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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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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家与她不共戴天,她何以会为云家守着这天下?

    又哪里会在乎现在当皇帝的是不是云家人?

    慕容蒲听封玦这么说,浑浊的眸光仿好像撞入了浩瀚星空的一颗陨石,本就微弱的光芒变得更加微弱。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他抓着手下的锦被,视线从封玦的身上移开,望着帐篷顶,声音透着几分绝望和沙哑道:“封於,你生的好儿子呀!”

    封玦听此,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双手环胸,盯着慕容蒲,淡淡的道:“本王以为,慕容将军守护的是天下百姓,却不想也是愚忠之人。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王朝兴衰更替,本就是天下趋势所在,难道这天下真的就姓云不成?云赫如何上位,慕容将军难道会不知道?父王一生为百姓谋福,却不得善终,杀父之仇,云家用百年江山偿还,并不冤!”

    慕容蒲听此,面色涨得通红,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牙望着封玦,苍老的声音似乎从喉间挤出来的般,极为沙哑难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你父王孤傲一声,战功赫赫,那又如何?”

    “你住口!”封玦瞬间大怒,手中的玉笛滑落,抵在慕容蒲的脖颈之上,似乎只要慕容蒲再说一个字,手中的玉笛便会划破慕容蒲的喉咙,却听封玦道:“别给本王说什么君臣之道,他云赫凭什么?就凭他是皇帝,就能草菅人命?父王一生恪尽职守,守护大宁封地,守护百姓,从无异心,就因为他云赫的疑心,便要致父王于死地,如今,你还要让本王对云家俯首称臣,凭什么?”

    “咳咳……”封玦虽然没有起杀心,却还是因为自己的戾气,一时没有把握好分寸,伤了慕容蒲,慕容蒲喉间一痛,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暗红的颜色让封玦一惊,连忙缩回手,她后退一步,见慕容蒲脸色煞白,她也有些受惊。

    慕容蒲咳嗽了几声后,才缓过气来,微微一声叹息从慕容蒲的喉间溢出,然后摇了摇头,艰难道:“幼时,你还喊我一声慕容爷爷,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京都,却一面都不愿见我。傻孩子,你说爷爷愚忠也好,说爷爷迂腐也罢,爷爷都认了,人老了,将死之人,在意那些做什么?”

    “咳咳……”慕容蒲说话异常艰难,胸口剧烈的喘息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封玦见此,眸光微闪,深邃的瞳孔也似乎只想什么往事,眼眶也有一些可疑的猩红。

    慕容蒲微微喘息了一下,才继续道:“孩子,千万不要让仇恨迷惑了心智呀,你父王只有你一个孩子,千万……咳咳……不要让你父王失望!”

    一行泪水滑落眼眶,封玦紧紧的握着拳头。

    如何做,才会让父王失望?

    放着父仇不报,只图享乐,这才会让父王失望吧!

    慕容蒲伸手,抓住封玦被风撩起的衣角,一字一顿道:“孩子,前路险恶,莫忘初心呀!”

    封玦似乎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子,良久,才道:“你好好养着,本王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不会让慕容家谋羞!”

    慕容蒲曾经教过封於和傅康冀兵法,所以,封玦不会忘记这一份恩情。

    秦章受命于慕容蒲,又派人暗杀去请傅康冀的褚均离,很明显,秦章很是忌惮傅康冀再次拿到兵权。

    有慕容蒲,即便傅康冀在,元帅之位也会是慕容蒲。

    两人相互牵制,便不会有一方独占兵权。

    再者,慕容蒲是长辈,又向来愚忠,这才是秦章放心大胆的将虎符交给秦章的原因。

    只可惜,秦章打错算盘了,他一个长居京都的文官,又岂会知道武将之间会有什么交情?

    慕容蒲身子骨已经极差,他也知漠北大军压境,情况危急,便已经打算牺牲自己的性命,将虎符送到可靠之人手上。

    封玦背过身子,听到身后之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这才走出营帐。

    帐篷外面站着一个银甲少年,少年二十岁左右,颜色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容貌极为英俊,头盔上的红缨之上已经落满了雪花,可想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见封玦一出来,少年的眸子瞬间一动,然后看向封玦,眸中全然都是戒备。

    这少年正是慕容蒲的嫡孙慕容安,在军营之中长大,比起封玦还桀骜不驯,小小年纪就一身杀伐戾气。

    封玦打量慕容安的同时,慕容安也在看封玦,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比起着寒冬腊月更加寒冷,毫无温度,全然一副要吃了封玦的模样。

    封玦看了一眼慕容安后便将眸子别开,面无表情的从慕容安身边走过,慕容安的脚步没有挪动一下,擦肩而过时,慕容安的胳膊肘一抬,狠狠的撞向封玦。

    不过,在胳膊肘撞到封玦的前一刻,慕容安的胳膊传来一阵剧痛,他牙关紧咬,低头一看,便见他的胳膊肘撞上一管玉笛,通身碧绿的玉笛萦绕着雾气般的劲气。

    慕容安眉头紧锁,他常年在边关,武功骑射在军营之中无人能敌,如今面对封玦,却无法撼动她半分。

    两人面无表情,却暗中较量,不过多时,慕容安的额角便浸出了汗水。

    封玦唇角微勾,抬眸看向慕容安,手腕一翻,玉笛在她手心一旋,落入慕容安的掌心。玉笛之中被注入了强大的内力,直接撞的慕容安后退了一步,才堪堪接住了那玉笛。

    却听封玦轻嗤一声道:“慕容少将在营地数年,原来还是个雅人,眼光好的很,本王这管玉笛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古笛,碧玉笛,少年想看,本王岂会吝啬?借你一观!”

    偷袭不成,慕容安稍微有些尴尬,手心被封玦的玉笛敲的剧痛无比,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才能从喉间溢出一抹笑意,将玉笛双手奉上,道:“果然是驿馆好笛,可惜,末将是一个粗人,不懂音律,恐怕污了王爷的爱物!”

    封玦接过玉笛,收回袖中,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然后扬长而去。

    慕容安看着封玦离去的背影,眸光微凛,哼了一声:“该死的王八羔子,长得跟个娘儿们似得,老子竟然比不过他,呸!”

    慕容安长得人模人样,可是因为在军营之中长大,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满口都是脏话,出口就是荤段子。

    他看见封玦那模样,高贵清雅,肤白貌美的,他啥脏话都说不出来,便也文绉绉的和封玦客套一般。

    可是,封玦不在面前,他又有啥说不出来的?

    听说封玦来了主账,他放心不下,便急急来看一看。

    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还被朝廷的那些狗日的派来边关,那群只懂享乐的混账东西是昏了头了不是?

    他素问封玦是齐盛帝的狗,如今齐盛帝死了,才被新帝遣回大宁,也不知是不是来当监军的,慕容安哪里容的下封玦?

    背后啐了一口之后,他也不忘自己的正事,掀开帘子,快速进入主账。

    “爷爷!”他喊了一声后,不见人回答,他便放轻了脚步,走到榻边,见慕容蒲睡的安稳,松了一口气,可是,见慕容蒲的领子边有一丝血迹,慕容蒲的脸色比之前似乎更加难看了,慕容安瞬间大怒。

    “该死的封玦,果然不是好东西,混账东西,狗娘养的,老子跟你拼了!”

    慕容安整个人都好像是被星星之火点燃了茫茫之源,火势瞬间蹿起,势不可挡!

    ……

    封玦离开主账,披风下的手捂着肚子按了按,好些才缓过气来。

    慕容安常年在军营之中长大,桀骜不驯,出手之重,她用了全力,才算接住他那一掌。

    本是要给那个少年一个下马威,虽然威慑到了对方,自己却也吃了不少苦头。

    封玦脸色煞白,扶着一边的竖着旗帜的桅杆咬紧牙关,忍着腹中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痛。

    这小兔崽子,何以要这么折磨她?

    若是不能动用内力,她如何统领千军万马?

    封氏兵马又如何服从于她?

    封玦暗暗咬牙,捂着腹部咬牙道:“你最好适应一下。”

    连一点内力都受不住,如何配做她封玦的孩儿?

    随着她而来的柳桑站在她一步之遥,见封玦摸着桅杆发呆,却也不理解她在想什么。

    柳桑抬眸,见桅杆上面挂着的是慕容氏的大旗,便明白了封玦之想。

    曾经,大宁所有的地方,树的都是封氏大旗,王爷这是想家了。

    这会儿,营地大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之上,封玦回身看去,却见风琪骑着一匹通身漆黑的骏马,带着三十名骑兵疾驰而来。

    封玦松开手,拢了拢披风,又是一副高冷孤傲的样子。

    风琪下马,在封玦面前行了一礼,道:“王爷,傅将军让您去钰城关!”

    封玦点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封玦让柳桑牵来她的追风,翻身上马后,夹了夹马腹,疾驰了出去。

    追风跟了她八年,早已与她配合默契,步伐稳健,不会有一点颠簸。

    钰城关离这里不远,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不会有碍。

    一队人骑马刚出了主账大营,还没有离开营地大门,远处就传来一声急喊。

    “放我进去,党务了军情,你们担待的起么?”

    守卫士兵面面相觑,一个最普通的下等兵,会有重要情报?

    哪个将军敢将重要军事情报交给一个下等兵?

    怕是内奸吧!

    “放肆,军营重地,岂能乱闯?你是哪个部队的?抱上名来!”

    秋灵毓抱着马脖子不愿下来,听守将这么说,她却扯着嗓子吼道:“你问我,我就得回答么?让你们将军来问!”

    “放肆!”

    秋灵毓正和守将纠缠,便看见封玦领着一批人从营地出来,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心中一喜,扯着脖子吼道:“王爷,王爷救命,属下有重要情军情汇报!”

    封玦是习武之人,早就听到这边的动静,她勒马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小兵被一群人拦着,正跳着脚朝她挥手。

    封玦手一扬,道:“放他进来!”

    风琪是封於的左右手,封玦是他小主子,如今就是他正经主子,如今封玦回到大宁,接替了封於的位置,风琪便也从傅康冀那里回来,在封玦左右效力。

    听封玦这么说,他招了招手,吩咐身边的人去将秋灵毓带过来。

    得到放行,秋灵毓弃了马,埋着轻快的步子几步跑到封玦的面前,仰着头,道:“参见王爷。”

    封玦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秋灵毓,没有说话,柳桑抽出一把长枪,指在秋灵毓的眉心,威胁道:“大胆,看到王爷如何不跪?”

    秋灵毓盯着眉心的长枪,双眼都变成了斗鸡眼,她扯了扯唇角。

    跪?这么大一个女娃娃如何当的起她的一跪?不过,长嫂如母,她跪一跪嫂子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秋灵毓没有做任何犹豫,单膝跪地,道:“王爷恕罪!”

    柳桑这才收回长枪,道:“何事嚷嚷,快快报来,若有假话,定当军规处置!”

    秋灵毓吓了一跳,然后咬了咬唇,然后从怀中递出一物,道:“近期大宁城中有北漠之人活动,恐怕有细作进城!”

    柳桑翻身下马,从秋灵毓手中接过,却见是一把匕首,他打开一看,寒光一现,本就寒冷的周围更加寒冷了。

    柳桑面色一沉,立即将匕首合上,转身交给封玦,道:“王爷!”

    封玦伸手接过,打量一下,面色也一沉,将匕首交给身边的风琪,道:“这是北漠皇族的短剑寒月,通身极寒,削铁如泥。”

    秋灵毓一副肉疼的模样,心道:嫂子呀嫂子,亏你还有点见识,这寒月可是本宫最喜欢的匕首,就当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以后可要好好对待表哥,也不枉她今日割爱。

    风琪也识得这把短剑,道:“这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个小将手里,此事不可掉以轻心!”

    封玦将匕首收回袖中,吩咐道:“派人排查,不可惊动城中百姓!”

    柳桑点头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

    封玦又拉了一下缰绳,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想刚刚那小将突然从地上蹿起来,身边的风琪面色一变,以为秋灵毓要谋害封玦,手里的长枪瞬间出手,朝秋灵毓心脉刺去,明明是必杀之招,却被面前的人轻松躲过,秋灵毓好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抱着封玦的马头,嚷嚷道:“属下立功,王爷不奖赏么?”

    一双星星眼露着几分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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