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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陆淮安醉酒之后,困在身体里的野兽就会冲破牢笼,忘记一切,去撕咬,去啃食。
哪怕第二天叫醒他的是刀刃刺进胸膛的疼痛,他也不在乎。
从夏天到第二年夏天。
林初回到安城的这一年的时间里,在看守所待的时间比外面要长。
这是她第三次从看守所出来,却见到了阔别六年之久的纪晚夏。
从表面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荒凉与死寂,但林初知道,纪晚夏跟她一样,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
这座熟悉却陌生的城市,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撑着了。
被烧成灰烬的纪家别墅重新恢复原样,林初在那里待了大半天,感觉饿了两个月的胃被两顿就喂饱了。
傍晚时分,光线很柔和。
活泼的豌豆跟着电视机里播放的动画片的儿歌咿咿呀呀的唱,让林初觉得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两人窝在沙发上,纪晚夏像是看智障似的看林初,“你是不是傻?看守所里很好玩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
林初有模有样的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牺牲自我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那为了不让你一个人孤独寂寞冷,我以后就忍忍吧。”
确实不能再这样了。
祁铭的性格会越来越冷,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离开的时候,林初抱了抱粉嘟嘟的小姑娘,微笑着告别,“豌豆再见,林阿姨下次带祁铭哥哥来找你玩儿。”
多跟这么活泼的豌豆在一起,应该能开心一些。
豌豆眼睛里闪动着光亮,笑盈盈的说,“好呀好呀,姑姑给我买了新玩具,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玩,可以让哥哥教我吗?”
林初看着豌豆,忽然有些想念许久不见的姜姜了。
她揉了揉小姑娘软绵绵的头发,笑着回答,“当然可以,哥哥特别聪明。”
————
陆淮安已经在纪家别墅小区外等了很久了。
路灯散发出来的光亮,让他可以通过车窗看到从别墅区里走出来的林初。
她的心情似乎是还不错,路过的住户牵着宠物狗散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还会多看几眼。
两个月的时间,和那五年比起来,并不算长。
林初上车后,轻笑着开口,“你的好兄弟怎么跟你是一个德行,难道在一起待久了,就连性格也会变得差不多?”
死缠烂打这招不是对谁都有用的。
陆淮安当然知道她是在说什么。
顾邵之的车在半个小时之前开进去,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
车内的光亮很微弱,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的面部轮廓,几乎都隐在黑暗里。
身后将靠着车门休息的女人揽进怀抱,他的手仿佛能直接触碰到她的骨头。
她瘦了。
藏在夜色里的黑眸暗了又暗,却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
只是低沉的嗓音带了几丝沙哑的成分,“你跟你晚夏认识了这么多年,依然不一样。”
林初任由男人抱着,不推拒也不迎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闭上了眼睛,“也对,人跟人之间多少都会有些差别。”
离开的那几年,安城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沈大明星造了那么多的孽。
这样都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灯光和掌声,啧啧啧,那是得有多么强大的承受能力啊。
也难怪能把真相隐瞒的那么严密。
林初就靠在男人怀里,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萦绕在鼻息间,闻不到酒精的味道。
轻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喝酒?”
前两次,他都是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看守所外的。
陆淮安低头轻吻着女人的额头唇角,粗粝的指腹摩挲在她消瘦的肩骨,是温柔眷恋的力道。
“因为你回来了。”
他空了两个月的心,慢慢归于完整。
林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呢。
————
祁铭老早就坐在院子里等待。
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他灰暗的眼睛窜起微弱的光亮,在林初下车的时候就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她。
低低的声音诉说着无尽的想念,“妈妈。”
祁铭长高了很多,林初已经完全抱不动他了。
就像是没有分别过一样,自然又温柔的捏着儿子的鼻尖,笑着问,“吃饭了吗?”
祁铭摇了摇头。
“不按时吃饭会生病的,”林初无奈的叹了口气,牵着儿子往屋里走。
陆淮安走在她们身后。
佣人已经做好了晚饭,林初只是上楼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即使她在纪家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是坐在餐桌上陪祁铭吃。
陆淮安就像被隔离在外,谁都没有搭理他。
他也不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什么不好。
佣人做的饭菜都是林初喜欢的,每一样他都会往林初碗里夹,在祁铭面前,林初从来都不会给陆淮安甩脸色。
他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整顿饭下来,林初的筷子几乎没有往盘子里伸的机会。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纪阿姨吗?你得叫她一声干妈,干妈家里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妹妹。”
对于这个干妈,祁铭并不陌生。
即使他没有见过,也听林初说过太多太多次。
林初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和肆意张扬的少女时代,很多记忆都是跟纪晚夏有关的。
“妹妹?”
“是啊,超级可爱,和姜姜一样,改天我带你去找妹妹玩儿好不好?”
祁铭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眼看着林初,半晌,他摇了摇头。
林初有些意外。
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托着脸颊,另一只手探过去摸着儿子的脑袋,轻声细语的问,“为什么?”
祁铭垂着头,低声回答,“我想跟妈妈在一起。”
他知道,不会过多久,妈妈就会离开两个月,他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
祁铭的话,让林初怔住,眉眼间的笑意也在这一刻变淡。
她没有办法给儿子一个普通平凡的童年。
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变得很敏感,抵触一切除了她之外的人和事,她过的很糟糕,连带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宝贝也变成了这样一幅冷漠的性子。
跟陆淮安如出一辙。
坐在对面的陆淮安深邃的眼眸起了层淡淡的波纹,缓而慢的敲打着桌面的手指竟生生僵在空气里。
餐厅里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最后打破沉默的人是林初。
她把祁铭抱下座椅,然后牵着他上楼,精致的五官自然的漾出笑意,就像不曾有过这一段时间的沉默。
“走吧,我们上楼洗澡睡觉,妈妈今天给你讲两个故事。”
————
陆淮安胸口处有三道疤痕,深浅不一。
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睡袍,腰间的带子随意的绑着,最新鲜的那道疤痕暴露在空气里。
林初背对着他的方向侧躺着,随手将还在不停震动的手机扔到背后。
精致的眉眼皱成一团,显然是很烦躁的状态,就连清淡的声音也是极其不耐烦的,
“你的手机已经响了第三次了,再不接的话,我可能就会被震动声吵到神经衰弱,然后的你手机的碎片就会躺在楼下的院子里。”
光亮的手机屏幕上,闪动着一串电话号码。
陆淮安没有备注姓名的习惯,其一是因为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其二是因为他根本不会做这些。
那十一位数字,林初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
不相关的人和事她从来都不会上心,即使对这个号码没有任何熟悉感,但她隐约也能猜到是谁。
现在的时间准确来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陆淮安的习惯在一年前就变了,不会把工作带回家,所以,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不可能是公事。
在陆淮安的圈子里,除了合作伙伴,单纯的朋友关系,就只有顾邵之。
顾邵之刚刚把纪晚夏骗回家不久,这么晚了哪有功夫给陆淮安打电话。
深夜、凌晨、连续不断的来电……
排除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拿起手机查看,林初把被褥往上拉了些,盖住自己的脑袋,“出去接,别影响我睡觉。”
她是真的不在乎,所以即使猜到了是谁打来的,也没有任何情绪改变。
陆淮安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屏幕,然后直接按下了关机键,并扔到了床边的撒谎发上,深邃的眼眸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似乎这些未接通的电话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震动声消失,卧室里恢复了安静。
他身上酒精和烟草的味道都被洗去,只剩下清冽的薄荷,混着他所特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脱下身上的睡袍,掀开薄被躺上床,关了灯之后,自然的把已经挪到床边的女人拉进怀里。
薄唇贴在她耳边,低低沉沉的嗓音混着模糊,“在家里待着是不是很闷?”
林初的睡意被打散,清醒了很多。
没有烦人的手机震动声,她蹙起的眉眼也慢慢归于常态。
她第一次从看守所出来的那天开始,他只要回来就会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她不是没有冷言冷语的警告过,可是单方面的争吵根本维持不了太久。
她拉开卧室的门,下一秒就会被扔回到床上。
挣扎只是无用功。
所以慢慢的她也学会了习惯,只要他不做什么,她也能在他怀里安然的睡着。
“怎么,你想通了,所以准备放我自由?”
陆淮安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手臂越收越紧,仿佛是要将她陷进身体里。
“来公司给我当秘书,就像以前一样,但不会那么辛苦。”
林初温顺的躺在男人怀里,即使他的扣在腰上的力道弄的她有些疼,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跟以前一样?
看来他是醉的不轻。
轻笑,“秘书接触到的工作很多都是公司的高级机密,你就不怕我做点什么手脚,毁了你们陆家的产业?”
清幽的香气萦绕在鼻端,陆淮安寻着身体的本能去亲吻她光洁的颈项,“这是你想要的?”
林初也不躲,随他怎么揉捏摆弄。
再温柔的亲吻,也软化不了她的心。
她只是说笑而已,没想到他竟然当了真,还一本正经的询问她。
“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背地里算计人的勾当做不出来,陆氏的辉煌和成功都跟我无关,我不嫉妒也不羡慕,只是觉得反感又恶心。”
低低的笑从陆淮安喉咙里溢出。
这样的话林初不是第一次说,他的反应却一次比一次奇怪,从来都不会生气,这一次竟然还有愉悦这种情绪的端倪。
陆淮安没有太过分的动作,唇齿辗转在女人最敏感的耳后,炙热滚烫的呼吸搔弄着她的皮肤。
“明天跟我去公司,不用做什么,让我能看到你就可以。”
林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最单纯的忽略和无视。
她的身子被按着翻转了一个方向,面朝着男人侧躺着,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
他上身什么都没有穿,林初的手刚好触碰到他胸口的伤疤,因为入目皆是黑暗,看不清,所以感官就会比平时更加敏锐。
轻微凸起的疤痕,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三道,不多不少。
“刚才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陆淮安反问她,“你希望我接?”
这话还挺有意思的。
林初笑了笑,拨开男人的手,调整了一个适合睡眠的姿势。
“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肯定是有麻烦了,毕竟陆家受了她母亲那么大的恩情,你竟然能对她不闻不问,真是非常的狼心狗肺。”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还啧啧出声,似乎是在感叹陆淮安的薄情寡义。
让陆淮安气场改变的不是她的态度,而是她所说的话。
隐在黑暗里的眼眸蓦地睁开,散发着幽暗的寒光,搭在她腰上的手臂也在这一刻收紧,在细嫩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颚,力道很重,就连沙哑的嗓音也带着浓重的冷意,“你怎么知道的?”
即使是满目黑暗,林初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落在面颊上的那两道视线,锐利的仿佛能剥开她的头颅。
精致的五官漾出明艳艳的笑,姿态慵懒随意。
轻声反问,“是啊,我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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