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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江心婉和二小姐江心柔不对付,那是藏在私下的,而,四小姐江心婉和六小姐江心霖不对付,却是摆在明面上的,往日两人也没少吵嘴,一个是大房名义上的嫡女,一个是管家的二房的嫡女,只要不过分,也没人敢来管。
实在闹得厉害了,也只有老太太出面,十次有三四次闹到老太太那儿去,老太太却总是要偏着四小姐江心婉一两分。
对此,六小姐江心霖心里很是不服气。
如今却不知她一句“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让走廊里的二小姐江心柔和五小姐江心湘脸色又白又红,尴尬又窘迫,十分难堪。
沐雪不动声色朝前走了几步,拉开与几人的距离,远远的淡淡的看着,五小姐江心湘怯弱的看着被丫鬟拉着的两人,想上去帮六小姐江心霖,又怕得罪了四小姐江心婉,左右为难,七小姐江心琴眨了眨眼睛,并不害怕,倒是跑到沐雪旁边去牵她的手。
“三姐姐,琴儿牵着你的手,你别怕,六姐姐和四姐姐经常这样闹的。”
沐雪低头看着七小姐江心琴天真可爱的脸庞,本来想甩开她的手,终究是让她就这么跟在身边牵着。
“二小姐,你快来劝说两句吧!”江心霖身边的丫鬟没江心婉身边丫鬟的力气打,眼看两位小姐就快要打在一起了,便回头朝江心柔求救。
若是以往,江心柔肯定不放过这个宣扬她温柔得体,贤惠大方的长姐风范的好机会,如今她却是被江心霖一句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给刺痛了,转头对沐雪说:
“三妹妹,你的身份在咱姐妹中最尊贵,你去劝两句吧!”
沐雪一点儿不想参合江家这几位小姐的龌龊,假装没听到江心柔的话,低头对七小姐江心琴说:
“学堂快到了吗?我们快过去吧!”说着竟是直接转过身去,看都不看努力想扭打在一起的江心婉和江心霖。
五小姐江心湘可不敢怎么洒脱的走了,连忙小声喊住沐雪:
“三姐姐,你…你就不管了吗?”
沐雪回头淡淡的瞟了一眼神情怯怯的江心湘:
“我为何要管?”
江心湘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二小姐江心柔,憋了憋说:
“因为你是三姐姐啊!”
沐雪心里冷笑,看向江心柔:“这不是还有二姐姐吗?”
江心湘私下其实和江心柔十分要好,自然不想把这棘手的事推给她,反正这三小姐都是来路不明的,便开始柔柔弱弱的胡说八道:
“原来都是三姐姐管得呀!三姐姐不管,由着两位姐姐闹到老太太那儿去,我们姐妹也跟着挨骂呢!”
七小姐江心琴瞪大眼睛看着五小姐江心湘:“五姐姐,你胡说!”
沐雪阻了七小姐说话,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不就是演戏嘛:
“五妹妹,你也知道我生病将以前的事儿全给忘了,不如你来教教我该怎么管管这两位妹妹?”
五小姐咬着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要哭出来的模样。求救似的看着二小姐江心柔,江心柔便问沐雪:
“三妹妹就不怕老太太责罚吗?”
沐雪心下嗤然,她一个冒牌货,她怕什么。怕的应该是她们这两个庶女吧!
“老太太要责罚,怕又有什么用,我们受着就是。”
二小姐江心柔和五小姐江心湘给沐雪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
这时从走廊一头急急走来一个长脸的嬷嬷,她隔得远远的看着这边几位小姐站着不动,走近来才发现是四小姐和六小姐又吵吵起来了,下意思的看了一眼杵在旁边的二小姐江心柔,语气带着埋怨:
“二小姐怎么也不劝着些?”
江心柔脸色一白,不禁握紧手,指甲掐到肉里去,凭什么每次江心婉这个贱人惹事儿,都要她来兜底?若哪次她没做好,大家不去责备江心婉,只说她这个当姐姐的没管好妹妹。
平日没事的时候谁也看不见她,一出了事儿,头一个问责的就是她,这就是嫡女和庶女的区别吗!
嬷嬷埋怨了一句,也没料到江心柔会在心里想了那么多,自己赶紧上去挡在江心婉和江心霖中间:
“我的小祖宗们,快别闹了,夫子在学堂都等的不耐了,今儿大老爷也要回来了,闹到老太太跟前去倒也罢了,若是给夫子告到大老爷那儿去,小姐们可不得丢大脸面?少不得大家都要吃一顿派头!”
原本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突然听说今日大老爷要回来,不约而同停了嘴,皆是气鼓鼓的瞪着眼珠子,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嬷嬷看吓住了两位小姐,赶紧让各自的丫鬟给江心婉和江心霖整理衣裙头发,嘴里小声念叨着:
“一个个都是死人,没吃板子身上痒痒了?太太们让你们伺候小姐,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要你们来有什么用?”
丫鬟都觉得委屈,却不敢开口,七小姐有些怕面前的嬷嬷,小声对沐雪说:
“三姐姐,宋嬷嬷好厉害啊!”
沐雪点点头,看着这个长脸嬷嬷几下安抚好江心婉和江心霖,又随带敲打了一番跟着个丫鬟,正眼儿都没瞧一眼在一旁唯唯诺诺的五小姐江心湘,也不太搭理二小姐江心柔,只和四小姐江心婉和江心霖说话。
“小姐们平日里私下玩笑几句便也罢了,怎得今日就在廊下闹起来了,这儿来往的丫头婆子凭多,知道的晓得是你们姐妹玩笑,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尚书府的小姐多不懂规矩,没得让他们到处去乱嚼舌根。”
江心婉这几年没得大太太管束,又得老太太偏爱,原本给蓝姨娘嘱咐了要在沐雪面前端着性子,这才收敛了些,不想和她的死对头江心霖吵了一架,便把刁蛮的性子露了出来,直接尖声道:
“我看谁敢嚼舌根,直接打死算了!”给她理斗篷的丫鬟手下的抖了一下。
江心霖冷哼一声:“江心婉你好大的口气啊,你今儿倒是给我打死个奴婢瞧瞧!看大伯父不扒了你的皮!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尽给咱尚书府丢脸!”
江心婉马上就冷哼过去:“你还有脸说,做尚书的是我爹爹,又不是你爹爹,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嬷嬷头都大了,赶紧开口去劝,却突然听到五小姐江心湘有些发颤的声音:
“六妹妹,夫子出来了。”
大家转头一眼,见走廊尽头,可不是一个穿素色锦衣的瘦高女人站着,便是隔得那么远,看不清楚脸,大家都能赶紧到那个女人严厉的目光。
江心婉和江心霖赶紧闭了嘴。
嬷嬷催促着几人快走,抬头这才看见最前面不远处给七小姐江心琴牵着手的沐雪,晃眼一看,还以为瞧见了年轻时候的大太太,差点没吓的跪下身去。
“三…三小姐?”嬷嬷说话有些结巴。
沐雪点头,不说话,也算是应下了,转身牵着江心琴就往前走。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才几个十来岁的初中生就整了那么一出,江府私下还真是乌烟瘴气,不过瞧着大家都挺怕这女夫子的,想来这夫子也不好相与。
其实夫子虽然严厉,但几位小姐并不是十分怕她,她们怕得是夫子去大老爷面前告知。
整个江府都指着当尚书的大老爷呢,二老爷吊儿郎当成日没个正形儿,虽在京兆衙门挂了个职位,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老爷倒是自小勤奋读书,却是没得那天赋,还是大老爷花了大关系才在国子监当了个六品小官。
家里不管是哪房人都得看大老爷脸色,怎能不惧怕他?
几个小姐重新又朝学堂走去,却是谁也不敢再吭声,宋嬷嬷一路上偷偷瞟沐雪的脸,沐雪只当不知,牵着江心琴疾步往前走。
等到了学堂,却是已经迟到了两刻钟了,女夫子三十岁上下,紧绷着脸,十分不满,小姐们一进门,就拿出戒尺来要罚。
沐雪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几个小姐都不甚在意,只是闭着嘴。
却是年纪最小的七小姐江心琴可怜兮兮的求夫子:
“夫子,你轻点打,别把飘雪手打坏了,她还要给我剥栗子吃呢!”
沐雪这才知道,原来说的罚是分两种,一个是罚跟着小姐来的贴身丫鬟手板子,另一个就是罚小姐抄书。
说话间,女夫子已经往二小姐江心柔的丫鬟手板心打去,等每个丫鬟打了十下戒尺,手心一片发红,丫鬟们忍着痛出去外间,夫子又板着脸将众人训斥了一番,这才开始授课。
不过是些教导女子三从四德的破理论,沐雪略听了听就觉得犯困,等小歇的时候,沐雪看七小姐江心琴跑到屋外去,捧着她丫鬟飘雪的手心疼得吹,六小姐江心霖强行将她拉了回来,训她: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不过一个丫头,就给你心疼成什么样子,没得让人看了耻笑!”
江心琴撅噘嘴:“我自己的丫头还不许我心疼啦?”
江心霖恨铁不成钢在她额头点了一下:“没出息!”
五小姐江心湘一个人闷闷的低头坐着,四小姐江心婉对这屋里的小姐一个看不上眼,让丫鬟给她磨墨,本来有心想来和沐雪说两句话,看二小姐江心柔走到沐雪旁边坐下,便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谁也不看。
“三妹妹。”二小姐江心柔坐在沐雪旁边来,一脸关切的问:“妹妹可还听得懂夫子今日的授课?”
沐雪看了看,夫子并不在屋里,刚刚夫子讲的那些,对沐雪来说都是狗屁,谁耐烦记得。
江心柔见沐雪不说话,以为她没听懂却不好意思说,便热心的柔声道:“没关系,想来是因为妹妹将以前所学全都忘了,妹妹有什么不懂之处,我来跟你细说。”
沐雪根本不耐烦学这些男权社会的被奴役思想,转了话题问:“夫子呢?”
江心柔好心解释:“夫子下午才会来,接下来我们要写半个时辰的大字,下午夫子要检查的,下午还要学琴谱,对了,三妹妹下午记得带琴来。”
沐雪看了看天,估摸现在大概快十一点了,感觉肚子饿的很,便起身。
“三妹妹,你要去哪儿?”江心柔惊讶的看着突然起身的沐雪。
沐雪招呼丁香来给她收拾书本,丢下一句:“各位姐妹慢慢写,我先回去了!”脚一抬,就直接出门去了,留下回不过神来的二小姐江心柔。
四小姐江心婉抬头只看着沐雪一片裙子影儿在门口飘过,想跟着站起来走掉,一想到宋嬷嬷说今日爹爹要回来,又坐定。
六小姐江心霖也诧异,望着空空如也的沐雪位置,心道这位冒牌货姐姐,一声不吭脾气倒挺大啊!
江心霖望着前面坐着的江心婉,想,若是哪天江心婉这个贱人把她惹急了,她一准儿跑去把她们干的龌龊事告诉这个冒牌货去,让老太太她们代嫁的主意成不了。
丁香跟着沐雪一路走,心里瑞瑞的,几次想说话,都给沐雪用眼睛给瞪回去了,她和沐雪相处了一个多月,越来越觉得眼前的沐雪比府里的小姐们更具贵女气派。
中午小姐们各自回院子吃午饭,还有一个时辰的午休,那个时候小姐们在早间在走廊闹过一场的消息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
林姨娘一得了消息,眼珠子一转,赶紧让丫鬟把她亲手做的两双素面软鞋找出来,急急匆匆往大太太院子里去。
林姨娘算准了时间,正好是大太太做完早课,抄了一排经书,从小佛堂出来的时候,来叫了门。
这不年不节的,丫鬟见林姨娘过来,还以为她有什么要事,赶紧去禀了邹嬷嬷。
邹嬷嬷出来,看着面前的林姨娘,见她特意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素面袄子,头上的金银发钗显然已经减下去不少,只留了素银的两根梅花簪子,耳边也只挂了对小珍珠坠子,浑身上下特别的简朴,显然是特地打扮过,要来见大太太的。
“邹嬷嬷好,大太太可是用了饭了?”林姨娘,小心带着笑问。
“奴婢给大太太做了两双鞋子,特意给大太太送来。”
邹嬷嬷知道大太太连大老爷都不愿意见,更加不会愿意见林姨娘,便伸手说:“多谢林姨娘美意,姨娘把鞋子交给我,我转给大太太。外面怪冷的,姨娘快回去吧!”
林姨娘紧紧捏着手里的软鞋,不愿放手:
“奴婢既然都来了,哪儿有不给大太太请安的道理,烦嬷嬷进去通报一声,让奴婢给大太太磕个头再走吧!”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邹嬷嬷见林姨娘执意要见大太太,也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便进去说了一句,大太太歪在木榻上,手里拿着卷书看,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
“不见,打发她走。”
邹嬷嬷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也不劝,直接出来拒绝了林姨娘,林姨娘站在院子中,瞧着紧闭的房门,望眼欲穿,也看不到大太太,又和邹嬷嬷纠缠了一番,见邹嬷嬷态度强硬,只得将手中的软鞋递给邹嬷嬷,泱泱的走了。
却说林姨娘刚走一会子,又有小丫鬟来敲门,说宋嬷嬷来了。
邹嬷嬷愣了一下,走出门来,果真见是个长脸的嬷嬷恭敬的站在院子里,两人对望一眼,眼中同时不觉泛起泪花。
“邹姐姐!”宋嬷嬷赶紧上来,朝邹嬷嬷哽咽的喊了一句。
邹嬷嬷喉咙一紧,强制自己板起脸:“你来干什么?”
宋嬷嬷上来拉邹嬷嬷的手,给邹嬷嬷毫不客气的一把甩开:“背主忘恩的老东西,快给我滚!”
“姐姐,姐姐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求让我见一面大太太,我有要紧的事儿给大太太说。”
邹嬷嬷冷哼一声:“当年在大太太最艰难的时候,你却选择站到老太太那边去,如今还有脸上门来,给我滚,再不滚,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宋嬷嬷自己理亏,抬手就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姐姐,往日的事是我糊涂,今儿我的确有要紧的事儿告诉大太太,求姐姐让我进去见大太太一面吧!”
说着接连很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虽两人尽量压低了声音,但两人是以前跟着大太太一路从蓝府进来的,好歹是多年的姐妹,情绪不免有些激动,惊动了屋里的大太太。
“何时吵闹?”大太太不快的问。
邹嬷嬷推了一把宋嬷嬷,低声咬牙恨恨道:“快滚!”
宋嬷嬷几年不成听到大太太的声音,便是遇着隆重的日子,大太太逼不得已要露面,宋嬷嬷也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一时愣了神,差点给邹嬷嬷推了个跟斗。
“大太太,是奴婢红燕啊!奴婢来跟您磕头了!就让奴婢进去给你说一句话吧!”
自从大太太搬到江府这最僻静的院子来,还没人敢在这院里大呼小叫,邹嬷嬷顿时黑了脸,去捂宋嬷嬷的嘴:“你个不要脸的,还敢来吵大太太,你信不信我回禀大老爷将你发卖出府去!”
大太太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记起红燕这个人,那不是她从蓝府带来的一个丫鬟吗?对了,她后来投老太太去了,她是怎么死的呢?
竟一时有些记不清了,反正都是个死,这府里谁也跑不了,罢了。
大太太觉得记忆太遥远,虽记得红燕这个名字,却记不得她的模样。
“让她进来吧!”
邹嬷嬷正招呼丫鬟来拉宋嬷嬷出去,突然听到大太太的声音,一时失神,宋嬷嬷便趁机跑了进去。
屋里虽烧着炉子,却简单素净得很,宋嬷嬷抬头看见木榻上拿着本书的大太太,瞧着她穿了深灰的长袄子,浑身上下不着一样饰物,和自己记忆中总是光彩动人,锦衣罗缎的大太太差的太远,心头涌上一股悲伤,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大太太…。”喊了一句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邹嬷嬷回过神赶紧进来,往跪在地上的宋嬷嬷身上狠狠拧了一把:
“你还有脸哭,有什么事快说,没得玷污了大太太的耳朵!”
宋嬷嬷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记起正事来,一把扑倒木榻面前来:
“大太太,三小姐回来了!是三小姐回来了!”
宋嬷嬷声音有些嘶哑:“听说大太太还没见过她,奴婢恳求您去见一面,您见过就明白了,她真的是咱们弄丢的三小姐,她手上的朱砂红痣还在呢!”
“奴婢一眼就认出来了,眉毛眼睛和大太太您长的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的。”
宋嬷嬷哭诉:
“如今老太太要用她来代替四小姐,嫁给穆家那个混世魔王,大太太可千万要拦住啊!可不能害了三小姐一辈子啊!”
邹嬷嬷听宋嬷嬷喊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打消了要拦住她的念头,不说宋嬷嬷,便是她们二十多年前在蓝府伺候过大太太,谁不能一眼看出来!
大太太未出阁的时候便是和如今的三小姐长的一模一样,虽嫁了人挽起了发,也能看出七八分相似呢!
宋嬷嬷在一边声泪俱下的哀求大太太去见一面沐雪,快快拦着老太太的主意,大太太却不为所动,手里拿着的书都没抖一下,听宋嬷嬷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个大老爷和老太太寻来的女孩与她长得如何相像,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折。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宋嬷嬷哭喊了那么一阵,就换来大太太一句淡得不能再淡得敷衍。
邹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讲宋嬷嬷拉了出去。
宋嬷嬷不死心拉着邹嬷嬷:“姐姐,大太太为何不信?姐姐也见过那位三小姐了吧?那真的是咱们的三小姐啊!”
邹嬷嬷见宋嬷嬷原来一心还是向着大太太的,便一边拉她往外走一边说:
“大太太那里,我再想法子劝劝,你要真心想赎罪,就暗地好好护着三小姐一护。”
宋嬷嬷擦了把眼泪:“这是自然,姐姐,我…。”
她还待说什么,想要解释解释当年的事儿,邹嬷嬷却把她推出了院子,不听。
等邹嬷嬷返身回屋子,刚要开口,就见大太太抬了抬手:
“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我的雪儿是回不来了,去,把我的佛珠拿来。”
邹嬷嬷只得把满腔的话语按下,去给大太太取佛珠,心里去计较起怎么寻个机会,让两人见上一面。
下午沐雪去上学,交给夫子十篇大字,夫子翻看翻看,又看了沐雪一眼,什么也没说,倒是让江家几位小姐诧异的很!
四小姐江心婉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出头去针对沐雪,却实在忍不住夫子对她的特权,上午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走掉,夫子居然都没骂她。
“夫子,若是如此,是否婉儿明日也只需在下午交上大字即可,无须在学堂练字?”
夫子看了一眼和沐雪眉目长得有三四分相像,却气质全然不同的江心婉,将手中沐雪交上来的大字递给她,冷冷的说:
“什么时候四小姐的字能练到这种程度,也不用守着规矩在学堂练字了!”
江心婉看着手中沐雪的字稿,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回头又看了一眼长的也比她好看的沐雪,心里三分不痛快变成了十分。
江心柔早见过沐雪那手好字,见江心婉丢了脸,不禁在心里偷笑,站起来笑着对夫子说:
“夫子,给我们都瞧瞧三妹妹的字吧,也让我们借鉴借鉴。”
夫子只管教学,不管江府里的蝇营狗苟,这日突然冒出这么个无比精致娇嫩的三小姐来,她也不过是多了个学生,并不去八卦打听。
又见她不多言多语,安安静静的坐着,不惹是生非,盈盈如水,洁白如雪,又小小年纪写得一手好字,心里便对她喜欢了几分。
听二小姐江心柔问起来,夫子便把沐雪的字稿分给大家看。
沐雪端坐着,心里正想着之前问丁香的话,盛京冬日要连绵三四个月,这样算起来,她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开了春,衣衫穿的单薄了,加之孩子的月份也大了,怕是瞒不住了,总的想个什么法子来才好。
毕竟这可是穆楚寒那个混蛋心心念念的孩儿吗?
他这个当爹爹可得来救他一救!
要怎样才能给他送得信去啊!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把穆非钰给找来,可她被困在江府,又要去哪儿找穆非钰去?
学堂里大家看着沐雪的字稿,皆是不可思议,大家年岁差异也不是太大,怎得她就练出了这手好字?她不是老太太她们弄来给江心婉代嫁的吗?
原先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长相、气质、谈吐皆是不差,这妥妥一个盛京望门大家的贵女啊!老太太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把她找来的?
头一次,屋里几个江家小姐心意相合,对沐雪的来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有七小姐江心琴,没心没肺的笑着去拉沐雪的袖子:
“三姐姐,三姐姐,你字儿写的这么好,可得教教琴儿啊!”
却说,从大太太那儿碰壁回来的林姨娘,又得了小道消息说大老爷今晚要回来,便去找了四少爷江心锦。
要说江府少爷们都是文字辈,小姐们才是心字辈,为何十三岁的四少爷给取了个小姐排行的名字呢?
那又是另外一桩旧事,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