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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老早就跑到医院,给老胡办好了出院手续,然后用挎斗摩托车把他送回单位后,拿出一小袋小米,叮嘱他吃东西要注意,多喝几天小米粥,等把肠胃养好了再吃别的。这才让孙其把自己送到市委。
彭长宜一看,樊书记和王部长早就等在门口,江帆、狄贵和、张怀还有孟客等市委市政府一班人也都站在大门口等着给他们送行,曹南和经协办主任负责全团具体事宜。这两人早就伸着脖子张望着,不时的看着表。
彭长宜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对不起,有点急事,让大家久等了。”彭长宜见领导们没有什么不悦,就放心的上了大轿车,坐在了后面一排。
曹南登上车,按照名单重新点了一下名,然后跳下车,跟樊书记说:“人到齐了。”
樊书记点点头,就向车里走去,王家栋跟在后面。
最后江帆也上了大轿车,他站在前面说道:“祝大家旅途愉快,一路顺风,收获多多,等大家考察回来我给大家接风。”
车厢里响起了掌声,江帆就往车厢后面的丁一和彭长宜看了一眼后,就下了车,目送着大轿车驶出市委大门口。
彭长宜上车没多大一会就睡着了,居然还传来了鼾声,车里的人都不由都笑了。坐在樊文良身后的王家栋,看见樊文良在往车后面看,他也顺着樊文良的目光看了一下,就看见了彭长宜张着嘴,头靠在后背上睡着了。王家栋就冲着后面喊道:
“彭长宜!”
彭长宜一激灵,睁开眼,迷迷瞪瞪地说道:“到!”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迟到十多分钟不说,上车就制造噪音,罚你给大家唱个歌。”部长说道。
樊文良和王家栋都是一人坐着两个人的座位,因为没有人敢挤在他们旁边。彭长宜听让自己唱歌,赶忙坐到他旁边求情。
樊文良这时回过头说道:“家栋,你别难为你的老部下了,让他回去睡吧。”
其实,到了九点集合的时候,曹南就跟王家栋说北城区的彭长宜还没到,自己刚打电话催了,说彭书记去医院接同事胡力出院,马上就到。
王家栋就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胡力这个人,樊文良出来后就要往车上走,王家栋说:“再等几分钟,长宜还没到。”
樊文良看看表,说道:“怎么搞的,说好了十点,都过五分钟了。”
王家栋凑到樊文良跟前,小声说道:“北城区看大门的老头病了,彭长宜去接他出院,马上就到了。”
樊文良没再说什么,但是明显脸上的怒色没有了,却被沉默代替了。
所以,当王家栋发现樊文良往后看的时候,就知道他在看彭长宜,等把彭长宜叫过来之后,樊书记又说让他回到座位接着睡。
晚上,在深圳的宾馆里,樊文良让赵秘书找来了彭长宜,问道:“听说你今天去医院接病人了?”
彭长宜心里一动,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啊,一个看门的老头,家人不在身边,这几天都是我陪床,今天出院,我把他送到单位后紧赶慢赶还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让那么多人等我。”
“除去你别人管不了吗?”樊文良漫不经心的问道。
“别人也能管,只是这次他生病住跟我有很大关系,所以我不能不管。”
“哦,他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
“嗨,他前几天出门了,回来后水土不服,发病的那天晚上我还让他喝了两杯酒,说是杀菌,没想到我刚到家他就打来电话,肚子疼的不行,连夜就送到了医院,我岳母在医院,那里的人我熟悉,呵呵,这下受罪了,什么都不让吃,只让吃小米粥,还得稀稀的,稠一点医生都不让吃。”
“哦——现在呢?”
“现在也是让他忌口,我媳妇给了他一点小米,估计还得喝几天小米粥。”
“以后可不能让老同志随便喝酒,年纪大了,抵抗力弱。”
“是,我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樊文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去省里顺利吗?”
彭长宜这才感到这才是今晚樊书记叫自己来他的房间最真实的目的,其实回来后他就给他打了电话,只是那天没说几句他就挂了,今天听他再次问起,只好又将那天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
樊书记说道:“省里那帮笔杆子也不容易啊,天天绞尽脑汁不说,还要具有高度的政治灵敏性,像金铭祖这样的大家,你就是给他润笔费,都不一定给你润笔。”
“嗯,好在我的老师跟他关系不错。”
“长宜,去省城的费用如果你解决不了的话就找国庆,回头我跟他说。”
“我……这次去省城,没有跟其他领导汇报过,另外费用的事我已经找其他途径解决了。”彭长宜没有说明是没跟朱国庆汇报还是别的什么人。
看得出,樊文良很满意,他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说道:“辛苦了。”
彭长宜受宠若惊,要知道他在机关呆了那么长时间,很少听到过樊文良跟底下的人说:“辛苦了”这三个字。他表现的诚惶诚恐,说道:“我不辛苦,那本来就是您平时的思想,我们只是把它总结了一下。”
樊文良笑笑,说道:“你回去早点休息吧,问问你们部长带睡衣来了吗?算了,你还是把他给我叫过来吧。”
彭长宜愣了一下,按说书记出门都是秘书给准备生活必需品的,他不跟赵秘书要睡衣,却给王家栋要?
彭长宜推开了部长的门,看见部长正在打电话,就欲言又止。
部长给了他一个手势,意思让他等等,拿起电话继续说道:“好吧,就这样吧,我这里来人了,谢谢你的美意。”说着就要挂电话。显然是对方又说了一句什么,王家栋没有挂,沉默了一会说道:“晚上有时间我在给你打吧,我现在真的有事,好了,挂了。”这次果真挂了电话。然后他抬头问彭长宜:“什么事?”
彭长宜觉得王家栋脸色很凝重,就赶紧说道:“书记问您带没带睡衣?”
“哦,我忘了。”说着,赶紧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两套洗的干干净净、折叠的很整齐的睡衣,挑出其中的一套递给彭长宜,说道:“你先给他送过去,我洗个澡也就过去,告诉他这套睡衣没人穿过,就是他穿了一次。”
彭长宜接过睡衣就要走,部长说道:“等等。”说着,又拿出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具还有毛巾,说道:“可能那个小赵连这个都没给他准备吧?”
彭长宜说道:“您留着用吧,我这就去楼下商品部买一套去。”
“不用了,这套就是给他拿的,他从来都忘了带这些,到该用的时候想起来了。”说完,苦笑了一下说道:“唉,这个秘书啊——”
彭长宜接过洗漱用品,不由的暗暗佩服王家栋,尽管他的语气流露出对赵秘书的不满,但是他堂堂的一个组织部部长,却能在这些生活细节想到樊文良,实在不是一日之功,说明樊文良对王家栋的信任也超过了其他人,同时也说明跟他要睡衣的事绝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到王家栋都会另外带一份。
彭长宜从内心感受到两位领导人之间不但同穿一条裤子,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是很难得的,恐怕没有人能够取代。
彭长宜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就要往出走,王家栋这时说道:“长宜,那个老胡你多关心一下。”王家栋说道。
“部长认识老胡?”
“认识不认识那么大岁数了,无依无靠的你关心一下怎么了?”部长似乎很反感他的刨根问底。
彭长宜觉得部长情绪不高,难道是刚才的电话……他突然想起,这次考察,部长说不定能见到旧日情人,想到这里,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他刚要出去,就听部长说:“晚上别走远。”
“嗯,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房间。”彭长宜把这些东西给樊文良送了过去,然后又把王家栋的话告诉了樊文良,樊文良点点头没有说话。
彭长宜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安排房间布局来看,他的房间紧挨着部长,部长的紧挨着书记,书记的那边是赵秘书。所以,彭长宜知道,给自己单独安排了房间是因为自己是代表北城区来的,紧挨着部长是有让他照顾部长的意思。他知道部长对自己的依赖,所以不敢走远的。
他忽然想不明白,这个赵秘书有什么后台,这样不尽心,樊文良怎么不换掉他?难道他顾虑的是范卫东?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尽管樊文良有着自己威严的一面,但是他对小伙计还是爱护的,他可以跟王家栋、范卫东发脾气,但是从没见他跟身边的小伙计发过脾气,大都时候都是鼓励。秘书又没有明显的错误,只是木讷一些,这种情况他不会换掉他的。
彭长宜没敢关死自己房间门,他就听到王家栋开门和关门的声音,知道他是回房间又出去了。彭长宜隐约感到,这次樊书记跟着出来考察,名义上是为了加快城镇建设步伐,实际上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王部长手里的那份干部调整方案。
他把门关死,洗了澡,换上睡衣,他这些东西都是妻子沈芳头天就给他准备好了的,想想樊书记爱人经常值夜班或者出去会诊,赵秘书又不善于做这些事,所以才有了出差跟王家栋要睡衣的习惯。这一点彭长宜的确很佩服王家栋,如果是周林,就是发现樊文良不带睡衣也会不屑于给他准备的。别说是睡衣,恐怕连个杯子都不会给他端的。
彭长宜重新把门打开,因为部长不让他走远,就把门留了一个缝隙,这才开开电视,刚刚打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高铁燕的大嗓门:
“我看看大家都在干嘛呢?这么早就睡了吗?人家深圳的夜生活可是刚开始啊。”
立刻就有人出来附和道:“怎么,高市长想体验一下深圳的夜生活?”说这话的是纪委书记崔慈。
就听见高铁燕大声说着话进了崔慈的屋里。
这次他们考察活动是通过省外事办联系的,住在了省政府驻深圳办事处宾馆。那时,各个省在深圳几乎都有办事处,是省政府设在深圳的“窗口”单位,旨在多方面为加强本省和特区以及港澳台企业合作提供互动服务。主要有招商引资、政策咨询和项目对接,承接投资和劳务输出等各项事宜。
晚上,为亢州考察团接风的是深圳办事处负责人冯长亭。
冯长亭跟樊文良交情不错,这次亢州来深圳考察,都是深圳办事处出面具体负责联系并具体安排在深圳期间的一切活动事宜。
彭长宜有一种预感,总感到部长刚才那个电话是谷卓的,家乡来人,谷卓怎么也应该露个面啊!部长刚才放下电话的瞬间表情,在彭长宜眼里,就跟那天烧谷卓留下的字条时的表情一样,有些沉重,又有些无奈,还有一种决绝。
人啊,就是这样,彼此处久了,别说听脚步就能知道是谁这样简单的事,就连对方呼出的气息都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今古贤文》说: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这话一点都不假。
彭长宜感觉到,这次樊书记带队考察,似乎不单考察这一件事,还另有隐情……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高铁燕推门就进来了,大声嚷嚷道:“门也不关,衣衫也不整,是不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上门服务啊?”
彭长宜赶紧从床上起来,说道:“大姐啊,我是正在想呢,可是这边的房间都被咱们包了,全是咱们的人,估计那些什么人就是想来也不敢来了。”
那个时候,经济发达地方的宾馆都有特殊服务这一说,就连亢州都有这种现象。
彭长宜说完后就往高铁燕的身后看,没看见丁一跟在她后面。
自从丁一跟了高铁燕后,高铁燕感觉自己脸上很有光,可以说走到哪儿都带着丁一。每当她出现在一个场合,不光是彭长宜,所有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就把目光放在她的身后,因为总是在她的身后发现迥然不同的风景。
有几次彭长宜发现在这种情况下,丁一表现出了不易被别人察觉出的反感,这从她冷静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有的时候,高铁燕还会让自己的秘书敬大家酒,但是每次丁一都是点到为止。高铁燕还喜欢跟别人炫耀她的秘书,如何如何是高材生,如何如何写的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无形中她觉得自己都有些与众不同了。有几次她这样说得时候,丁一表现的很冷静,很平淡的样子。
彭长宜觉得,丁一很不喜欢目前的工作,秘书这个职业,尤其的给高铁燕做秘书,的确是不合适。寇京海就曾公开跟高铁燕说过,你是低端领导,却配备了一个高端秘书,跟一个伪劣产品配上精美包装一样,这叫低劣高配。高铁燕对此哈哈大笑,连声说:寇京海你就损吧。
按说,给领导选秘书也是有许多讲究的,除去内在的素质外,形象、气质也都在选拔条件之内。当年,王家栋把彭长宜介绍给樊书记的时候,就因为彭长宜比樊文良高,就没当成书记的秘书。现在这个赵秘书比樊文良还略矮一些。
人们之所以总是习惯把目光放在高铁燕的身后,那是因为丁一和高铁燕的确存在着巨大的反差。
首先是形象。高铁燕常年工作在第一线,当年又有铁姑娘的称号,尽管她长的浓眉大眼双眼皮,五官端正,但是肤色黢黑,无论是穿衣还是气质,一看就是典型的农村女干部。高嗓门,大步岔,走路都是风风火火的,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娇柔和妩媚。
而丁一就不同了,只要她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从高铁燕身上移开,白皙的皮肤通透水嫩,美丽动人,时尚合体的衣着更加突现女性身材的美好,而高铁燕就不同了,且不说她那一年四季穿着都比较中性外,尤其是那绸缎的对襟中式外套,更是几年不变的穿着着,丝毫显示不出女人的动人风韵。在这个几乎是男人的世界里,也就无怪乎别人不看她而看她的身后了。
那个时候,机关里的女干部很少,就是到了各局委办女干部也不多,后来各级组织都下发文件特别强调女干部的比例,才在基层各个领域中看到了女干部们的倩影。
彭长宜只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就被高铁燕逮住了,说道:“怎么,连你也看我的身后,告诉你,你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小丁也新鲜吧,跟了你那么长时间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大姐耶,您这话有毛病,怎么叫丁一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
“哈哈哈。”高铁燕也反应过来了,说道:“中国话你不能细琢磨,我是大老粗,所以不能挑我的字眼。”
彭长宜也知道她是无意这样说得,就说道:“怎么样,小丁用着还顺手吧?”
“唉,能力和学问那肯定没的说,就是太娇气,这大城市里来的人呀,就跟咱们这土生土长、大手大脚的人不一样。要在过去,这就是典型的资产阶级小姐。”
“哈哈,您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话了,还用哪?小丁比较单纯,您还要多栽培多指教。”彭长宜说道。
“那是当然,我的人我当然要栽培。慢慢来吧,刚出校门,都得有个过程。”高铁燕很豪爽地说道。
彭长宜听出高铁燕对丁一并不是十分的满意。自从那次买家具,彭长宜就有些为丁一担心,如果丁一做其他任何工作,彭长宜都不会担心她做不好,但是给高铁燕当秘书,对她的的存了一份担心。当时彭长宜就跟部长说不合适,可是高铁燕硬要,樊书记答应了,部长就再不好说什么了。他突然想问问高铁燕给王圆做媒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问,一旦被证实,他的心就会扎上了一根刺,所以,他不能问。
俗话说,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戏看。也就是高铁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丁一给王圆介绍。
高铁燕见彭长宜不说话了,也感到有些无聊,站起来说道:“大晚上的就这么干耗着,我去看看部长他们在干嘛?”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彭长宜送出她后,仍然没有把门关死。因为他的确是怕部长找他,他预感到,樊文良和王家栋肯定会在深圳把干部调整方案定下来。
半躺在床上,把电视声音调的很小,奇怪,高铁燕这屋喳喳了那屋喳喳,丁一居然没出来,刚才高铁燕说她太娇气,可能是累了。
他看看了电话,想给丁一的房间打个电话,又唯恐她不方便。彭长宜长叹了一口气,说心里话,他是爱丁一的,这种爱是一个男人无法释放但又无法割舍的。自从在省城跟叶桐有了那一夜的缠绵后,他在心里就把自己淘汰掉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对丁一的感情珍藏于心,尽量不去触摸,不去自寻烦恼。
“长宜,过来,打牌。”高铁燕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
彭长宜赶紧出来,走近樊书记的屋里,就见樊书记和王家栋正坐在沙发上,那个他熟悉的档案袋就放在部长的屁股旁边,而且部长还有意识的坐着少半边。
彭长宜知道肯定是高铁燕搅了樊书记和部长的事,他就说道:“打牌不够手?”
“怎么不够手,正好四人。”高铁燕翻着大眼睛说道。
“呵呵,樊书记打桥牌,这比较高深,我不会。”其实,彭长宜研究过桥牌,也会打,部长也会,他们陪着樊书记玩过,只是没有公开玩过。
“我也不会。”王家栋赶紧说道。
樊书记笑着,不言语。
“人家樊书记也会打升级。”高铁燕说道。
“呵呵,好长时间不玩了,手生了。”樊书记不好反驳她。
这时,赵秘书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都是北方很少见到的水果。樊书记拿起一个山竹,递给高铁燕。
高铁燕接过来说道:“这个黑不溜秋紫不拉几的是什么?”说着,张开大嘴就咬。
樊书记再也控制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不是咬着吃的?你以为是咱们家的大苹果大鸭梨呀?”
“哈哈。”高铁燕朗声大笑,说道:“露怯了。谁有刀,刀哪?”
王部长笑着说道:“哈哈,大晚上的你囔囔要刀,我听着这么瘆得慌,你可别吓着我们啊?”
“呵呵。”樊文良笑着说:“要不怎么叫铁燕呢?铁姑娘干什么都是痛快的,要水果刀的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时,丁一小跑着走了进来,她可能听见高市长要刀,进门就说道:“我有刀。”
等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丁一手里的刀时,不由的全笑了。只见丁一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边说边把刀打开,打开后,这把小刀连刀身刀把加在一起也就是一寸多长,刀片的长度还不如手指肚大。彭长宜认识这把刀,经常挂在丁一的钥匙坠上。
“哈哈。”王家栋笑的不行,眼泪都出来了。
高铁燕接过丁一手里的刀,仔细看着,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也叫刀?”
“小丁的这把刀和刚才铁燕要的刀,和我心理预期差距太大了,哈哈。”部长笑着说道。
丁一被他们笑的脸红了。
樊书记笑着从高铁燕手里接过小刀,说道:“不错,小女孩的玩意儿。”他把小刀合上又打开,在刀刃上轻轻试了,说道:“你们千万别小看了这把刀,很锋利的,用谁的肉试试?”
彭长宜和高铁燕赶忙往回缩,彭长宜发现高铁燕的动作和自己一样,都是很夸张的样子。高铁燕双臂紧贴在自己身上,说道:“我们都不想试,要不您自己试吧。”
樊书记说着就在自己胳膊上比划,这时丁一说道:“小心,真的很锋利,我用它削过甘蔗。”
樊书记正在假装比划,听丁一这么一说,愣了一下,说道:“嗯,如果要是削过甘蔗,估计削我胳膊也不成问题。”
“哈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王部长说:“小丁啊,你的解说和樊书记的动作配合的太好了。要不要你们继续?小丁旁白:刀刃轻轻抵住甘蔗皮,然后用力……”
“妈呀!好瘆人!”高铁燕咧着嘴,很恐怖地说道。
“家栋,犯罪心理学有这样的案例,你这叫心理暗示,我才不上当呢。”说着,合上了小刀,递给了丁一,跟赵秘书说道:“小赵,还有没水果,给高市长屋里送一盘,这样吧,你跟曹主任说,给每个屋子都送一盘。”说着,起身去了洗手间。
小赵说道:“已经在给各屋送水果了。”
彭长宜知道书记在下逐客令了,他刚走到门口,就听樊书记转过身给高铁燕说道:“你们不累的话可以逛逛街,一定要结伴去,不能单独行动。”
其实,为期一周的考察安排和注意事项,早就发到了每个成员的手中,上车的时候曹南也反复说明过,樊文良这话显然是跟高铁燕说得。
果然,高铁燕闷闷不乐的走了出去,她可能希望跟樊书记逛街去吧。
这时,崔慈从房间探出头,问高铁燕:“有什么最新指示?”
“最新指示就是逛街!男同志不许单独行动。”高铁燕没好气地说道。
崔慈一听笑笑,又回屋去了。
彭长宜到了自己门口,不由的看了一下丁一,丁一正好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笑,随后蓬松流畅的短发一甩,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彭长宜也冲她笑笑进了屋子里。
重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眼里就出现了丁一刚才那可爱的表情。他不知道,将来谁能有足够的福气把丁一踏踏实实的拥入怀中,给她疼爱,给她温暖,给她照顾。他甚至有时在想江帆说过的话,丁一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是让男人放在手心里疼的。彭长宜甚至在想,假如有一天丁一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后会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淹没在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繁杂的琐事中呢?还会写的她的蝇头小楷吗?
想到叶桐,彭长宜浑身的细胞都活跃了,他感觉那个叶桐就是火,一个能即刻将你点燃的火,一个不会让你有任何牵挂但却能完全投入的女人。
自从阆诸回来,彭长宜的心里便深深的植入了丁一的影子。即便是跟他有了肌肤之亲的叶桐也不能左右他的神思。就在他跟叶桐经历了那样一个晚上后,彭长宜除去对妻子沈芳愧疚外,觉得对丁一也有了一份愧疚。在最近忙碌的时光中,无论他在任何一个场合、任何一个心境下,丁一的影子都会猝不及防的冒出来,就像是冬眠在心底里的精灵,在不经意间突然复活一样,立刻充盈他整个内心,丰满了他全部的意识,尽管这个瞬间很短暂,甚至刚一冒头就被他摁下去,在内心恢复平静后,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心里想的那个人就像野火一样烧过他的心灵,瞬间就荒芜了他的心灵,使他感到疼痛不已。
就在这时,房间虚掩着的门传来轻轻的叩击声,不知为什么,这轻轻的声音居然让他的心跳加快,是她,肯定是她,只有她才会这样的礼貌,这样的轻声,连高铁燕都是推门就进,别人就更不会这么讲究了。他的双手依然枕在脑后,只是眼睛不再是看着天花板,而是密切关注着门口。
果然,她探着小脑袋走了进来,说道:“我还以为没人呢?”
他依然定定的看着她,没动。
丁一笑了一下,说道:“高市长让我来问逛不逛街去?”
彭长宜没有回话,而且继续深情的注视着她。她看了一下自己,没有发现什么衣衫不整的现象,刚要问他,就见他向她伸出了手。丁一的脸腾的红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半开着的门。彭长宜赶紧说道:“拉我一把。”
丁一的脸更红了,她怪嗔的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就把他拉了起来,哪知,彭长宜站起来了,丁一却闯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又闻到了科长身上那种特有的坚硬气息。丁一有些紧张了,呼吸急促,脸几乎挨着了他结实的胸膛,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抬起头,和他的胸膛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彭长宜也意识到了丁一的理智,就很快松开了她的手,他也奇怪自己居然有这样的举动,不得不在心里怀疑自己的动机,他平静地说道:“部长和书记在说事呢,我怕到时找我,你就说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动了,明天保证陪你们逛。”
“我也太累了,不想去,是高市长,她闲不住……”丁一小声说道。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跟着她习惯吗?”
丁一坦诚的摇摇头。
彭长宜说道:“你要适应,这也是锻炼自己的机会。”
“估计我很难适应。”丁一皱着眉头说道。
彭长宜也学她的样子皱皱眉,刚要说什么,丁一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不去我就回去了。”
“嗯,回吧,你就说我太累。”彭长宜又嘱咐到。
丁一点点头,刚要转身走,彭长宜叫了一声:“丁一。”
丁一回过头,看着他。
彭长宜很想伸出自己的双臂,但是他克制住了,突然找到了一个理由,说道:“听说高市长在给你做媒,是真的吗?”
丁一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撅着小嘴,说道:“你也听说了?”
“嗯,我是听江市长说得?”
“啊,江市长都知道了?是不是全机关的人都知道了?真是的。”丁一感到市长都知道了,肯定全机关的人都知道了,她哪里知道,彭长宜只是用这话在试探丁一,试探丁一对市长的态度。
看着丁一又急又羞的样子,彭长宜就知道了江帆没有对丁一做任何的表示,相反他彭长宜却很不地道,于是就说道:“市长知道也无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常啊。”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事,弄的满城风雨的,我还怎么在机关呆呀?再说部长待我不薄,这个事……唉,怎么跟你说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丁一说完,黑宝石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毛,低着头,撅着小嘴就走了出去。
“说了你也不懂”,彭长宜回味着丁一的这句话,心里说道:傻丫头,兴许我能懂。是你不懂,你不懂该把绣球抛到哪里,被我彭长宜的“巴掌山”挡住了双眼……
彭长宜关上了房门,他实在太累了,这几天都在夜里都是他在医院陪着胡力,尽管岳母给他找来了一张钢丝床,但是钢丝床又软又窄,一翻身就吱吱响,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和家属,一夜的有效睡眠时间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他之所以关上房门,是感到还有赵秘书,部长跟樊文良在一起有事的话他就会叫赵秘书了。反锁好房门后,他倒头便睡了。
他睡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就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第一个反应这个电话是部长打来的,转过身,就从床头柜上拿起了电话,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说道:“部长,有事吗?”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了抑制不住的嘻嘻的笑声,彭长宜知道不是部长,是丁一,故意没好气地说道:“深更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睡不着。”
“睡不着使劲睡!”
“使劲也睡不着。”
“那就挠南墙!”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
“嗯,我现在坐在窗台上给你打电话呢,外面的街景真是漂亮极了,流光溢彩的。我现在想也许高市长对,咱们老远来了不去领略特区美景,却都睡了觉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再有……”丁一在电话里说道。
“等等,你在哪儿打电话,窗台上?”彭长宜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
“对呀?”丁一回答。
彭长宜往上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床头上说道:“小心掉下去,别开窗子。”
“哈哈,想象力真丰富,放心,我还没有领略到生活的真谛,绝对不会去体验伽利略自由落体的感觉的。”丁一嘻嘻哈哈地说道。
“我没跟说笑,你马上从阳台下来,不然我就挂电话了。”彭长宜严肃地说道。
“好的。”丁一答应着,就听见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了,坐在床上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不错,接下来,睡觉。”说着,挂了电话。
丁一上当后当然不会甘心,继续要通了他的电话。这次彭长宜不敢先说话了,唯恐真的是部长打来了,就说道:“喂,哪位?”
“我是部长。”丁一故意粗着嗓子说道。
“哈哈,部长有何指示。”彭长宜心里很舒服这样跟她说话。
“陪我说话。”
“大半夜的说什么话,睡觉,小心一会高市长找你。”彭长宜威吓着她。
“不会,她跟崔书记他们洗澡去了。”丁一说。
“跟谁洗澡?”彭长宜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崔书记,还有经协办的李前主任。”丁一解释着。
“去哪儿洗澡?”彭长宜还是不大明白。
“宾馆里面的游泳池。”
“那叫游泳,你说清楚了好不好。”彭长宜知道她又再开高铁燕的玩笑。
丁一说道:“洗澡是她自己说得,我又没说。”丁一显然有些委屈。
这话彭长宜相信,高铁燕不光分管着农口,还分管文教卫生,去年文体局在滨河公园修建了一个游泳池,在游泳池落成的那天,她应邀去剪彩,然后发表讲话,第一句话就说我们亢州的夏天,终于有了洗澡躲热儿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