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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期正想问怎么啦?突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确实有几分惹人遐想,顿时面上一热。
但,她在帮他清理伤口啊!这厮要不要总是想到别的地方去?
纪子期眼神闪烁,将脸别开保持沉默。
“期期,还痛呢!再帮我,吮一下!”杜峰将手指递到她唇边,哄道。
纪子期伸手拍开他的手,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期期,”杜峰也不在意,眼里含着笑,声音里尽是缠绵,伸出自己带伤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唇,扮可怜道:“我流了这么多血,不奖励一下我吗?”
纪子期被他的表情逗笑,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杜峰不满道:“这样就完啦?”
纪子期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又一下,然后软声道:“还有正事要办呢!”
“那行,先办完正事!”杜峰眉开眼笑,“出去后,主动地,补偿我!”
纪子期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正说话间,头顶上传来咚咚的震动声。
两人对望一眼,纪子期迅速站起身让开。
杜峰站在凳子上,打开了圆形天窗。
装着食物的木桶,从那圆形天窗里,缓缓降了下来。
杜峰道:“看来扔到桶里方法行不通了,趁着各个木盒子的圆形天窗没有关上,我直接从天窗里扔进去!”
说完一只手攀在那天窗边上,略一用力,整个人向上,双脚了离开凳子。
他目测了一下方向及距离,朝着纪子期伸出另一只手道:“期期,将布递给我!”
纪子期一份一份逐一递给他,只见杜峰探出头瞟一眼后,便将头部连着身子一起往下沉,将另一只手伸出圆形天窗,把揉成团的布用力朝某个方向扔去。
于是那些在木盒子里,待了不知多久已不知岁月的人,包括新进去的耶月哈,在收到食物的这一天,也收到了老天送给他们的一线生机。
纪子期杜峰做完此事后,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卢一范,三人在紧张与激动中等了一天。
在纪子期被绑架的第四天早上,她深吸口气,缓缓地打开了木门。
杜峰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让她依靠着自己。
两人静静站立,凝神静听外面的声音。
不一会,不远处传来吱吱的木门启动的声音。
先是一扇,接着是两扇,三扇,以及更多,许多吱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九重奏一样动听。
在第一声传来时,纪子期觉得她这一生中,从未听到过如此好听的开门的声音。
然后有人颤抖的声音响起,“有,有人吗?”
然后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颤抖地答道:“有,我是陈韩,你是谁?”
“陈韩?”又一个陌生的声音惊呼道:“你不是回乡下了吗?”
“你是谁?田礼?”
“是啊,是我!”那个声音激动道:“你还记得我?”
“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你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更多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了自己被抓的经历。
地宫很大,因为空旷,也因为当一个人在诉说自己的经历时,其他人都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所以纪子期杜峰已及卢一范均听了个清清楚楚,耶月哈也在这群人中。
等到众人终于说完了,卢一范开了口,“老夫是卢一范!”
又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
“一等术师卢一范?不是回了老家吗?”
“不是吧,卢术师也在?”
“咳咳,闲话容后再谈。”卢一范轻咳两声,“先说正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咱们现在的状况了吧?”
“知道了!”
卢一范道:“那接下来就由纪子期纪同学,给大家说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纪师妹?”耶月哈的惊呼声。
“是的,耶师兄,我是子期!”纪子期应道。
其他木盒子里的人,对于这两个新进术师协会的人并不熟悉,心中疑惑不解,却都一致地保持沉默。
耶月哈高兴道:“哈哈,纪师妹,有你在,我就不担心了!”
“呵呵,”纪子期跟着呵呵两声,“耶师兄,谢谢你的信任,咱们一定会想到法子活着出去的!”
一旁的杜峰咬牙瞪了她一眼。
纪子期装作没看见,大声道:“学生是术师协会古齐天古夫子今年新入门的学生纪小雪,又名纪子期。
各位夫子师兄们想必都收到了布条,也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多余的学生就不做解释了。
这是一个巨型数独,想要解开必须知道每个木盒子所在的位置以及其代表的数字。
各位夫子师兄们已经知道了如何解开数字,现在剩下的就是确定这个数字所在的位置。
请各位从圆形天窗伸出头,打量整个巨型数独,报出自己的位置!”
这些被刘夫子抓进来的人,是喜爱并擅长数字游戏的人,纪子期这一说便全都明白了。
不一会便开始传来了报数声,“横三纵四,数字五!”
“横三纵八,数字二!”
很快的,所有的木盒子里的人,均报完了自己木盒子的位置及代表的数字。
杜峰咬破了中指,在布上记下了这些数字的位置。
报完数后,整个地宫安静了下来。
有些个聪明机灵的,想必也同纪子期一样,记下了所有木盒子的数字位置,开始进行解题。
这个数独比起之前木门上的,又难了许多,已经算是高级数独了。
纪子期眉头深锁,进入了解题状态。
不一会开始往上填了,“这五,这四,这九。”
纪子期手每指到一处,说出一个数字,杜峰便用渗着血珠的手指往里填上一个。
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跟着慢。
纪子期沉浸在解题的思绪里,不知道杜峰咬破了多少次手指头。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数独终于填完了,纪子期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无错处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面色微红,眼里亮晶晶的,轻声道:“杜峰,我解出来了!”
“嗯。”杜峰轻轻嗯了一声,整张脸都浸在温柔笑意里,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骄傲。
我的女人果然厉害!
纪子期起身走到门口,大声道:“学生纪子期解出来了!”
“这么快?”不敢置信的声音。
“不是吧?”惊呼声。
“真的?”惊喜声。
“学生给大家从头念一下数字的位置,横一纵一,二,横一纵二,七……”
纪子期念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有人道:“纪同学厉害!不过,题是解出来了,可咱们怎么出去?”
纪子期道:“这个学生暂时还没有想到!需要各位夫子师兄们一起想想办法!”
地宫内,于是又回到了寂静的状态。
纪子期对着杜峰道:“这地宫内都是机关,但我觉得,走出去的方法肯定还是和数字脱不了干系。”
杜峰道:“嗯,期期想怎么做,我全力支持你!”
“我在猜想,会不会和木门上的这个数独一样,比如说在填六的位置,敲六下,然后机关的运作便停止了!”
“那我去试试!”
纪子期面色一变:“杜峰,你知道试错了的后果是什么吗?”
“嗯!”杜峰轻轻点头。
“那你还要去试?”纪子期怒道。
“我想咱们能一起出去,但我又舍不得让你犯险!”杜峰轻声道:“我有功夫在身,只我一个人若有危险,我还能避得开!
但若多了你,我怕无暇顾及!”
他说得对,纪子期知道,若想出去,他的担议是最可行的方法。
可,做出正确的决定,就会有正确的结果吗?她不敢肯定!
纪子期红了眼,“杜峰,你要是敢扔下我一人出了事,我一定不会为你守节的!
我会尽快找一个人嫁了,让他亲我,摸我,和我睡觉。
我一定会为他生许多孩子,然后一家人早上、中午、晚上,都在一起用膳,快快乐乐的,一直活到一百岁!
死了以后也葬在一起!”
“我不准!”杜峰刚还温柔的眼里,迅速聚满了血丝,浑身散发出戾气,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凶狠冷酷地道。
纪子期眼眶里已蓄满了泪水,只略动一动就会大滴大滴地掉下来,她却毫不退让,大声道:
“那你活着回来!我不准你出事,你便不许出事!不然,我说到做到!”
“好!”杜峰猛地搂住她,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拿起那片写着答案的布,走出了木门。
两人在如此悲愤沉重的气氛中告别,却在杜峰出去后没多久,瞬间消失尽殆。
纪子期看着像猴子似的跳来跳去的杜峰,明知道在这危险的当口不该笑,偏偏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峰在一个数字为六的格子里跳了六下后,停了下来,全身戒备,等着不知从哪里会突然冒出来的机关。
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猜想纪子期的想法估计是对的。
他惊喜地望向纪子期,却见那个女人正笑得没肝没肺。
杜峰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张开嘴慢慢的无声道:“出去,让你,好看!”
纪子期连忙止住了笑,只身子还一抽一抽的耸动。
杜峰按照格子上的数字不停地跳来跳去,每经过一个木盒子,里面的人感动之余,同纪子期一样,忍不住想要笑。
杜峰铁青着脸,视若无睹,一格一格,解开了所有的机关。
当他跳完最后一个格子时,地宫的门,轰隆隆、轰隆隆地打开了。
所有屏息看着这一切的人,齐齐发出了惊喜地欢呼声。
术师协会已经被皇宫禁卫军包围了。
前几日黎渊将纪子期失踪的消息禀告皇帝陛下后,皇帝陛下听从黎渊的建议,立马下旨派了禁卫军,以及皇宫中精通机关之术的人过来,打算对整个术师协会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当所有人正战战兢兢搜查的时候,刘夫子院子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中,在底下不知被关了多久的木盒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爬了出来。
纪子期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张张惊愕的脸和张大的嘴。
最为精彩的,自然是刘夫子的表情了。
又惊又喜,茫然,失落,开怀,释然…不断交织闪过。
纪子期从未见过一个人的面上能出现如此多,而且复杂的神情!
“小雪!”熟悉又激动的声音,是纪仲春。
纪子期转过身,看着眼中含泪的纪仲春,还有一旁强忍住表情的蒋大师,轻声唤道:“太爷,爹,小雪不孝,让您们担心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蒋大师不住点头道。
纪仲春将女儿上下一打量,发现除了气色略差些,一切完好,心头大石落地。
眼光一转,看着牵着她手的杜峰,神色复杂。
两日前杜峰留下一封去找子期的信后,就不见了踪影。
杜元帅夫妇担忧不已,他却在心中猜测,不会是跑了吧?
可如今两个人手牵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说明女儿的得救一定有他的功劳。
纪仲春对自己的小心眼愧疚不已,又为曾经对他的万分不满感到抱歉!
轻咳两声,嗫嚅着说了一句:“杜峰,辛苦你了!”
从来没有好脸色的岳丈大人,突然间和颜悦色起来,杜峰受宠若惊,“岳丈大人您客气了,这是小婿应该做的!”
纪仲春又咳了两声,对着纪子期道:“小雪,跟爹回去吧,你娘和弟妹们在家也很心急!”
纪子期看了杜峰一眼,杜峰含笑道:“期期先回去吧,我过两日去找你!”
纪子期嗯了一声,点点头。
见到这一幕,纪仲春心里刚升起的对杜峰的好感,又迅速消失了。
这女儿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要看他眼色行事,嫁过去了还了得?
这岳丈和女婿,果然天生就不是一路人!
纪仲春重哼一声,带着纪子期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杜峰。
离开术师协会前,纪子期先去了古夫子院子里。
古夫子院子里除了古夫子黎渊容若范同外,还有正准备告辞离去的户部尚书林大人和林寒轩两父子。
“小雪?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快点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古夫子赶人了。
看来大家都收到已安全归来,平安无事的消息了,纪子期微笑行礼道:“夫子,我就过来看看,跟您说一声,这就走了!”
古夫子欣慰道:“好!好!在家休息好了再过来,啊!”
纪子期向着黎渊几人行礼:“多谢杨师兄,多谢容若,还有范同,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
黎渊深深看她一眼。
这个经过如此大劫,面色苍白却淡定自若的女子,让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涟漪。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温声道:“纪师妹,先回去好好休息!”
容若和范同也道:“纪术生,你受苦了!”
纪子期转向林寒轩父子,“两位林大人,多谢您们的关心,小女现在已无事了,您二位请回去吧!”
林大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蒋大师,安慰的话就吞了进去,“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扯了一把身旁神情落寞的林寒轩,告辞走了。
两人走出院子的那一瞬间,纪子期听到旁边蒋大师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
回到蒋府后,蒋灵拉着纪子期的手又哭又笑,不停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就差将她脱光光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了。
纪子期尴尬喊道:“娘!”
蒋灵见她确实无异,这才停了手。
刚下学堂回来的小雨和小风,见到纪子期,立马大哭着投入了她的怀抱。
三人曾经相依为命,感情早已不同一般的姐弟。
纪子期在小雨小风的心中,相当于半个爹娘,这爹娘不见了几日,让他们如何安心?
如今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又怎能让他们不惊喜,以致痛哭流泪?
纪子期紧紧搂着大哭的二人,心中感动,忍不住红了眼眶。
蒋灵在一旁边抹眼泪边道:“好了,小雨,小风,你们大姐刚回来,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纪子期倒不是太累,但她太想念躺在床上的感觉了。
在蒋灵几人离开后,第一时间便扑倒了床上!
啊!真舒服!纪子期将脸埋在被子里,深吸几口气,再翻个身,长长吐出几口气。
整个人成八字形,大喇喇的躺在床上,双眼盯着粉色帐顶一动不动,浑身放松,这才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纪子期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日午时,若不是蒋灵怕她饿得太久伤了胃,唤了她起来用膳,纪子期说不定会一直睡到黄昏。
这一整天,纪子期就在吃吃睡睡中度过,好像要将失去的那几日补回来一般。
到了隔天早上,睡够了的纪子期准时地醒过来了。
用早膳的时候,只有她和蒋灵二人,哦,还有一个对纪子期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毫无察觉的小星,只咧着嘴朝她无邪地笑。
蒋灵看着正在喝粥的纪子期,欲言又止。
“娘,有什么事吗?”纪子期等了等,见蒋灵还是不出声,主动问道。
“小雪啊,”蒋灵犹豫道:“你太爷昨晚找我跟我说了一些话,让我自己拿主意!”
纪子期放下手中的勺子,“什么话?”
“你太爷说,他虽然还是不想见到林寒轩,也不能原谅他,但他决定放下对林家的怨恨了,至于认不认,让我自己决定!”
“那娘您怎么想?”纪子期有几分意外,看之前蒋大师的态度,完全是到死也不肯原谅的状态。
“娘也不知道!”蒋灵叹口气,“虽说是老一辈的事,又是因为误会造成的。
可你外婆苦了一辈子,你太奶挂念了一辈子,你太爷孤苦了半辈子,是不争的事实!
娘不恨他,可要忘掉你外婆太奶太爷受的罪,认了他,喊他为爹,娘实在是做不到!”
纪子期道:“既然如此,那娘您为何会犹豫?”
蒋灵看着怀中正努力与包子奋斗的小星,眼里溢满了母爱,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柔,“你太爷说,他年岁大了,也许哪天倒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不忍心看着你外婆的后人,咱们纪氏一大家子,在他去了后,没了依靠!
小雪你有本事,未来女婿也有本事,你太爷和爹娘一点不担心你们的将来。
可你太爷心疼你们俩,不想将一大家子的责任全压在你和女婿身上,娘和你爹也不想。
小雨生得这般惹眼,小风又是如此纯真的性子,小星还这么小。
你太爷的路快到尽头了,爹娘的路也走了一半了。
可你们才刚刚上路,你们的路还很长。若认下了这门亲,因着愧疚,将来肯定会对你们看护一二的。”
看来蒋大师是因为这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而改变了立场啊。
纪子期想起在术师协会两位杨大人离开后,蒋大师的那声叹息,或许是那时又或许更早些,他就有了如此打算了吧!
一阵涩意涌上,纪子期鼻头有些发酸,“那爹怎么说?”
“这话我哪敢跟你爹说啊,你太爷也是单独跟我说的。
你爹的性子你也是晓得的,他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多自责自己的无用,才让娘陷入了两难!”
蒋灵幽幽道:“所以这事,娘只能和你说说!”
“娘,”纪子期道:“小雨小风在我心目中,不光是弟妹,更像我的半个孩子。
无论以后会怎样,我都会用生命护着他们,我想杜峰也是一样。”
“娘知道!”蒋灵欣慰拍拍她的手,“爹娘和你们失散的那两年,你都没有放弃过他们。
娘知道你以后也不会,所以娘从来没有担心过。
只是做人阿娘的,总希望自己孩子身上的护身符越多越好。你懂娘的意思吗?
他对不起的人只有你外婆,娘小时候虽然也过得辛苦,可你外婆护得紧,娘也没吃过多少苦。
而且,如果不是这样,娘也遇不到你爹,也不会有你们四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娘一边觉得对不住你外婆太奶,一边又不想让上辈人的恩怨,在你们身上继续延续下去。”
“嗯,娘,我懂得。”纪子期反抓住她的手,“不管娘如何决定,我都站在娘这一边,我相信爹是这样,小雨小风肯定也是这样的。”
——
林府这边自打府中老太爷即户部尚书林大人,上蒋府捅破了蒋灵的身世后,林府众人的反应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
反倒是林府主母范铭烟的娘家人上来闹了两次,想让林寒轩给个说法,都被范铭烟制止了。
所以最后也没闹出个好歹,都不了了之了。
林府的大少爷,林寒轩的长子林夏,与自家祖父一样的想法,认为他血缘上的姐姐蒋灵,既是林家的人,就该认祖归宗。
林府的少夫人,众人不知她心里如何想,但她表面上自然尊重自己家相公的想法。
林府二老爷三老爷林寒轩的两个弟弟,在这件事上则以他们大哥马首是瞻,毕竟那是大哥的家事。
做弟弟的再亲,关系再好,这种事情上也不好过多的发表意见。
两个妯娌倒是站在她们的大嫂范铭烟这边,一来大家都是女人,女人才最能了解女人的苦。
二来范铭烟是林府主母,若得罪了她,私底下在吃穿用度上苛刻一下,这两家子也只能默默吞下苦水。
所以两人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站在范铭烟这边,一切以范铭烟的意思为主。
已外嫁的大小姐林娆,则对此保持中立的态度。
毕竟蒋灵只是个女人,而且又已成婚生子,既抢不了她哥的家业,也夺不了她的宠爱,认与不认可有可无。
唯一让她担心的,便是她娘范铭烟,多年的恩爱夫妻突然凭空多了个女儿不说,而且还是在二人成亲前。
也不知她娘心里,想起这共同生活的三十几载,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家两个孙少爷林凡和林庭,一个十一,一个九岁,上几辈人的恩怨与他们无关不说,年岁还小,在府中也无啥话事权。
两人反而因为突然间多了两个聪明又貌美的姐姐,而暗暗期待。
小的林庭便是上次林大人带去蒋府的,与小风七八分相似的男童。
当时他看到与自己长得那么相像的小风和小星时,简直吓了一大跳。
他哥哥林凡像娘,他像他爹,因而两人只有两三分相像。
于是林庭一见到与自己相似的小风和小星时,忍不住就生了亲近之意。
至于当事人之一的林寒轩和范铭烟,两人私底下曾进行怎样地沟通,或者是争论,或者是争吵,林府其他人无从得知。
只知道在知道真相的第二日,林府主母范铭烟一如前几日平静地接受着儿子一家人的请安,还有各院管事的汇报,面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然后,突然的,在元宵过后,范铭烟在儿子一家晚上去请安的时候,当面昏过去了。
范铭烟与林寒轩同年,五十出头的年纪,因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四十多的样子。
她身子骨一向硬朗,又在乡下庄子里陪着小产的林娆住了两年,不大管府中事,出事前回来的时候,气色很好。
因而这一病吓坏了林府所有人。
大夫看过后,说是始终年岁大了,情绪不宜过于起伏太大,要好好静养。
林家人这才知道在范铭烟强颜欢笑的背后,内心里强压着多大的惊涛骇浪。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在她面前提起蒋灵和纪氏一家的事了。
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细心调养,范铭烟的病好全了。
然后,在众人心目中贤惠大度的她,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表的决定:她要离家出走,她要一个人外出单过!
大少爷林夏带着媳妇和两个儿子在范铭烟门外跪了一天,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心。
老太爷尚书林大人亲自出面,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儿媳。
林寒轩顶着众人的压力,想出面让范铭烟留下来,范铭烟冷哼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林氏一家子,才知道原来两人在蒋灵事发当晚聊过一宿后,已近三个月分房而居,未曾说过一句话。
哪怕范铭烟生病期间,也拒绝林寒轩进房去看望。
在纪子期被刘夫子抓走的那几天,范铭烟趁着林大人与林寒轩整个心思都放在寻找纪子期这个事上,通知了儿子儿媳一声,搬出了林府。
那几日,整个京城都在关注着术师协会纪子期的行踪,所以关于林府发生的这等大事,竟是无人知晓。
自然的,一向有意忽略林府消息的蒋府,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一消息了。
所以,当门房来报,说大小姐蒋若仪的好友范铭烟求见时,刚用完早膳的蒋灵和纪子期一齐傻了眼。
刚刚还在商量着要不要认回林家,转过身,林家主母就找上门来了。
若说蒋灵的顾虑里,还真是有范铭烟的原因,小辈们无法置喙长辈们的事,但范铭烟有这个权利。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之一。
蒋灵和纪子期互看一眼后,将小星交给下人,来到了正厅。
范铭烟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美貌妇人,面色略有些苍白,眼角的皱纹并未有损她的美丽。
气质高雅,飘然出尘,比起程清来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
原本端坐着的她,在看到进来的蒋灵和纪子期二人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激动地站了起来,望着蒋灵道:“你,便是若仪的女儿吗?”
纪子期看见范铭烟的眼里迅速蓄满了泪,她伸出手面向蒋灵,颤声道:“过来,让烟姨好好看看你!”
也许是她的动作太自然,话语中的温柔太真实,蒋灵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边,将手递给了她。
范铭烟眼里含着泪,唇角带着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蒋灵的脸,慢慢地摸过她的眉毛和鼻子,面上神色似陷入往昔。
“眉毛和鼻子最像若仪了,她一生起气来,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像两条打架的小虫子,总让我笑话她。
她高兴的时候,眼睛弯弯,鼻子一耸一耸的,可爱得让我忍不住想伸手捏两下!”
范铭烟的手越过蒋灵的唇,缓缓抚上了她的下巴,“这下巴也像得很呢,尖尖的,带着一点娇气和傲气。
我最羡慕若仪的,就是她扬着下巴,一脸骄傲跋扈的模样,指使着林寒轩道:‘寒轩哥哥,铭烟姐姐想吃绿豆糕,你去买点回来吧!’
我那时以为同样高傲的他,会去帮两个小娘子买绿豆糕,是因为我爱吃,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若仪要他去!”
范铭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和几分埋怨,转而长叹一声,拍拍蒋灵的手,“孩子,都是老一辈人的恩怨了,你爹虽负了我和你娘,却并没有负你。
他只是欠了你,欠你几十年的养育之恩。
只是如今你也成亲生子了,想必也不需要他的疼爱了。
可你不需要,你的孩子们需要,蒋伯父年事已高,能护得了你们多久?
你爹身子骨好,最少也还能护个十几二十年,还有我的儿子,我也会让他护着你的。
不光是因为你是你爹的女儿,更因为你是若仪的女儿。
所以,孩子,认了他吧!不为你,也要为了你的孩子们!”
纪子期和蒋灵均未料到,范铭烟上门来,居然是劝说蒋灵认回林寒轩为爹。
两人想起刚门房来报的时候,说的是“蒋若仪的好友范铭烟”,而不是“林府主母范铭烟”。
蒋灵面对范铭烟的请求,一时呆住了,半晌才嗫嚅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啊,”范铭烟面上露出神往的神情,唇边绽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当年发生这事的时候,我和你娘还有你爹,正是小雪这样的年纪。
我三人从小一块长大,因为同龄,一块上的初级学院,又一块上的中级学院。
因自小就熟,三个也没太大避忌,经常在私下见面,一块外出玩耍,踏春游湖。
许是接触的男子太少,加上你爹当年真是俊俏得很,风流倜傥不说,性子又张扬,聪慧也无人能及。
我也不记得从何时起,便将他放在了心上。
那时我性子比较静,心思又细,除了这事外,几乎所有的事,都会跟若仪说。
若仪性子外向跳脱,除了你爹外,和学院里其他男学生也很说得来。
当时我曾担心若仪也喜欢上林寒轩,曾偷偷问过她,有没有心上人?
她大方道,婚姻之事,自有爹娘替她操心,她现在年岁还小,自是以玩乐为主,还反过来笑我是不是动了春心?”
范铭烟苦笑一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她当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因为害羞而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可那时候我真当了真,也或许是我下意识里想当真吧。
前年刚过完年,我的女儿阿娆因为过年太过劳累,又因为与女婿闹了矛盾,没留意身子而小产了,很是伤心。
我便陪着她还有两个外孙在乡下庄子里住下了,那里空气又好,民风淳朴,她舍不得离开,我也很喜欢,结果一住就住了两年。
年前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你祖父带着庭儿上门来说穿了你的身世,我才知道了你的存在。
当晚与你爹谈过后,才知道了当年发生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