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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亦寒的话还在耳边:盛薄言为了南湾母亲的病,可是连继承家族企业的权利都放弃了。
只是没赶上好时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而慢的敲打着膝盖,像是无意识的动作,但更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呵……
男人的嗓音似讽非讽,听在耳里格外的不舒服。
南湾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找盛薄言帮忙,她欠他的早就已经换不清了,怎么可能会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无理由的接受他的帮助?
精致的五官没有半点温度,“你无缘无故把扯他进来干什么?”
音调不高,但字字清晰。
慕瑾桓幽深的眸仿佛有洞悉一些的能力,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剥开女人的皮囊去捕捉她最真实的想法。
嗓音沉稳,缓缓慢慢的陈述,“你有事求我的时候,就亲手做了午餐送过来,即使看见了什么,也半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男人拿过茶几上的烟盒,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点燃,青白色的烟雾弥漫,衬得冷峻坚毅的五官更加的讳莫如深。
南湾透过那丝丝缕缕的烟雾,眉目清淡的看着他。
慕瑾桓是这样的一种人,他沉静的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立在寒冬腊月里披着白霜的枯树,淡漠,疏离,无形的压迫感几乎可以让你所有的理智尽数瓦解。
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然后,她听到他这么问,“你求他办事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轻描淡写,却隐着浓烈的危险。
“慕瑾桓,”南湾叫他的名字。
移开视线,渐渐回暖的手摩挲着戒指的边缘,脸庞清淡至极,“你能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我就不能陪盛薄言吃顿饭?平心而论,我挺讨厌你这样的,贪心霸道的很让人不舒服……”
他慕瑾桓是什么人,第一次被人算计欺骗可能是失误,不可能会让对方有第二次机会,如果有……那就是纵容。
和沉不住气胸比脑子大的赵樱比,余清露更像是一把软剑,剑身就缠在你的脖子上,就这么看着似乎只是特别的配饰,但只要你稍微动一下,就会被锋利的刃割破喉咙。
烟草的味道萦绕在鼻端,南湾开始浅浅淡淡的笑。
“余小姐的病例表面上是慕瑾谦托我找人看,但真正是在帮谁你不清楚吗?我不算在你头上,是觉得既然安然享受了你的庇护总得回报点什么,你就真的以为,我好欺负到这种地步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但是没有半点温度。
慕瑾桓打开暖气的之前就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黑色的衬衣袖口半挽到名贵的手表上方,长腿交叠着,熨烫的笔挺的西装裤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英伦风的皮鞋亮得能反射刺眼的阳光。
冷峻轮廓的俊脸半面沐浴在并不明媚的阳光下,半面隐在暗影里,幽深的黑眸半磕,还燃着的香烟夹在指缝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的指腹缓缓捻磨着烟盒,“还有么?”
只有三个字,并无情感的三个字。
南湾本就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说了那么多却只等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失望而已,还没有到难过的地步。
淡淡的答道,“没了。”
慕瑾桓随手把烟盒丢在茶几上,但捻灭烟蒂的动作极慢,“那轮到我了。”
扣着女人的手腕往前带,环在在他的精瘦的腰上,在她反应之前就单手抱住她纤细的身子,形成拥抱的姿势。
下颚闲适的搁在女人的肩窝处,嗓音低沉平稳,“首先,搂搂抱抱这个词是两个动作,一方搂,一方抱,就像我们这样,而不是单方面的突袭。”
随后便松开了,极其自然,就像是真的在跟她解释这个成语的意思一样。
将人拉出怀抱,抬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末了,大拇指的指腹始终徘徊在她眼尾的那颗美人痣上。
继续缓缓慢慢的陈述,“其次,我生性淡漠阴冷,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除了大哥,我在青城找不到其他能让我放心把清露的病例交给他的人,大哥会找你帮忙,不是我预谋的。”
男人的黑眸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第三,盛薄言比我早认识你很多年,他是除了陆离之外,在你心里占据不小位置的男人。”
“湾湾,我嫉妒,”他顿了顿,再一次重复,“很嫉妒。”
男人的声音仿佛就敲打在南湾的心脏上,是难以抗拒的心悸。
这是看见她和‘前夫’深更半夜共处一室依然面不改色的慕瑾桓没错吗?
低头,不去看他那能蛊惑人心的黑眸,抿了抿唇,淡淡的问,“你嫉妒什么?最起码的社交我不能有?”
慕瑾桓捏着女人的下巴抬起,不许她逃,“可他喜欢你。”
南湾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嗤笑出声,“如果我给你带了点一星半点的绿,你每天拐弯抹角的酸我我无话可说,但你还没抓到半点蛛丝马迹就这么大的醋意,那我……”
“你还准备让我抓到什么蛛丝马迹?”慕瑾桓沉着脸截断女人还未说完的话,“搂搂抱抱?”
南湾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拍开男人捏在下巴上的手,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下午还有事,你如果帮不了就直说。”
办公室里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的安静。
“帮不了,”淡淡的三个字响在耳畔。
南湾放在腿面上的手收紧,但眉眼之间并没有什么波动,拿起沙发上的包起身就准备走。
然而,她仅仅只是站起来而已,还未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拽回了真皮沙发。
“帮不了……”含着隐隐笑意的低沉嗓音贴在耳廓,“怎么可能?”
他笑什么?
南湾其实是摔在男人身上的,除了突如其来的是失重感带来的不适,倒是没有其他地方磕到或者碰到。
闭了闭眼,去掰男人扣在腰上的大手,“不用你帮,我找别人去。”
就像是一只炸了毛却憋着不发火的猫。
“好了好了,别再动了,”慕瑾桓怎么可能放她走,身体因为她的左蹭右蹭起了反应,嗓音低哑又无奈,“你不开心,所以想逗逗你,别生气,嗯?”
慕太太隐忍别扭的性子不是一天两天才行成的,她可能从小就是这样,如果他以冷制冷的话,会适得其反,所以需要绕道而行。
南湾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会听的,“我没有不开心,你松开。”
慕瑾桓笑着叹了口气,单手控着怀里不停扭动的女人,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通之后,直接开门见山,“你公司缺不缺闲人?”
电话那头的霍亦寒刚刚才摆脱掉名媛死缠烂打,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悠悠然的反问,“难道劳资的钱就不是钱,专门用来养饭桶的?”
慕瑾桓也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太准确,少见的耐着性子解释,“不需要一天到晚给上司跑腿,也不是闲着不干事的,但缺了她就是不行的那种。”
这种职位霍亦寒的公司还真有。
修长的手指转动着名贵的钢笔,狭长的桃花眼眯起,似笑非笑的打趣,“你不会是背着我们南医生乱搞,担心后院着火,才把人送到我这里藏着吧?”
男人开了免提,南湾可以听的很清楚。
淡淡的冷笑了一声。
霍亦寒勾了勾唇角,越发的不正经,“呦呵,还带在身边呢?啧啧啧,慕总这是被什么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只守着你老婆了?”
那种不屑又骄傲的冷笑,除了南医生本尊还能是谁……
慕瑾桓懒得跟他废话,黑着脸问最后一次,“到底有没有?”
霍亦寒收起了装模作样挑拨离间的语调,恢复正常,“有是有,但你先说是谁,需要别人把她捧在手心里么么哒的千金小姐我可招架不了,这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怀里的人可能是没了力气,挣扎和抗拒都暂时停了下来,慕瑾桓便松了两份箍在她纤细腰肢上的力道,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清露。”
霍亦寒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你直接让她来找我。”
“嗯,”慕瑾桓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随意把手机扔在沙发一侧后,捏着女人滑腻的脸颊,“还想闹么?”
低沉温润的嗓音里浸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南湾扭过脑袋,低声抱怨,“也不知道是谁在闹……”
她今天是赶巧碰上了,否则可能得等到八百年以后才会知道。
当着她的面把人送走干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欲盖弥彰吗?
今天慕太太可能是被气糊涂了,但又憋着没处发,所以内心戏极其丰富,差不多都写在脸上了。
慕瑾桓无奈的低笑,“最近几天我可能腾不出时间,陪你过完春节之后,我就去美国跑一趟。”
握住女人软弱无骨的小手送到唇边吻了吻,嗓音含着低低哑哑的笑,“她不会每天在我眼前乱晃了,不生气了,嗯?”
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很不好,南湾不自然的抽回手,眼睛四处乱看,一个字都不想说。
她是第一次来慕瑾桓的办公室,除了在他吃饭的时候,随便扫了两眼,她就再没仔细看过。
跟北岸别墅书房的布置有些相似。
看完天花板看书桌,看完书桌桌看茶几,试图用这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慕瑾桓没有得到回应,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女人的肩头,嗓音愈发的缱绻,“还不满意?”
隔着面料极好的大衣,里面还有毛衣,南湾其实感觉不到什么,但那跟平常很不一样的嗓音就足以让她……
微微低着头,“……嗯。”
炸毛的猫的毛被抚平了,慕瑾桓勾了勾唇角,手臂收紧,还未吻到女人的唇,她包里的手机震动声就响起了。
南湾红着脸推开他,动作慌乱的从包里拿出手机,但看到屏幕上闪动的来电显示之后,下意识的就抬头去看他。
慕瑾桓在她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就已经看了,他没说话,也没皱眉,但是……看着南湾的黑眸似笑非笑。
传递的信息不需要南湾猜:你接一个我看看。
南湾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莫名有些心虚,“他很少给我打电话的,应该是正经事。”
“哦?”慕瑾桓双腿交叠着,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着挽着衬衣的袖口,黑眸微敛着,情绪没有泄露半分,“你们之间还有不正经的事?”
南湾,“……”
一直到手机第二次震动,她才接通,低着头不去看男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喂?”
盛薄言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你在忙吗?”
一般情况下,如果对方没有接,他是不会再打第二次的,但今天不一样。
南湾只觉得落在脸颊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灼人,仿佛要将她盯穿一般,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维持着正常音调,“没有。”
盛薄言看了一眼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的盛逸辰,温和的笑着说,“有人要当面跟你道谢,但又拉不下脸,所以托我约你出来。”
南湾怔了几秒钟,但随后也猜到是傲娇的盛同学,“不用谢了,只要他下次见到我别总瞪我就行。”
盛薄言从不勉强她,顿了一会儿,说道,“好,我会跟他说。”
盛亦辰懒散的靠在病床上,即使身上穿的是病号服也挡不住他桀骜不驯的痞子样,开口,“你们喜欢她什么?”
他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盛薄言倒水的动作只顿了半秒,把水杯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温和的五官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说了句,“别总找她的麻烦。”
盛逸尘身上其他的毛病抛开不说,不能以怨报德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她救了我的命,我就算再混蛋,也不会继续忽悠那些小护士给穿她穿小鞋了。”
他醒来的第二天,他亲爱的父亲就告诉他,南医生把他从冰凉蚀骨的河里捞起来,自己却差点死在那条护城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