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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说这三个字,南湾还是很坚定的。
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做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可是‘你确定’这普通的三个字听着轻描淡写,但带上那微微上扬的尾音之后,神秘感就出来了。
人的好奇心永远都有,尤其是在她最想念外面的空气的时候。
南湾闭了闭眼,换上了一副表情,跟男人打着商量,“半碗?”
不是她故意扭捏矫情,而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喝了一碗燕窝,到现在也只是两个小时,完全不饿。
慕瑾桓看着她,薄唇轻启,“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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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湾坐在副驾驶上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没出息的很,轻易着了男人的道,竟然真的吃下了半碗饭。
她的手机上除了基本聊天工具微信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社交软件,更没有下载游戏,完全就是老人机的既视感。
低着头,翻来翻去也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随口问着,“去哪儿啊?”
是吃过饭才出来的,穿的也是最日常的衣服,很多选项就已经排除了。
慕瑾桓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储物仓里拿出那两张电影票,放到女人怀里。
南湾看着手背上的两张轻飘飘的纸,繁华市区的霓虹灯交相辉映,从车窗透进来的光线足够她看清上面的字。
《南风知我意》电影零点首映的门票。
怔了几秒钟后,才低声说着,“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那晚她在慕氏公司大楼外看到电影的宣传片,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看。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跟现在不一样。
慕瑾桓侧首看了看女人的侧脸,嗓音低沉,“我没有随便听。”
南湾的目光只是落在电影票上,但是没有焦点,仿佛只是在给视线找一个落脚点而已。
几分钟后,声音低如细雨呢喃,“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慕瑾桓应着,“说。”
南湾握着手机的力道无意识的变大,抬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这样的角度,冷峻多于温和。
声线很低,“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不是在试探,而是真的想知道。
慕瑾桓沉静的眸起了一层波澜,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又像是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答案。
而后,侧过头,对上南湾的视线。
慕瑾桓曾经玩儿过几年赛车,车技极好,只是平时不显山漏水而已。
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车速也不快,他就这么看着副驾驶上的南湾,目光里的深沉带着一股情绪,足足半分钟的时间。
这半分钟里,南湾眼里只看得到他,这样危险的行为,她没有害怕,也没有躲闪。
只是专注的等着他的答案。
慕瑾桓重新看着前方的路,缓缓开口,“我想……应该是。”
南湾记得,他曾经说过,对她,不会说谎。
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的迷自己。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已经踏了进去,不管等着她的是无底深渊,还是泥泞沼泽,她都没有回头的余地。
转过脑袋,看着车窗外璀璨夺目的霓虹灯,声音恢复了原有的温软,还带着几分轻快,“我听墨一说今晚有流星,慕先生,要不我们不去看电影了,去紫金山碰碰运气呗?”
预测的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现在是九点四十三分,紫金山不远,车速稍微快一些,十二点就能到。
慕瑾桓瞥了她一眼,“叫我什么?”
南湾没明白,转过头,怔怔的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慕先生。”
她叫的不对吗?
慕瑾桓把车停在了路边,解开了安全带,欺身过去的同时,大掌捏着女人的小脸,在她耳根上咬了一口,“叫什么?”
突如其来的温暖,带着烟草味,带着她熟悉的慕瑾桓的味道,紧紧包围过来。
那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南湾浑身僵硬。
她被抵在狭小的车厢里,男人的短发滑过她的脸颊,炙热的呼吸尽数落进脖颈,温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视线越过男人的肩,毫无目的的落在他身后玻璃外的那片夜景,舌头有些打结,“……慕瑾桓。”
慕瑾桓换了目标,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这一次的力道大了很多,白嫩的皮肤上两排牙印很明显。
稍微撤了点距离,幽深的眸看着她不明所以的眼睛,继续问,“叫什么?”
南湾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他,“慕……桓。”
又咬。
“叫什么?”
南湾的脾气不小,只不过平时都是憋着的,就算是生气也只是不跟对方说话而已,这一点没人比沈之媚更有话语权。
更多时候,她反而是平淡的,也笑,也说话,但是那股子疏离意味极其明显。
而现在,她明明已经有些烦了,却一点脾气都使不出来。
关键是,没脾气也就算了,还被他牵着鼻子走。
眨了眨眼,低声问,“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十足的小媳妇模样。
慕瑾桓看着她,黑眸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潭底却有光亮,不再是漫无边际的黑。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女人樱红的唇瓣,嗓音有些哑,提示,“结了婚,还直接叫名字,那跟普通朋友有什么区别?”
南湾想了几秒钟,明白了过来。
拉开男人作恶的手,低声笑了笑,“你不是也直接叫我名字的吗?”
慕瑾桓没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
南湾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颤。
很无语,如果这个时候她的手是闲着的,一定会扶着额感叹:慕总真的是强势惯了,连称呼都得要他满意才行。
低着头,不看他,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一般,“……老公。”
耳朵估计已经红的不像话了,她都觉得好像是着火了一般。
她庆幸,庆幸是处在这样的的环境下,明明暗暗的光线,他看不见。
慕瑾桓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眉宇之间开始化开一缕一缕的柔和,连同眼神也多了几分笑意。
抬手揉了揉女人的脑袋,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重新启动了车子,“再让我听到你慕先生慕先生的叫,不管是在哪儿我都收拾你。”
南湾哼哼了两声,将被男人揉的乱蓬蓬的长头整理整齐,没说话。
慕瑾桓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问,“别人惹你生气,你多少都有点脾气,怎么到了我这儿,好欺负成这个模样?”
意味深长。
还是盛薄言那通电话。
南湾不打算回答,“你把安全带系上。”
她这不叫好欺负,是不跟三十四岁的巨婴较真。
慕瑾桓开着车,嗓音平波无澜,“关心我,你就帮我系上,不关心就算了。”
看吧,这不是巨婴是什么?
南湾真的蛮想跳车的。
如果那晚三哥系了安全带,也许就不会伤的那么重,也许……就不会昏迷这么久。
她不用对嘉树撒谎,南怀煜也不可能嚣张到现在的地步,她看不惯,却又干不掉他。
无力和挫败都有,却也抵不过心底深处的……愧疚。
即使,三哥和沈之媚都不会怪她。
解开自己身前的安全带,没有说话,俯身探过去,姿势很不方便,艰难的帮他把安全带系上之后,才重新坐好。
慕瑾桓察觉到了女人情绪上的变化,余光扫到她略微有些寡淡的侧脸,黑眸里的波动没有泄露半分。
路口拐了弯,往紫金山的方向开去。
嗓音低沉有磁性,“想去许愿?”
他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经历,追溯到最近的一次,还是四年前纪晚夏过生日的时候去过,那之前的三十年加起来也不到十次,而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如果不是她提过想去电影院看,他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更何况,还是那个占据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男人主演的。
现在她不想去了,正和他意。
南湾将那两张电影票同手机一起放进包里,低声回答,“我从来没见过流星,如果运气好遇到了,许个愿也是可以的。”
慕瑾桓继续问着,“要许什么愿?”
南湾抬手将碎发勾到耳后,精致的面庞笑意浅浅,眼尾的那颗美人痣也染上了明媚。
声调不高,但吐字清晰,“一夜暴富。”
慕瑾桓,“……”
他是没把卡给她,还是没告诉她密码?
俊脸面无表情,“慕太太,你能有点追求么?”
南湾抻了个懒腰,声音故意拉的很长,“没办法啊,谁让我被你大哥扣光了工资,白白工作也就算了,还经常压榨我的下班时间,唯有暴富才能让我觉得有意思。”
慕瑾桓嗤笑了一声,嗓音不温不火,“如果你不干那些欠收拾的事,大哥也没权利随随便便就扣你工资。”
南湾明白,他说的是陆离。
过去的半年,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足够被开除的原因。
是慕瑾谦一直保着她,扣扣工资也只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
如果三哥没出事,早就收拾她了。
“你跟我不是一个年代的,不懂我也不怪你。”
初恋这件小事,发生在男孩身上是胆怯,而降临在女孩身上就是勇敢。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但……她是。
慕瑾桓皱眉,嗓音不善,“嫌我老?”
南湾将长发拢到一侧,用手指梳理着,浅浅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比起千篇一律的小鲜肉,现在成熟的男人更吃香。”
这话的意思,是确实觉得他老?
慕瑾桓冷冷的笑了两声,踩了油门,黑色的迈巴.赫意极快的速度行驶在水泥路面上,带起的灰尘还未来得及扬到空中,车身就已经到了五十米开外的距离了。
南湾觉得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着实有些瘆得慌。
车船外的建筑物飞速后退,胃里有些不适感,低声问,“你能不能开慢一点?”
慕瑾桓面无表情,光影浮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彰显着冷峻和凛冽,“如果去晚了没看到流星你别怨我。”
只是专家预测的时间而已,有没有还不一定呢,毕竟南湾活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见过一颗。
“……可是我晕。”
慕瑾桓打着方向盘,“晕就少说话。”
嗓音跟之前的淡漠如出一辙,但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减慢了车速。
南湾很配合,接下来一句话都不说了。
车开到紫金山半山腰的时候,是十一点半,再没有足够宽敞的路可以让车通过。
来看流星的人好像很多的样子,停车位都是满的,慕瑾桓只能将车停在不会碍事的路边。
南湾刚下车,一股冷飕飕的空气就钻进了领口,山上的温度比城市里更低,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慕瑾桓在车里就只穿着西装外套,下车的后,从后座取了大衣,披在女人身上。
大衣很重,也很挡风,南湾抬头看着男人坚毅的五官,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然而,手指刚触到大衣的领口,还未有其他动作,就听到沉沉的嗓音响在耳畔,“穿好。”
冬夜里的寒风都是一阵一阵的,刮过一记之后,就恢复了宁静。
南湾额前的几缕碎发落在了眼前,让她视线有些模糊,抿了抿唇,低声说,“你穿这么少会冷的,我就是刚从车里下来不太适应,走一走就好了。”
慕瑾桓拉下女人的手,将大衣扣子扣上后,粗粝的手掌绕到她的后颈,把被大衣压在里面的长发拿了出来,力道很轻,并不会拉扯到她的头皮。
嗓音低低沉沉,“我是男人,在部队里寒冬腊月都穿过短袖,不会冷。”
“可是……”
“你再可是,等我们爬到山顶,也许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了,”慕瑾桓整理好女人的长发之后,寻到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俊脸很温和。
南湾的身高在女生里算是高挑的,但被裹在大衣里,却有了小鸟依人的感觉,衬得原本就只有巴掌那么大的脸蛋越发的精致美丽。
相处这么久,他的习惯和喜好南湾多少也能了解一些。
他一个人在书房处理公事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开暖气,晚上回到卧室睡觉,除了贴身的的内.裤,他什么都不会穿,觉得闷热,被子也不会完全盖上。
但她体寒,冬天没有暖气基本上就是冰块无误了,他知道,所以迁就她,从她第一天住到北岸别墅到现在,暖气都开的很足。
当过兵的男人,身体素质自然不是那些待在温室里的公子哥们能比的。
不再坚持,看着男人幽深的黑眸,手指弯曲回握他的手,笑了笑,“那我们走快一点。”
两人往前走了不到十分钟,慕瑾桓突然停下了脚步,南湾被她牵着手,自然也停了下来,不解的抬头,发现他正看着她左手边的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银白色的宾利,以一种很霸气的角度停在路灯旁,车牌号是她熟悉的。
“这好像是霍亦寒的车。”
慕瑾桓收回视线,迈开长腿,嗓音沉淡,“是他的。”
南湾也不再看,被身侧的男人带着上台阶,他们走路的速度不算快,更准确的说法是像在散步一样。
很多偷偷跑出校门年轻的学生也来凑热闹,嬉语笑闹的从两人身边跑过,有些好事的男孩子看着被裹在大衣里的南湾,还痞痞的吹起了口哨。
还穿着校服,张扬又不羁,浑身都是一股子欠教训的痞样。
慕瑾桓隐着厉色的目光扫了过去,桀骜不屑的少年很不屑,还冲南湾抛了个媚眼。
男人手上的力道徒然加大,捏的南湾有些疼,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继续跟着他的步子往上走,脸上是浅浅的笑,“现在的孩子还是作业太少,逃课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慕瑾桓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深邃的脸部轮廓不悦的情绪不太明显,只是黑眸里的阴霾泄露出了几分。
眉目不动,嗓音淡漠,“毛还没长齐,就学着二混子对着漂亮姑娘吹口哨,哪个老师倒霉遇到这样的学生,可能也是整个教育生涯上的滑铁卢,再好的教学水平也拉不上来。”
闻言,南湾笑出了声,侧首去看他,“是你认识的?”
否则说话也不会这么损。
“看路,”慕瑾桓沉声提醒,台阶的高度都不一样,还很陡,稍不注意都有可能从这里滚下去,“霍亦寒四叔公的小儿子,饭局上见过几次,算不上认识。”
南湾了然,难怪刚才那个小痞子这么大胆,挑衅和不屑的意味很浓,一点没有怕他的意思。
年纪不大,辈分还挺高,霍亦寒都得叫一声舅舅。
“你和霍亦寒的关系很好吗?”
有人经过,慕瑾桓下意识的将南湾往怀里带了带,等路人走过以后,才继续往上,“还行。”
“我妹妹年纪小,一腔热血都挂在他身上,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肯定比我清楚,”南湾的声调不高,足够传到男人耳蜗。
顿了几秒后,继续说,“感情上的事外人插不了手,我也没资格干涉,但我不想看着墨一被困在一段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单恋里。”
知情的人都知道,四年前青城英俊潇洒的霍公子,被初恋女友甩了个干干净净,从那以后,他身边的女人就换得比衣服还要快,从来都没有一个超过两个月。
许墨一从国外读书回来,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条件再好的世家公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费尽了心思接近霍亦寒的朋友,成功的融进了他的圈子,最后……却成了他的兄弟。
明明是掏心掏肺的喜欢,却打死都不说,这一点,倒是跟她有一拼。
好的不学,竟学些没用的。
“你也说了,外人插不了手,”慕瑾桓眸色沉静,没有半点波澜,“你不能,我也不能。”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一直到快要接近山顶,耳边隐约可以听到来看流星的人群说话的声音,南湾才停下脚步。
也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那一片亮着的地方。
缓缓的说,“许家早就给墨一定了结婚对象,人在国外,什么时候回来还没有确定的消息,但拖不了多久,也许明天,也许下个礼拜,也许几个月后。”
慕瑾桓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南湾也不再提,似乎刚才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抬头看着他,笑着问,“这么热闹,你是不是不太喜欢?”
半路上起了一阵大风,南湾就把长发编了起来,垂在右侧的辫子有些松散,碎发也被风吹得胡乱散着,还有几缕落在鼻尖上,看着有种凌乱的美。
慕瑾桓侧过身,抬手将她的碎发勾到耳后,嗓音低沉,“偶尔一次,谈不上不喜欢。”
南湾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举到男人面前晃了晃,问,“那我给墨一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以墨一的尿性,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她肯定会来,霍亦寒不像是会凑这种热闹的人,应该也是被她弄上来的。
比起和一群人待在一起,慕瑾桓更想单独跟她一起等待那未知的美景,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也就没有拒绝,“嗯。”
得到男人的回答,南湾笑了笑,点开手机屏幕,拨通了许墨一的号码。
许墨一优哉游哉的坐在舒服的椅子上,指挥霍亦寒的‘舅舅’给她烤鸡翅,一会儿嫌油刷多了,一会儿又说孜然太少了,嘴就没闲过。
听到电话响,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连忙接起,“姐,你要来紫金山吗?”
她一个礼拜前就在怂恿南湾跟她一起来,但那个时候南湾刚从医院回家,还是个‘病人’,自然是不能陪她,也没有兴趣。
“我就在这棵两人粗的大树下面,你过来接我。”
许墨一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垫着脚往大树的方向看,奈何人太多,光线也不好,她什么都没看到。
直接丢了手里吃剩下的半根香肠,往那边小跑着过去,“好勒,你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