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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若真是与小如关系这般要好,他为何从未听她提及过半分?
想到已香消玉殒的小如,目光里有一丝深沉的痛惜,对上她的眼眸,慕容长歌浑身止不住一颤,她面貌虽然与小如天差地别,可那双眼竟然与小如一摸一样,即使过去了十多年,她那双如泉水一般澄澈的眼却是萦绕心间,难以忘怀。
心思一动,他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唤了一句,“小如!”
凌宛如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一双眸子光彩熠熠,她看着他,揶揄一笑,“慕容长歌,听小如说你爱她如命,想不到,连你也会认错了人,你确定我是凌宛如吗?”
慕容长歌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她不是小如,虽然她的感觉很像,但是真正的小如不会不认他。
“既然是小如的朋友,我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慕容长歌一拂袖,没有再多看一眼,便是出了那道门,他原本以为,自小如去世后,他那颗沉寂的心便不会再跳动,想不到,这是因为一双与小如相似的眼,一颗心却是忍不住的乱跳。
这个女子太过诡异,他一定要将她的底细盘查清楚。
莫寒一直默默无言,一双眼却是在她身上打量,这个女人虽然面貌与凌宛如没有丝毫的相像,但仅是一眼,她便是知道,这人就是凌宛如。
她的一生,便是因为凌宛如而变成这般,她心底最恨的人,她又岂会认错了?
出了屋子,莫寒似有若无的说道:“长歌,这位女子与小如的感觉颇为相似!”
“她,她不是小如!小如不可能不认我!”
慕容长歌没有犹豫,否定了她的猜测,但是声音却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莫寒看着慕容长歌有些狼狈的身影,一张绝美的脸上恨意乍现,连带着精致的妆容都有些扭曲,他越是这般越是说明,如妃就是凌宛如,否则,轩辕荣那个老匹夫又岂能对她这般看中。
凌宛如就是一个祸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慕容长歌与她再续前缘。
慕容长歌等人离去后,慕容白不解地问道:“娘,你打算怎么做?”
凌宛如不与慕容长歌相认,却是佯装是她的好友,苏妩也没有猜透她的意图。
收回注视的目光,凌宛如抿嘴轻笑,“我猜慕容长歌现在定是在猜测我的身份,他这人就是一根筋到底,做事不会转弯,不过,莫寒这小婊砸没那么单纯好骗,她肯定认出了我,接下来,她估计会有所行动,好儿媳,其实慕容长歌他心眼不坏,只是我的去世估计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一直无法接受,你放心,即使如此我也会帮你狠狠的出口恶气,我知道他最在乎的便是与我之间的感情,若是他背叛了我,想必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苏妩瞥见她唇角的一丝讪笑,心中微微一凛,想不到凌宛如还真是下的了狠心,不过,想想还真是有点好玩。
“娘,你是如何看上我爹的?”
慕容白问出了苏妩心中的疑惑,凌宛如本是北凉的公主,身份尊贵,当初追她的人遍布各国,可她最终却是选了慕容长歌。
凌宛如想起被尘封的往事,嘴角不自觉地一弯。
“当初我的追求者的确很多,却皆是为我美色所迷,他绝非是最为出色的那个,但却是最爱我的那一个,其实从前的慕容长歌并不像现在这般,当年的他的确意气风发,才华横溢,霁月清风,为女子所倾慕,或许是因为他脸皮厚吧,不管我如何赶他,他却始终不会放弃了我,唉,我这人嘛,也是怕麻烦!”
说到脸皮厚,看来,这慕容白这点是遗传了慕容长歌。
慕容家满门被灭,挚爱的妻子自刎身亡,而这一切全是他结拜兄弟所为,除了深刻的自责,还有无边的恨意,加上还被原本信任的轩辕玄凌背叛,几重的打击之下,他便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变得不再信任任何人,沉浸在报仇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希望凌宛如的出现,能让他做回自我,虽然苏妩对慕容长歌心中有怨,但是毕竟他是慕容白的父亲,也是凌宛如的夫君,她总不能真的给他一剑,但是她相信,有凌宛如在,即使她自己什么都不做,这慕容长歌也不会好过,她只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凌宛如行动即可。
现在临城还在戒严,待在这院落比贸然出城更为安全,她暂时还不能回桐城,便是决定先住回礼亲王府,她毕竟还是吴王的妃子,在那的话也不会引人注目。
“我先回礼亲王府了!慕白,你好好照顾你娘!”
“恩!”虽是舍不得苏妩,但是她刚从皇宫出来,待在此处的确不适合,慕容白也只得答应了。
“好儿媳,你刚从那牢笼出来,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聊,好不容易碰到老乡,等你休息好,我们得秉烛夜谈!”
苏妩轻笑,这凌宛如的性子很是随性,很好相处,倒是有几分伊凝的影子,不过头脑却是比伊凝要好,想起伊凝,也不知道她在北凉如何了。
“好,你也好好休息!”
“对了,如果有机会,我想见一见礼亲王!”苏妩拉着慕容初要离开,背后却突然传来了凌宛如的声音。
他毕竟养育了慕容白这么多年,她既然出来了,怎么着也得见他一面。
苏妩颔首,“我会跟他说的!”
不过,这礼亲王不会也是当年凌宛如的追求者之一吧?
凌宛如能这般放心的将慕容白交给他养育,而这礼亲王也是义不容辞,这些年待慕容白也是视如己出,想来这关系也并非一般,毕竟礼亲王乃是宗真帝的亲弟弟,也正是慕容家的大仇人。
“慕容大哥,我能与大嫂单独说几句话吗?”
三人刚出了凌宛如的屋子,便是见一清丽的女子从月下款步走来。
“夜棠,有什么事等明儿再说吧,你大嫂她累了!”
夜棠见他那样,轻笑道:“慕容大哥不必担心,小棠不会乱说话!”
她这句话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本就没有什么不可对苏妩说的话,但是被她这样一说,好像自己对她有所隐瞒一般,面色一变,他冷然低斥道:“夜棠!”
苏妩瞥了慕容白一眼,淡漠如烟,“你带着小初在马车上等我吧!”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透着一股子不可抗拒的威严,慕容白神色一凝,朝慕容初道:“走吧,慕容初!”
慕容初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慕容白,问道:“慕容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娘的事!”
慕容白给了他一个爆栗,“你爹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对你娘可是忠贞不二的!”
他怕的只是另外一件事而已,而这件事,其实与自己无关。
晚风轻拂,月光照在苏妩一张美轮美奂的脸上。
夜棠看得有些痴了,唇畔间溢出一声赞叹,“大嫂,你真美!难怪,他们都对你倾心不已!”
苏妩敏感的捕捉到一个‘他们’的字眼。
她知道她说的里面包括了慕容白,那另外一个?
夜鸢?
心神一凛,苏妩问道:“夜棠姑娘,你找我有何事?”
夜棠抿了抿唇,半晌才浅浅地抬眸,嘴角挽起一抹动人的笑容,“这些年,其实我也找了你许久,没想到,慕容大哥还是找到了你!”
苏妩微微一愣,诧异道:“你找我?”
她与她似乎没有任何的瓜葛,她要找她做什么?
夜棠点点头,“恩,其实慕容大哥在服用失忆蛊那七日中,一直是我陪在他的身边。”
说到这,回忆便是带着她回到了四年前。
她怅然叹息道:“失忆蛊要经历七日,才能将往事彻底的抹去,虽然只是七日,对于慕容大哥来说,却是一段沉痛的往事,而这段往事他自然已经忘记了,我却是记得真切,恍如昨日再现!”
“那七日,他怕真的忘记了你,没日没夜地描绘着你的画像,一颦一笑,就如你在眼前一般,可是,他画了七天七夜的画像却是被义父全部毁掉,我当时也为他与你的感情而心疼惋惜,不过,慕容白就是慕容白,那些画像只是迷惑义父的假象而已,他真正要做的便是在心口刻下那个‘妩’字,你或许不知道,他被地宫所掩埋,即使义父医术高明,他也是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才苏醒了过来,可是醒来之后,他并未好好养伤,连续七日作画,最后在心口刻下那个‘妩’字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我从未见过有这般深情的男子,大嫂,我真的很羡慕你,此生有这一男子,所有的爱意,都凝聚成了一个‘妩’字。”
慕容白甚少与她说起从前的事,他总说,因为从前的回忆已经没了她,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他们重要的是在今后的日子,一起去创造属于他们两人共同拥有的回忆。
她曾经还有些怨恨他,为什么要忘记那些过往,想不到,他是这样忘记的她。
“他失去了记忆,病也一直未好,下半身一直都处在没有知觉的状态,不过,我瞧他现在重新恢复了,我想那是你的功劳吧,义父说他欠缺了能刺激他的东西而已!”
夜棠说到这,苏妩脸颊微微一红,这刺激他的估计就是他那心底的欲望。
“夜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夜棠摇摇头,“其实,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你与慕容大哥是谁都无法介入的,即使那人是夜鸢!”
她之前说的他们,她猜便是夜鸢,没想到她却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
“夜棠,夜鸢他……”
夜棠咬了咬唇,“对不起,大嫂,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是,小鸢他,他……他这一生太过孤苦,我不想他一错再错,但是,我说服不了他,我也说服不了我的娘,我真的很没有用,我希望你能帮我和小鸢说说,让他放下心中的仇恨,他那么喜欢你,或许,他会听你的。”
苏妩一惊,问道:“你说的,仇恨?指的是什么?”
夜棠刚张开嘴,正要回答,却突然听到冷风中传来一声冷喝,“夜棠,你做什么?”
两人往那声源处望去,便见一袭黑衣的夜鸢从夜色中走来,若不是淡淡的月光,根本看不见他站在那,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小鸢哥哥!”夜棠见了他,微微垂下了眸子,脸上有些惧意。
“娘她找你有事,你先下去吧!”他淡淡的摆手,声音虽然平淡,但是夜棠却是知道他在生气。
眼眸划过清俊帅气的夜鸢,夜棠又看了一眼苏妩,小声道:“大嫂,我先下去了。”
她姗姗离开,夜鸢满上虽然没有波澜,目光却是凌厉,“她的话,你不必相信!”
她想问,哪一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夜鸢,你的恨意,来自那宫阙之中,是吗?”
根据方才夜棠所说,他的一错再错和心中的仇恨,这一切来源于皇宫,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位置。
夜鸢剑眉一蹙,“本座的事,与你无关!”
“恩,的确与我无关,我也并未想过要干涉,只是,我希望你所谓的计划,不要牵扯到我所在意之人,否则……”
“否则什么?”夜鸢冷然看着他,声线冰凉入骨。
“否则,不管你曾经是否以命相救,我都不会放过你!”
月华流动,流泻在她绝美的脸上,夜鸢身形未动,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却是沉默的没有再开口。
“今日,你为何要救皇后一命?”
这事,她的确有些想不通,他虽然看起来为轩辕允寒一派,但是慕容白设计了一切,致使轩辕允寒被贬为庶民,而夜鸢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看的出来,他并不是真心帮他,既然这轩辕允寒已是落败,若是皇后当时归天,更是有利他的计划才是,他却是让慕容白救她。
听她一问,夜鸢袖底下的指节根根攥紧了,背脊一股凉气直冲上头顶。
漠然转身,他没有再多说,只是丢下一句话。
“我从未对你动过心。”
出了院子,坐上等待的马车,苏妩仍是没有回神,脑子里一直徘徊他离去时的那句话。
“慕白,夜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他说起夜鸢,慕容白目光一沉,却还是说道:“他虽然看似轩辕允寒一派,又或者说,他与很多人都有合作,但是,他谁都不信任,他的目的似乎是让这天下大乱,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他那种人心事是不会随意告知,就算他是我爹的义子。”
说完,他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你见到他了?”他就知道,不能让她和夜棠单独相处,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说起夜鸢。
苏妩微微点头,又问道:“夜棠和夜鸢并非亲兄妹是吗?”
慕容白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夜棠似乎对夜鸢的感情不似寻常的兄妹之情!”
“爷的阿妩真是观察入微,不愧是爷的女人。”
一旁独自假寐的慕容初都有听不下去了,“慕容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完便是感觉头上一疼,慕容白一个爆栗落下,“爷是你老子,再敢喊慕容白,别怪老子六亲不认!”
他话音刚落,却见苏妩揪起了他的耳朵,“慕容白,你连小孩都欺负,要不要脸?”
“哎呦,痛痛痛,媳妇,快放手,你怎么能为了慕容初这臭小子伤了我的心?”
“小初,你爹他怕痒,有仇报仇去!”
苏妩将慕容白的身子禁锢住,一向高冷的慕容初闻言,小小的身子便是坐在了慕容白的身上伸出一双小手可着劲的在他身上挠痒。
在外驱车的四九停着马车内传出来的笑声,嘴角不自觉一勾,
都说怕痒的男人怕媳妇,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现在的主子,会哭会笑,这样才是正常人。
夜色更加深沉,屋内昏暗的灯火照在一张虽经历风霜却是依旧俊逸的脸上,一张青色的面具放在桌案上,修长如玉的右手执起酒盏一杯一杯独自饮着。
自从报仇以来,他滴酒不沾,可今晚,在看到那双和小如一般无二的眼眸以后,他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跳动了起来。
他此生只会对小如一人动情,现在的慕容长歌,让他自己都觉得厌恶。
“长歌。”一声好听的女声入耳,门被轻轻推开,莫寒款步而来,一袭粉色衣裙外罩藕色纱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勾勒的性感迷人。
“莫寒,你怎么来了。”慕容长歌眯眼看着袅袅而来的女子。
“见你屋内还掌着灯,便来看看,你怎么喝酒了?”
莫寒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摸了桌沿坐下。
“随便喝点,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送你离开。”
莫寒心中一凉,“长歌,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吗?这些年你滴酒不沾,可今日见到了她,你却是饮酒了,已经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有忘记她吗?”
“莫寒,你胡说什么,她不是小如。”
“长歌,你何必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她是的。”
见她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端着酒盏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然后,他沉默了。
“我都能认出来她就是凌宛如,而你却没有认出来,怎么可能?你之所以没有认,只是因为,你没有脸去认她,对不对?凌宛如最疼爱的就是慕容白兄妹,可你却为了报仇,让慕容白与妻儿分别数年,再者,你没有找到失踪多年的小瑾,所以,长歌,你现在在这喝酒,便是证明了我所说的这些。”
慕容长歌听她说完,终是叹息了一声,“莫寒,小如她回来了。可是,我上次差点亲手杀了她。我了解她,她很生气,所以,她没有认我,我也不敢认她,我怕再次失去她!”
“其实,你最在乎的是,小如与轩辕荣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怕她已经变心了!”
冷冷的夜风送来莫寒淡淡的声音,慕容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会!”
“你心里虽然不住的安慰自己,她不会变心,可是你却是极度自卑的,轩辕荣他对小如的感情不比你浅,而且,他打败了你,灭了你满门,这些年,你只能东躲西藏,他却是独占了小如。你恨,但是你却无可奈何,长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神哪里去了。既然她已经变心了,你何必再执着于她?”
“她不会变心。”
“如果没有,以小如的聪慧,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从皇宫出来?而恰巧这次却是被苏妩救出来,而她刚好又是慕容白的媳妇。”
“莫寒,你虽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不管她如何,她都是我慕容长歌的妻子,唯一的女人!”
唯一的女人?
莫寒心口一窒,她陪伴了他这么多年,可是在他的心里,她始终比不过凌宛如。
“长歌,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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