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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是灰蒙蒙的,皇甫楠就忍痛离开柔软的被窝,爬起来去公馆前与展昭会合。
灰蒙的天色中,男人挺拔的身体立在门前的大树下,在他身旁的骏马前脚踢踏着青石板路面,马头不时地往男人的身边凑,男人见状,伸手摸了摸马脖子上的皮毛,低声说了几句话。
正在打瞌睡的皇甫楠见到那样一副画面,瞌睡虫马上跑了大半。不由得心生感叹,果然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过就是一大早看了个美男骏马图,居然就有这样的醒神效果。
“抱歉,我让你久等了吗?”皇甫楠牵着马走过去。
展昭闻声看过去,摇头,“我也只是才到而已。”
皇甫楠点了点头,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晨风中,水绿色的衣带翻飞,上马侧头看向展昭的瞬间,绿色的发带从她身后飘落,衬着精致的眉目,颇有几分古书中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纵然沉稳自持如展昭,也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展昭轻咳了一声,也翻身上马,问道:“四姑娘,时间紧迫,我们是否可以启程?”
“嗯,好。”皇甫楠笑着看向他,手中拉着缰绳,“驾”的一声,骏马已经在清晨无人的街道上奔跑起来。展昭见状,策马追了上去。
在清晨的薄雾中,一男一女策马离开杭州城,直奔二百里外的榆林镇。
张宸的家境放在杭州,说是家境颇为富裕,放在榆林镇,那边是当地的首富。张府依湖而建,透过湖边垂柳可瞥见张府那气派的大门。湖边树木颇多,又值夏日,虽然花花草草不如春日时缤纷多彩,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这里也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所在。
展昭和皇甫楠在张府门前勒马止步,分别下马。
皇甫楠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负责任地念了句诗:“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展昭:“……我去敲门。”
前来应门的是张府的管家,听说是来了官府的人,赶紧便将展昭和皇甫楠二人迎进大厅。、
“两位请稍等,我家老爷与少爷都已外出,老夫人在后宅礼佛并不见客,我已派人前去告知少夫人。”
展昭点点头,“有劳管家。”
皇甫楠望着管家离去的身影,想起已经遇害的张宸,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感伤,这个宅子的平静,终究很快就要被打破。
张宸的妻子在得知丈夫遇害的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下人见家中主子晕了过去,乱作一团。
皇甫楠蹲在半躺在地上的张夫人面前,伸手掐她的人中,张夫人才悠悠转醒。
“张夫人?”皇甫楠伸手在张夫人的眼前晃了晃。
张夫人开始有些恍惚,随即就回过神来,伸手抓住皇甫楠的手,泪水涟涟,“姑娘,你适才说的,不是真的罢?我家夫君,他、他——”
皇甫楠点了点沉重的头颅,轻声说道:“夫人,请节哀。”
张夫人闻言,顿时失声痛哭,一哭便再也止不住。
皇甫楠无奈,抬头看向展昭。一身宝蓝色长衫的展昭正站在门外,背着光,皇甫楠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那个人站在门口的地方,站姿英挺,但周身萦绕着的,都是低气压。
世上所有的哀与苦,无非生离与死别。
皇甫楠拉回目光,看向张夫人,张府的丫鬟已经将她扶了起来,只见她红着眼,抽噎着说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坚持不让他娶那个小贱蹄子,他就不会跑去杭州,都是我害了他。”
“夫人,您说什么?”皇甫楠问道。
张夫人一怔,红通通的眼睛看向皇甫楠。
“您适才说张爷是为什么离开榆林镇,前去杭州的?”皇甫楠轻声问道。
张夫人没有搭腔,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两个丫鬟扶她离开大厅。
皇甫楠愣住,赶紧追了上去,“张夫人,在张爷离开前,你们吵架了吗?”
张夫人神色伤痛,见皇甫楠追上来,还问到那些让她心中懊恼不已的事情,心中难过之余又是难掩怒火,声音咄咄逼人:“我的夫君不测遇害,我正在为他的死去而难过,姑娘却来问我与他最后一次相处的时候,是否吵架了?”
皇甫楠噎住,正想说话,一个低沉的男声就在她身侧响起。
“夫人,我们无意冒犯,但张爷是被人杀害的,任何他近来发生的事情,都有助于我们早日破案,莫非您甘心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么?”
那是展昭的声音。
皇甫楠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无意冒犯。
张夫人闻言,看向展昭,只见对方那双格外黑的眼里尽是真诚与坦然。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看了皇甫楠一眼,“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展昭说:“夫人适才说张爷到底是为何而离开榆林镇的?”
张夫人闻言,微微苦笑,大概是丈夫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好似是瞬间便老了十来岁的模样,声音也变得虚弱。
张家以贩卖茶叶为生,一年前,张宸到自家山上的茶庄时,巧遇了一名采茶女。采茶女名唤李思思,长得标致白净,张宸对其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他原就是风流之人,家中妻子虽然美艳,但有孕在身,各种顾及。况且李思思却与张夫人完全不同的类型,张宸一见李思思之后,便是朝思暮想。后来实在按捺不住,便派了人前去打听李思思的事情,得知其有婚约。即便罗敷有夫,张宸仍不舍得放弃那清丽佳人,于是使了法子让李思思的未婚夫解除婚约。
在这世道,女子被退婚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思思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委身张宸,当了张宸的外室。张宸不想委屈了佳人,想要将她迎进张府,谁知有了身孕的张夫人不乐意了,不论古今,都是天大地大怀孕的最大,张夫人一边哭着张宸辜负她一边抱着肚子说肚子疼,。半年前,张夫人产下麟儿,府中上下都高兴不已,然而张宸却想起了李思思,再度与张夫人提及此事,张夫人大怒,搁下狠话李思思想要进门,可以,除非她死。张宸与妻子不欢而散,翌日便抛下妻儿,带着书童前去杭州。
“那日他离开了榆林镇,我便让管家派人去找他,后来他让家仆带了口信回来,说是在杭州逗留一段时间便回来。我想着等他回来之后,李思思那事情便已翻过去了,谁晓得——+”张夫人话一顿,又低着头小声地抽泣着。
皇甫楠抿了抿唇,放轻了声音:“夫人,您尚有半岁嗷嗷待哺的儿子,请务必保重身体。”
伤痛之际,任何宽慰的话都不足以缓解伤痛,但那些放不下的牵挂,却有可能使一个频临崩溃的人瞬间振作,忘记伤痛。
一直沉默的展昭忽然问:“张夫人,那李思思如今在何处?”
张夫人低着头,轻声说道:“她在我夫君去了杭州之后,也离开了榆林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皇甫楠和展昭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四目相碰,彼此都愣了下。皇甫楠率先移开了视线,又询问了张夫人一些关于李思思的事情,就和展昭一起离开了张府。
两人牵着各自的马走在湖边的小道上,皇甫楠深吸了一口外面弥漫着花香的空气,天气有些闷热,带着空气中的花香都浓郁得有些腻人,皇甫楠觉得一深呼吸,不仅没有让她的脑袋得以清醒,反而更难受了。
“怎么了?”展昭问道。
皇甫楠一怔,狐疑地看向他。
“你心里难受?”
皇甫楠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头,“快要下雨了,很闷。”
展昭侧头瞥了她一眼。
皇甫楠再度深呼吸,说道:“我在想,李思思到底去哪儿了?她过得怎样?她知道张宸遇害了吗?”停了停,她又说:“其实我最不喜欢拜访受害者的家人了。”每次让他们回想受害者生前的细节,都尽是在对方伤口上撒盐的行径,但她又不得不撒。
展昭笑了笑,淡声说道:“并不是每一件需要我们做的事情,都会是我们所喜欢的。”
皇甫楠颇为赞同地点头,忽然,额头上滴落两点水珠,她抬手抹了抹额头,然后看天,“下雨了。”
展昭见状,将马背上行囊上的蓑衣解了下来,轻轻一抛,其中一件蓑衣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皇甫楠的肩膀上,他一边将手中的蓑衣披在身上系好,一边与皇甫楠说道:“似乎要下大雨了,赶紧将蓑衣披好,时间紧迫,我们马上离开。”
雷雨正在猛烈地肆虐着,一男一女迎着雷雨一路赶向杭州,然而却在一条水势颇急的河前勒马。
“吁”的一声,一路狂奔的骏马嘶叫了一声,停了下来。
皇甫楠看着原本早上还是一条马儿能趟着过的小河变成了一条哗啦啦水流颇急的大河,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夏天的雷雨总是不定时地发生,这一路忽然雷雨交加,让她觉得自己小命堪忧,生怕不小心就被雷给劈成焦炭。
“展护卫,怎么办?”她转头,下意识问道。
展昭手中握着缰绳,马儿在原地有些烦躁地打转着,他抿了抿薄唇,“已经无法过河了。”
大雨仍旧滂沱,即使他能施展轻功带着皇甫楠过河,可这两匹马也过不去。展昭看向皇甫楠,说道:“我们回头。”
皇甫楠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可是我们已经远离榆林镇,天黑之前不可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展昭闻言,左眉微挑,回头与皇甫楠四目交接,淡声说道:“我们刚才好像路过了一间破屋。”
皇甫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