这天地也再为人敢欺辱于你。”
当时他在南楚听到她被冷子翀逼婚,逼得她将赛神仙全数毁去,心里有多愤怒,又有多自责,多心疼。
愤怒冷子翀以权欺人。
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面对如此险境!
心疼她的决然和坚强!
他要让她成为世界上第一尊贵的女人,做她想做的事,便是她把天捅了个窟窿,也让人不敢质疑她半句。
哭了一阵,沐雪抬头,拉了穆楚寒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爷,你若就这样去了,舍得我们未出世的孩儿吗?”
“他长得什么模样你都还没见过……往后谁人教他读书写字,谁人教他骑射功夫?”
穆楚寒感受自己掌下那片柔软肌肤,一个小包包,里面是他和娇娇的第二个孩儿。
他知道沐雪害怕,恐惧,不敢面对没有他的未来。
他笑着说:“娇娇,别担心。两位太傅还硬朗,定会尽心教导他。宫里也有骑射师傅,孟齐,甘左他们都可教授他武艺。朕都派人打过招呼。”
“至于性情,娇娇,你将小宝教得很好,朕相信你也会把这个孩儿教好的!”
听他一步一步都将将来计划安排好了,不论是为小宝铲除隐藏的异己,还是为她和未出世的孩儿。
可这将来,偏偏就没有他。
沐雪还是不甘心,好想听他说,他还能活,他还有希望。
撕心裂肺的心痛,痛得麻木了。
她抬起满脸泪痕,喃喃说:“爷,你之前说过,若你先死,便让我殉葬,可还记得?当时我恼怒你自私,还与你生了好一场气,可如今,若没有肚里这个孩儿,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好吗?”
“不好!”
穆楚寒瞬间收了笑,肃了脸,捧着沐雪湿漉漉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娇娇,听朕说。朕不许你做傻事,不管你肚里有没有这个孩儿,你都得给朕好好活着,知道吗?”
沐雪的眼泪流下来,打湿穆楚寒的手指,声声悲切:
“爷怎可如此霸道自私,留我一人在世上如何过活?明明说好了要同生共死的啊!呜呜……”
穆楚寒看她哭得伤心,心尖尖都揪痛了,温柔吻掉她脸上的泪珠,低声说:
“傻瓜,朕怎么舍得让你死,让你殉葬,不过是逗你罢了!你可知,朕有多喜欢你,你高兴是微微抿嘴轻笑的模样;你害羞脸红的样子;生气时鼓眼睛瞪着爷的样子;抓着朕的衣襟噘嘴撒娇的模样,朕都爱,爱到骨子里去了。”
“你就是朕的心肝,朕的命,便是朕不再了,你也得替朕好好活着,明白吗?”
沐雪摇头,眼泪唰唰往下掉。
穆楚寒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用充满磁性诱惑的声音低声继续道:
“但,朕最喜你在朕身下小猫般呜咽着求饶的模样。娇娇,你就是这世界上最毒的毒药,朕心甘情愿中了你的毒,无法自拔。”
往日穆楚寒说这些话,沐雪只觉得心里如蜜甜又有些难为情,如今听来却只有悲伤。
“娇娇,再与朕欢爱一次,可好?”
穆楚寒手指摩挲写她娇嫩的脸,呼吸渐渐加重:“朕有多久没近你的身了?嗯,好想你。”
沐雪不敢置信,这人都快死了,他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吐了那么多血,还想着这种事?
看她拒绝的干脆,穆楚寒狭长的桃花眸子闪了闪,放着捧住沐雪脸的手,躺下去,转头皱眉看着她:
“娇娇,朕好痛,五脏六腑都痛,难道你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朕痛死?也不肯给我?”
沐雪深吸一口气,知道穆楚寒的要求太过无理荒唐,但看他苍白的俊脸,额头痛出的汗珠,又于心不忍。
“娇娇,便是死,也让朕愉悦的死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