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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1)
“现在说,还来得及。”赵无忧抿一口杯中水,对眼前的一幕,没有半点怜悯与仁慈。她本来就冷,身子冷,心也冷。只不过这俊逸的容脸,始终保持着最温润的笑意。
剧烈的疼痛,在蔓延。
惨绝人寰的哀戚声,伴随着生命走到尽头时,来自地狱的冥音。
“活人蛊的方子一直都在公子手中,只有他一人知道。还有这活人蛊炼成,的确是拿来对付朝廷的。”廖峰已经疼到了极处。
素兮手一抬,刑罚停止,可鲜血并没有停止。东厂的酷吏端起一旁早早准备好的参汤,便给廖峰灌了下去。这参汤能吊着廖峰的一口气,免得他当即晕死过去。
廖峰面白如纸,浑身血淋淋的挂在那木架上,生不如死。
“还有呢?”赵无忧漫不经心的瞧了他一眼。
这满目的鲜血,能让人的灵魂得到净化。在这里,杀戮的洗礼,才是重生的初始。她不想杀人,但也从不忌杀人,这生杀在握的双手,从来就没有干净的一天。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矫情,何必去装什么好人。
她,从来都不是好人。
所以她不否认,自己其实更该死的。
廖峰气息奄奄,“无极宫想建立一支活死人军队,以此来跟朝廷抗衡。”
“为何要选择王少钧?”素兮不懂。
廖峰垂眸,“因为平临城外的泗北山一代,土质非常,把血池建在这里,能催化活人蛊里的一种蛊虫更快的成长。而且王少钧是王唯庸的独子,王少钧对其母亲执念深厚。只要控制了王少钧,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云华州。不管发生什么事,朝廷都不会查到王家头上。”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赵无忧望着穆百里,其实这一层她早就想到了,“我问你,你们的蛊都是从哪儿来的?”
“是上面、上面的人给的。”廖峰声若蚊蝇,“无极宫的上面有公子、有主人,还有--”
“还有什么?”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
廖峰却没了声音,素兮疾步上前,一探鼻息,而后以手探在廖峰的脖颈处,眸色微冷的盯着赵无忧,“死了。”
参汤也没能吊住他的命,终究还是死了。
可他最后那句话很奇怪,无极宫上面有公子、有主人。还有?
还要什么呢?
廖峰知道的不少,他身为无极宫与王少钧的中间人,必定承担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所以对于双方,他都有所了解。这承上启下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关节。
可惜,他死了。
赵无忧皱眉不展,顾自低头想着事儿,却不知穆百里摆了手,挥退了所有人。素兮抿唇,却被陆国安拦着,只能暂时退下。
众人出去得很轻,是故赵无忧没有察觉。
她揉着眉心,以手扶额,将手肘支在桌案上。廖峰说,还有?还有什么呢?公子?主人?还有……饶是聪明如她,亦没能想明白。上面的势力必定不会太小,否则无极宫不会这般自信满满,生出要与朝廷作对的心思。
那么最上面,到底是谁呢?
她想起了他,那个在悬崖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最后被自己驱逐出尚书府,不知下落。她揉着眉心,一想起他,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在某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就这么怨毒的盯着她。
有那么一瞬,赵无忧觉得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温暖的指腹,摁上了她的太阳穴,那种熟悉的温度,让她稍稍放下戒备,紧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低沉而磁重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想不明白的事情,何必要多想,否则不是自寻烦恼吗?”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督主不会想自降身份,让木头人当自己的对手吧?”
穆百里轻叹,“若真是个木头倒也罢了,雕雕琢琢的也能做成本座想要的样子。”可惜了,这赵无忧就是一块顽石。风霜不蚀,软硬不吃的顽石。
“该听的你都听到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王少钧。”赵无忧睁开双眼,握住了太阳穴上那温暖的手,“事情都已经了结,该回京城向皇上复命了。”
穆百里笑了笑,“赵大人舍不得了?”
赵无忧敛眸,“有舍才有得,督主已经得到了,还问我舍不舍得,未免欺人太甚。”
“温故已经给了你,赵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穆百里问。
赵无忧起身,徐徐转身看他,“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想告诉督主一声,来日交手,我必定不会手下留情。”语罢,她抬步往外走,“这两日便处决王少钧,且不管他吐不吐实,都得死!两日后--”
她顿住脚步,身子微微绷直,“两日后启程回京。”
说完,她再也没有停留,始终不曾回头多看他一眼。
他顾自浅笑,淡淡的道一句,“喂不熟的白眼狼。”
的确,是该回京了。
虽然他们都想知道活人蛊的配方,可他们无法在平临城待太久。此行已经耗时太久,是该回去了。皇帝那儿,得有个交代。
走出刑房的时候,他想起指尖的温度,不自觉的又扬了唇。
“赵大人虽说是个文官,可方才那样子,一点都不逊色久经沙场的武将。”陆国安道,“这般场景,竟也是面不改色,着实不容易。”
“这世上能让她害怕的,只有她所在乎的。”穆百里眉目微沉,比如简衍。
“督主,这王少钧受尽酷刑,怕是要熬不住了。”陆国安低语。
穆百里冷然,“这两天好生看着,别让他死了。两天后还不吐实,依法办事。”
“是!”陆国安俯首。
刑房内的王少钧,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他死活不肯吐露无极宫的事,以及有关活人蛊的秘密。受了刑,又被大夫强行医治。
活不了,也死不成。
这半死不活的吊着,才是最痛苦的。
王少钧如此,是故雪兰也好不到哪儿去。
雪兰花容扭曲,面色惨白如纸。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无力的伏在桌案上,一双空洞的眸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愫。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北疆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