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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急不缓,落满车顶。
计迦楠在这难得的美景里，勉强忘记肚子一阵阵的疼痛。
实际上直到到了医院她还恍恍惚惚的，心里最多的感觉是在琢磨,会不会是生病了，不是要生了。
这个月还没过完,她丝毫没有做随时可能生的准备。
不过深夜的医院一接电话就已经准备就绪，刚到，医生检查完就说要生了,直接就安排了产房。
计迦楠全程没反应过来。
宁硕倒是很稳,一直在安抚她。
这小一年来，因为是自己家的医院，医生什么事都跟他汇报,要小心的,要注意的,饮食上,方方面面都是跟他说，他也让医生不用跟计迦楠说，他听着就好了。
所以计迦楠直至临产了，这一个月还都什么也没操心，每天忙活的都是给她小公主买衣服，买漂亮的小裙子,可爱的玩具，每天在给小家伙的儿童房添置东西。
其他事情都是宁硕去忙活，以至于忽如其来的生产,她很懵。
好在从头到尾，除了匆匆而至而有些手足无措，过后都很顺利。
疼痛的时间就是从家里到医院的距离、再在病房里待了半小时,那半小时里宁硕一直陪着她，给她说他打算等孩子出来，给她自己抓阄，看看姓什么。
计迦楠被逗得忘记疼痛，觉得这办法好，让这小朋友自己选。
半个小时后孩子就出生了，计迦楠还是很懵，她打了针不痛了，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就听到医生隐约说了句：“是个小公主哦。”
太过顺利了，深夜骤然的来临，速度很快，还是个念叨了一年的小公主。
计迦楠感觉有一阵热气将她笼罩，她困在漩涡里迷迷糊糊的，脑袋一晕，她很困想睡觉，仿佛这一夜的慌乱只是一场梦。
宁硕看小姑娘以往灵动的狐狸眼此刻蒙上一层朦胧，在听到医生的话后，茫然地歪头看他。
他心疼万分，温声哄她睡，手掌轻抚着她的身子，像哄女儿似的。
大人小孩都被送入病房后，宁硕才抱上。
小家伙轻得抱起来都没感觉怀里多了个东西，只是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异常强烈。
小小一只，皮肤白里透红，阖着眼的模样乖巧得像只熟睡的小猫，长得超像计迦楠，眉眼，轮廓，鼻子，嘴巴，闭眼的神态，和计迦楠睡梦中如出一辙。
刚刚在产房里第一眼看到，宁硕已经忍不住跟她说，超像你，宝宝，生了个翻版的小迦楠。
她笑一笑，说了句是嘛，然后就睡过去了。
宁硕此刻抱着她，独自凝望，越看越像。
血缘真是奇特，忽然他就有个小小的，翻版的小迦楠了。
不过，她右眼眼尾有颗痣，小小的，琥珀色的泪痣。
宁硕轻吸口气，认真端详，确定那是颗小泪痣后忍不住笑出来。
拿出手机拍了个睡颜小照片，再和他家迦楠的睡颜照拼在一起，蓦的一看，简直是一个人，除了那颗痣，真是和她一模一样。
宁硕把这一大一小合起来的照片设置为桌面，心满意足地抱着孩子在床边落座。
计迦楠睡得深，本身天也晚了，这一觉睡得很安逸。
宁硕偶尔看看雪，偶尔看看老婆孩子。
人生新体验，以往半夜总抱着的是他的迦楠宝宝，忽然变成了一小团，她的小被子很暖和，导致他胸口也感觉一直在发热。
大半夜的也没法子通知谁，两边大人倒是最近都已经回来了，不过大晚上的就不说了。
天亮的时候说，然后，也得跟大舅子说一声，今天周二，谈之醒应该会趁着上班前来看一看，要是等到晚上下班再告诉他，保准大舅子怒气值要上天。
半夜小家伙哭，宁硕马上就抱着孩子起身到客厅去。
先把她放在客厅沙发上，人在一边泡奶粉，边忙边看她。
小东西一动不动，只发声，跟只按了开关的玩偶似的，可爱得紧。
泡了奶粉喂她。
吃了几口，才几口，就又睡着了，宁硕被逗笑，也不知道她到底饿不饿。
半夜雪停了，空气冷嗖嗖。
宁硕给计迦楠加了被子，小朋友放在床上和她睡在一起，也裹得严严实实，他就坐在床边看着一大一小，一夜没合眼。
天微微亮时，小朋友又醒了，一睁眼就哇的一声，哭了。
宁硕看久了有些许出神，被这一声把神思从悠远的记忆中拉回来时，已经晚了，她已经吵醒计迦楠了。
她粉嫩的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困倦的眼，入目见到喜欢的人，下意识动了动嘴角，一双水灵灵的狐狸眸和往日一样清纯动人，接着呢喃：“你怎么这么早啊？”
“嗯，你继续睡。”
计迦楠闭上眼睛就睡，嘴上嘟囔一句：“什么声音那么吵。”
“……”宁硕定定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被妈妈嫌弃了，小家伙呜了一声，下一秒嚎啕大哭。
计迦楠被吓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宁硕，接着又像发现了什么，目光下滑，呆呆地落在他怀里的一小团。
宁硕一边拍着怀中的女儿哄，一边坐在了床边，伸手摸计迦楠的脸安抚她：“没事，你睡。”他轻笑，低头去亲了口她，“是不是忘记了？睡了一觉，忘记你昨晚有个小公主了？”
“唔…”计迦楠深吸口气，不可思议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我真忘记了，天呐，对不起我的小心肝。”
宁硕拿住她的手，“没事，别揉，再睡一觉就好了，还困着呢。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再睡？”
计迦楠摇摇头，马上去看他怀里的小东西。
昨晚没仔细看，一夜过去看她忽然在这破晓时分呜呜大哭，她依然没真实感，如置身在一个绮丽梦中。
那么巴掌的一个东西，会动，会发声，呜哇呜哇地胡乱抓着空气，嗓音嘹亮。
计迦楠比昨晚还懵，“我，我真的，生出来了？”
宁硕低笑：“对，女儿，很漂亮。”
这倒是真的~
计迦楠歪头端详女儿的小脸，才出生就看得出很漂亮呢，能预想到后面能长成多么粉雕玉琢的一小只了。
“别哭了哦~怎么哭这么狠？被妈妈说了？对不起。”她皱眉，伸手温柔万千地拍一拍她的小身子哄。
宁硕给她自己掖好被子，“没事，估计是饿了。”他让她睡，自己起身，认真哄怀里的小朋友，“不哭不哭，乖，爸爸抱啊，给你喂吃的了。”
边哄边走去拿不远处桌子上恒温保存着的奶瓶。
计迦楠定定看着，忽然说：“她喝奶粉吗？刚出生适不适合呢？是不是，可以喝点别的？”
宁硕偏头，迎上小姑娘真诚的脸，目光再从她小脸上犹疑到她上半身。
计迦楠还没意识到什么，她微屈起膝，手肘撑着膝，托腮看着那个在他怀中的一小团，已经忍不住为她思考，“刚出生的小朋友，是不是应该喝点，母乳什么的？”
“你可以吗？”宁硕问。
“我可以什么？”
“……”
宁硕低笑，“母乳你不喂她？她上哪儿喝？”
“……”
计迦楠捂住额头，一把埋在了被子里。
宁硕摇摇头笑着走过去，重新在床边坐下，“要是累就先睡，没事，喝一天奶粉，明天再喝别的，差不多。”
计迦楠抬起略有些绯红的脸，还是伸手打算抱她：“试一试，也不一定有呢，好像有时候还得过几天。”
宁硕也没拒绝，小心递给她。
计迦楠第一次抱，生疏得手脚都僵硬了，好在她很轻，放怀里没什么存在感，就是哭声很大。
她下意识柔声哄了两句，就给她试着喂。
好像喝到了。
宁硕看那小东西小嘴巴咕噜噜嗫嚅着，几下后喝到了就止住了哭，全神贯注起来，还喝个没完。
他目不转睛看得出神。
计迦楠后知后觉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微撩起眼皮，一瞅，男人那双一贯深情的眼就那么眨也不眨地落在她身上，关键他还看不出一点暧昧，就很认真地，很自然地在欣赏着这一幕。
计迦楠顷刻间就觉得身子有一股热流涌动。
他还没发现她在看他呢，一直在看她。
计迦楠轻声开口：“宁硕哥。”
“嗯？”他撩起眼皮看她。
“你先出去，看什么呢。”
“……”
他一寸寸扬起了薄唇：“我怎么还不能看了？我看多少年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对对对，就是拿你当个生孩子的工具。你不可以看，出去。”
宁硕直接悠悠的在床边坐下了。
计迦楠：“……”
她呆呆看他。
男人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披在身后，身前的被子又拉高将她和孩子都拢着，“不看不看，我就是在想，怎么母乳喝起来，那么香吗，前半夜喂奶粉，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是嘛~”她有点开心，“小东西还挑食。”
“也许是饿了，回头再试试奶粉。”
计迦楠噗嗤一笑：“你的父爱呢？还拿她试。”
“老是你喂她，多累，医生说她一天要吃很多回，你不能每次都醒着喂她，要多休息。”
计迦楠一下子眼底发热，抬起粉嫩眼皮看他。
宁硕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现在累不累？”
她摇头：“一折腾，精神了。”
宁硕忍不住凑近将她揽着，亲一口女孩子雪白的额头，“辛苦了，迦楠。”
他喊迦楠，好像是在心疼那个十八岁相识，二十四岁和他小心翼翼相认的那个小迦楠，妹妹。
那个曾经当成妹妹的小朋友有一天为他辛苦，他心疼了。
计迦楠脸颊发烫，笑一笑低头继续看女儿。
她真的吃了很多，最后心满意足松开小嘴巴的时候，好像都不困了，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爸爸妈妈。
盯着一个人看了会儿，又转动琥珀色的眼珠子，看另一个人，最后抿抿嘴巴，就闭眼睡了。
计迦楠感慨：“好可爱~”
“像你。”他伸手给她拉起身上的衣服。
计迦楠一听像她就忍不住欣赏小家伙精致的五官，然后，忽然看到了小家伙眼角的那一点，小声惊呼，“她，她有泪痣？宁硕哥。”
“嗯。”他莞尔。
“哇哦，”计迦楠心花怒放，“一颗小泪痣，天呐，好可爱，好漂亮，是你亲生的。”
宁硕伸手去捏她的脸，她笑着往后躲了下。
小朋友因为他们这一折腾，又睁开了眼，茫然地眨了眨，可可怜怜的小模样，最后又困倦地闭上了。
宁硕心都化了。
计迦楠悄声说：“怎么这么温柔啊，性子像爸爸。”
“这小可怜的模样，不是像你吗？”宁硕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孩子，“我来。”
“我不可怜，”计迦楠递给他，自己愉快地往后躺倒，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我都有你了，还能可怜到哪儿去。”
宁硕把女儿放在一侧的婴儿床，给盖好小被子，抬起头就去亲老婆，“我们迦楠宝宝是最好的，拥有你，哥哥也幸福。”
计迦楠止不住甜笑：“恭喜宁总有个小公主啦。”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