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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昊跟着慧云老和尚修行，想起自己学习的太极拳和羽毛球，这东西核心的都是身体的整劲。
而对身体控制要求最高的，莫过于是古代骑马持枪的大将。
需要在移动中控制好长枪，这对人的核心力量，也就是身体的整劲儿要求，简直是高到不可思议。
所以腰马合一，人马合一，在武术中成为了家喻户晓的词语。
这不过是道家所说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一个具体运用案例罢了。
现在，要修行练习各种拳法，少林点穴手，大力金刚指，基础依旧是身体核心的控制和运用。
力量能从四肢和腰腹脊背贯穿三关，打到四稍，使得牙齿，手指，头发都能充斥着力量，那就是整劲的标志了。
“我听师傅说过，不管是太极的大杆，还是岳家散手，或者是我们少林的心意把，开始都是借助工具去找最核心的东西，修道空空如也，四大皆空，那就是触摸到了门道了。”
慧云师傅伸手将一片树叶摘在手里，肘部向前拱起，整个手臂和身体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体却很放松，摆动时身体一蹦一弹，树叶就潜入了木板之中。
所谓飞花落叶，皆可伤人，诚不我欺。
这种出手速度，将全身的爆发力集中到一个点，确实能做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种，就是羽毛球里鞭打发力的变种，只不过球拍可以使刀剑绣花针各种道具而已。”
郑昊思考了半晌，回头看着慧云老和尚。
“是啊，人生苦短，真的把一项技巧练到绝巅，很多东西也就贯通唯一了。现在给我一只飞镖，拿着一柄长枪，或者一根木棍，区别已经不是很大了。”
老人一边走，一遍柔弱无力的比划着。
只有郑昊很清晰的感知到，瘦小身躯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小友这几日誊写的功法，老衲已经托人在四处翻录，基本可以肯定，是古梵文。自从季老先生走后，确实很难找到人做校准的事情了。我们佛门之中，已经很难找到纯正的梵文研究者了，前几日，在上海找到了钱先生，基本肯定，你这个是很早传说的金刚炼体诀。佛教之中的镇教至宝，只不过可惜的是，末法时代，已经毫无任何修炼的可能了。当年，佛祖修炼金刚炼体诀到了七层圆满，就被孔雀大明王一口吞进了肚中，也多亏孔雀明王血脉之中的南明离火，才将佛祖的金刚炼体诀催动到圆满。因此脱困而出，嘴里叫喊着要杀掉孔雀明王，实际上终究是不忍心，毕竟这是佛家修炼的一种资源啊。”
老和尚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似乎，灵鹫山之上，还在闪耀着金光。
“修炼资源，末法时代。慧云老和尚是觉得，现在功法已经没有太大价值了是吧？”
郑昊仰着头，看了看陷入沉思的老和尚。
“那倒也不是，资源聚集到了少数人手中，要是贸然让人得知，在你我手中，我们的姓名，旦夕不保啊！！”
老和尚看着面前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又心中哀叹，自己终究是动心动念，去找人翻录了《金刚炼体诀》。
更要命的是，这个本子，竟然是九重境界。
比起佛祖修炼的都还要完整。
这对于佛教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像是从汉朝，一直到清朝，几千年来读书人研究的诸子百家道德经周易在现代考古出现的资料面前，竟然是不一样的，几种古代版本相互参考验证，发现自汉唐以来，研究的起点都是错误的一样。
佛教徒自然就要因此而动荡，疯狂。
对于慧云和尚来说，郑昊带过来的这个版本，就有这种可以颠覆佛教的功效。
“这也难怪，后来达摩东渡，以十九层地狱硬生生炼化南明离火，熬炼肉身成圣，他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个金刚炼体诀，而且从释迦牟尼成佛的传说和历史事迹中明悟了修炼法门。虽然成就比起佛祖低了不少，但是却也惊天地泣鬼神了。”
慧云和尚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森可怕，这些秘密，知道的越多，死亡的可能性越大。
“如果有绝世的火种，就能炼出绝世的神功。”
慧云和尚转头看着面前一脸惊愕的郑昊。
“按照您的说法，那燃灯道人，乌巢禅师，神农，夸父一族，孙悟空，太上老君，红孩儿，走的都是火里种金莲的路数？后羿射日其实就是一场阴谋，天帝想要的是修炼资源，太阳真火？这么想起来，果然是让人毛骨悚然。”
郑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慧云和尚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把这些传说和神话当做同一件事情。
既然火可以作为修炼资源，那么水，土，木，金等其他五行也是可以作为修炼资源的。
佛家说地火水风。
火和风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都是能量的释放和流动，只是火可能更没有限制，更接近能量本身。
而地，乃是修炼的基础材料，借假修真，首先得有个假的东西支撑才行。
这也是到了现在，人们为了发展好智力，首先要锻炼身体是同样的道理。
地和水，乃是一静一动，本质上都是材料，从某种角度来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能量。
材料和能量，郑昊心中一个激灵，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说不出来。
西方教之所以四大皆空，那是因为能量并非是我们所知的事物本身产生。
换句话说，我们通过六根八识知道的万象，是一个像是皮袋子一样东西，储蓄着能量。
或者说，是描述能量被释放的不同阶段，在不同的介质表现出来的状态。
按照这个思路，修炼到最后真的是四大皆空，空空如也。
也难怪修炼了金刚炼体诀的如来，又唤作大日如来。
“这功法，你不要在对外提及一个字。我们尽量将消息引导给泰国的金佛寺，他们曾经有一批贝叶经，上面确实录有这些文字。而且最近不是炒作AI算法吗？我们想办法资助一个大学生AI团队，去复原古代文物，这样就能完全将这件事遮掩过去。反正，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乎真假，他们只在乎离经叛道，吹毛求疵。”
慧云和尚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身边的小子，印象中，前一段时间炒作的很厉害的，就是这个小家伙。
看来，并非是自己揣测出来的道门先祖，但是带着宿慧是可以肯定的。
郑昊听见老和尚对天下寺庙熟悉，知道梵文，贝叶经和国内的相关学者，都没有觉得很新奇。
但是慧云老和尚竟然非常了解人性，知道最前沿的科技和各种营销宣传，就让他有些诧异了。
修行的本质是习得智慧，从而让人生开悟，觉知宇宙？
“不要觉得很惊奇，现在社会上玩的这些操作，都是改革开放后，金钱至上的思潮衍生出来的东西，何况，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西方的一些媒体就开始筹划宣传自由民主和消费主义，终极目的还是利益，虽然民国有人说的很清楚，可是太残忍，没人愿意相信。狂人日记里满篇都是吃人，几十年后，书本里没有了，转移到了社会现实生活中，人们反而更麻木了。”
老和尚有些落寞的敲打着面前的木栏杆，颇有点隐居在深山的高人风骨。
郑昊不由得多看了慧云和尚几眼，这种感觉和见到同一楼栋的周老爷子，有些不太一样。
具体说来，就像是看惯了动物园的老虎，心生爱怜，在野外碰见了真老虎后，还跃跃欲试停留在动物园的印象里不能自拔。
是的，各种说不出来的危险和狂野。
“明代的人，思想已经开放到放眼整个蓝星了。但是几亿年以前，人们就造出了现在都造不出的钢铁，多么可悲。”
慧云和尚望着远方的云霞，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戚里。
郑昊前些天想起父亲逼迫自己背《黄帝内经》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究竟是如何记录下来人体的筋脉大小长短，如何知道每一个阶段人体的不同变化和死亡状态，从最原始的数据到抽象如同真理的文字之间，究竟有多少白骨？
这一部书，即便说是尸山血海，也绝不为过。
所以，修行，修真，说到底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寺庙里供奉着的金黄色肉身，焚烧后的舍利，传说中的果位，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追求的终极所在？
郑昊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头。
因为，说不说，老和尚都要表达自己的。
为了每个人自己认为的价值和利益。
他走到一杆纯铁的长棍面前，双手抄起，朝着前面绳索上的布条捅了过去。
长棍笨拙的擦着布条一边，画了一个扭曲的半圆后竟然垂直下坠，双手有些无法控制住。
长棍足足有十四五斤，双臂紧绷着，再次将长棍抡起来，布条轻松的就划过了棍身，哪里能撞到，更别说刺穿或者抽打了。
“你不能这样蛮来，会受伤的。”
先前那个练螳螂手的大和尚出现在郑昊身后，瓮声瓮气的说。
这根棍子是他小时候用来锻炼臂力的，刚开始，真的是吃尽了苦头。
后来用竹竿，太极大枪逐步升级，才渐渐的适应了长兵器的操作。
将近半年才开始能熟练运用铁棍，做出基本的刺，撩，挑，崩各种动作。
“师傅说，少林的枪法，和棍法区别不大。”
大和尚像是背书一样，看着面前的郑昊。
这些天，一直跟着师傅，他已经从心里默认成为自己的小师弟了。
郑昊看过《纪效新书》和《剑经》《耕余剩技》，大夏自古以来都是闲时种地，战时当兵。
所以不管是枪法，棍法还是其他的武功，都是农民一代代研究出来的。
杀人的技术，是需要在战争之中磨炼沉淀的。
少林寺的枪法，并无前辈的军队作战经验累积，大多是个人械斗。
最方便的做法，就是由棍法转化而来。
所以少林寺的枪法显得刚猛笨拙，如同农民锄地不说，缺少一股子发力的灵动巧劲。
这样几百年累积下来，出身中下层的农民成了职业的武僧。
从棍法，枪法和少林寺本来的武术绝技和生活中提炼出了一套新意把，硬生生的将少林的功夫整体拔高了一个维度。
靠着日常的担水砍柴便是修行，将胸腹前面的五层肌肉群，背后十九层肌肉群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就超越了大多数武林门派的肉身力量和身体素质。
基础体能的强悍，导致他们不断参悟种地，抡锄头，用大铁锹做饭，举石锁等运动中，找到了核心的发力技巧，加上佛法的心灵探究，哲学思考，江湖中的仿生拳就开始普及，心意把就和形意拳渐渐的结合在了一起，比起战场厮杀的各种拳法，枪法，他们的可塑性和易于成阵，渐渐就成了主流。
达摩面壁的所在，少林寺的武僧将地面蹬出深坑，岩石都磨出一个巨大的印字。
苦练，成了少林功夫的基本操作。
就这样，肉身修炼本来就是少林的强项，在数代人的实践中，开始逐渐成了一套体系。
炼肉，炼皮，炼孔，炼筋，炼毛，炼骨，炼脏，炼髓，换血。
这就有了炼体的不同小境界。
大多数少林武僧已经能轻松打到炼皮，乃至炼身体穴位，各种孔窍。慧云的这个弟子，因为天生神力，目前已经触摸到了炼空境。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江湖中一流高手了，接近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至于数一数二的高手，大多数都到了炼功中后期。
而慧云和尚，不光是过了炼孔，能熟知全身窍穴，还能改变自己的窍穴位置，修炼少林的易筋经了。这在现在的江湖，成就非凡，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至于后期的练毛，炼骨，末法时代，能见到的已经十分稀少了。
龙虎山因为有九转丹功和混元剑经辅助，竟然有人到了炼脏期。
不过相对来说，肉身就比少林寺这种日日打熬过来的要差了不少。
即便是黄龙道人，整日在江湖里讨生活，靠的也是脑袋灵光，在大夏，各种机关实在太多，武功反而不是核心决定的因素。
而且随着贸易结构的变化，东西方交易，很多武术都成了谋生的工具，以参赛和表演为主，当年少林寺就捧红了一个武校毕业的体育生，即便是去了漂亮国，都是一个很吸金的大咖。
一切都有价格，所有的事情就有了标签。
大个子手把手的示范如何扎枪，而且是最基础的中平枪。
铁棍在他手里，似乎就没有重量一般。
郑昊一遍跟着学，脑子里一遍开始认真的思考发力的问题。
不管是枪，还是棍棒，靠的都是身体运动的惯性，身体才是最核心的能量供给。
而手臂，手指是一个控制平台，越是末端越需要微操作的控制平台。
手臂本身又需要相互配合，一主一副，靠近后端的手出力，前端的就要保持静止，控制方向和准心。
侧身，弓箭跨步，转身，顺势发力，提高速度，扎抢！！
大个子和尚看的连连点头，这家伙，是真的聪明。
不到半个时辰，竟然有模有样，自己当年，呵呵呵，怕是花了半年时间，才能做到这水准。
每次扎出120枪左右，就会双手酥麻，身体乏力，连着两三次，就最多就能支撑80下左右，再下来就是60,50枪，越到最后越难受，半个时辰下来，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双手红肿，手臂发麻，确实受伤了。
“延喜，你去帮他弄一些洗澡水，免得伤了筋骨。”
慧云站在望山亭上，看到全身冒着白气，双手微微颤抖的郑昊，对大和尚吩咐了一句。
大和尚芒不颠的去准备。
不管是传说中少林的易筋经，还是洗髓经，练习后都需要佐之以药汤用来排出肌肉中的乳酸堆积，还有修复损伤的毛细血管和神经系统。
郑昊缓缓的呼吸吐纳，从长吸短呼，到等长呼吸，最后长呼短吸，将身体中的浊气尽数排出，缓解身体的状况。
他在这些天翻阅老和尚慧云房间的书籍时，注意到很多所谓的佛家秘籍，本质上更像是道家的功夫。
比如易筋经就像是从周天星辰大阵中化用而来，利用身体穴位随着身体结构变化，从而出现的精细化控制技巧。这是一门专门锻炼肉体的秘籍。而洗髓经更像是呼吸吐纳的气功书，在强烈的身体运动之后，利用呼吸缓解小肌肉群和身体的紧张状态，恢复正常的内功修炼法门。
更科学的解释，是一个练习的是表层肌肉群，一个练习的是深层肌肉群。
所以，对身体的感知，结构变化，控制以及状态的调整，是修炼的关键。
因此肉身修炼，是从炼肉，到炼皮，也就是最表层的毫毛，毛细血管和神经末梢对外界的感知，身体状态的控制，这种身体的本能被激活后，就能开始感知到身体的穴位，因为穴位全是肌肉和肌肉的交接处，血管密集所在，神经细胞密集的地方，对身体的构造也就更加的清晰，立体，在深入练习，机会感受到筋脉的扩展和收缩似乎是力量的来源，这样一步一步的理解，感知和运用身体，面对各种情况，就能自如的处理。
此时，先前的酥麻和疼痛消失候，受伤的主要肌肉群此时在郑昊的感知中就特别明显，肌肉的走向，长短，各种微妙的分层都很清晰。
他缓缓的走动着，感受着，不断的舒展胳膊，放松后突然运力，更加准确细微的去控制，了解。
没过多久，延喜大和尚就过来喊郑昊，将他引到一个三米多高的铜鼎之中，鼎里面大大小小的纱布包漂浮在淡黄色的水中，下面柴火也非常旺盛。
“脱了衣衫坐进去吧，要是有好的打坐法门，可以试一试。”
郑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从一边的楼梯上光着身子走近大鼎边沿，跳了下去。
水温刚好有点温热，只觉得有一丝丝冰凉的感觉钻进了双腿的穴位之中，随后又是一阵灼热，在原来酸痛的地方沸腾……
他开始运转龟大手，平稳呼吸。同时将周天星辰大阵稍微松开，密布全身，将全身的穴位与星辰图逐渐对应，这一呼一吸之间，大鼎的水面都出现了无数的细小波纹。
慧云和尚耳朵有些不可思议的动了一下，那鼎内似乎瞬间密布羊角扶摇一样，景象恐怖异常。
“师傅，这，这……”
大鼎中的药汤竟然开始渐渐的变淡，速度实在有些惊人！
“再丢一些进去，加水，加火……我，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有多逆天！！”
慧云和尚嘴上说得轻巧，心里还是一股隐隐作疼。
虽然几十年来储存的名贵中草药库存不少，看到这个消耗速度，还是有些震惊。
这才仅仅只是炼体入门，而且准备的也是三个人的量。
哎，饕餮啊，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