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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小家伙这一夜睡得很香甜,他做了个极为美好的梦。
梦里他的爹爹看得见他,会教他习字,会教他画画,会经常抱抱他,还会带他放纸鸢,他可以和爹爹一块儿在太阳下边跑,带着纸鸢飞得高高的。
而娘亲就在一旁大树下看着他和爹爹,待他跑得累了满头是汗的时候,娘亲会用香香帕子给他擦汗,还给他喝甜甜的糖水。
小白变成了小狐狸的样子,蹭到他怀里来撒娇地要他抱抱。
有好暖好暖的风,还有好多好多的花儿,他还从没有这般在太阳下边跑过呢。
小家伙的梦很香甜,以至于梦里他的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湿了他紧抱着压在脑袋边小兔子布偶的小半边脑袋,他还似在吃着什么香甜的东西一般,咂了咂嘴,喃喃道:“爹爹爹爹,阿离很喜欢纸鸢哦……”
小家伙在梦里喃喃出这句梦话时,有一只粗糙的大手在轻抚他的脸颊,抚过他满是哈喇子的嘴角,正用手为他抹掉黏在他半边脸上的哈喇子,丝毫不觉得脏。
许是这大手太粗糙而磨得小家伙的脸有些难受的缘故,有许是到了小家伙当醒过来的时辰的缘故,在这大手为小家伙抹掉他嘴角的哈喇子时,小家伙慢慢睁开了眼,同时抬小手揉揉自己还困涩的眼睛,边揉边透过指缝去看坐在他身边的人。
在看清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时,小家伙惊得立刻坐起了身,有些不安道:“爹,爹爹……”
小家伙看看面色淡然得几乎没有任何神情的君倾,再看看透过窗户漏进屋里来的天色,低声问道:“爹爹,是不是,是不是阿离睡过时辰了……?”
可是,可是天还灰灰的,还没有亮亮的,平时他也是天色灰灰的时候起床的呀,没有睡过时辰的呀……
而且,而且爹爹从来没有在他睡着时来看他的,他睡醒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爹爹的,虽然爹爹看起来冷冷的,但是他睁开眼就能见到爹爹,他好开心好开心!
“可是做了好梦?”君倾没有回答小家伙的问题,亦没有收回抚着他嘴角的手,只是将手移到了他的脸颊上,轻轻抚着,平静问道。
小家伙喜欢君倾揉揉他的脑袋,更喜欢君倾摸摸他的脸,就算君倾粗砺的掌心会磨得他细嫩的小脸生疼,就算君倾的掌心冰凉得会让他不由得瑟瑟肩膀,可他还是喜欢,小家伙一觉醒来见着君倾本就开心,再加上君倾抚摸他的脸颊和问他可是做了好梦,小家伙就更是开心,方才的不安一扫而光,只见小家伙连忙点点头,欢喜道:“嗯嗯!阿离做了甜甜的梦哦!梦里爹爹能看得见阿离,教阿离习字画画还带阿离放纸鸢!娘亲煮的糖水好好喝!小白和阿离也玩得好开心好开心!阿离还能在太阳下边跑哦!”
“是吗。”君倾又是淡淡问了一声,虽是问,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
小家伙却是用力点点头,“是的是的!”
“是好梦就好。”君倾没有再继续往下问,而是在小家伙脑袋上轻轻揉了揉,道,“该起身了,起来吧,我帮你穿衣裳。”
小家伙诧异得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倾,眨了眨眼,讷讷问道:“爹爹是说要帮阿离穿衣裳吗?”
“嗯。”
“可,可是,阿离会自己穿衣裳的呀。”爹爹从来没有帮他穿过衣裳的。
“我知道。”君倾面色未改,“今次我帮你穿。”
“真的吗?”小家伙又问。
“嗯。”
“真的吗真的吗?”
“嗯。”君倾不厌其烦。
小家伙立刻爬起身,从床榻上挪了下来,在床榻前的踏板上站得直直的,然手上却还是抓着朱砂给他缝的小兔子布偶不舍放手,欢喜地向君倾报备道:“爹爹爹爹,阿离站好了哦!阿离的衣裳放在床头边上小几上!”
“嗯。”君倾又是淡漠地应了一声,随后摸索着将小家伙那放在床头旁小几上放得整齐的衣裳拿到了自己身侧来,接着用手去摸索感受哪件是中衣哪件是外裳,摸到了,他便将衣裳抖开,还未说话,小家伙便自己凑过来将自己的小手穿进袖管里,只见小家伙昂头看看君倾的眼睛,又低下头看看他的手,最后又抬头看着君倾的眼睛,一脸的认真道:“爹爹,阿离不要爹爹帮阿离穿衣裳了,阿离自己可以穿衣裳的,爹爹看不见,阿离自己可以的,阿离不能给爹爹添麻烦。”
君倾不语。
只见小家伙又看看君倾的手,而后小心地抬起自己的双手,轻且小心地握上君倾正抓着他衣裳的大手,这一刹那,君倾的手突地微微一抖。
只听小家伙又一次认真道:“爹爹,阿离可以的。”
“嗯。”君倾收回了手,“看”着小家伙,“那还是你自己来吧,终归是你自己穿要比我帮你穿要快。”
君倾没有离开,他还是坐在床沿上,就像在看着小家伙穿衣一样,让小家伙觉得起床穿衣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小家伙穿得不算快,但穿得整齐,便是腰带都打得整整齐齐的,他在穿上鞋子后又在君倾面前站得笔直,又习惯性地报备道:“爹爹,阿离穿好了!鞋子也穿好了哦!”
“嗯。”君倾没有再伸手去摸摸小家伙,只是道,“那便去梳头洗漱,洗漱用的水君华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阿离这就去梳头!”小家伙立刻跑到了摆放着铜镜的长案前,爬到凳子上,跪在上边对着铜镜将自己的将将及肩的头发梳理好,因为只有跪在凳子上,他才能照得到高高长案上的铜镜。
小家伙梳好头发并且绑好了歪歪扭扭的发髻后便跑到桌边,双手碰了上边的一只白瓷茶盏,迈着小心的步子走到放在一旁矮架上的一只空铜盆前,以茶盏里的水漱了牙后便将嘴里的水吐到那只空铜盆里,漱了牙后他又拿了搭在旁边一只盛了半盆清水的铜盆边上的棉帕,将其浸到水里,躬下身,开始给自己洗脸。
水是温水,小家伙并未觉到冰凉,可见这备水之人的细心。
尽管小家伙洗得很小心,却还是让水打湿了前襟,使得他有些着急地拿衣袖来擦拭沾到自己衣襟上的水。
在此期间,君华断了准备好的早饭进来,一一放在了屋内桌上,而君倾,则是坐在了桌边,似在等着小家伙洗漱好了一块儿用这早饭似的。
小家伙匆匆忙擦拭掉沾在自己衣襟上的水后便走到了君倾身边,看到桌上的早饭,小家伙的小肚子便开始咕噜噜的响,可他却不敢说什么,而是先对君倾道:“爹爹,阿离洗漱好了。”
“那便坐下用早饭吧,我和你一齐吃。”
小家伙再一次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君倾,就好像今日的君倾是他从未见过的一样。
早饭是地瓜炖小米粥,红豆馅的糕饼,还有一小碗君华腌制的海棠果子。
从未与君倾一齐用过早饭的小家伙兴奋又小心地给君倾盛了一碗小米粥,然后才敢坐下。
小家伙就坐在君倾的身侧,与君倾之间只有一尺的距离。
这一顿早饭,小家伙吃得很香甜,和他昨夜做的梦一样香甜,吃完了,只见君倾将那一小碗的腌制过的海棠果子移到了小家伙面前来,从方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的他这时才又张嘴道:“酸甜的,吃吧,你应当会喜欢吃。”
小家伙受宠若惊,虽然他已垂涎欲滴,但他并未着急地伸手去拈那海棠果子,而是转头问君倾道:“爹爹不吃吗?”
“我不吃。”
“爹爹是吃过了吗?”
“嗯。”
“那,那爹爹再吃一个好不好?和阿离一块儿吃。”
“……嗯。”
小家伙这才高兴地拈起一颗海棠果子,递到君倾嘴边来,笑得开心道:“阿离喂爹爹吃!”
君倾未有推拒,而是张嘴将小家伙递到他嘴边来的海棠果子给吃进了嘴里,小家伙这才欢欢喜喜地将小碗挪到自己面前来,尽情地享用。
君倾却在这时站起了身,走出了屋,走到了还未有阳光照射的院子里,走到了院中的海棠树下。
君倾离开,小家伙也无心再吃海棠果子,只见他将小碗搁在桌上,挪下高高的凳子,跟在君倾身后跑了出去,跑到君倾身边,与他一同站在海棠树下,昂头看着高他许多许多的君倾,关切地问道:“爹爹今天很奇怪,爹爹今天不开心吗?还是……爹爹今天很难过吗?”
君倾微低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小家伙,似叹非叹道:“阿离觉得我今天很奇怪么?”
“嗯嗯!”小家伙不会说谎话,相反,他只会将自己看到的感觉到的说出来,“爹爹很少很少摸摸阿离的,阿离早上醒起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爹爹,爹爹也没有和阿离一块儿吃过早饭,所以,所以爹爹今天好奇怪!”
“爹爹……”小家伙说着,小心翼翼地抓上君倾的衣袖,关切又小心地问道,“是阿离惹爹爹不高兴了吗?”
“不是。”君倾微微摇头,只见他又抬起手,将手轻覆在小家伙的脑袋上,声音有些沉道,“是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爹爹有话要和阿离说吗?”小家伙眸中满是疑惑。
“嗯。”然君倾沉沉应了这么一声后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小家伙等不到君倾的话,是以便又唤他道,“爹爹?”
“阿离。”君倾没有再只是一个淡漠的嗯字,而是唤了小家伙的名字,同时在小家伙面前蹲下了身,让小家伙无需抬头也能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睛。
小家伙听得君倾唤他,连忙应声道:“阿离在的,爹爹。”
“可还记得我说过的为何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君倾语气很沉,可他面上却是小家伙几乎未曾见过的温和。
小家伙一瞬不瞬地看着君倾温和的眼眸,点了点,很是认真地回答了君倾的问题,道:“阿离记得的,爹爹要阿离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因为爹爹不知哪一天就死了,爹爹死了就再没有人可以帮阿离了,所以阿离必须什么都要会做,必须什么都自己做,可是爹爹,阿离不懂……”
“不懂什么。”
“阿离不懂什么是‘死’。”小家伙虽不理解“死”字的含义,但他却觉得这不是个好的字,是以他不由得将君倾的衣袖抓得紧紧的,生怕君倾会突然不见了似的。
虽然与一个只有四岁半的孩子说这样沉重的话太残忍,可君倾却不得不说。
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他不想再瞒着这个孩子。
阿离是个执着的孩子,他不忍心骗他,这会让他一直等一直等。
等不到,于阿离来说,才是最残忍的。
与其让他永远也等不到,不若现下就将事实告诉他,由他亲口告诉他。
阿离,必须承受这一切,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君倾的手轻轻抚着小家伙的脑袋,一下一下,饱含了他这个父亲深沉的爱,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死,就是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远到从今往后你只能在梦里才会见到我的地方。”
“那,那爹爹还会回来吗?”小家伙由君倾的衣袖抓上了他的手,同样是抓得紧紧的。
君倾又是沉默片刻,才沉声道:“不会了。”
小家伙愣住,然后猛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阿离不要爹爹走!阿离不要爹爹不能回来!不要不要不要!”
小家伙说着,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一刻,小家伙也顾不得君倾会恼他,他张开手立刻就抱住了君倾的脖子,抱得紧紧,好像如此就不会让他的爹爹离开他一样,抽抽噎噎地就只反复一句话,“阿离不要爹爹走,阿离不要爹爹走,不要爹爹走……”
“阿离。”君倾痛苦地闭起了眼,却是严厉地沉声道,“不许哭,我教过你什么,与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爹爹说,身为君家人,不可哭,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哭,不管何时何地,阿离都不可以哭。”小家伙重复着君倾与他说过的话,他想要忍会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可是爹爹,阿离不懂,阿离不懂阿离为什么不可以哭,阿离不想要爹爹走,阿离好伤心好伤心,阿离也不可以哭吗?”
“不可以。”君倾依旧严厉。
“爹爹……”
听着小家伙的哭声,君倾不忍心,更觉心疼,却也觉失望,“阿离,这些年,我白教你了。”
君倾轻叹一声,将手从小家伙脑袋上拿了下来。
就这么一瞬间,小家伙哭更厉害了,同时猛摇头慌乱道:“爹爹爹爹爹爹!阿离知道错了阿离知道错了!阿离不惹爹爹生气,阿离不惹爹爹生气!爹爹不要不理阿离!”
“呜呜呜……爹爹,阿离知道阿离要听爹爹的话,阿离知道阿离要怎么做,可是眼泪不听阿离的话,阿离就哭这一次!阿离以后再也不哭了!阿离一定一定听爹爹的话!一定一定!”
“阿离知道爹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阿离不想爹爹走,可是阿离知道爹爹不能不走,因为爹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小白告诉过阿离的,阿离知道的阿离知道的,阿离就是,阿离就是不舍得爹爹走而已,呜呜呜,爹爹,爹爹,爹爹——”
小家伙愈哭愈大声,也将君倾的脖子搂得愈来愈紧,一副说什么也不会撒手的模样。
君倾没有推开小家伙,他的手又抬起,似要抱住小家伙,可他的手却终是没有搂住小家伙,他只是沉声道:“人有生老病死,我虽未老,但我已病重,我时日已无多,这话你现在还不懂,但日后你一定会明白,我唯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还如此年幼,却又必须独自努力活下去,活下去,安好地活下去,做一个普通人,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明白么?”
“阿离,阿离明白!”
“明白便好,我相信我的阿离不会让我失望。”君倾语气认真,“你既说了就再哭这么一次,那便允许你最后哭这一次。”
“阿离知道,阿离知道,阿离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的!”小家伙用力吸着鼻子,眼泪依旧汩汩往下流,“要是阿离想爹爹又在梦里没有见到爹爹的话,阿离要怎么办……”
“那便让它陪着你,代替我陪着你。”君倾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雕,递给小家伙。
小家伙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却还是看不清君倾手上的东西,他便又使劲地将自己满是眼泪的眼睛搓了又搓。
小家伙这才看清君倾手上的东西。
小家伙震惊地将君倾手上的木雕拿到自己手里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木雕看,连话都忘了说。
这是,这是——
“这是爹爹!”小家伙紧紧抓着君倾递给他的木雕,伤心却又惊喜,“上边有刻着爹爹名字!一个‘倾’字!头发衣裳也和爹爹的一样!但是爹爹比这个小木人好看得很多很多很多!”
“刻了许久才刻好,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做念想,终只是想到刻一个自己模样的木人留给你,你若想我时,便可拿它出来看上一看,将它当成是我,一直陪着你。”君倾低沉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
小家伙痴痴地看着手里的小木人,喃喃问君倾道:“爹爹给阿离刻的吗?”
“嗯。”君倾微微点头,“我看不见,也不知刻成了何模样。”
“阿离会一直一直留着这个小木人的!”小家伙的眼泪嗒嗒嗒地往下掉,滴在小木人身上脸上,就像这小木人也在哭泣一样,“以后它就是爹爹,陪着阿离,对吗?”
“嗯。”君倾的心拧得紧紧的。
小家伙也将那小木人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君倾不禁又抬起手,抚向小家伙的满是眼泪的脸颊,爱怜地为他抹掉眼眶里及脸颊上的泪水,语气又变得沉重,“我为你擦去眼泪便不可再哭,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并且铭记于心。”
“爹爹你说,阿离听着,阿离会记住爹爹说的话的。”小家伙用力吸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
君倾语气沉沉,道:“青鸟,从今往后,由你来守护,不管何时,你都要护好它,纵是失了你自己的性命,也不可失了它,它是我们青羽一族的魂,记住了否?”
“阿离……记住了!阿离会保护好大青鸟的!”
“那么,这一颗血玉珠你拿着,按照你的意愿放到青鸟身上。”君倾说着,将一颗通体血红透亮的玉珠放到了小家伙手心里,“剩下的两颗,过些时日我会让小白拿给你,届时,青鸟身上的六颗血玉珠便完整了。”
小家伙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血玉珠,正要问君倾的什么时,君倾却站起了身,同时唤不知在何处的小白道:“小白,该走了。”
君倾的话音才落,小白便如凭空出现一般站在了君倾与小家伙身侧。
只见君倾又是揉揉小家伙的脑袋,道:“此地已不宜久留,跟小白离开吧,记住了,不可再哭,去吧。”
分别来得突然,小家伙紧紧抓着君倾的衣袖不肯撒手,想哭,却又不敢也不能哭。
小家伙似乎还要说什么,可那一向笑眯眯的小白却忽然抱起他,不等他再与君倾说上一句话一个字,他便被小白带离开了棠园。
君华这时从小家伙的屋子里疾步而出,来到君倾面前,垂首恭敬道:“主上,小公子的物事已包裹妥当。”
“那便跟上去吧。”
“可是主上,只有君松在主上身边,属下担心——”
“去吧。”君倾抬手打断了君华的话。
君华想要说什么,终还是放弃,只对君倾抱拳沉声道:“主上保重!”
秋风忽起,卷落了海棠树上所剩无几的树叶,落在了君倾的肩上。
君倾站在院中,面对着院门方向,站了良久良久,这才抬脚慢慢朝院外走去。
------题外话------
有一种姑娘们会打死我的感觉……这绝对是我的错觉,我的错觉!
此章为卷二《思》的最后一个章节,下一章开始就是卷三,卷三的卷名为《忆》,卷三也是本文正文的最后一卷。
不过有一点比较坑爹,客户端好像是看不到卷名的?
早上更新的感觉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