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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给他合上衣服系腰带的时候,莫北丞按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睛深深扫了她一眼,声音哑透了,“还有个地方没擦。”
男人微微倾身靠近她,带着薄荷清凉香气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其间还有浅淡的烟草味道。
他的手压在南乔的腰上,很重,滚烫的掌心熨帖着那一处的肌肤,他在她耳边低语:“那里才容易感染。”
莫北丞其实是不想逗她的,他需要忍半个月,光是躺一张床上就够让人难受了,这类带了颜色的玩笑更是在折磨他,本来他就严重的得不到满足,更何况结扎后那方面的欲望比平时还要强烈。
这还只是用手掌贴着她的腰,往那方面想了想,身体便起了反应,伴随着轻微的胀痛感。
但他着实看不惯南乔那副冷眉冷眼的冷淡模样,给他擦澡,眸子静得好像是在看着一头待宰的猪,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南乔的手被她强硬的摁在那一处,“去换水给他洗个澡,要是感染了,就真的废了。”
她即便再想装得若无其事,脸上也忍不住浮起了一团红晕。
很淡。
需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
她抽回手,低眉顺目,努力的绷着一张脸冷静的说:“我去换水。”
“……”
莫北丞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的唇形立体饱满,棱角锋利,光线从他的侧脸照过来,在他的唇下投射出一点点阴影,更显得五官深邃。
他坐起来,裹着她的手,张开五指与她十指相扣,“好了,不逗你了。”
另一只手抬起,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想不想出去玩一圈?”
“去哪?”
“依你。”
南乔盯着他,半晌,点头说道:“好。”
……
事实证明,在玩的这方面,莫北丞真的不能对南乔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他以为南乔即便再冷感,在吃喝玩乐上也应该有追求,这是人性里最基本的对生活的要求。
但显然,南乔没有。
他本想难得有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很愉快,便带她出来玩玩,散散心。
但南乔想的地方居然是他们当初举办婚礼的城堡,这里坐落在半山腰,一面环山,两面是水,建筑采取的是哥特式的风格,夸张、不对称、高耸入云。
虽然精致漂亮,但因为婚礼那天的不愉快,这里绝对算不上是个散心游玩的好地方。
南乔开车,莫北丞事先并不知道是去哪,但自从车子驶入通向城堡的道路起,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唇角绷紧,一脸我心情不爽的模样。
车子停在停车场,南乔刚将手刹拉上,莫北丞便解开安全带,倾身凑近她——
手撑在她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男人温热的颈动脉在她脸侧搏动,身体绷紧,坚韧强悍,像一尾伺机而动的猎豹。
“怎么选择来这里?”
临江是个旅游城市,一日游的话能去的地方也很多。
但南乔偏偏选了来这里。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格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估计要忍不住想,她是来秋后算账的。
“那个六星级酒店,我想借鉴一下城堡其中的设计风格。”
莫北丞,“……”
他咬牙,气极反笑,“沈南乔,你真是……”
他语言匮乏,想了半晌也不知该用什么合适的话来形容她,又实在忍不住心里那股气恼,便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他用了力。
南乔的前额顿时红了。
莫北丞打开车门下车,扫了眼面前雄伟壮丽的城堡,这地方他从小看到大,实在提不起什么劲。
佣人在他面前分两排站着,恭敬的鞠躬,“三少,三少夫人。”
他皱着眉挥手:“散了吧。”
南乔是真的来学习经验的,一路走走停停,还拿手机拍照。城堡里很静,佣人全都退下了,那时不时的‘咔擦’声扰得莫北丞心里越发的不爽,他抬手按住手机的摄像头,“要不要搬过来住一段时间?或者你喜欢,可以一直住。”
醇敏并不喜欢这种大而空旷的地方,当初买只是为了家里举办大型宴会时方便,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着的。
南乔看着他略显凌厉的五官,总算后知后觉的察觉出,莫北丞不高兴。
她收回手机,“你不高兴?”
“你觉得我应该很高兴?沈南乔,你情商为负怎么智商也为负?你有见过哪个女人陪自己男人出来选个地方都是为了公事?”
南乔:“……”
“要不我们去外面走走?”
撇开‘熟悉’这一条,城堡无论是外部景观或内部装饰,都是美不胜收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漂亮。
莫北丞牵着她的手,避开高尔夫球场,带着她去了后山。
后山有片大的花田,会根据花期种上不同种类不同颜色的花,远远看去,一道一道的,像是彩虹一般!
中间有个透明的玻璃隔间,可以让人喝茶看花。
花田下去是个人工湖,可以划船。
南乔迷迷瞪瞪的被莫北丞牵着进了隔间,佣人沏了壶花茶送过来,还有几份小点心,样样都做的精致可爱,就连南乔这种情商为负的人看了都觉得萌软可爱。
她捏着一只馒头猪的屁股,凑到面前。
这比外面摊贩上做的精致多了!
“喜欢?”
“厨师技术很好。”南乔中肯的说了句。
莫北丞沉吟了片刻,淡淡的道:“是厨师的厨艺好,还是做猪的技术好?”
南乔:“……”
……
两人在城堡里吃过晚饭才回的浅水湾,已经快九点了,刚驶进大门就瞧见花园里停着一脸车,倚着车门站了个人,炙红的一点在暗色中静静的燃烧。
是乔瑾槐。
看到莫北丞的车,他将烟碾灭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直起身子走过来。
“三哥,”他看了眼副驾驶的沈南乔,没说话。
但那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焦躁。
南乔和他也认识一段时间了,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没瞧见过他这样。
莫北丞熄火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对南乔说道:“你先上楼睡觉,不用等我,书房去说。”
他边往里走边拿出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
南乔不知道莫北丞和乔瑾槐谈了什么,但莫北丞是临近凌晨三点才进的房间,光从脸上看不出什么,甚至无法辨别他此刻心情的好坏。
见她还没睡,他平淡的面容上才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拧了下眉,又深又冷地盯了她一眼:“怎么还不睡?”
“准备睡了。”
“那就赶紧关灯睡觉。”
莫北丞调暗了台灯的亮度,俯身吻了下她的脸:“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会出趟差,佣人已经找好了,明天会来,你在家要乖,如果再这样整晚整晚的不睡觉,我不保证会强行带你去看医生。”
“出什么事了?”
她抬头看着莫北丞,他垂眸,灯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层清冷颜色。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暗影的效果,她觉得他的脸色有几分凝滞的沉郁,很淡,几乎眨眼即逝,“美国那边公司出了点事,我和瑾槐过去处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语气过于的轻描淡写,但南乔却知道事情肯定很严重,要不然也不会莫北丞和乔瑾槐都去。
“出什么事了?”
莫北丞似笑非笑的轻佻调侃,“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别生病,乖乖睡觉,下次见到我反应激烈点,别每次都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他都挨了一刀了,你再不给他吃点肉补补,那要饿瘦了。”
南乔:“……流氓。”
“你不就喜欢我流氓吗?”他贴近她,手在她身上肆意的搓弄了几下,直到她瞪他才收了手,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乖,我先走了,瑾槐还在下面等着的。”
莫北丞下楼,乔瑾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掐了烟,掀眸看了眼换了身衣服的男人,“我还以为你要趁着这个时间来一炮再走。”
男人聚在一起,平日再温文儒雅的人也会讲几句荤话,更别说乔瑾槐本来就不是谦谦君子。
莫北丞凶巴巴的盯着乔瑾槐:“我倒是想,有心无力。”
乔瑾槐这才想起他去结扎的事,呲牙冷笑:“你倒是真舍得下血本,万一医生技术不好,说不定整个连根拔起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大学是养猪的?”
他恼道:“我说了多少遍了,农业大学不是养猪的。”
乔瑾槐读高中时谈恋爱耽误了学习,成绩差到姥姥家了,高考前一个月临时抱佛脚的请了老师补习,后来报考了学分要求低的农业大学才勉强考上。
估计每次一说学校都有人问他学不学种菜,养不养家禽,受了刺激,第二年发愤图强报考了美国著名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后来又进了沃顿商学院。
莫北丞见他恼,心情顿时舒畅了。
……
第二天一早,南乔还在睡,新来的保姆就来报道了,章助理亲自带她来的。
没有打扰她。
是南乔听到声音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还有些茫然,后来想起莫北丞说今天保姆会来,才起床下楼。
见南乔下来,章助理朝她欠了下身:“太太,这位是新来的佣人,叫她桂姐就好了。”
“恩,”南乔象征性的朝桂姐点了下头,又将视线落到了章助理身上,显然对谁来当佣人这事没什么兴趣,“你没和莫董一起去美国?”
“我留下来处理公司的事,如果有紧急情况及时和莫董他们汇报。”
“美国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章助理神情不变,甚至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从头到尾的一致,“具体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公司高层出了问题,必须要莫董和乔总赶过去处理。”
南乔淡淡的‘恩’了一声。
章助理垂眸:“太太,我先回公司了,有什么事您再跟我打电话,桂姐,照顾好太太。”
桂姐急忙唯唯诺诺的应道:“是,我会照顾好太太的。”
章助理走后,南乔也没说话,桂姐有些举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半晌才道:“太太,您还没吃早餐吧,我去给您做。”
“你今天第一天来,先下去休息吧,”她让保镖带桂嫂去了后面的房间,转身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没到八点,这个时间莫北丞还没下飞机。
她上楼换衣服洗漱,就去上班了。
早餐是在公司楼下吃的。
上楼之前她给木子打电话,“有没有好的私人健身教练推荐?”
“私人教练?你打算健身啊?”木子不过是随口一问,她没将南乔和健身联系到一块,在她的印象中,南乔没有这么积极向上的爱好。
“恩。”
之前都是莫北丞逼着她锻炼,南乔从心理上并不接受,一个人懒惰太久便很难再振作,就像她,已经完全颓废到丧失了对生活的激情,运动后流汗带给她的酣畅淋漓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其中的苦和累。
所以每次的心思都用在了怎么偷懒上。
婚礼过后她便完全停止了锻炼,两人都忙,早出晚归还要经常无节制的加班,身体常常超出正常的负荷。莫北丞也就由着她正大光明的偷懒了,南乔想,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愧疚,所以不愿意逼迫她。
但这次,她是自觉自愿的想要将身体调理好,不仅仅是为了少生病少输液,还因为,她想有个足够好的体质,怀孕、生子,能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孩子一起长大。
木子足足愣了有五秒,虽然有无数的疑问和不可置信,但也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我帮你问问,十点钟之前给你回复。”
“最好能今天晚上就开始。”
“好。”她回答的很迅速,不假思索。
……
找健身教练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要找个懂医理又能今天晚上就开始,还要上门服务的,却是有点难度。
木子不是莫北丞,有好的人脉和让人巴结的权势,到十点,她也只寻到几个电话号码,都是口碑、技术很不错的教练,她一一打电话问过了,晚六点到八点,只能在健身房教学,而且时间太匆忙,短期内做不到一对一。
她把号码给南乔发过去,然后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种小事南乔不想麻烦莫北丞,健身而已,在家里或健身房区别都不大,南乔也并不矫情。
挑了家离AC最近的,和教练交流了一下基本情况,晚上开始锻炼。
锻炼的最佳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南乔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
教练已经在健身房等着她了。
很年轻的男人,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衫,能看到衣服下鼓起的肌肉,看到沈南乔,他疑惑的挑了挑眉问:“沈小姐?”
“我是。”
“哦,您好,我姓焦,今天我们通过电话,我已经根据您的情况给您设置了一个锻炼的……”
南乔的手机响了。
是莫北丞打来的。
她跟焦教练说了声‘抱歉’,去了外面电梯的走道上接电话,神情还是很淡,但眸子里的光明显柔了几分,“三哥。”
“我到了,可能会在这边呆一周,你在家要乖。”
美国这时候是下午五点,他现在是在季予南别墅外的花园里,手里拿着一支烟,指尖轻轻点了点磕掉烟灰,他微低着头和南乔讲电话,鼻梁很挺,夕阳照过来,阴影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面。
“恩。”
“新来的保姆如果觉得不喜欢,就让章助理再找。”
“好。”
莫北丞:“……”
南乔本来就话少,他不说话,南乔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聊。
足足有半分钟没人再说话,莫北丞的眼睛微微眯起,正准备开口,那头的沈南乔道:“三哥,早点回来。”
莫北丞:“……”
他心里微烫,抿紧了唇。
就这么一句十分平淡无奇的话,却比‘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更容易打动人,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恩。”
挂了电话,莫北丞转身,看到门口站着的乔瑾槐,他也在抽烟,眉眼间的褶皱透出一股冷漠的阴郁。
见莫北丞打完电话,他走过来,打开烟盒,自己抽了一只,递了一支给莫北丞,“妈的,那女人真的太狠了,自己跑了还要这么摆人一道。”
莫北丞接过来,没点,也没有回应乔瑾槐。
时笙手里的那些证据足够让季予南去坐牢,但以季予南的手段,要拿回那些证据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甚至只需要稍稍动些手段,就能让时笙永远回不了美国。
但他偏偏对那个要对他下狠手的女人下不去手,再厉害的人被掐住软肋,也只能束手无策。
他现在由着时笙闹,无疑是在自毁。
莫北丞忍不住轻笑,神态中隐隐透着几分自嘲。
沈南乔的朋友——
连报复男人的方式都一样,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成为男人那根即便再痛也舍不得摘掉的软肋。
哪里来的自信他不知道,但无论是沈南乔还是时笙,都做到了。
她们确实成了他和季予南心里那根软肋,还是病态的软肋,一碰就会疼,但又舍不得狠心将之摘除弃之敝履。
其实莫北丞误会时笙了,时笙和季予南结婚并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要得到这个男人,她要的只是那些证据,那些能让季家在短时间内翻不身的证据。
即便是沈南乔,当初也只是想要他的人。
“怎么说也是季家先对不起时笙,她只是比那些遇到事只会哭的女人更有能力,手段更犀利,也没什么狠不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到时笙和她手里的那份证据。”
如果时笙不是沈南乔的朋友,莫北丞自然也是会偏心季予南的,人的天性如此,对自己亲近的人总会多些包容,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乔瑾槐耸了耸肩,无所谓。
他和季予南不熟,插手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莫北丞的关系,“你说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藏得滴水不漏。”
烟抽得差不多了,莫北丞碾熄了烟头,稍稍抬眸,“也不算是滴水不漏。”
她给南乔送过钱。
沈南乔不是什么名人,没有记者每天追着报道她的事,时笙却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缺钱。
他并不认为在国内时笙还有这么好的人脉去探听消息,连季予南都没办法的事,何况她一个总裁办的秘书。
而且他当时问过前台,是同城快递。
所以,时笙应该是在临江。
何况项链还在南乔手里,她那么辛苦得来的,没理由会不要。
莫北丞大步走进去,季予南手压着额头,以一种颓废的姿势半瘫的躺在沙发上,下巴的线条绷紧,“我没事,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男人的声音又冷又低,暴躁而压抑。
莫北丞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姿态很淡,“要不是你家佣人说你快死了,我也懒得来。”
季家佣人绷不住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下了飞机在车上了。
所以,即便佣人不打电话,他也会来。
季予南:“……”
他睁开眼睛,里面全是阴郁的戾气,“你才快死了,证据还没有交到法庭,我还死不了。”
季家混迹黑白两道,要说完完全全清白无垢,没触碰过法律界限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刑责轻重的区别。
“上法庭我倒不担心了,那些证据也就关几年的事,我就怕你没上之前就把自己给作死了,管家说了好几天没睡了,也不吃东西,你是打算直接死了还是羽化成仙?”
“我没事,”男人坐直了身体,美国这个季节外面已经下雪了,铺了厚厚的一层。
家里暖气开的足,季予南只穿了件烟灰色的衬衫,没扣袖扣,袖子随意的挽到手肘处,露出小手臂上性感的肌肉。
眼睛里一片暗红,翻滚着阴沉的冷意,“有消息了吗?”
距离隔得很近。
莫北丞第一次清晰的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如此鲜明的情绪波动,深邃悠长,透着沁人的冷意。
“还没有,不过已经有范围了,应该就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恩。”季予南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半晌,他睁开眼睛看着莫北丞,烦躁的问:“你们怎么还不走?老子又不是智障,还能为了个女人自杀不成?”
莫北丞淡淡的道:“智障不会,就是因为你不是智障我才在这里看着你。”
季予南:“……”
他闭上眼睛,不想跟莫北丞说话。
他这几天的状态确实很糟糕,从收到时笙发来的那些证据的照片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处在极度的暴躁中。
她还真是半点不留情的想弄死他。
一想到这个,季予南两侧的太阳穴就突突的跳动,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薄唇抿紧,有几分狰狞的狠意,手背上青筋绷起,像肆意奔跑的野兽。
管家熬了粥送过来,白粥,软软糯糯的,“先生。”
季予南拧眉,眼睛都未睁一下,“什么事?”
“您喝点粥吧。”
“端下去。”
管家是个并不年轻的中年美国女人,没有发福,长的不算漂亮,她看向莫北丞,季予南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再不吃点,人都折腾废了。
她以为莫北丞来了,季予南多少会吃一点,才急忙去熬的粥。
莫北丞:“粥放下,你下去吧。”
“是。”她如释重负。
管家下去后,莫北丞将碗推到季予南面前,那神情,满满的都是嫌弃,不紧不慢的冷嘲,“你总不可能还像个娘炮一样,需要人喂吧。”
季予南看了一眼莫北丞,淡漠的神情中隐匿着嘲弄,“如果我说是,你打算喂我?”
莫北丞盯着他半晌,伸手去端碗,似乎真打算喂他。
季予南骂了句‘我艹’,先他一步将碗端过来,“你是在家里得不到喂饭的满足,跑到我这里找存在感来了?老子自己有手,不用你喂。”
粥的温度刚刚好,季予南三两口吃了将碗扔到一边,拧眉,不悦的道:“吃个饭都能被你恶心到。”
他心情不爽,还被莫北丞逼着吃饭,不讽刺他几句心里过不去。
莫北丞气定神闲的靠回去,冷漠的表情里透着冷冷的笑意,“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连碗带粥一并摔在你脸上,既然不吃,摆着也浪费。”
季予南:“……”
门铃响了。
管家走过去开门,看清来人,笑着打了声招呼:“您好,慕小姐。”
来的是个身材欣长的东方女人,微卷的黑色长发自然的披散在肩上,米白色的大衣,五官精致漂亮,气场不强,属于小鸟依人那一类型的。
“三哥,予南。”
季予南睁开眼睛,拧眉,神色冷漠淡然,“清欢,你怎么来了?”
慕清欢很不习惯曾经事事都以她为先的季予南对她这般冷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听说你最近不太好,来看看你。”
“我没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女人抿唇,手紧紧的攥了一下,碍于有外人在,她没有表现出其他更激烈的情绪,“予南,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
“你说。”
“酆樾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回家,我想知道他去了哪。”
“恩,晚上发给你。”
说完,也不去看她欲言又止的脸,吩咐管家叫司机送慕清欢回去。
慕清欢走后,莫北丞讽刺:“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去帮前女友找现男友,还真是拦不住的犯贱。”
“这是我家,看不惯给我滚。”
莫北丞:“……”
……
南乔健完身,一身的汗也不想立刻走,就休息了一会儿在健身房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已经八点了。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在路边的停车位里搜寻莫北丞的奔驰G级,夫妻俩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自然是坐一辆车,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她甚至都忘了她的车什么样的了。
找了一圈才想起莫北丞去了美国出差,她今天是自己开的车。
不是她那辆小乌龟,而是一辆迈巴赫Landaulet,南乔不喜欢跑车,莫北丞的车库里,轿车系列的,这辆已经是最低调的了。
换了车,南乔的操作便不是那么熟练了。
一辆几百近千万的豪车,硬是被她开出了小乌龟的憋屈感,到家都快十点了。
别墅里还留着灯。
南乔压了下眉心,解开安全带,拿过副驾驶的包下了车。
刚走上台阶,桂姐就给她开了门,从鞋柜里拿了鞋放在地上,“太太。”
“怎么还没去睡?”
她记得她让桂姐今天先休息一天。
“先生打过电话,知道您还没回来,让我给您准备宵夜。”
南乔很少吃宵夜,不过今天的确饿了,去健身房之前只喝了一碗粥,又运动了两个小时,本来也没觉得有多饿,桂姐一提吃的,顿时就觉得饿的受不了了。
“先生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回来?”
南乔换了鞋子往餐厅走,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莫北丞的任何电话和信息。
“八点多,那时候我在后面,估计是打主宅的电话没人接,就打到了后面的佣人房。”
“恩。”
南乔应了一声,拿了筷子坐下吃饭。
白粥配了几道小菜,都是容易消化且清淡的。
她吃了小半碗就不再吃了。
结婚这么久,莫北丞也只在他们刚领证那次出了半个月的差,但那时感觉很寻常,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但这次不同,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卧室,看着两人份的生活用品,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落从心里漫上来。
这种感觉清晰但不强烈,刚开始还能压制。
但当她早上醒来,习惯性的摸向身侧,触到一片冰凉时,那种空洞的感觉就越发不可控制,南乔本来还有些朦胧且浅淡的睡意,瞬间就清醒了。
从床上起来,全身酸疼的要命。
南乔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外面天还没亮,黑沉沉的。
但她已经没睡意了,起床洗漱换了衣服下楼。
桂姐才刚开始准备早餐,没想到南乔居然这么早起床,一脸歉意的道:“抱歉太太,早餐还要再等一会儿,要不我先给您做点三明治垫垫胃。”
“不了,我不饿。”
南乔蜷腿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鬼使神差的,她点开了微信里定机票的页面。
然后,就有某种冲动控制不住的从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到美国,最近的一个航班在三个小时之后。
她现在出发还能赶上。
南乔定了机票,只带了一个小包就出门了,美国的房子还没卖出去,里面有能供她临时换洗的衣服。
桂嫂不了解她的性格,见她要走,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惹了南乔生气,“对不起太太,我明天会再早一点准备晚餐。”
南乔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是我临时有事要出去,和早餐没关系,也不用提早做,八点准时就行了,还有,我今晚不回来了。”
她没跟桂姐说要去哪,临江到美国只有近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如果不出意外,她能赶在莫北丞吃午饭的时候到。
“那如果先生打电话……”
“你就说我今天去了木子那里,晚上不回来。”
她此刻的心情雀跃的像是个孩子,迫切的想要给喜欢的人制造惊喜。
南乔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幼稚的情绪了。
换登机牌、进安检、上飞机,一切都很顺利。
怕莫北丞到时候打不通她的电话担心,临走时,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美国是晚上九点多。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喂。”
莫北丞很意外她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刚起,今天可能会很忙,就趁着现在有空给你打个电话。”
男人弯唇,逗她,“情商有进步。”
南乔:“……”
两人没聊几句,莫北丞那边有事,就挂了。
临时定的机票,不可能有头等舱了,她也没有莫北丞那么土豪花十万块跟人换个座位。
但经济舱坐着确实很不舒服,人多、空间逼仄、吃的喝的都不好,她又嘴挑,所以基本只喝了点水。
她又有点轻微的晕机。
等飞机停在洛杉矶机场,她整个人都快不行了,感觉脑袋涨得都快要爆炸了。
她撑着从飞机上下来,找了家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些。
她不知道莫北丞住哪,打了个车去AC。
在车上,她开了机准备给莫北丞打电话,手机信号格跳出来的下一秒,手机便开始震动,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足足有十多条。
莫北丞的、木子的。
她就着莫北丞的号码回拨过去,刚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莫北丞的声音里压抑着阴沉的怒气,“你没事?”
这开场白……太不合常理了。
南乔握着手机,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没事。”
莫北丞整个人都被一股要将他撕裂的怒意充斥着,他打她电话关机,打回别墅佣人说她今晚在木子那里睡,打给木子,木子说她根本没给她打过电话,更没有去她那里,打到公司,经理说她今天请假,没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