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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天地被白茫茫的一片所覆盖。冬里也就这点不好,湿透的衣裳总干不了,穿在身上还像铁甲一般重。不过没关系,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心脏到现在还兴奋地突突直跳。
苏妫没打算回去继续参加德妃的腊八之宴,有意思么,与其看贵族小姐们惺惺作态地恭维对方,还不如再跳一回太液池来的实际。
雪花飘到手心,可很快融化掉,指头被冻的通红,像小萝卜头似的。
两年前被元兰扔到冷宫,那时候也是这样冷的寒冬。殿里没有取暖的火炉子,有的只是破破烂烂的棉絮。后来实在太饿太想吃东西了,可是没有,只有将又黑又臭的棉花一点点撕碎往嘴里塞。
那时候手也是被冻的红肿,最严重时,食指的关节处还流脓。现在好太多了,最起码能站起来了。只要能站起来,那么终将会走到清算旧账的那一天。
才出了宫门,苏妫就看见纪无情握着他的剑,橡根竹子一样站在王府的马车前。在万物皆白的雪天,这黑衣人实在太显眼了,想不注意都难。
只要是苏妫出门,拉车的永远都是白瑞。瑞叔技术比以前更稳当了,因为经过上次的糟心事,姜之齐将过错归到白瑞的轻浮毛躁上,这才害他碰到怀孕的七娘。
车里放了三个烧的正旺的暖炉,可是苏妫却觉得更冷了,湿透的衣裳要变干,冻住的头发要融化,都要吸走热气儿,怎么会暖。
“给我喝点酒,我知道你有。”苏妫发紫的嘴不住地颤,她索性将棉袍直接脱掉,只穿单薄的凌红贴身小衣,这样还能稍微暖些。
纪无情额间的剑痕扭曲地厉害,眼里好像含着杀气,他将暖好的酒递给苏妫,冷冷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脱衣服。”
“太冷。”一口热酒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苏妫听了这话,舌头舔了下残留在嘴角的液体,嘲讽笑道:“再说,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脱光是什么德行,而你主子也不介意。”
“贱人。”
苏妫以为经过快半年的时间,纪无情不会再像地牢那样往骨头里羞辱他,呵呵,真天真,狗怎么能改得了吃屎。
“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让我安静会儿。”苏妫微笑着闭上眼睛,小衣的料子太薄,靠在车上咯的有些难受,可是没关系,就算现在背后是荆棘也不疼。
“心情好?”纪无情仿佛并不想就此罢休,他仍旧咄咄逼人:“在皇帝跟前脱衣服,就这么开心?你说你是不是贱人。”
苏妫猛地将眼睛睁开,她仍旧微笑着:“哎呦,被王爷的纪侍卫瞧见了呢。如果你告诉姜之齐这件事,想必他会很开心。”
啪!
苏妫万万没想到,纪无情竟然会抽她巴掌。好疼,这是真的,不过贱人是不该喊疼的,她应该笑着对打他的男人说:“打的好。”
女孩手附上火辣辣的左脸,淡淡一笑,将右脸侧向纪无情:“你还可以再打,贱人是不会喊疼的。”
“你。”纪无情气结,他握着剑的手青筋都要爆出来了,男人身上的杀气极重,他冷笑着羞辱女孩:“你天生,就这么贱?”
天生的?可能是吧。如果不贱,就不会傻乎乎地贴王宾;如果不贱,就不会在受到奇耻大辱后,还苟活在这世上。因为我叫李月华,我叫苏妫,所以我注定了要这么一直贱下去,这就是我的宿命。
纪无情见女孩的眼睛被一层水雾包围,她像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似得,看起来好可怜,好无助。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王爷,”
纪无情的话还没说完,苏妫手中的酒壶忽然从手中滑落,女孩眉头紧皱,手握成拳状按住自己的心口。
“你怎么了?”纪无情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她呼吸急促,银牙咬着下唇,眼里一个劲儿地往出流眼泪,她究竟怎么了。
“疼。”苏妫艰难地说出这个字,心口附近的胸骨仿佛要裂开一样,剧烈的疼痛牵扯着整个上半身都在抽搐,要死了吗?
纪无情眼里的愧疚心疼之色愈发重了,他再也看不下去女孩一个人承受彻骨之痛,男人一把将女孩拉进怀里,拿剑的手将热暖的酒壶凑到女孩唇边,柔声哄道:“没事没事,多喝点酒,身子暖了后就不疼了。听话,放轻松,深呼吸,我在,我一直都在。”
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也流到男人的手背,好烫。
车还在摇摇晃晃地往王府走,雪仍在洋洋洒洒地往人间落,好久,久到车里的暖炉里的炭火都快熄灭了,久到心口终于不疼了。
苏妫强推开纪无情,她感觉方才就像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女孩看向还保持着怀抱人姿势的纪无情,冷冷道:“刚才,是不是你留在我心口的剑气寒毒发作了。”
“七娘,”纪无情看起来很慌乱,当杀手的心乱了的时候,他永远也提不起剑了。“我,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那天不是你,我可能被砸死了。”苏妫惨然一笑,她将仍湿透的棉袍往身上穿,叹了口气自嘲:“真的没关系,贱人的命,没那么值钱,凑活着过吧。”
“你别这么说自己,我,”我会心疼……如果那天我不是疯了一样想要了辛左的命,你也不会遭此磨难,说到底,是我的狠毒害了你。
“别这么说?”苏妫垂眸认真地扣袍子领口的暗扣,女孩的嘴已经不发紫了,粉嘟嘟的很好看,也,很诱人。“连你主子都说,我活不过二十,算算,我应该还有三年阳寿呢,不短了。”
三年阳寿。你为何一定要这么诅咒自己,你为何一定要用伤害自己来伤害,爱你的人。你,真的很残忍。
“先去苏家躲两天吧,别回王府,王爷他在等你。”
“等我干嘛。”
“算账。”
府里今日很安静,也不知道是大家都在屋子里过腊八的缘故,还是姜之齐正在酝酿一场暴力。对于姜之齐的手段,苏妫早都已经屡见不鲜了。
在回小院的路上,苏妫听纪无情说今日在含元殿上的事。姜之齐带辛左进宫面圣,本以为能讨父皇欢心,谁承想竟惹得皇帝发了雷霆大怒。姜铄让羽林军将辛左拉出殿,痛打了五十军棍,并开了金口,辛氏后人朝廷不用,永为贱籍。
姜之齐都傻了,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发如此大的火。冒死一问,皇帝才说了缘由。其一,辛左杀人,却以‘千金之子,不弃于市’为由,隐藏于十二楼数日,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区区贱籍之子。
其二,三王爷姜之齐居心叵测,妄与太子争一高下,其心不轨。
其三,三王爷姜之齐品行不端,成日混迹于十二楼这等肮脏之地,现将其禁足于王府,闭门思过。
姜之齐这几个月来一直勤勤恳恳地与辛左商讨国策,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谁知道皇帝一句话,就将他的努力全部否定。哼,如果不是苏妫那贱人向自己推举辛左,父皇也不会当着太子和朝臣的面给自己难堪。
“王爷。”苏妫一点也不害怕姜之齐,她甚至觉得这个一心讨好姜铄的男人,可怜又可笑。
“七娘。”姜之齐缓缓转身,他笑的很温柔,从上到下打量着苏妫,眼底带着嗜血的狠毒:“你可把本王给带累坏了呢。”
苏妫瞧见姜之齐手里正拿着一条有倒刺的皮鞭,女孩心仿佛忽然掉进了冰窟窿。那夜在含元殿,他老子姜铄,就是拿着鞭子一鞭鞭地抽打父皇的尸体,衮服被抽烂,血肉模糊。
看着眼前和姜铄很相似的男人,苏妫心中的恨被放的更大,她高傲地昂起下巴,眼睛微微眯住,勾唇嘲讽道:“像个男人一样,下手狠些,别叫我瞧不起你。”
这女人疯了吗?
姜之齐的怒火被彻底激怒,他一扬鞭子,一条血痕就出现在女孩身上。为什么要用有倒刺的鞭子?因为她穿的厚。为什么不把她衣裳脱了抽?因为看着衣服碎成一片一片,才有趣。
又一鞭子向地上蜷缩的女孩抽来,姜之齐噙着玩味的笑,挑眉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打你脸吗?哈哈,这么漂亮,打坏了怪可惜的。”
前胸,后背,臀上,腿上,十三鞭,我记住了,姜之齐,你一共给了我十三鞭,哦,现在十四了,十五,十六。
忽然,鞭子没有下来,苏妫吃力地抬头看去,原来是纪无情抓住了鞭子。他抓地很紧,倒刺深深地刺入男人的手掌,血一滴滴地流到地毯里,变成暗红色。
“无情,你放开。”姜之齐担心扯动鞭子会让他好兄弟的手疼,便不再动弹,只是冷漠地看着地上快破碎的女人花,残忍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杀了她么,好好看着。”
“今日不想看。”纪无情一使劲儿,鞭子从姜之齐手中脱飞,倒刺又深入了些许,手不疼,心疼。“她的寒毒今日发了,已经算是很重的惩罚了。”
“啊?”姜之齐仿佛听到了非常美妙的事,眼里都是惊喜,就差拍手跳起来了。“可惜我没看到,那样子肯定很好看。”
身上疼吗?有点。没关系,这十六鞭子,一定会还给你。
“怎,怎么不打了。”女孩咬牙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她满脸都是冷汗,她动都不敢动,一动就会牵扯全身的伤,很疼。“你的鞭子,没有寒毒厉害,一点也没有。”
姜之齐没想到平日里一贯柔顺的苏妫竟然会顶撞自己,男人并没有怒气冲天,反而很平静地笑:“哦,是么,那么这样呢?”
也不知道姜之齐从哪儿掏出把匕首,他骑在女孩身上,一把撕开女孩胸前残碎的棉袍,一刀一刀在女孩被剑气伤过的地方刻字。
“这个姜字,要跟你一辈子。”姜之齐看着苏妫痛地大声哭喊,他终于开心地笑了:“苏妫,你注定了被姓姜的践踏。”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小厮胆怯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人宣旨了,您快去吧。”
“宫里?”姜之齐从苏妫身上起来,他将沾了血的匕首随手一扔,慌忙地出去接旨了。
纪无情蹲到苏妫跟前,他想抱起女孩,却怕弄疼她。
“你猜,是,是什么旨意。”
看着女孩被折磨的凄惨,黑发粘在满是冷汗的小脸上,纪无情的手,竟然开始颤抖了,多可怕,拿剑的手竟然颤抖了。
“你还有心思管这个。”
苏妫感觉自己快要晕了,在失去意识前,女孩带着抹得意的笑:“我猜,是宣我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