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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抓住了那枚玉佩的主人,还不待官府有令,死者家属已气势汹汹冲到衙门口。
非得给出个说法不可!
此刻,京兆衙门被围的水泄不通,喧嚣不断。
皆是嚷着,要把凶手交出来。
这种事,朗凯凯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显然,都能看得出,是有人蓄意为之逆。
这死者,不过是个无权无势又无高官亲戚的人,又如何有这能耐,聚集众多人胆敢来衙门闹事?!
便是先命衙差抵挡住这些刁民,静观其变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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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娘子溜达的苏岂,已知晓此事。
眉间怒气不止,敛了嬉笑的腔调,对自家娘子道:“咱儿子才四岁,怎么杀人?!”
苏岂娘子苦了脸:“就是!所以,千万不能让儿子给你背了黑锅!”
苏岂瞪圆了眼,自己的形象竟如此不堪!
立即强调:“我只救人!”
“管你救人杀人,现在就去把我儿子弄出来!唉,不知挨打了没?也不知哭鼻子了没?那么小的孩子,他们也人心?唉,不知道有没想我,不知道……”眼珠子一瞪,怒吼:“你怎么还在这?!”
瞬间,原地已没了踪影。
苏岂简直飞一般地,从未用这么短的时间到过相府,连他都不由地佩服自己。
然后,畅通无阻地进了暗祥苑。
大摇大摆推走入,结果,又是“污”人眼的情景。
浓情蜜意,摆给谁看?
刺瞎了他的双眼,何时他娘子也能满面春风笑望他?
虐死人了!
不满,不满,很不满!
“你做的好事,把我儿子都牵连进去了!”
这话不满的话,是对复始说的。
凤眸瞬间凛然,以示警告。
苏岂无视之。
复始泰然对之,“你放心,你那古灵精怪的儿子,不会有事。”
“我不担心他,我担心我娘子!”
“那你去换!”
如此霸道地语气,自是出自萧何。
言下之意:你儿子小,不可能杀人,但你就不一样了。
苏岂怒:“若不是你们惨无人道地害了那姓曹的,能有今日的事吗?!”
的确,复始挺理亏的。
“依你之言,本相还得抓住了姓曹的,把你儿子救出来?”萧何阴测测问。
“对!”
苏岂直面萧何,理明明就在自己这边!
复始回:“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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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与复始,亲自拜访了睿王。
恰逢午饭之后,熊孩子刚入睡,是以,复始瞧了瞧熊孩子乖巧睡觉的模样,又为他掖了掖被子,这才轻抬了脚步走出去。
太阳温暖,扬洒一片,萧何与睿王对面而坐,两人悠哉品茶。
睿王道:“丞相该不是专门来看知儿的吧。”
昨日知儿可是说不认这个奸相爹爹了。
凝着走出门的倩影,道:“顺便看看。”
“那是为何?”睿王温和的神色,闪现过精明。
“本相也不与睿王打哑谜,自是曹玄逸。”凤眸微微发暗,他依旧讨厌曹玄逸。
“他?”
“睿王也知现在这起命案,牵扯到了苏神医的儿子。”
“如何还扯上他了?”睿王如此问,终究是不解。
“本相只是来看看睿王的态度。”
个中关系,萧何不能说。
可就是这种不语,睿王心头稍转,已是猜测个七八,到底是曹玄逸的不罢休,惹怒了萧何或者复始。
“丞相觉得,此人如何?”睿王反问。
“端看睿王要如何?”
萧何这话问的妙,若是睿王认同这个皇子,他必然挑些好话的恭维一番,毕竟是他国皇子。
反之,则就挑些刺。
至于刺的程度,就难以想象了,毕竟自己讨厌他。
而这问话,另有深意:
又间接问了睿王的态度。
精明如萧何,总是意图把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即便先前吃了亏。
睿王很佩服他,有这样的臣子,国之幸也!
赞:“怪不得丞相俘获了丞相夫人。”
恰复始走到旁边,回:“睿王若真如您现在这般温谦示人,王妃估计早腻了。”
“哈哈哈!”睿王不怒反笑,“本王今日得了我皇密信,我皇意思是,既是出生乡野之人,粗鄙之外,若真无法调教,由本王决定。”
皇上年事已高,虽期望有子承皇位,但国不像从商,不能凑合。
睿王的能力,他也是极度信任。
“那睿王是何意?”复始问。
“本王只想看他这次会如何?”
便是要看曹玄逸的应对能,他不插手。
亦是……任凭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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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凯凯得了萧何的传话,是以立刻从京兆衙门隐秘地一扇门悄悄离开。
“朗大人,本相这里有个人证。”
虽有心理准备,但初听萧何此话,朗凯凯还是惊愕的。
这相爷新婚燕尔,还不消停。
是以,朗凯凯便爽快地带走了人证。
又招摇大摆地从正门入。
闹事的人皆睁大双眼,目瞪口呆:不是说……朗大人在衙门内吗?
可……可……
“让开,朗大人命令,升堂!”
瞬间,苏岂儿子也已被带上堂,原告被告证人,三方依次而跪。
门口的人再次惊愕!
明明就是个三四岁的小屁孩!
可他们得知的消息,说是个十岁的孩子!
如此,杀人凶手的言论,不攻自破。
朗凯凯惊堂木一下,喝问受害者家人:“你们怂恿众人逼本官今日就给说法,现在原告被告证人都已到齐,原告,你如何说?”
受害者家人也是错愕,怎么就是个小孩子。
尤其这小孩子还缩着小身子,颤巍巍地害怕极了,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顿时有些心软。
只是,“找到我儿子的时候,旁边确实掉了一枚玉佩。”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可是这枚?”朗凯凯展示手中玉佩。
“是!”受害者家人肯定。
“小孩子,你说呢?”
朗凯凯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是小孩子而放柔,他可是见识到了这孩子特别能玩毒物,玩毒物?能是一般普通的孩子?!
自当不是。
不过,这孩子就是不说自己叫何名字,只能以小孩子相称。
是以,众人只听小孩子糯糯回答着,声音缓慢,口齿不太清晰,却让众人听的明白。
“我昨晚与爹爹去找药材,爹爹说死人的地方会有上好的药材,而且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所以这玉佩,应该是在坟地旁边掉的。”
这话,是真的。
那晚扔掉曹玄逸,然后折腾了许久,苏岂便与他说了这番话。
小小孩子瞪着天真的眼,哪里像是说谎,连受害者都有些摇摆不定。
朗凯凯可不会心疼。
“啪!”
惊堂木再一敲。
“说的可是真的?”
苏岂儿子一个哆嗦,缩成了一团,眼泪直接落下,呜咽着。
这模样……能是说谎?
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心疼。
“原告,哪里找到的玉佩?”
受害者家属诺诺道:“的确是在坟墓旁。”
“人证,你说。”
这人证显得十足害怕,支支吾吾着:“大人,我……我不敢说啊!”
“有何不敢?!”朗凯凯问。
“我……我那夜……那夜去坟地,有看到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本以为……”这人突然住了口。
“本以为什么?!”
这人犹豫再三,不语。
“你说,只要没有杀人,本官判你无罪。”
朗凯凯这话是给他壮了胆子。
“我是盗墓的,那片地最近有新坟,以为是同行。”盗墓本就是个忌讳,被官知晓了,也是犯法的。
“你都有看到什么?”
“有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坟地转了几圈,抓了几只蜘蛛与蜈蚣,然后就走了。”
“当时周围还有什么?”
这人想了想,摇头:“就剩坟地了,当时漆黑黑的,山上又有风,怪吓人的,谁敢去啊!”
“可是这个孩子?”
这人望了望小孩子,“身高是挺像,可天太黑,看不清。”
“然后发生了何事?”
“然后我就在坟地转了许久,之后准备回去之时,就听见了动静,有个人走了过来,那人也是偷偷摸摸的,然后挖坟,这个真的是同行。”
“继续!”
“我看他也没挖出什么宝贝来,就一直躲着没出现,大人该是知道,我们做这行的,就怕遇到同行,也怕暴露身份,不是朋友,是万万不能一起见到宝贝的,见到了,都要平分的,不然也得打一架,看到宝贝都是眼红的紧,尤其也没出现什么宝贝,我就一直藏着不敢出现。”
“之后那人又挖了许久,也是空手而归,刚走了几步,就突然连连后退,是遇到人了!”
“谁?!”朗凯凯追问。
“大人,您保证小的性命,小的就说。”
如此,还不是一般的人。
“放心,天子脚下,谁敢狂妄,本官自会护你周全!”
“谢大人!那人,是曹大人!”
“曹大人?”朗凯凯惊愕。
“是的,小的绝对没有认错,虽是天黑看不太清,但身形也极为相像,而且,那人死之前,有恭敬地喊过曹大人。”
因着曹玄逸妻子左冷珍横行霸道之事,认识曹玄逸的很多,当初无不是要躲得的远远的,生怕惹来祸害。
朗凯凯是绝对没有想到,这萧何故意给他这个人证,又是牵扯了曹玄逸。
他再傻也看的出来,丞相心里的疙瘩还在。
但是……郡主这几日,不是一直寻曹玄逸吗?
还说,曹玄逸在相府……
这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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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带人去曹府,结果……曹玄逸真的在。
他亲自带着曹玄逸到京兆衙门之时,没成想,霓裳已恭候多时。
朗凯凯对此是有些担忧的,最近皇上对郡主这事已恼的上火,现在消息能如此灵通,他不得不思索,是否是皇上已经放弃了霓裳,不再管制她。
“玄逸,你最近去哪里了?”
见他脸色红润,走路也无任何异常,霓裳这才略是放心,却还是问的焦急。
“无事。”曹玄逸不愿多说。
可霓裳却听出,他心情极度恶劣,不然,不会当着朗凯凯的面,就如此回应她的问话。
朗凯凯心里掂量之后,公事公办态度:“郡主,曹大人涉嫌命案,请郡主移步。”
霓裳虽刚到没多久,在路上已有人禀告她。
再看曹玄逸目空一切的态度,率先走入衙门。
人证回头,瞬间道:“就是他,我看见他拿刀捅了人,然后装入麻袋就走了!”
曹玄逸十分不以为意:“既然是晚上,又黑,你如何这么肯定是本官?”
路上,朗凯凯已与他说明情况。
“你夫人左氏,常常横行霸道,以你之名作恶多端,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们也认得!”
衙门口围观的人纷纷应和:“就是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虽然左氏已死,但被她撞死的人,能说忘就忘了?
“那你说说,本官是如何杀人的。”他好整以暇。
证人很爽利道:“我当时正好看到侧面,其实并不清楚,但是我看到你手中握的东西,泛着银光,不用说,肯定是刀之类的,然后那人就倒地了。”
“那你当时有听到什么声音没?”曹玄逸问。
“他先喊了一声曹大人,然后又问曹大人您来做什么,最后就啊地一声倒地,然后曹大人就不知哪里弄了麻袋,把人装进去了。”
曹玄逸眼睛沁毒,他是没想到,当晚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在。
还如此有胆量。
他以为,不过是萧何随意找的人。
果然小觑了萧何,动作如此迅速。
曹玄逸对朗凯凯道:“这人下官不识得,又不过一介草民,下官并无害人的理由。且,这人说他看到了,又无人证实他是否说谎?”
这证人倒吸了口气。
心底到底有些畏惧的。
毕竟,他昨晚真的没有在啊!
他刚刚说的,全是丞相命人教给他的,只要他死命咬着曹玄逸不放,丞相承诺给他银子远走高飞的!一咬牙,“大人,小的真的没有说谎,昨日确实是看到他把人杀了之后,装进麻袋的!”
这时苏岂儿子的小眼珠子晃荡着:这人说的,不是自己与爹爹抓到蜘蛛蜈蚣之后,返回来看曹玄逸还在不在时,看到的情景吗,莫非这个人当时也在?
朗凯凯思虑片刻,提了要求,“既然你当时有看到,本官给你找个人,你把当时的情况演出来。”
证人心里一紧,这件事,相爷早就让他演练好几回了,自是清楚的知道。
但是相爷也警告他了:要洋装不太清楚,毕竟是当时天黑,虽然你是做这行的,眼睛利索些,但当时到底离的远。
这下,他心里更是有把握了。
与一个衙役互扮角色,在他不太熟练,甚至还比较模糊的表达中,扮演死者的衙役倒地。
“大人,这就是我所看到的。”
朗凯凯道:“与伤口之处,确实吻合。”
“朗大人是相信他了?”
曹玄逸的语气变厉。
“曹大人拿出证据证明你当时并不在场。”朗凯凯如此道。
曹玄逸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咽下。
他不能招供出苏岂,不然追根究底,自己不是男人的事情会暴露。
手紧握拳住,“下官没有证人。”
人,确实是他杀的。
当时他醒来,从麻袋里钻出来之时,脑袋渐渐回归记忆,他伸手摸了摸那处,竟是真的没有了!
他狂躁,他不安,他愤怒。
他站起狼狈的身体,忍着疼痛,他看到麻袋下有一枚玉佩。
他之前昏迷半醒之际,是有看到苏岂为他医治伤口,但他也知道,苏岂是萧何的人,是以,他才杀了人,把事情闹大。
可他没想到,那枚玉佩,竟然是这小孩子的!
“抓起来!”朗凯凯命令。
“等一下!”
是霓裳。
“郡主有何事?”
“本郡主当时与曹大人在一起!”
“可昨晚,郡主一直呆在皇宫。”朗凯凯说出事实,昨晚宫内发生的事情,他已有所耳闻。
“本郡主是后半夜出宫的,为了躲人耳目,扮作太监出宫。”
霓裳这话,让朗凯凯哑然。
一个郡主,光明正大说出如此有违常伦之时,私会下臣,还如此理直气壮。
但不得不说,死者,却是是下半夜被杀的。
“郡主可否告知,你们昨晚是在哪里?”朗凯凯问。
“曹府。”
“可刚刚,曹大人已说他没有人证。”
“本郡主进入曹府,并没有打扰曹大人,曹大人当时一直在书房呆着,曾出去上过一次茅厕。”
霓裳说的很真。
主要的,霓裳是郡主。
朗凯凯不敢轻易得罪她。
——
一路走来,霓裳跟在他身后,明显感觉到他散发着怒气,以及压抑的火气。
她以为是刚刚的事惹怒了他,语气极为小心:“玄逸,你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曹玄逸突然顿住了脚步,凌厉凝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找不到你,担心萧何囚禁了你,所以一直在找你。”霓裳诺诺道,是害怕他的喝斥。
“你去相府找我了?!”
曹玄逸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沙哑。
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立刻闭了嘴。
霓裳只以为他这是埋怨自己对他的监视,委屈道:“我也是担心你,怕你出事,我还找了皇兄,皇兄有帮我去问萧何,结果你没在相府,你放心,以后我不找人监视你就是了。”
曹玄逸松了一口气,亦是不敢大声言语,便是低沉的语调:“我当时已经从相府走了,但想到处处被萧何压制,我也生气,便出去散心了。”
“恩,现在有我作证,朗凯凯肯定不敢怎么着你的,没事的。”
霓裳保证着,但曹玄逸心里忐忑。
又万分愤怒。
为何?
为何自己做的事,萧何总能先一步找到解决方法?!
难道他真的就处处不如萧何?!
不!
不能这样!
“裳儿,你带我去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