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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话并不短,慕瑾桓很耐心的听完,沉静的黑眸表层没有一起波澜,只是潭底深处坠着几丝清凛凛的冰花。
薄唇轻启,淡淡的开口,“别告诉我,你对他还有什么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事情过去才半年的时间,她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什么呢?”南湾无语的嗤笑,“我就算是怜悯心泛滥,也不会对他觉得愧疚啊。”
恩恩怨怨,谁是谁非,早就说不清了。
慕瑾桓没了吃饭的兴致,放下筷子,起身去床头柜找烟。
嗓音淡淡,“那你想知道什么?”
半个小时前还在他身下婉转轻吟,软得闲像是一汪春水的女人,转眼间就跟她打听关于其他男人的事。
还是一个很倒他胃口的男人。
他是背对着沙发的,所以南湾看不到他在抽屉里找什么。
“G.M是一家在业内很有名气的公司,创始人好像还是青城人,虽然去年九月份去世了,但为什么南怀煜会是G.M现任的总裁?”
巴黎毕竟很遥远,关于G.M总裁换任,国内的杂志社报道的很模糊。
白若书显然不想过多提起在巴黎的那段时间,以两人清淡如水的关系,她自然不能过问对方的私事。
既然给她机会问,那就一次性问清楚。
“故意制造车祸可是违法的,是你做的还是三哥做的?”
慕瑾桓找到烟盒后,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把烟盒随手丢进抽屉里,直起身体,划开打火机点燃。
吸了两口,转身看着窝在沙发里的女人,嗓音低沉平和,“还有别的么?”
南湾不讨厌烟草的味道,准确来说,应该是不讨厌慕先生身上弥漫着荷尔蒙气息的烟草味。
但他从小受到的绅士教育,不想孩子和她受到二手烟的残害,所以很少在家里抽烟。
即使有时候工作上遇到麻烦事,他也只会在书房里抽那么几根。
卧室的空气里,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这种味道了。
慕先生应该是不太高兴……
舔了舔筷子尖,“……暂时就这么多。”
慕瑾桓迈开长腿,距离很短,他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缓慢,像是在刻意挑战女人的神经。
经过床尾,绕过圆桌,最后停在沙发前。
俯身,抱起正悄无声息往后面缩的女人,他占领了她的位置,单手扣着女人的腰,让她只能坐在他的大腿上。
吸了一口香烟,低头靠近女人的小脸,“怎么一点都可爱,嗯?”
说话的时候,青白色的烟雾尽数落在南湾眼鼻上。
慕先生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举手投足间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沉静和成熟。
这是除了床笫之间的情难自控,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恶劣的一面。
被呛的咳了好几声,开衫的领口滑落肩头,小脸涨得通红,眼眶周围也是红红的,“你才讨厌死了!”
似嗔似怒,活色生香。
看着女人绯红的小脸,慕瑾桓心底的不悦便悄无声息的褪去。
低低缓缓的笑从喉咙里溢出,在这寂静的夜里营造出一种旖旎的暧昧。
捻灭燃着火光的香烟,把女人肩头滑落的开衫拉起,拿过桌面上的水杯,送到她唇边,“喝一口?”
像是闲着无事,在逗弄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一般。
“不说算了,”南湾把脑袋扭到一边,去掰男人扣在腰肢上的大掌,奈何用尽了力气,都没能挣凯半分。
微微有些恼了,抬头瞪着他,“我饿了要吃饭,你这么困着干什么,享受完了就开始虐待我?”
闻言,慕瑾桓嗤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任她怎么动,始终都还在他怀里。
修长的手指捏着女人滑腻的下巴,不紧不慢的问,“是谁先挑的事儿?”
男人手指间还留着几分淡淡的烟草味,和他身上所特有的清冽薄荷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上一秒还炸着毛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慕太太,忽然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就问问,也没有拿着刀架你脖子上逼你说啊……”
她不喝,慕瑾桓也不勉强,抬起手臂,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两口。
丝毫没有在意那是她刚刚喝过的。
想了想,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了,再瞒着她也没什么必要。
“G.M公司的创始人,是白若书血缘上的亲生父亲,”轻柔的拨开粘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后,继续陈述,“妻子不能生育,膝下没有孩子,弥留之际才找到当年风流一夜留下的女儿。”
南湾怔住。
即使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一个人教养出像白若书那样美好的姑娘。
“所以,南怀煜是踩着女人上位的?”
“差不多,”慕瑾桓拍了拍女人的腿弯,把自由还给了她,“菜要凉了,吃饭。”
关于G.M创始人的情史,南湾也不想知道太多。
坐在男人腿上没有动,一眨不眨的凝着那双黑眸,“那、那车祸是你造成的?还是三哥?”
她不知道自己的紧张来自哪里。
“一半一半,”慕瑾桓察觉到了女人的情绪,安抚似的亲吻她的额头,就连嗓音也多了几分温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死不了,躺几个月就行,比起南泽算是轻的了。”
所谓的报应,都是人为创造的。
“可是、可是这是犯法的,”南湾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凑到男人唇角亲了一下,“慕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再也没有坚硬的外壳,只是害怕他会因为这些事……坐牢。
“我知道,”慕瑾桓心脏一片柔软,握住女人的手,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又不是没坐过,慕太太不是天天嫌我老,吵着要找找下一春么,刚好有机会。”
南湾板着脸瞪他,“胡说什么!”
慕瑾桓低低的笑了两声,把人揽进怀里,“骗你的,别怕,做得很干净,查不到什么。”
就像当初南怀煜做的一样,不留痕迹。
南湾靠在男人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烦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这样对慕瑾桓说。
“如果真的被查到了,那还是换我吧,我很嫉妒纪晚夏,那些孤寂的岁月,都是她陪着你的。我没有时光机,不能让时间倒流,错过的都补不回来。”
“所以,如果真的要坐牢,那换我吧,知道你是怎么熬过那些看不到光的日日夜夜,应该……会更爱你。”
这个时候的南湾,只是听从自己的内心,心里在想什么,说出来的就是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竟会……一语成戳。
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
————
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门板撞到墙壁又弹了回去,发出巨大的声响,白色的墙面上因为留下一道弯弯的月牙痕迹。
正在喝茶的医生被吓得一惊,半杯热茶全部洒在胸口,烫得他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
“卧槽……”扯了面纸擦着胸口的水渍,皱着眉往门口看去,已经到嘴边的‘谁他妈的’立马转了个弯,“是余小姐啊,您有什么事吗?”
乖乖,这位祖宗又怎么了……
余清露面无表情的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毫无温度的看着医生,“你们医院对病人的安全问题,都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宽松的条纹病号服,套在她过分消瘦的身体上,显得空荡荡的。
医生也顾不上去擦桌面上的茶水,只是动作很快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即使白大褂上还沾着几片茶叶,但和领口大敞相比,不会显得太狼狈。
“余小姐这话怎么说,”走出办供桌,好脾气的陪着笑,“是安保的工作没做好么?还是看护最近偷懒了?余小姐别生气,我一会儿就去说说他们。”
有背景的病人,都是祖宗,得供着。
“五天了,”余清露依然是那副没有温度的模样,声音淡到极致,“连续五天,傍晚五点半到六点之间,一个陌生人都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没有人管的吗?”
医生愣住,连忙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余清露,似乎是在她有没有受到伤害。
“陌生人吗?不可能啊,我们科室每隔一小时都会有护士巡房的,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搬来了椅子,但余清露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冷冷的笑了两声,“你的意思是,我没事找事?”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有神经病……
医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祖宗得罪不起,搞不好饭碗都没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祖宗,试探的问道,“是、是苏绿窈小姐吗?”
余清露面色冷淡,“不知道,我不认识。”
“可是苏小姐说,她是您的故友,担心您在医院住久了会觉得闷,所以才特意回到青城来陪您的。”
苏绿窈是这么跟医生说的么?
呵!
果然是她的作风,还编了一出莫须有的姐妹情,难道就不会觉得自己玷污了‘朋友’这两个字吗?
“我说了,我不认识她,麻烦你们明天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的病房了。”
祖宗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
医生点头应道,“哦哦,好,我会跟安保和护士交代。”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往里看,余清露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停顿了几秒钟,淡淡的话音不带一丝温度,“还有,现在就把她‘请’出去。”
听到她的话,医生连忙抬步跟上。
余清露没有回病房,而是在长椅上坐着,经过的病人和护士,都不在她的视线里。
医生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用眼神示意长椅周围的人走远一点别瞎看之后,继续往前走。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医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美丽女人,她正吃着果盘里里的青葡萄。
夏日里,午后的阳光依旧很刺眼,她整个人都被融在光晕里,侧脸精致的完全可以当做整容模板,每一根发丝都被勾勒清晰。
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医生看的有些痴,一时竟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绿窈侧过脑袋看向门口的方向,似是毫不自知的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果汁,而后微微一笑,“有事吗?”
年轻的医生猛人回过神,耳根发红,拳头虚握在嘴边,尴尬的咳了两声,“咳咳,是这样的苏小姐。”
绿窈拿了张纸巾擦拭着手指,礼貌的回应,“嗯,您说。”
医生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余小姐说……说她不认识您,所以麻烦您,明天不要再过来打扰她休息了。”
对漂亮的女人说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会遭天谴。
闻言,绿窈似乎是一怔,而后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对医生抱歉的笑笑。
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说她越来越丑,她跟我生气呢。”
显然是闺蜜之间的玩闹。
可明明刚才余小姐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医生虽然觉得奇怪,但也知道女人的心思猜不透,只好先这么说,“那你们好好沟通一,余小姐身体不好,希望苏小姐能多多体谅。”
绿窈礼貌的点头,“嗯,好的,给您添麻烦了医生。”
……
长椅就在病房左侧四五米远的距离,两人之间对话,余清露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双裸色的高跟鞋进入视线,她没有抬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嘴角多了一抹讽刺的弧度,但被散落的长发遮挡住,旁人看不真切,“你这样精湛的演技,不去娱乐圈发展,真是可惜了。”
绿窈弯唇笑了笑,嗓音慵懒温软,“毕竟余小姐教的好,我天资聪颖,学的很快。”
余清露恨透了她这副模样,放在长椅边的手慢慢收紧,木屑陷进指甲缝里,她都没有感觉。
抬头,冷冷的看着她,第三次问这句话,“你想干什么?”
这五天里,她每天都会准时在六点走进她的病房,一个字都不说,有时喝杯茶,有时吃几颗水果,然后在六点半的时候,准时离开。
分毫不差。
绿窈眉眼之间的笑意越发的明艳,迈开纤细漂亮的长腿,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又动听。
俯身,往余清露的耳边靠近,抬手轻轻柔柔的整理着她散落的长发。
缓缓的开口说,“我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忍不下去了,两眼一闭从楼顶跳下去啊。”
停了一秒钟后,继续,“这么美好的场面,我可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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