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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东泽回来了,他的手上还沾着未凝固的血,黑幽幽的眸子看不也半点多余的热度,冰冷的仿若陌生之流。全\本//小\说//网
玉佛慢悠悠的晃至他面前,扬着小脑袋,看着这张看了十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这是她的爹呢,刚才下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或者是爹的兄弟,“爹?”。
柳东泽抬眼看了她一眼,意料之外的没有说一句话。
常玉心上前半拥着女儿的肩,轻叹一声,“玉佛,你爹需要恢复期”。
恢复期?
莫不是这也是病的一种。
“他的情况变动过大,要调整需要些时间,无病,你来陪玉佛将四周的,呃——料理一下”。尸体二字,还是无法说得过于自然。
长孙无病点头,环着玉佛的肩,到一旁拿着药瓶处理尸体去了。
常玉心直直的立在丈夫的面前,满眼的柔情,柔柔的深凝着她。柳东泽对上她的眸光子,表情微微一怔。
“来,我们先进屋去,我替你洗手”。
洗手?
柳东泽木然的抬起自己的双手,上头的血,浓烈的血腥味,真是恶心的味道,眉头,微微一皱。
“玉心——”。他轻唤,或许,他早就忘掉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每一次常玉心的阻止他都不以为然,从来不曾把自己当成孩子,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奈何,他总是有办法让人死得干干净净,然后,自己再忘得一干二净,常玉心除了哭笑不得之外还是哭笑不得。
“来吧”。像牵小孩子一样的将丈夫牵进精舍,替他洗过手,洗过脸,再换了一身衣衫,屋内,也点上了熏香,淡淡的清香让人宁神定气。
柳东泽喝着妻子捧上的花茶,“玉心,你在看什么?”。
看他啊。
看他什么时睺可以恢复过来嘛,他一定忘了刚才的凶恶了,杀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
唉——
“没事,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很好啊”。柳东泽摇着头,刚才有一会的确是有些茫然,现在已经好多了,“是不是我刚才又——”。眸光一闪,看妻子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
常玉心无言额首。
“那也不能怪我”。他轻轻叹息,放下手中的茶,伸手,将妻子拥入怀中,“如果对方没有恶意,我不会痛下杀手的,玉心,我——”。
“是是是”,常玉心一连是给他,这一次他恢复的还快一些,不会像初识时那般,好半天都不认识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学武,是为了强身。
一旦,这武学用来杀人,便会迷失了本性。学得越浅越不容易迷失,一旦武学高深,就很不容易掌握。
古往今来一直如是,武学越高者,越容易走火入魔。江湖盛传的佛公子年纪轻轻霸极江湖一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事。
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所以你师父才让你学医,抱着救病治人的心却看待每一个人以至对手,他老人家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学了医也不想救人”。更不要说是抱着何种心态了,他不是个坏人,有时候,对对手下手就是太重了些。
“哪有事事都如意的”。柳东泽一哼,“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打造一个天下无敌的徒弟就被当造出来了,想造个大善人,他可造不出来”。差不多就行了,做人要是十全十美,就可以早早的升天了。
反正师父已登西天极乐。
“我也希望你以像玉佛一样,不愿意双手染血,直接喂对方一些药就好了”。毒药都成。
“对方可是唐门的唐振天,他们以毒见长,寻常毒药可毒不了他们,真要我和玉佛拿出陈年的好药,在他们身上也是浪费”。本来份量就不多,他可舍不得浪费在不相干的人手上,练了武就得用。
否则,他不是白练了嘛。
今天的事,只能怪唐门自己了,怪不得他。
江湖人人都知道佛公子是个什么他德性,他隐居天目山多年,如今玉佛都十六岁了,从来没有半个人敢上山来找他麻烦。
唐门倒好,抱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上门来寻仇,这仇是不必寻了,直接寻死就可。
“唐门太不讲礼”。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玉心,我累了”。
“好,你先睡一下,我去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嗯”。
............
他们在精舍下山的路不远处,找到了那三具尸体,玉佛倒出化骨粉,将几人连皮带骨都化得一干二净,地上,仍是一摊鲜明的血水。
“玉佛,站到我身后”。
“不用”。玉佛皱眉,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你自己也受了伤,不要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明天有落叶下来,很快痕迹就消失了,不需要特意的盖上一层土”。
“要是有人上山——”。
“才没有人上山,除了那群想找死的之外,还有什么人会上山,好了,咱们回去吧,看看爹怎么样了”。目前更让她感兴趣的就是亲爹的大变身,她得好好的瞧着呢,说不定,爹还有更有趣的变化。
以后,她可以时不时的拿出来说他两句。
在他话多的时候。
他们回到精舍,先将房里的兄妹俩人带出来,到处洒上的毒再过几个时辰,便会失了效。
常玉心弄了好些好吃的东西,将大大小小喂得饱饱的,柳东泽亦是,他仍是那个他,只是表情情绪有点怪异。
太成熟,太稳重了些。
也太寡言。
没有人问他,他甚至都不愿意开口,哪里像以前的他,一开口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有完。
“原来练佛手印可以这么好玩的,爹,你也教我吧”。
“教你?你这个小懒鬼学得会吗?”柳东泽懒懒的看了女儿一眼,从小到大,又不是没有教她练过武,她一副爱学不学的样子,只差没有把他活活气死。
这会,倒是因为好玩才来学。
他可不教。
“那不一样嘛,现在是现在,现在玉佛长大了,以前还是个小孩子,天底下的孩子都很爱玩嘛”。多么合理的解释。
“你爱玩?”。为人父的哼了哼,“你是天底下最无趣的小鬼,早知道你爹我就不会教你医术,什么都不教”。
“晚了”。她得意的耸耸肩。
“行了,才刚吃饱,你们父女俩就先别着斗嘴”。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德性,“风儿,月儿,来,再吃点水果”。
他们没份。
“嗯”。
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两只眼儿却好奇的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玉佛姐姐好喜欢和柳叔叔吵架呢。
他以前都不会和爹吵闹。
他可听爹的话了。
“无病,厨房里还煎着药,等会就可以喝了,你好好歇着,从现在开始什么也别做”。他受了重伤还吐了血,得好好补着,“玉佛,你好好的替无病瞧瞧,千万别中了内伤没有瞧出来”。积久成多,由轻变重那可不得了。
“知道了,娘”。
那几掌,长孙无病挨得结结实实,结实得现在想起来,还能感受到一阵阵的痛,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一样的。
现在,他已经好多了。
玉佛扶他上了床,让他乖乖的躺好,“伤得不重,不过,也要休息三五天,这三五天,你最好都呆在床上”。
呆在床上?
他可不想。
“玉佛,我没事”。他拉着妻子的小手,“只是有些舒服,喝过娘煎的药之后,已经好很多了,你瞧——”。他说着就要坐起来。
玉佛一手将他按回去。
“别起来,你的身体怎么样,我比你更清楚,那群人下的是毒手,每一招都很狠毒,招招都是冲着你的命门来的,所幸你还有些武功,否则,这几掌下来,你早就一命呜呼了”。他好不容易养得好好的身体又给打下来了。
要不是他们已经死了,她还真的要去再好好的招呼他们一下。
浪费她的精力。
“我知道”。长孙无病苦笑,他的底子还是太浅了,要是有岳父大人一半的能耐就好了,至少,能够应付自如。他抬头,细细望着,完全没有身怀绝技的实质感。
就算他练会了长善老人留下的整本秘芨,也无法用出三分之一吧。
“躺着休息一会,爹的事你也听娘说了,不是一天就可以练成的,练成了也不是一天可以熟练的”。
“嗯”。他轻应。
“当时的情形,一对二是没有问题的,或许一对三也没有问题,你还运用不自如,平时再多练练就好”。
“嗯”。
“好了,睡吧”。她替他拉上了被子,他却拉着她的手不放,“玉佛,陪我睡一会好吗?”
纤手,随即抚上他的额。
除了适才所受的伤之外,并没有发烧,他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着”。
“你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她瞪他。
“就当我是好不好?”他装乖。“你也累了,我们一起休息”。
“……”。
玉佛就这样被拉着陪睡,直到长孙无病再度可以下床,可以再像以前一样的自如行动,才反过来陪着玉佛一起去整地,将药草重新重植。
柳东泽,亦恢复过来。
只不过,他更专注做另外一件事,以前不曾想到过的事。
就算在家园四周洒满了毒药也没有用,只不过,柳家可没有半个人会阵法,不然,步下阵,谁也踏不进半步,也休想有人再来吵了他们的安宁。
他找了好些有关阵法的书在研究。
以前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无所谓,现在有了两个小鬼,两个小鬼还是被灭了门的,唐门可以无理取闹的寻上门来,谁知道那一家丧尽天良灭了曲家,想要曲家无后的恶毒人家会不会通过各种管道寻上门来。
曲风和曲月小小年纪,可是半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唐门没了门主,却也还有人在,要是唐门剩下的门众再找上门来——不管会不会防着点总是没有错。
他可不想睡觉的时候还得睁着一只眼,以防有事情发生。
那样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
常玉心修书一封,信,是送往慕容山庄的,另起一封,是送往幽兰谷严家的。一位是前任武林盟主,一位是现在武林盟主,江湖中的麻烦事,她有必要知会他们一声,看看他们是如何的解释。
如若是私人恩怨一切了说。
如若是无理取闹,谁也受不了。
她并不指望慕容海能帮上什么忙,更不曾想过新任盟主闻人九能和严大盟主一样尽心打理江湖事。
为防有人再白白的上天目山来寻死,她还是有必要让盟主插手。
然后,由柳东泽指挥,长孙无病照做,从精舍后方开始,布个小阵法。
“咦?无病呢?”。提着花茶的常玉心到了后方,却只看着丈夫一人手里拿着草图嘴里还喃喃着什么话。
“那小子不就在那里嘛”。柳东泽头也不抬的道。
那里?
她四周打量个遍,可没有半个人影,“哪里有人?你是不是又打发他上哪儿去做什么事了?无病的身体才刚好,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操劳,再说咱们也不急——”。倒上一杯茶,递至他的手中。
柳东泽抬头,四周看了一眼,还真的不见长孙无病的人,“刚才还在呢,你出来前我还在跟他说话,那小子是不是进屋里去偷懒了”。
偷懒?
那可不是长孙无病会做的事。
“胡说,我刚从屋里出来,没有看到他”。
没有看到吗?——
柳东泽浓眉微微一扬,下一刻,一记大大的笑,浮上嘴角,接下来,张狂的笑声,响彻天际,笑得连他手上的花茶洒得一滴不剩也没有察觉。
常玉心瞪着丈夫,“你笑什么?快把无病叫出来,累了好此时候,也该休息休息了”。
“他就在那里”。手一指,直前方。
常玉心用力的瞪着,却不曾看到半抹人影。莫不是他又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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