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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队部,像她一样积极搞副业的同志也都叫来开会。
白璐拍了她一下,“小宋同志可了不得,剪纸店的营业额飙升,我得多向你学习。”
她的话语总是带着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人无法分辨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清秋根本不放在心上,打着哈哈:“婶子也不赖,今年收入小五千了吧。”
“哼,那是。”白璐的头高高昂起,像个骄傲的花孔雀。
葛队长与孙大富以及两个生面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各位随意坐。”
在葛队长的示意下,众人各自落座。
何明远挨着宋清秋而坐,许曾良坐在她左侧,白璐望着这样的坐法,深感有趣,也过来凑热闹。
坐在了许曾良身旁。
会上,葛队长宣读上面的各项政策后,宣布生产队解散,即将成立村委会。
在接下来分地到户中,希望在座各位起带头模范作用。
众人听到土地改革实行大包干,能分到了自己的责任田,高兴得很。
生产队解散,葛队长感到一阵失落,集体不起作用了,于是打算去市钢厂工作。
而土地承包政策,让孙大富觉得自己的时代到来了,打算包地种菜。
村委会成立后,在上级领导组织下,投票选出第一届村委领导班子。
葛队长担任村主任兼任村支书,孙大富则被任命为副村长,老牛婆为妇女主任。
包干到户各项政策紧锣密鼓中展开,清秋家六口人分到了二十多亩地,人手少种不过来。清秋跟父亲商量后留下五亩地,其余的交到村委会托管。
其余人家纷纷效仿。
白璐看到了商机,卖掉兔场大部分兔子,承包了五十多亩地,种植土豆白菜之类的。
孙大富整个人变得和善了很多,见到谁都是乐呵呵的。
猛地想起江瘸子的话,他跑去买了四样礼和二斤烧肉,两瓶好酒,拎着去了江瘸子家。
江瘸子六十多岁,又瘦又矮,满口的大黄牙。头发乱蓬蓬的散在脖子里。她无论走到哪都喜欢叼着大眼袋,眯缝眼看人。
由于她小时候调皮贪玩,冬天掉进冰窟窿,伤到了右腿落下病,每逢阴天下雨,她这条腿痛得格外厉害,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因此大家都称她江瘸子。
“老嫂子,感谢你的指点,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孙大富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江瘸子闻到肉香味,嘿嘿一笑,“我说什么来着,那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填唤你们家。你们家可要好生待人家姑娘。”
“是是,那是一定的。”
江瘸子眯着眼斜看孙大富,赶巧赶巧,这老小子赶上好时代了。
“别看那姑娘病殃殃的,给你们家留个后还是没问题的。”江瘸子发自内心同情韩菁华,她倒觉得天道无常事在人为。心地善良又乐观面对生活的姑娘,上天会眷顾她的。
“哦?这么说,她还能给我们孙家生个大胖小子?”孙大富惊诧地望着江瘸子,心里升起一丝担忧,“她那病会不会遗传?”
“保险起见那就要个女孩,女孩遗传父亲的多些。话已到此,额外不多说。”江瘸子急着吃肉,三言两语将孙大富打发走。
她也是苦命人,两个儿子,大儿子七岁时高烧救治不及时烧成痴呆,小儿子三岁那年赶集走丢,至今也没能找回来。
丈夫同是矮个子,重活干不了,一度家里日子过得艰难。
葛队长照顾他们家,让她丈夫在队里赶车养家糊口。
她靠着家传算命卜卦的半吊手艺混口饭吃,当然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张罗生意,大多都是一锤子买卖,能蒙一个是一个。
切好肉,把大儿子叫出来,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吃下大半,她又留出一些给老伴,然后起开一瓶白酒,一口酒,一口肉,好不快哉!
宋清秋的剪纸生意乘着改革的浪潮,完成从小到大的跨越。
每天上门进货的客商络绎不绝,剪纸的出库量明显比平时增加了很多。
屯里合作点的队伍已经壮大小五十号人,每隔几天,宋清秋便回屯收购作品。
有发往深圳的,也有到海南岛的,还有发往美国的。
韩菁华婚后身体大有好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跑来帮她。
清秋开玩笑说,“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那你还不赶快嫁给何明远,嗯?”韩菁华凑近她耳边,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咱们不谈这个,你来我这,孙大哥知道吗?”
“他打发我来的。”尽管结婚没多久,孙大富单独找她谈话,催她赶紧养好身体要个孩子。
孙阳为了她身体考虑不打算要孩子,只要她开心,想干啥都支持。
她的笑容掩盖了内心的无奈,那种苦涩如同一把火焰燃烧在她的心底,让人不忍触及。
店里生意有了她的帮衬和分担,宋清秋轻松了些许,腾出空来,赶制大幅剪纸订单。
这一年,经过她和韩菁华她们不断的努力和拼搏,硕果累累。
年底拢账,刨去所用费用,清秋净赚了一万多。
宋清秋成为屯子里第一个万元户,成为鹤城首个受表彰的“万元户”,还被当地报纸进行了专门的报道。
屯子里到处都在疯传她赚得钱来路不正,什么一个女人的成功后面有无数个男人托举·····
母亲也认为她生活作风有问题,让她关店到工厂老老实实上班。
宋清秋对母亲说辞不予理会,过年回家期间,她先后去了老牛婆和许妈妈家里了解情况。
天气晴好时,她混在屯里情报队里“听新闻”。
很快找到造谣者的源头——刘大娘。
清秋誓要要把造谣者绳之以法,拉着刘大娘到村委会对峙。
刚开始刘大娘还理直气壮,拿白璐家包地种菜说事,两口子加上婆婆公公齐上阵,也才竟赚一万二三。
一口咬定清秋挣的钱是睡男人赚来的。
走到半路,她心虚地看了清秋一眼,又改口说,所有传言她也是听来的。
宋清秋冷声怒喝,“说,从哪听来的?”
“那个···”刘大娘支支吾吾半出个所以然,宋清秋拽着她胳膊,疾步上前。
离着村委会越来越近,刘大娘惊慌地喊道,“我无意间从白璐那听来的。”
好你个白璐!
宋清秋气势汹汹地找到白璐理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人睡了?跟哪个男人睡的?”
白璐见事情败露,不疾不徐地应付道,“城里男人多了去,我还知道是哪个。”
听闻,宋清秋乐了,“我怎么听说,我叔跟寡妇好上了呢。”
“你?荒谬!”
“这有啥荒谬的,我叔给马寡妇挑过水,给刘寡妇盘过炕······反正我叔很受四邻八屯的寡妇们的欢迎。”她顿了顿又道,“要不让我叔自证一下清白。”
“胡闹!”孙乔安从屋里出来,铁青着一张脸怒斥她,“你这孩子信口胡说,坟头跑火车,缺德还冒烟!我没干过的事,为啥要自证清白。”
孙乔安冷瞪着媳妇,“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有嚼舌根的功夫,多挣点钱不好。”
“可不是呢。”宋清秋笑着附和,“还是我叔说话有水平。”
白璐不想事情闹大,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村委会大喇叭里向宋清秋道歉,这才平息这场无端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