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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太太一说,沐雪马上就信了,她都能穿越,大太太怎得就不能重生了,只听大太太说起穆楚寒谋逆之事,一颗心骤然揪了起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心里当然是希望穆楚寒能成功的,至少他成功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下去。
大太太见沐雪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回忆起上辈子最为痛苦的十来天,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穆家这位老九太过残暴,即便要死,也拉了盛京多少世家权贵陪葬。
盛京可谓血流成河,他们江家是从一品大员,他尚且能毫不犹豫杀个精光,其余又有多少官吏横遭节变,给他屠了姓氏,当年司图用血肉之躯护下她,送往蓝家,大太太记得她父亲与大哥说的一番话。
大哥说:穆家老九这般残暴不仁,竟与整个盛京为敌,必败。
父亲却说:或许他一开始要的便不是皇位,他回来只为复仇,让整个盛京为当年的旧太子陪葬。
如此腥风血雨,她们蓝家一向中立,不过两日还是给穆楚寒的人冲破了府们,人人都道他杀红了眼,誓要将盛京的豪门世家屠个干净!
沐雪听大太太颤着声儿讲上辈子的事儿,也觉得穆楚寒那般的做法是抱了必死之心,不计后果,一人与整个世界为敌,又怎能善终,这个世界他哪里有他真正在乎的人,穆家,他也恨透了吧!
“雪儿,娘从未见过如此疯狂残暴的人,可怜娘没早一些寻到你,让你给他纠缠上,他便是佛祖口中的魔罗,你须得离他远远的啊……”
大太太又说了些什么,沐雪耳朵嗡嗡的响,根本没听到,她早该想到,穆楚寒这样的人,做事这般狂妄不计后果,一人怎能对抗整个盛京?
沐雪只觉得一颗心又痛又冷,已经冷痛得跳动不了,用手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宝宝动了一下。沐雪得知了穆楚寒的结局,近一年来对他的所有恨,瞬间烟消云散,好歹给他留一丝血脉吧!
“娘,你安排吧,我马上就走。”
事不宜迟,大太太趁着天黑,当晚找了借口让沐雪去她院子里睡,说母女两要说说贴心话。
红湖她们现在也知道了沐雪的真实身份,晓得她是江府正经的嫡出小姐,没有理由阻拦,且大太太对她千般万般的好,也就让她去了。
大太太正带着邹嬷嬷和宋嬷嬷给沐雪改装收拾,大老爷进来了,沐雪叫了声父亲,大老爷表面平静,心跳如擂。
“别收拾了,这就走吧!”
大太太看着黑色斗篷下沐雪的肚子,皱着眉,把斗篷拉拢:
“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没到约定的时辰啊!”
沐雪抬眼去看大老爷,大老爷见屋里也没有外人,压低声音道:
“诚王府和大提督的人在百花楼门前闹起来了,这已是一个多时辰前的事儿了,盛京太不安稳了,提前走吧,趁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百花楼,快走!”
大太太满脸疑惑:
“诚老王爷?他怎么会和古大人闹起来了?”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人啊!
大老爷看着沐雪,见她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外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他们,大太太跟他说过雪儿好似对那个穆楚寒动了心。
大老爷有心绝了沐雪对穆楚寒的念头,便说:
“穆家老九与诚王府世子争夺百花楼的头牌,世子出了血,诚老王爷自然不依不饶。”
沐雪一听又是穆楚寒在惹事,心猛跳两下,大老爷继续说:
“如今诚王爷和古大人在百花楼门前对峙,穆家老九还在楼里与那头牌花魁翻云覆雨,好不快活!”
大老爷语气严肃,说这话的时候只盯着沐雪,大太太和邹嬷嬷、宋嬷嬷三人猛得一听,都不自觉的去看沐雪的肚子,心里将穆楚寒恨得要死。
沐雪见大家都看着她,不知为何心里发痛,脸上却扬起了笑:
“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女儿明白,往后我与穆九爷桥归桥、路归路,女儿绝不是那种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父亲和母亲,尽管放心。”
“雪儿,你明白就好。”大老爷点点头。
城门早就禁了,江家安排的人已经在关外等着了,百里破风找了西域一支商队,沐雪与宋嬷嬷她们伪装成商队老板的女眷,一路往西去,在关外换了马车再绕到漠北去。
等到了漠北,平安将孩儿生下来,看盛京形势如何,再定夺要不要去燕国。
有国师百里破风打掩护,商队在第二日城门一开就出了城,一路往北去。
头领不知道沐雪的身份,却晓得她身份贵重,一路对她颇为照顾尊重,百里破风准备了一辆结实舒适的马车,商人们都是骑马,因为沐雪的马车行程便耽误下来了,却也没有怨言,只要把马车的小姐稍到了关外,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多得一百两银子呢!
因了国师百里破风是北域之人,故以这些年北域和中土商贸不断,这支商队不大不小,十分普通,也就贩卖些寻常香料,一点儿不惹眼。
等走了三四天,沐雪才撩开车帘往外看,见外面一片新绿,空气清新,心情却十分沉重。
宋嬷嬷一直在车里伺候着,见沐雪一路就没笑过,以为她在为穆楚寒的事情伤心,便劝:
“三小姐,听嬷嬷一句劝,以前的事全忘了吧,男人都是薄情的,又贯是喜新厌旧,那位虽长了一副魅惑众生的好皮囊,可你看他,小姐还怀着他的骨肉呢,他就能为了个妓子跟人大打出手……”
“嬷嬷别说了,我并不是为他心忧。”沐雪打断宋嬷嬷的说话。
“盛京局势紧张,我担心父亲和母亲,能不能将我们江家从这潭浑水中抽身。”
听沐雪不是为了穆楚寒,宋嬷嬷松了口气,安慰道:
“小姐别忧心了,一切有大老爷呢!”
沐雪瞧着外面春意盎然的美景,她又不傻,她们江家在盛京如此紧张的时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送出来,若没有外人相助,可得不成。
只是不知道她父亲为了她,又与何人达成了何种协议。
摸着肚子里的宝宝,沐雪再一次觉得自己在这时空的渺小,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压抑得人出不来气。
自从遇着穆楚寒之后,简直步步都是危机,她从来没有真正松快开心过,如今想要活下去都变得那么艰难。
她甚至有些怀恋李家村尖酸刻薄的三婶刘桂英来了,至少那个时候她还有能力跟她们耍心机,斗心眼,左不过就是闷一肚子气,谁也没真想要谁的命。
沐雪深吸一口气,黑亮的眸子冷下来,身体随着马车摇晃,听她母亲的说法,穆楚寒那个混蛋造反还有几年时间,等把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她怎么都要抓紧时间让自己强大起来,想个法子将她父亲母亲从盛京这个鬼地方弄出来。
沐雪头天进了大太太的院子,第二天也没回去,珠儿和红湖她们去问,却给告知大太太领着三小姐上她祖母蓝家去了。
红湖她们在江家内院,还不知道第二日因为穆楚寒与诚王府世子争夺之事,盛京又掀起了多大风浪,只觉得大太太突然带了沐雪去蓝家,十分可疑。
不说别的,江家一向都对沐雪怀孕这件事遮掩的紧,为何突然就给带到蓝家去了?
红湖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就把这件事给明路说了,明路是外随,可随意出府,自元宵节弄丢了沐雪后,一点儿小动静都不敢忽视,便对红湖说:
“姐姐,咱也甭猜了,还是小心着些,我这就出府去找青烟大哥,告诉九爷去!”
明路出了江府,还没赶到穆侯府,就瞧着百花楼给围着热闹的很,本不愿理,却听着了诚老王爷大骂他家九爷的名讳,不禁住了脚。
明路往看热闹的人群中一打听,才晓得他家爷出了这等大事,直接就往里面挤,百花楼里的甘左瞧着了探头探脑,神色焦急的明路,上去花魁的房间敲了敲。
穆楚寒衣冠整齐,美艳动人的花魁小意恭谨的站在一边,听敲门声,穆楚寒收了手中的信,问:
“何事?”
甘左在门外说:
“九爷,三小姐身边的随侍明路在人群中,面色有异,貌似很焦急,不知道是否三小姐有什么事?”
花魁见面前的主子听了三小姐三个字,眼睛一亮,冷冽的脸色缓和了一下,赶紧低下头默默苦笑。
“将他带上来。”
穆楚寒将手中的信放在还燃烧的蜡烛上,火苗一窜,瞬间烧了起来。
甘左顶着古大人和诚王府的人,突然跳过去将人群中的明路抓了进去,引起一阵轰动,诚老王爷熬了一夜,精神却越来越好,马上就指挥人冲进去,古大人眼明手也快,呵斥着让侍卫拦着,双方差点动起手来。外观的人群吓得赶紧后退几米。
明路云里雾里的给甘左提在手上,进了二楼,这般把事情给穆楚寒一说,穆楚寒嗖得一下站起来,紧闭着薄唇,什么话也不说,冲下楼。
穆楚寒一出来,诚王府的人和古大人的人上停了争吵,同时呵斥着人马上前去捉他。
穆楚寒目不暇视,一双狭长的黑眸冷冰冰的,只顾往前走,甘左甘右提剑,上来一人杀一人。他这种目空一切的行径同时惹怒了诚老王爷和大提督古大人。
“好个狂妄小子!给本王拿下!”诚王爷暴吼一声。
古大人使了个眼神,提督府的侍卫也全涌了上去,不想穆楚寒突然伸手一把扯过暴跳如雷的诚老王爷,从唇齿间挤出几个森冷的字:
“让开,爷没空陪你们玩。”
诚王爷是先帝的胞兄,虽不理朝政,身份却极为贵重,所有人都没想到穆楚寒能狂妄到对诚王爷动手,古大人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白,要是今日诚王爷有个不测,他也难逃干系,他怎么这么倒霉!
“竖子尔敢?!”
诚王爷给穆楚寒揪着衣领挡在面前,火冒三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却见穆楚寒脚下不停,冷冰冰的说:
“诚王爷不在王府弄花侍草,也跑来搅动盛京这潭浑水?您老胳膊老腿也受的住?”
一边说着,这边青烟已经牵来了马,穆楚寒松开诚王爷的衣领,一步跨上马长啸而去。
留下扶住诚老王爷的古大人,心惊胆战。
却说穆楚寒一路打马冲进江府,冲进后院,蓝姨娘、林姨娘,江心婉、江文宇、江心锦等正往主院赶着去给大太太立规矩,大太太身边的人,正用大太太带三小姐去了蓝府那套谎话骗他们回去,便看一人男人骑着高头黑马,呼啸而来,直接冲进了主院。
惊得蓝姨娘几个失声尖叫。
“江司图,给爷滚出来!”
穆楚寒挺直坐在黑马上,全身都是冰冷森严的杀气,手中勒着马缰,江心婉抬头看了一眼,瞬间觉得心砰砰跳的厉害,手脚皆软,天下怎得有长得那般好的男子?
只是一瞬,也不管穆楚寒浑身的杀气,面红耳赤,按着胸口呼吸不畅,感觉要晕倒了。
却不说穆楚寒历经多少困难,才查出了沐雪的行踪,那个时候诚老王爷已经在朝堂上老泪纵横的力数穆楚寒的罪行了。
穆府的人,大提督的人,诚王府的人都在找穆楚寒,却自他当街打马去了一趟江府后,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不见人。
大老爷黑着脸看大提督的人将江府翻了个底朝天,一忍再忍。大家明明瞧着穆楚寒进了江府,没见出来,怎得不见了,全都怀疑是江家伙同穆家搞了鬼。
沐雪离开两日之后,盛京突然疯传江府原来定给穆楚寒的三小姐也同天失踪了,有人说莫不是,穆楚寒自知在盛京惹了众怒,难逃一死,故而将他那未婚妻带着一起私奔逃走了。
一时间,江府和穆府又成了众矢之中,大提督家古三公子断腿之事,大皇子中毒之事,诚王爷世子摔伤之事,一件都没解决,如今穆楚寒又带着江家三小姐消失了,着实令皇帝头痛不已。
盛京乱成一锅粥,每家都绷紧了神经,终于在沐雪失踪第三日,吏部尚书江大人在朝堂的争吵中终于发怒了,面对左相指责尚书府与穆府勾结,包庇穆家老九的言论,江尚书跪在大殿中。
直接要求皇帝解除江家和穆家的婚约。
穆侯爷指责江尚书背信弃义,瞧不起他们穆家,破口大骂,江尚书以穆家老九声名狼藉,胆大包天,婚约期间,高调鬼混青楼,不尊重江府林林种种的不堪全部说出来。
虽江尚书的话说得十分难听,却也是事实。
于是,原本左相和穆府的相争,演变成江尚书与穆侯爷的撕逼大战。
江府以死相逼,要求皇帝解除婚约,穆侯爷这边以君无戏言,亲笔圣旨怎能儿戏,又以打出大公主来,绝对不退婚。
不管朝政如何狂风暴雨,乱七八糟,沐雪离开第十日,是个狂风大作的天气。
越是往北,天气越是冷,明明已经春正,却一点儿没有春的感觉。
商队的人都道马车里的贵人神秘的紧,几乎不下车,身边带着四个侍卫,一个嬷嬷,从不与他们一起共食,也不与他们一起札蓬。
久而久之,大家都怀疑那马车里到底有没有那么个贵人,商队领头的明显是个有手段的,把商队管的严严实实的,即便人们怀疑,也没人敢左妖。
却说这日,骤然狂风,别说眼,连马的眼睛都吹的生痛,天气诡异的很。
宋嬷嬷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顿时灌进来一阵冷风,惹得沐雪浑身一个哆嗦,宋嬷嬷赶紧翻出薄毯子来,盖在沐雪肚子上。
沐雪给这阵妖风吹了个满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摸着肚子,发现肚子里的宝宝动得厉害。
“宋嬷嬷,去问问,还有多长路程能到关外。”
宋嬷嬷坐了十日马车,觉得自己屁股都坐痛了,她时不时还可以出去走走,瞧着一直隐忍着的沐雪,见她十天似乎瘦了一圈,想来一直呆在马车里,身上也疲乏难受的很,可她从未抱怨过一句,宋嬷嬷便不禁心疼。
“小姐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快到关外了,到时候合了我们的人,小姐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宋嬷嬷安慰了一句,就下马车去,准备问问商队领头还要走几天。
说时迟那时快,宋嬷嬷刚一下车,脚还没沾地,突然空中飞来一只利箭,咻得一声射穿了宋嬷嬷的喉咙,宋嬷嬷还未来得及叫喊一声,瞬间从马车上栽下去。
车夫震惊,赶紧勒马,却见两岸山间突然射出许多利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