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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最近新换了个机关爪,还在努力的适应当中,着陆时,一个没稳住,吧唧一声摔进了大铜盆了。
铜盆旁边是一个水桶,水桶的另一边是一个水缸。
盆撞桶,桶撞缸,踢里哐啷一阵响。
几乎所有人都被惊醒了,燕飞绝光着脚丫子,顶着鸡窝头,抄着一把扫帚冲了出来:“谁?谁大半夜地闯进来了?!”
金雕扑哧了一下翅膀。
燕飞绝朝它一看,长长地松了口气:“是你啊,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闹什么呀?”
姬冥修也被惊醒了,他先是看了看身边的乔薇,就发现乔薇在动静响起的第一时间掀开被子,冲到了另一张床边,将受惊的景云抱进了怀里。
景云浅眠,十分容易被惊醒。
景云身子一抖,睁开了眼,看见自己被乔薇抱在怀中,又两眼一闭,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乔薇也睡了过去。
乔薇压根儿就没醒,只是凭着一股本能冲了出去。
姬冥修把景云从她怀里抱了出来,塞回被子,随后将她抱回床铺上,拉过棉被给她盖上。
做完这些,他走出东厢,院子里已经平静了,傅雪烟回了房,云珠也回了。
云珠一走,鬼王也走了。
鬼王跟在云珠身后,云珠推开门,进屋时,鬼王也跟了过来。
云珠回头看向他:“做什么?”
鬼王闷头一转,默默地回自己屋了。
海十三、十七、燕飞绝与易千音尚在院子站着,几人中间,是昂首挺胸的金雕。
金雕吐出了嘴里的鸟毛,用鸟嘴扒拉了一下。
燕飞绝腿伤已痊愈,能活动自如了,他蹲下身,捡起那几根鸟毛,一边看,一边狐疑地说道:“这不是猎鹰的羽毛吗?”
提到猎鹰,几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曾经攻击过景云,又盗走过九阳掌秘笈的那只鹰,那可不是一只好鹰!
“这里也有!”易千音眼尖儿地发现东厢窗子下的一撮羽毛。
金雕刚回来,还没到窗边去,可窗边已经有这猎鹰的羽毛了,岂不是说明猎鹰一早便来过这里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朝东厢的窗子望了过去。
猎鹰难道想进东厢?
东厢里住着姬冥修、乔薇以及三个孩子,猎鹰想做什么?
易千音看着手中的鸟毛,愣了愣说道:“金雕是从外边飞回来的,它应当追猎鹰了,知道猎鹰的老巢在哪里吗?”
最后一句话,俨然是对金雕说的。
金雕扑哧了一下翅膀。
如果这只猎鹰确实是当初的那只鹰,那么它一定是和圣教那伙人在一起。
燕飞绝说道:“我和十七去一趟。”
易千音说道:“你腿伤刚好,还是我和十七去吧。”
“我去。”
“我去!”
“还是我去!”
“说了我去!”
二人唰的朝十七看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十七你和谁去?”
十七脚步一转,回屋了。
燕飞绝:“……”
易千音:“……”
……
小半个时辰后,易千音与燕飞绝共同出现在了京城以南的一个小胡同。
为防止打草惊蛇,二人既没骑马,也没坐马车,一路上全凭轻功。
若在以往,这么长时间的消耗,二人早累得趴下了,可近半年二人的功力突飞猛进,这么耗了一路,竟然只是有些轻微的喘息。
金雕在小宅院的上空盘旋着。
它是飞禽,一般人不会防备它,可燕飞绝与易千音皆是武林高手,气息一外露,便极容易暴露。
燕飞绝打了个手势,易千音会意,二人都将自己的气息压到了最低。
随后,燕飞绝先潜入宅院,确定没引起任何异动,才让易千音也进了宅院。
这间宅院看着不大,可谁又知道它的后罩房是连着两旁宅院的。
燕飞绝比了个手势:人还挺多。
易千音回了个手势:有没有鬼王?
燕飞绝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你当鬼王是烂大街的?
易千音:那有没有鬼帝?
燕飞绝嘴角一抽。
有巡逻的死士过来了,二人躲在树后,极力屏住呼吸。
死士打二人跟前走了过去。
看见死士的第一眼,二人基本能确定这就是云夙的据点了,只是它是不是云夙唯一的据点还有待查证。
燕飞绝与易千音决定分头行动,燕飞绝搜索这间宅院,易千音搜索东西两间宅院,燕飞绝查探完这边后再去支援。
易千音先去了东边的宅院,燕飞绝身形一闪,没入了后院。
此时已值后半夜,众人大多歇下了,只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里头隐隐有谈话声传来。
燕飞绝朝这间屋子靠了过去,躲在侧面的窗台下,这间宅子约莫是有些年代了,窗子尽管关上了,却有些合不拢,留了一条微弱的细缝。
燕飞绝透过细缝,朝屋子里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氤氲着热气的药桶,桶里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窗子,燕飞绝看不见他的脸,但那花白的头发,依稀能推测出此人是上了年纪。
可他肩膀上的肌理紧实,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他的身上,徐徐散发着一股凌人的威压。
这威压,似乎并不在鬼王之下。
若不是燕飞绝与鬼王相处这么久,早已习惯了这么强悍的威压,只怕这会子已经被对方吓得双腿打颤。
燕飞绝隐隐闻到了一股药味儿,在慕王府待了这么久,没少给乔峥打下手,他记得自己曾经闻到过这种药味,好像是给鬼王疗伤突破时用到的。
念头刚一闪过,屋子里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声音,他说的夜罗话,燕飞绝磕磕绊绊,勉强还是听懂了。
男子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突破了?”
燕飞绝狐疑地蹙了蹙眉,这不是慕秋阳的声音吗?
一名弟子道:“可能是毒丹吃得太多了,所以又要突破了。”
慕秋阳叹道:“突破是好事,可来得不是时候,都误了大事了。”
燕飞绝了然,敢情是因为这个,云夙一行人才没能去闯地宫的么?听二人的口气,分明是没料到对方会晋级,也就是说,确实是出了云夙无法掌控的状况。
“他还有多久才能突破完?”慕秋阳问。
弟子道:“按照以往的惯例,明晚子时应当就差不多了。”
慕秋阳咬牙:“还要等一天一夜?”
弟子低下头。
燕飞绝暗暗嘀咕,原来还要耽搁这么久,那他大可回去一趟,向少主复命,再带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弟子又道:“可惜没拿到小卓玛的血,不然……能将时间缩短一半不止呢。”
那只猎鹰竟然是去取小薇的血的?
混账东西!
燕飞绝冷着脸,缓缓地撤离了原地,前往东边的宅子寻找易千音。
哪知易千音却早已不在这座宅子里,也不在西边的宅子,而是跟着一个侍女绕过一条胡同,去了对街的另一处小院。
这处小院没有任何死士把守,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的民宅,若不是盯上了那名死士,易千音哪怕打它面前走过去,都不会相信有夜罗人住在这里。
“藏得可真深。”易千音冷冷一哼,施展轻功跃入了宅子。
侍女回宅院后,没多久便歇下了。
易千音则在宅院里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他挨个厢房搜了过去,当他搜到南厢时,发现门闩是插着的。
插着就对了,证明至少住了人。
易千音绕过屋子,来到轩窗外,正要“破”窗而入,窗子却先他一步往外推开了。
易千音哪里料到会有这个发展?连躲都躲不及,就这么被对方硬生生地抓了个正着!
“诶?是你?”易千音都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却又看清公孙长璃那张脸了,他已经知道公孙长璃是云夙的心腹了,会在这里看见他似乎也说得过去了,当然他也明白公孙长璃对他们毫无恶意,神色就是一松,“你怎么在……”
话未说完,廊下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低低的叩门声与男子温柔的说话声:“长璃,是我。”
易千音眸子一瞪。
公孙长璃定定地看着易千音。
易千音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另一边,男子又开口了:“还没弄完么?我进来了。”
公孙长璃淡淡地移开视线,拉下了窗子。
窗子在面前合上的一霎,易千音的心头掠过一丝古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古怪什么,总觉得那人对公孙长璃说话的口吻莫名让他觉得刺耳。
“是云夙么?”
除了云夙,他也想不到别人了。
易千音一边犯嘀咕,一边飞上了院墙。
落在墙头的一霎,他下意识地回头,往窗子那边望了一下。
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
易千音眉头一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云夙也歇在了这间屋子里。
这让他非常地不舒服,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易千音出着神,忽然不知燕飞绝已经过来了。
燕飞绝一把拍上他肩膀,他本能地打出一掌,燕飞绝面色一变,匆忙之下与他对了个掌。
二人都被对方的功力齐齐震退好几步。
燕飞绝稳住了身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压低音量道:“你疯了吧你!是我!”
易千音意识回笼,抬眸看向燕飞绝,抱歉地说道:“是你啊。”
燕飞绝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走近易千音道:“你想什么呢?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守着那两间宅子的吗?”
易千音说道:“云夙没住那边,他和公孙长璃还有一个侍女,住这边。”
“什么?这边?”燕飞绝看了看易千音出来的地方,又看了看方才的据点,纳闷地说道,“离了这么远,你是怎么找到的?”
易千音就道:“我跟踪那个侍女过来的。”
“云夙没发现你吧?”燕飞绝问。
易千音回想了一下云夙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总觉得当时的云夙,根本无暇发现自己:“应该……没有。”
燕飞绝看着易千音的脸色不大对:“你你你……你怎么了?”
易千音叹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
言及此处,他忽然顿住。
燕飞绝古怪地看了看他:“就是什么?”
易千音挠挠头,问道:“公孙长璃和云夙什么关系?”
燕飞绝想了想:“我们和少主这样的关系吧,怎么了?你怀疑他对少主不利啊?这个你不用怀疑了,他没害过少主,他本性不坏,只是可惜跟错了主子。”
“真的只是主子么?”易千音的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闪过那道温柔到极致的声音,总觉得……不大舒服,大概是姬冥修总对他们冷冰冰的,从没那么温柔过?
“千音,你开门,我洗好了,我进来了。”
易千音脑补了一下姬冥修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
二人回到四合院时,天还没亮,但姬冥修已经起了,云珠的房中也传来了动静。
二人去了书房,燕飞绝将查探到的消息与姬冥修说了:“云夙手下有个厉害的死士要突破,这才耽搁了行程,他们派那只猎鹰来,是想啄点小薇的血肉,好带回去给那人更快地突破。明晚子时之前,他们都会在宅院中,另外,云夙住在另一条街上,千音说,云夙的院子里没什么死士把守,只有长璃与一个侍女,侍女不会武功,长璃不会出手,我们若是围剿云夙,对付他一个就够了。”
姬冥修沉吟片刻,问道:“云夙的状况如何了?”
燕飞绝看了易千音一眼,这小子还在走神!
他一巴掌拍上易千音的后脑勺:“问你话呢!云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伤势痊愈没?功力如何?”
易千音摸着被拍痛的脑袋,幽怨地瞪了瞪燕飞绝:“我又没见到他!我只听见他说话了!听声音……好着呢!”
这便是痊愈了。
姬冥修沉思着没有说话。
倒是易千音眉梢一挑开了口:“他吸收了血魔的功力,会不会……已经变成第二个血魔了?”
燕飞绝嗤了一声道:“有祭师剑,还怕他变成血魔?”
易千音哦了一声:“忘了有祭师剑了。”
燕飞绝又看向姬冥修道:“少主,恐情况有变,我现在就带人杀过去吧?”
“去哪里?”
云珠迈步走了进来。
“云夫人。”燕飞绝心情大好地说道,“找到云夙的据点了。”
云珠问道:“可看见昭明的玉棺了?”
燕飞绝拍拍脑袋,只顾着打探消息,竟然把昭明公主这一茬儿给忘了,当时那么多间屋子,他挨个搜查一遍就好了。
姬冥修道:“云夙既然在这里,我娘的遗体应该也在附近。”
云珠凝眸道:“我和你们去。”
……
匆匆解决早饭后,姬冥修便与云珠、燕飞绝、易千音以及鬼王去了云夙与慕秋阳的住处。
易千音领着姬冥修与云珠前往云夙的宅院,燕飞绝则带着鬼王去了另一边。
鬼王来势汹汹,一进入宅院,那股强悍的威压便将所有死士压制得无法动弹了。
慕秋阳刚去了一趟茅厕,还没来得及回屋,便在半路上,感觉自己的双脚死死地钉在地上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就见天光处,一道身着玄色铁甲的身影急速飞来,威武霸气地咆哮了一嗓子,树上的鸟儿都飞跑了,死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饶是慕秋阳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见到鬼王的威力,还是狠狠地震慑了一把。
他们手中并非没有鬼王,可实力如此强悍的,只有当初的鬼姬一个,奈何鬼姬已经被贺兰倾给杀了。
不过,没有这么厉害的鬼王又怎样?谁说对付他,只能用鬼王了?
慕秋阳唇角一勾。
下一秒,一道灰白的身影冲破屋顶飞了出来。
此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鬼王才有的气场,可若细细分别,又似乎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鬼王。
燕飞绝朝对方的脸看了过去,这么一看,险些被他的眼珠子给瞪出来了:“苍鸠?”
这个头发斑白、身材高大、杀气逼人的高手,不是苍鸠又是谁呢?
姚珺死后,燕飞绝曾在月华身边见过他一面,之后再无所踪,他还当他死了呢,没想到,竟然被炼成……
燕飞绝想说死士,可对方印堂发黑、双目赤红、嘴唇发紫的样子,又太像一个毒体。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燕飞绝愕然。
苍鸠出来的一瞬,猛地释放出内力,截住了鬼王的威压。
慕秋阳得以动弹了,扬起头来,倨傲地笑了:“没想到吧,我们居然有一个用毒体炼成的死士。”
寻常人成为毒体后,力气会变大,攻击力会变强;习武之人成为毒体后,则会像二师姐那样,功力数倍甚至十倍地增长。
但这种增长是以消耗生命为代价的,没有一个毒体能够长命,用他们炼制死士并非不可以,可他们根本熬不到炼成的那一日。
没想到苍鸠熬到了。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苍鸠是活不久的。
他也不用活太久,对付完姬家人就够。
燕飞绝痛骂道:“卑鄙!”
慕秋阳冷笑:“是他自愿要为瑶姬尊主报仇的,谁让你们杀了他的主人呢?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
一个毒体炼成的鬼王,其威力根本难以想象。
苍鸠嗖的一下朝着鬼王撞了过去。
鬼王被撞飞在了地上。
苍鸠抡起拳头,朝着鬼王狠狠地砸了下来!
鬼王抬起手,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拳头。
二人就这么较量上了,强悍的内力相互绞杀着彼此,在四周卷起一道又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风刃,将屋顶、墙壁、大树、山石……切碎得七零八落。
燕飞绝与慕秋阳齐齐退出了二人的战场,用内力稳住身形,饶是如此,二人仍旧被鬼王与苍鸠的内力余波震碎不少筋脉。
这边,鬼王与苍鸠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另一边,姬冥修与云珠却扑了个空。
只见空荡荡的宅院里,哪里还有云夙的踪迹?早逃得没影了!
姬冥修喃喃道:“他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他莫非是知道我们会过来?”
云珠双耳一动,蓦地望向东南方:“那边!”
姬冥修拉住云珠的手腕:“你回四合院等我,我去追。”
云珠正要开口,却突然,海十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少主!少主不好了!有人袭击公主陵!”
云珠反握住姬冥修的手,正色道:“你去公主陵看看,我去追云夙。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云夙他就算炼成了血魔,也只是初期血魔,他不是我的对手。”
海十三焦急地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眸光一顿道:“还是我去追云夙,姥姥去公主陵,易千音去公主陵,海十三你去一趟灵芝堂,通知卓玛,公主陵出事了。”
云珠无奈一叹:“哎,你这孩子。”
这么安排的话,等云珠到公主陵时,贺兰倾也到了,算是有备无患了。
云珠不想浪费这孩子一片苦心,策马去了公主陵。
若是真的这么去了,倒还罢了,偏偏云珠走到一半时,余光唰的瞟到了巷子里的一道身影。
她心口就是一跳,鬼帝?
她勒紧缰绳,调头奔进了巷子。
可巷子里等待她的,并不是鬼帝。
------题外话------
巷子里的是谁呢、谁呢、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