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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的。”凌黎宸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然后便跟着走了进去。他想,季筱陌这个白痴,肯定找不到路。于是看着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人,凌黎宸放弃了提醒他的想法。等他把事情办完了,再来引季筱陌出去吧,凌黎宸由此想着,便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
这边季筱陌自顾自的走了将近五分钟,途中路过无数个分叉口,害得她都以为来到了迷宫矩阵。路上没看见人,她又不好意思回去找凌黎宸,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季筱陌存着侥幸,刚刚在外面,隐约就看见有房子在不远处的山上,所以她想着,大不了就多绕几圈好了,也可以趁机拖延一下时间。
然而又过几分钟,季筱陌悲催的发现此时脚下的位置,她分明来过。至此她才醒悟过来,自己迷路了。
“怎么又走回来了。”季筱陌仰头看天空,太阳也渐渐西斜,连带着她的心不由得开始往下沉。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仿佛一道道天然屏障的葡萄架,季筱陌决定继续往外走。这里地势太低,她根本不知道方向,再这么绕下去估计天黑都绕不出去。
此时凌家祠堂内的一间书房里,凌五正守在屋子外头,里面凌黎宸和凌越然两叔侄,正小声说着话。阿丁起先也站在外头,但是凌越然一直不出来,又到了吃药的时间,他便先离开了。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面,一幅幅珍贵的丹青挂满了三面墙,凌黎宸看到画上的落款人,竟是近代有名的国画大师,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这些都是四叔收藏的?”凌黎宸问。一幅两幅是兴趣,三五幅是趣味,可这一面面墙上都是,那便是痴迷的程度了吧。
凌越然负手站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是,全都不是。”
听得此话,凌黎宸心里又是别样的震惊。原本他以为,凌氏家族里也就只有他这位四叔,才喜欢捣鼓这些东西。然而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只发现原来还有人,竟然比凌越然更痴迷的存在。
片刻,凌越然从这些字画上收回目光,转身问凌黎宸:“什么事,非要单独说?”
他本想着让凌黎宸和季筱陌好好休息一天,之后才开始举办祭祖的事。却没想到凌黎宸和他一见面,就着急说有事相商。
凌黎宸是他的侄子,但是他的记忆力,这个从小叫他四叔的孩子,似乎从来没有和自己商量过什么事,所以看着凌黎宸,他心里也没什么主意。
面对凌越然的质问,凌黎宸伸手,缓缓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眼前的人:“四叔,这东西是苏虹告诉我,一定要拿给叔叔你的。说原本就是你的,现在他替别人还了。”
“四叔,我想知道,箜篌锁的秘密。”说话之间,凌黎宸便从左边口袋,伸手拿出了一只更为精致的木匣子放到桌子中央。每次看这木匣子上雕刻着的华丽图案,凌黎宸就不由的心头一紧。
这个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就是当初凌越然在家宴上,当着所有凌氏家族的族人,亲手交到季筱陌手里的,同时这东西,也是凌子悠和凌家其他一些人,做梦都想要的。
当初为了它,凌黎宸不惜跑到法国找Raphael,最终却依旧一无所获。那个叫楚凡的人,或许知道一些东西,可是在当时,凌黎宸却没办法让他开口。
“你这是,从哪里听了什么话?这是你的祖母,我的母亲,从凌家上一代的女主人手中拿到的。它的存在,就是亲手经由你的妻子的手,再传给凌家的下一个女主人而已。你觉得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秘密?”凌越然回答道。
话虽这样和凌黎宸说着,然而凌越然始终记得,当初他看它的第一眼,便认出了装着箜篌锁的熟悉的木盒。想来世界上,也只有凌氏家族的人,会用一只古董盒子做器皿,装一件玉石首饰了。
“四叔,你错了。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很多个地方,很多个人,他们都说,这件东西背后,藏着天大的秘密。可是四叔,你知道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其实我一句都不信。所以四叔,你知道它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吗?”
凌黎宸如实回答。他看凌越然的反应,其实心里倒是有些期待的。凌黎宸只觉得这次,或许真的问对了人也不一定。
凌越然风头最强劲,呼声最高的时候,曾经当众发誓,绝对不会插手凌家的事。意思就是在告诉所有人,那个人人都想争一争的位置,他完全不敢兴趣。也正是因为这样,凌越然就成了代表着这个家族里,属于中立的那一方。
因为中立,所以就不会偏袒,所以对凌越然,他并没有怀疑。唯一的一次,也是凌子悠骗他,说凌越然的书房有秘密引他去看,然而却什么都没有。
他的这个叔叔,真是没一点污点,是个可怕的人呢。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只是凌家的老祖宗,给后人留下来的一件东西罢了。和寻常人家一样,算是留给子孙后代一点念想罢了,哪里有什么秘密。”凌越然神色严峻,伸出手来,把木盒往凌黎宸的方向推了推,似乎很不愿意碰触。
“四叔这么说,当真是真心话?”凌黎宸挑眉一笑,然后直勾勾盯着凌越然的眼睛,一句话问的意味深长。
凌越然听到这话的反应,眼中分明是有隐情的。只是对方却对自己闭口不言,实在是令人疑惑。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须再主动一点了。
“那四叔可知道,不仅是我,甚至凌家其他的一些人,比如我的堂姐凌子悠,好像对这件东西也很有兴趣。”
面对凌越然的决绝,凌黎宸没有选择追问下去,而是直接搬出凌子悠来。既然凌越然不对他说实话,那他倒要看看,要是换做凌子悠,他会不会忌惮呢。
“主要四叔你那时还没回来,而且我也不知道凌子悠到底是想干嘛。毕竟她那么要强的人,最后都嫁到国外去了。其实我原本以为,她只是心里存着怨恨,单纯不想让我好过而已。可后来你回凌家,把东西拿给我之后,她那边又突然安静了。”凌黎宸并不知道那些人躲在暗处的人,到底在等时机。
可是主动权这种东西,他向来都不会让别人占着。他决定来见凌越然,便直接来见了。
眼见凌越然的神情有些动容,凌黎宸又继续说;“四叔如果有顾虑,那就不用告诉实话。但是关于这件事,我会一直查下去的。不管结果如何,我绝对不会让它落到其他人手里。”无论是凌子悠还是谁,他从没怕过。
听见凌黎宸的话后,凌越然片刻没吱声。
继而想了想,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的木盒,放在手里垫了垫说:“罢了。事已至此,既然他们要插手进来,那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对我来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护着你的安全。”
凌越然打开盒子,取出里面锁样的首饰来,说:“关于这个东西的秘密,凌家确实一直以来,都有些它的传言。”
“我们凌家最开始,是怎么发家的,你知道吗?”凌越然问。
“做生意。什么生意都做。”凌黎宸想了想,只缓缓补了一句:“难道不是这样?”
听完凌黎宸的回答,凌越然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起来,于是他又把箜篌锁放了回去,转而关上木盒,偏偏盒子里的东西漏出来一半,若隐若现。
“是,但也不是。”凌越然看着凌黎宸,语气霎时变得严肃起来。
“四叔这话什么意思?”凌黎宸不解地问。
凌家起家不过一百多年,虽然经历过战乱,但是家族内部,却一直没有出现过大的衰落。浮浮沉沉之间,也算是熬过了一个世纪多的时间,从而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凌黎宸想,往后一百年抑或多少年,这个家族或许依旧会换血,但是若非致命的打击,它绝不会衰落。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是听到一些传言,所以才来问我的。不过也是,你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父亲就和他们不一样。”说这话的凌越然,此刻似乎老了十岁,再也不是外界所传的清隽风流凌四爷,而是一个拖着重担、疲惫太久的普通人。
“凌家的人是会做生意。但是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谁知道你投一笔钱进来,是赚得多还是赚得少,抑或是赔钱。你看多少人,每天盯着那些数字,但是数字终究是数字,不以人的意念所掌控。”
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凌越然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可是凌氏家族,却一直都在赚钱。比较之下,自然就会遭人眼红了。”
凌黎宸和凌越然见面时间不多,感情也算不得亲厚,只是此时,凌黎宸才突然想起来,其实他的这个四叔,确是在这个世界上,从血缘关系上讲,尚且活着的与他最亲的人。
所以凌越然,当真是所谓真人。无欲无求?
“你别多想,其实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至于我说它是钥匙的事,也是近年才知晓的。当时你的祖母将它给我,无非是觉得亏欠了我,她觉得自己最偏心的,终究还是你的父亲。”
提到凌老太太,凌越然的眼眶已然有些泛红。不过虽说是自己的事,此时亲口说出来倒也觉得无碍。本来他就从来没想过要和他的哥哥争,所以老人偏不偏心,他也不在乎。何况,他也没觉得他哥比他好多少。
“四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凌黎宸慌忙解释。
“不用解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吧。这枚胸针,叫宝刹,上面的图案用放大镜看,有一处莲花的标记和箜篌锁锁底的标记一模一样。”说话间凌越然便把胸针放了回去,示意凌黎宸自己小心收好。
“这也是祖母替你母亲,留给你妻子的东西。”凌黎宸又嘱咐了一句:“我知道有些话,说了你也不会听。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传言说这种东西,戾气太重,不会平白无故就能被人享受的。你看看凌家,每个坐到那个位置的人,但凡动了贪心,都是不得善终的。”
悲剧之所以是悲剧,有时候不是出乎意料,而是明明都在意料之中,却还得看着他一步步到来。
“我知道了四叔。今天你说的话,我都会好好考虑。”凌黎宸回应道,继而又把两样东西收起来,握得紧紧的。
阿丁送了人参茶来,准备敲门给凌越然送进去的时候,只看见凌黎宸正和他一起从书房里出来。
“怎么不见筱陌,她去哪里了?”凌越然突然问。
提到季筱陌,凌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凌黎宸,随即对凌越然说道“夫人她好像,是走丢了。”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从现在来看,季筱陌确实是走丢了。
听见回答,凌越然厉声说道:“那还不去找?你们都干的什么是事,她一个女孩子第一次来,这里又这么大。真要是走丢了,等到天色晚了,山上多的是害人的东西,出了事怎么办!”
“我马上去。”凌五此时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然而别说是凌五了,就连旁边凌黎宸见了,也不由都开始紧张起来。
凌黎宸从来没见过凌五在自己面前这么局促过,由此想来,到底是凌越然的气场太过强大,就连凌五也逃脱不开。
“你还愣着干什么。现在是你老婆出了事,难道还等着别人替你找?真是不像话。”凌五走后,凌越然见凌黎宸依旧杵在旁边,没一点动静,于是立马板着脸开始训起人来。
“我知道了四叔,马上就去,你别生气。”凌黎宸见势头不好,也立即起身往外头走,假装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事实上他想的是,季筱陌脑子虽然是蠢了点,但也不至于在这里还迷了路。这么久没回来,估计是躲在哪里玩吧。
“你叫季筱陌,你是哪里来的?”牧灵问她。
“a城,你知道吗?”季筱陌回答。
“不知道,我从来没出去过。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下的镇上,给阿姆买东西,有时候也卖一些我自己摘的蘑菇。”说道这里,季筱陌见她似乎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