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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云澜山
云安坐在亭中，看着亭外的宸钥修习一套剑法。
一阵清风拂来，云安若有所觉的向身边看去，便看到一身白衣的顾无妄站在亭中。
正在练习剑法的宸钥抬眸间同样看到了顾无妄，急忙收了剑势，行了一礼，“宸钥见过师祖。”
云安站起身形，“师尊。”
顾无妄将云安带到一处竹林中，竹林的深处有着一个篱笆院。
萧汶轩坐在院中，正在泡一壶清茶，在看到顾无妄之后笑了笑，“你回来了。”
随后他抬眸看向顾无妄身后的云安，声音温然，“这位小友，又见面了。”
云安抬步走到萧汶轩的身边，双眸依然淡漠，“师尊让我来看一下你的身体。”
萧汶轩闻言面容不变，向云安伸出了手。
往昔之事他不会去后悔，但他现在会努力的让自己活的更久，活的更长。
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但却也总想可以陪那人更久一些。
云安搭指探脉，然后双眉微皱，心脉受损，伤及五内，而且过度劳累，五脏六腑都已经衰竭到了极限，能活到现在全是靠一些珍贵的药物在续命的功劳。
萧汶轩看着云安微皱的双眉已经猜到了结果，微微勾了勾唇角，“我的身体我恨清楚，你无需有压力。”
云安收回手，看向顾无妄，“以他现在身体的衰竭程度，最多再支撑半年。”
顾无妄的眸光紧了一紧，看向云安，“你身边的那个人，也没有办法吗？”
云安挑了挑眉，知道顾无妄口中的人是润玉。
顾无妄曾经见过润玉几面，只是没有任何交谈，现在看来，他恐怕早已经看出了润玉的身份。
云安方要再言，却突然闭上了双眸，隐在眼睑下的眸中银华流转。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坐在一旁的萧汶轩发现，虽然云安的气质和眼神与之前一样，但是却又有什么地方变的不同了。
顾无妄看着云安，双眉紧紧皱起，“你是谁？”
云安抬手在周围设下结界，屏蔽一切窥探，然后看向顾无妄，双眸淡漠，“吾名，云安，之前你们相识的，是我的另外一半元神。”
顾无妄双眸微动，“仙人转世？”
云安没有再言，而是抬手用灵力为萧汶轩修复身体。
灵力注入萧汶轩的体内，在接触到萧汶轩魂魄的一刹那，云安的双眸微微动了动，他果然没有感应错，萧汶轩魂魄上的气息，属于冥界……
他的这一半元神一直在造化玉碟之中沉睡，但在第一次见到萧汶轩的时候，他却被惊醒了。
他在萧汶轩的身上，感应到了冥界的气息，只是当时无法用灵力探测，他的元神也不能醒来太久，所以无法探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安的眸中划过一抹莫名的意味，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果然是……不，不只是萧汶轩，还有顾无妄……
萧汶轩看向云安的双眸染上了一缕惊讶，他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在恢复。
云安抬眸看向顾无妄，“我的灵力虽然可以修复他的身体，但是他最多只能再活两年。”
顾无妄的看着云安，“既然身体可以恢复，为什么有两年？”
云安的双眸淡漠，“命数。”
萧汶轩在短暂的失落之后微微一笑，“我原本就只有半载的寿命，能再活两年，已经很好了。”
云安看向萧汶轩，“凡人可凭功德升仙，以你的功绩，原本升仙并没有问题。”
这对二人来说本是一件喜事，但不管是萧汶轩还是顾无妄，都没有错过云安话语中另一层含义。
顾无妄凝视着云安，声音低沉，“原本？”
云安在顾无妄的凝视下面容依旧淡漠，他抬眸对上了顾无妄的眼神。
“做个交易，如何？”
两年后
云安站在天澜殿的宫檐下看着外面飘飞的大雪。
两年前顾无妄在他醒来之后便带着萧汶轩离开了。
对于自己为何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云安在看到萧汶轩明显恢复了血色的面容时便已经有些明了。
不过虽然明了，但云安却还是有些微妙的不爽，他向来习惯了掌控一切，这种突然失去掌控的情况让他本能的不喜欢。
所以这两年他的修行更加刻苦，现在他距离破碎虚空也只有一步之遥。
远处有人踏雪而来，一身白衣犹胜落雪，气质却润如温玉，不遮不蔽，却没有一片落雪能够落在他的白衣上。
润玉走到云安的身边，看着他清隽俊雅的容颜，声音温和，“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到殿中？”
云安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眸中带着柔和，“在等你。”
润玉看着云安带着温柔的眼眸，他现在明白云安的心意，自然也看的出他眸中的情意，润玉有些想要避开云安的眼神，却又舍不得。
因为他很清楚，等到云安回到天界，他眸中的温柔，便不再属于他了。
所以他舍不得避开，哪怕明知这是鸠酒，他也想要饮下。
云安看着润玉温润的面容，声音清冷中透着温柔。
“我新悟了套剑法，你可要看？”
润玉看着云安的眼眸仿佛三月的春风，暖如温玉，“自然要看。”
云安垂眸一笑，下一刻，身形便化作一道白影掠入满天的大雪之中。
一声铮然的剑鸣响起，满天的飞雪与那道无尘的白衣一同舞动。
白色的衣，白色的雪，唯有手中的剑和眉眼长发是浓郁的墨……
长身如雪随剑舞，风华绝世六界倾……
润玉看着那道舞剑的白衣，眸中带着化不开的惊艳。
云安收起剑势，抬步走向站在宫檐下的润玉，声音温然，“我要闭关了。”
润玉的心中微微一紧，他明白云安这是要冲击破碎虚空之境，也知道他一旦成功便会恢复记忆。
“恭喜。”
润玉压下心中莫名的失落，面上露出清润的笑容。
与云安在凡界相处的这段时光让他沉溺，但是再美的梦都终究会醒，纵然再不舍，一切也将回归正轨。
云安看出了润玉眸中隐藏的失落，伸手握住了他隐在衣袖下的手，眸中带着温柔和坚定。
“等我。”
泰山
顾无妄和萧汶轩并肩坐在泰山之巅，看着周围被大雪覆盖的山脉。
萧汶轩穿了一身白色的狐裘，靠在顾无妄的身上，他的四周一直被顾无妄用内力蒸腾，所以一点寒意都感觉不到。
萧汶轩看向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他的身体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他们选择了回到这个最初相遇的地方。
萧汶轩看着已经开始出现朦胧之光的天际，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恍惚，仿佛下一刻便要陷入沉睡。
他轻轻的勾唇笑了笑，“我恐怕不能陪你看今天的日出了……”
顾无妄将人往怀中揽了一揽，“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
萧汶轩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他轻轻的喃喃，“是啊，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不知道那个人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却希望那是真的，因为他真的很想和这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顾无妄感受着萧汶轩已经模糊的神智，抱住他的手紧了一紧。
“等我，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萧汶轩的声音轻忽到几乎听不见，“好，我等你。”
这人等了他二十年，那这一次，换他来等他，等他来带他看日出……
霞光刺破云层缓缓透了出来，一轮火红的日轮自山脉中升起，壮阔而磅礴……
顾无妄看着缓缓升起的明日，然后转头看向在他肩头轻闭眼眸，仿佛沉睡的萧汶轩，伸手为他理了理额前的发。
“你欠我一场日出……”
紫方云宫
穗禾疾步走进殿中，向坐在凤座上的荼姚行了一礼，“穗禾拜见姨母。”
荼姚看着穗禾，“怎么了穗禾，这么急匆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荼姚的心中有些不安，奇鸢最近都没有回过紫方云宫，不管她怎么召唤也没有半点回应，如今又见穗禾这般，让她下意识的以为出事了。
穗禾站起身形，看着荼姚，“姨母，穗禾有要事禀报，不知姨母可还记得那个秽乱天宫的彦佑？”
荼姚闻言皱了皱眉，“那个小小的蛇仙？他有什么事？”
穗禾恭谨的回道，“姨母有所不知，此人自被贬下界之后便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多次挑衅。
前时我无意间遇见他，他又向我挑衅，还言语冒犯。
我本来不不欲和他这样的人计较，却没想到无意间在他的身上撇见了灵火珠。”
“灵火珠？！你确定？”荼姚的双目一凛。
“穗禾不敢欺骗姨母，确实是灵火珠，前段时间殿下被刺，凶手便带着灵火珠，所以穗禾一发现便来禀告姨母了。”穗禾急忙回道。
荼姚站起身形，她当然知道灵火珠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刺杀旭凤的真凶。
更重要的是，太微当年把那串灵火珠送给了那个女人……
荼姚紧紧的看着穗禾，“你立刻派人盯紧那个彦佑，不，我亲自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暗害旭儿！”
穗禾闻言一惊，“姨母要亲自去？可是陛下还未解开您的禁足啊。”
荼姚冷然一笑，“这紫方云宫都是我的人，谁敢将我出去的事情说出去？况且陛下就算是发现了，也绝不会为了此事就向我发难。”
穗禾闻言松了一口气，“是，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