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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李成明爽快道,又嘿嘿一笑,“要是我爹知道我跟你罗书表哥一起,肯定高兴坏了。
我爹老说我要是有你罗书表哥一半,他就可以烧高香酬谢祖宗了!
有时惹他生气了,还说恨不得把我塞回我娘肚子里回炉重造,指不定能生个跟你罗书表哥一样聪明的出来!”
小雨听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罗书的脸又开始红了。
李成明寻着笑声望过去,正好看到小雨明媚的笑脸,瞬间惊艳:“苏谨言,这个小娘子是?”
苏谨言才记起忘了介绍,于是便一一作了介绍。
李成明眉开眼笑,本就灵巧的嘴更是像被抹上了蜜一样,令听者身心通畅。
小风被哄的李哥哥李哥哥叫个不停。
小雨的笑容从未消过。
原来这人就是被少爷哄骗喝酒的那人,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嘛!小雨心道。
晚上回到谨园时,灵菊灵玉听说苏谨言晋级了,都动手准备了一些小点心,同他们庆祝。
小风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这是他最爱的糯米卷,“灵玉姐姐,小风长大了也要去参加赏术大会!
到时候你也要准备好多好吃的来帮小风庆祝。”
“贪吃鬼!”小雨伸出食指点向他的额头。
灵玉大笑,“好,好,小风到时候一定是那大榜首,灵玉姐就等着沾光了!”
第四日大榜首的决赛到了,罗书苏谨言请了两天假。
会场的布置比起前几日高出了几个级别不止。
所有小赛场已全部清除,重新组成了一个大赛场,正中是一个大舞台,舞台正对面摆这八张华丽的凳子,最右边有一出处门帘。
这些位置一般是预留给贵人、举办府最高府伊、承办商家家主、举办府名望最高之人。
不管来者几人,按赏术大会惯例正位只留八张,八者为发,而门帘后面,则主要是用来给随行贵人的女眷观看使用。
左右两边各三十二席位,四排,每排八个席位,右边是举办府当地的大小官员及名望之人。
左边则是十两银子一个位,价高者得,据说曾有一年某个位置,最高成交价达千两。
剩下背对参赛者靠近比赛台的,是各个参赛者的应援团,每个限十人。
多出来的人只能和最后面的吃瓜群众待一起。
苏谨言连夜让灵菊安排绣了两幅横条,一幅是“苏府少爷苏谨言加油”,一副是“罗府少爷罗书必胜”,纪子期贡献了剪刀手的画稿。
苏谨言知道他表哥罗书低调,罗府长辈有关罗书自己的事,都是听罗书的,而罗书是肯定不会愿意张扬的。
所以苏谨言心想,这事还得他来办才行。
果然,当安杰安生举起“罗府少爷罗书必胜”的横幅时,罗书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不过坐在右边席位上的罗书他爹,摸摸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谨言小子这事干的不错!
老子儿子就是厉害,当然得让更多人知道,这是老子的种!
苏谨言瞧着罗书皱在一起的脸,咧开嘴,笑眯眯地道:“罗表哥,我知道你肯定把这事忘了,就主动帮你办了,咱们一家人,不用多谢我!”
罗书瞟他一眼,心道:苏谨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要多谢你?
苏谨言指着横幅上的剪刀手,“罗表哥,你知道那个图案是什么吗?子期说那是剪刀手,代表胜利!
罗表哥,你看,我知道我赢不了,我的上面只绣了两个,你的上面可绣了四个,灵菊灵玉小雨她们几个丫头可绣了大半宿。
罗表哥,你赢了大榜首后,可别忘了她们的功劳!”
罗书看这那张扬花俏的横幅,蓝底红字,外加小黄花,脸本来不停的抽动,后听到小雨也有帮忙,沉默了一会后问道:“小雨姑娘也有绣?”
“是啊!那个黄色的剪刀手就是她绣的!”
罗书的面前浮现出小雨拿着绣花针,在灯下低头绣花的温柔样子,瞬间觉得那横幅也可爱了起来。
“谨言,比赛完了后,将那横幅送与我吧。”
“啊,啊?”苏谨言有点摸不着头脑,罗书表哥这是突然转性子了?
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一爱出风头的人,只是被隐藏了起来,现在才爆发出来?
罗书不再言语,看了台下一会,转过身去面向主席台。
台下应援团人太多,都是举横幅的小厮。
纪子期站在围观群众里,刚开始还在前面,慢慢就被挤到后面去了。
她个子虽不矮,站在后面,被一些高大男子一挡,根本看不清场上的情景,只好退了出来。
今天决赛日人流比前几天更多,挤不进去的,就都聚集在各临时茶铺、小吃摊位或赌坊前。
纪子期一路都找不到可以停留下来的摊位,想起昨日苏谨言的同窗,李成明家的酒坊,便打算去碰碰运气。
李成明今日也是跟书院请假来帮忙的。
看到纪子期非常高兴,尽管店里人很多,还是找了一条长凳出来给纪子期歇息。
李老爹看到自家儿子那殷勤样,咬牙切齿,没出息的小子!看到漂亮小丫头,连生意都不做了!
李成明看到老爹的表情,心里明白,便道:“爹,那是苏谨言家的丫头,跟他表哥罗书也相熟的。
今天来是为罗书苏谨言他们打气的,不过人多被挤了出来,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爹,人家来这可是看在我是苏谨言同窗的份上!”
李老爹一听跟罗书相熟,面色顿时好转。
再一看自家儿子,火气上来,一巴掌拍向他脑袋,“臭小子,你还得意了?别说跟人家罗书苏谨言比,你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还好意思?”
李成明被突然袭击,痛的龇牙咧嘴,又觉在小娘子面前被揍丢了脸面,遂有些脑羞成怒,反驳道:“那能怪我吗?上梁不正下梁歪,歹竹还想出好笋?”
李老爹年幼时家里贫穷,没上过几天学,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待琢磨过来后,顿时火冒三丈,抄起根棍子,朝说完就跑远的李成明追过去,边跑边喊:
“李成明,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老子起早摸黑辛辛苦苦挣银子供你读书,你不感激老子不说,还敢出言讽刺老子?
老子供你读书是为了光宗耀祖,你倒好,这祖宗没享受你的荣耀,还得先得受你的气!你还敢跑?还不给老子站住!”
店里帮忙的伙计看来早就见怪不怪,继续淡定的招呼客人。
有些熟客还大声调笑:“李老板!这儿子你要是嫌弃,送与我老邱做儿子吧!上次他去我家送酒,哄得我家那挑剔的婆娘直夸!
要是去我家做儿子,我婆娘就没时间管我,老子我就一身轻松了!”还故意提高声音,“怎么样啊?李老板!”
李老爹一心想抓住他儿子,没空搭理,李成明则边跑边回头做鬼脸。
李老爹身形肥大,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停下来弯腰喘气,一只手锤着后腰,一只手指向李成明,说不出话来。
李成明见他老爹停了下来,也停下来不再跑动,只见他不停扭动身体吐舌头向他爹示威。
李老爹气血攻心,站直身就欲朝他儿子追过去。
李成明一看立马转身正要开跑,眼角瞟到有三人正要同他撞上,一时收不住身形。
眼看就要同前面一年轻公子相撞,突然他身后那高大之人大步向前,伸出一只手,拽住李成明的衣襟,稍一用力就提了起来。
手臂一挥,宋世明瞬间飞了出去,撞到一家珠花铺子。
蓬的一声响,摊子倒了,一根木棍倒下来砸到李成明的胸口上。
李成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这转变就发生在一瞬间,众人被这变故惊到,一时仿似时间静止似地被定了形。
李老爹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惨叫一声,声音高亢嘶哑,肥胖的身躯异常灵活的朝着李成明所在的位置急奔过去,“明儿!”
那年轻公子似乎也未料到出此变故,眉头一皱,道声:“晦气!”
纪子期见众人没了反应,一边朝李成明所在跑去,一边朝店里一年长伙计大声喊道:“快去请大夫!”
那伙计反应过来,扯过身旁还在发愣的另一个伙计,朝店外跑去。
店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跑过去。
李老爹哽咽着不停呼唤儿子,“明儿!你怎么样了?明儿!你醒醒!”
李成明毫无反应,李老爹双眼欲裂,浑身颤抖,一下子失去力气瘫倒在地上。
年轻公子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刚刚那个大汉,朝李老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那高大汉子接过香囊走到李老爹身前,将手中香囊递到他面前。
李老爹此时对外界已完全失去了反应,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那汉子见状,便将香囊扔到了李老爹脚边,走回年轻公子身边,三人就欲离去。
正好赶到的纪子期见三人要离开,饶是觉得自己经过天凉战事后,心胸开怀不少。
见此情形仍有些微怒,大声喝道:“你们伤了人!连声道歉都没有!就打算这样离去吗?”
围观的群众听到此言,顿时聚拢在一起,堵住三人的去路。
“就是,快道歉!”
年轻公子听到纪子期言语时,本不欲理会,见去路被挡住,只得转身,狡辩道:“我不是赔了银子吗?那香囊里装的可是几绽金子,够你们请百八个大夫了!”
“赔钱就可以了吗?现在人躺在那生死不知!你们既不道歉,又不关心伤者生死,这所作所为未免太失礼数!”
纪子期刚蹲在李成明身边,用手探了探呼吸,没什么感觉,又摸摸脖子上的大动脉,手指下传来微弱的跳动,还好,还有气!
刚吐口气缓下心来,听到那年轻公子的话,一口气又蹭蹭地往上升!
伤了人赔钱就完事?你当你爸是李刚吗?
刚说要收李成明做儿子的老邱也愤怒了,双眼一瞪:“有钱了不起吗?老子也有钱,谁要你的臭钱,伤了人,道歉都没一声,跟我去见官!”
“就是,有钱了不起吗?”“见官!”“见官!”围观群众群情激昂。
那少年公子闻言身形一矮,有些退缩。
旁边一直未出声的中年男子低声对他道:“九公子,明天的挑战赛!”
那中年男子原本的意思,是希望这少年公子,能看在明天挑战赛的份上,现在低个头认个错,将此事就此揭过。
但那少年公子一生未试过向人低头,连他祖父都未曾。
如今受此胁迫,反而激起了他的反叛之心!
他站直刚刚拘偻的身子,双手叉腰:“刚那人明明是故意撞上小爷,想的就是要讹诈!
我家仆人不过是为了保护小爷不被撞到受伤,才出手挡了一挡,之后的意外只能怪他运气不好,跟小爷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爷已经赔了四绽金子,算是仁至义尽,尔等再阻挡小爷的去路,休怪小爷不客气!”
纪子期等人气的人仰马翻!
刚刚那事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确不完全是那年轻公子的过错!
所以众人都想着他若道个歉再关心一下李成明的伤势,待大夫看过无误后,这事也就算了。
可谁知这年轻公子不但不承认自己的过错,反而倒打一耙,将自己说成了受害者。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些血性的汉子挥舞着拳头,朝年轻公子冲了过来,即然说理说不通,那就用拳头打到你通为止!
年轻公子立马躲到高大汉子的身后,那汉子刷的一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剑挡在身前。
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那年轻公子又有些趾高气昂,从汉子身后伸出脑袋,“别怪小爷我不提醒你们,我家仆人可是西北第一高手,曾一人单挑马贼数十人!
他手中这把剑便是天下闻名的月泉古剑,出剑必见血!
你们出手前可得好好想清楚,到时候缺条胳膊少条腿的,少爷我可不负责赔偿的!”
纪子期见那剑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清冽的光芒,隐约带着一丝血红。
众人一时踌躇,双方就此僵持。
这时,一连串呼喊声由远及近,“快让让!快让让!大夫来了!”
原来是那个年长伙计将大夫带来了。
人群迅速让出一条道。
头发半白的大夫一路被那伙计扯着跑过来,此刻不停翻这白眼,满脸通红已是喘不过气来了,他张大嘴不停呼吸。
老邱急得抓住大夫的双臂摇晃,“李大夫,你倒是快看看啊!这人命关天的,你就不停喘气有个屁用啊!”
那李大夫还没缓过气来,只能朝上翻了个大白眼。
老邱急得抓耳挠腮,偏那李大夫光顾这喘气,动也不动一下。
好一会,李大夫终于缓过气来,一个爆栗敲向那带他来的年长伙计,破口大骂:“小钟你他娘的,你这是想要你爷爷我的命啊!
这两三里路,你们年轻人随便跑跑没事,可老夫今年都六十了,哪能跟你们一样,这随时可能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了!
你拖着老夫一路快跑,也不晓得回头看看老夫的情况,这老夫要是半路上挂了,你赔得起吗你?”
又转身踢了老邱一脚:“还有小邱你这贼小子,看不到老夫已经喘不过气,难道不正人命关天吗?还不停摇晃,你是嫌老夫长命吗?”
那伙计和老邱忙低头道歉认错。
李大夫说完,便立马蹲下身探了探李成明的鼻息,又抓住他的手腕把脉,闭眼沉思不语。
众人在一旁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太大影响到李大夫的诊断。
不一会儿,李大夫睁开眼,“药箱!”
一起去请大夫的那个年轻些的伙计颤颤巍巍地递上药箱。
刚刚是他抱着这药箱一路跑过来,药箱比较沉,他的胳膊和腿现在都还在打颤。
李大夫打开药箱,拿出一根银针,朝李成明的人中刺了下去。
李成明受痛,轻呼一声睁开了眼。
他看着围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人群,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何事。
李成明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到他爹呆呆地坐在地上,疑惑地眨眨眼,试探性地换了一声,“爹?”
那声音虽轻,却如天籁。李老爹清醒过来,定睛看着睁着眼望向他的儿子,一把用力抱住,老泪纵横,“儿啊!我的儿啊!”
李成明胸口剧痛,大叫一声,“痛啊!爹,痛!”
李成老爹听到呼痛,连忙松手,此时先确定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李大夫一巴掌拍向李老爹的后背,骂道:“还不快点松手!你想要你儿子的命么!”
宋老爹被打后反而笑了,脸上又是泪又是笑,一大爷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李大夫将宋世明放平,对宋老爹道:“你儿子被木头击中胸口伤到了肺,不能随意挪动!
你等会叫人抬块木板过来,躺在上面抬回去,在床上修养半月。
也算他命大,这赏术大会上,搭建用的木头都是最轻的木,否则就算不死,也要落下终身病根!
而且算你聪明,没自作主张,移动你儿子!而是派人请了老夫过来,要不然这后果真可大可小。
不过这木头毕竟有这么粗,他年岁又小,现在虽不严重,也切不可粗心,得用心调养!
以后若有胸口痛、胸闷咳嗽的症状,一定要及时就医!”
说完从药箱拿出纸笔,刷刷写下几行字,递给李老爹:“这个是散血化淤的,一日两次,你找人去抓药吧。”
李老爹忙不迭接过药方,连声道谢:“李大夫,多谢!多谢!”
又转头叫一旁的伙计,“小钟,送李大夫!”
李大夫的气还没消,没好气地道:“老夫还想活多几年,不劳烦了!”
李老爹不明所以,小钟在一旁尴尬地笑。
那个抱药箱来的年轻伙计,机灵的一把抱起药箱,笑呵呵地道:“李大夫,这药箱是小的抱过来的,就由小的给您老抱回去吧!”
李大夫知道那药箱确实挺重的,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上背箱的药童,便咳了一声表示同意,“诊金过两日送到妙手堂!”
说完甩甩衣袖就走了。
人群也随即散开了。
老邱临走前,突然想起那少年公子来,“咦,那三人呢?”
纪子期也四下搜寻,不见人影,看来那几人趁刚刚李大夫诊脉的时候,无人注意偷偷溜走了。
李成明这事多少是因她过来借坐而引起的,纪子期心里很是愧疚!
她对宋老爹福了福,正要开口道歉。
李老爹手一摆,阻止她开口,“刚刚我惊吓过度,一时乱了方寸。
听小钟和老邱说,多亏你提醒去请大夫!也是你带头阻止那三人离去,欲为我儿讨公道,还阻止别人靠近移动我儿。
他现在没事,一半是你的功劳,我很感激!
但,虽然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只是出事的,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这心里不可能一点隔阂也没有!
所以多的话我就不想听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有什么等我儿好了之后再说吧!”
纪子期理解李老爹的心情,便不再言语,行了个礼后离开了。
她来到赛场附近处,那里也是围满了人,不过还是能听到赛况。
“现已过十题,场中还剩下罗书、苏谨言…。五人。”
又过了三题后,苏谨言还有另外两人累计答错三题离场了。
作为赏术大会史上最年轻的大榜首赛参赛者,他的离开获得了场上热烈的掌声。
不过苏谨言并未离开场地,而是去到了应援团给罗书加油。
好吧,其实是因为他想看到最后,可没位置啊,只好加入应援团了。
最后罗书不负众望,赢得了‘算得准’的大榜首。
纪子期在外听到了消息,虽是意料之中也还是有几分高兴。
苏谨言将场内比赛的情形讲了一遍,发现纪子期有些心不在焉。
纪子期将李成明受伤的事告诉了苏谨言。
苏谨言气得跳脚,“奶奶的,没见过比小爷还嚣张的!别让小爷碰到,否则定让哑叔揍得他跪地求饶!”
纪子期看了苏谨言一眼,这小子这几天变坏了,张口闭口都是脏话。
苏谨言呵呵讪笑,最近几天听到很多新奇的词,念顺口了。
“少爷,还有一事。”纪子期道,“当时那三人中,有一人无意间提到‘明日的挑战赛要紧!’
我找赌坊打听了一下明日参与挑战赛的人,并无他们三人。看来他们是不请自来的!”
苏谨言磨拳擦掌,“来的好!小爷正愁找不着人!”
“少爷,下午你还要观看神算子赛吗?”
“人太多了,小爷我挤不进去,算了,还不如去看看李成明。”
“少爷,李少爷需要卧床休息!不如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明日对付那三人的计策,帮李少爷讨个公道!”
“也好!”苏谨言兴致高涨,“那快回去!”
许是在天凉杜家军中受到的影响,纪子期的计划简单粗暴。
那三人既然不请自来参加赏术大会,断不会只是为了欣赏,肯定会生风波。
到时场内有罗书、苏谨言和她自己,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再加一个据苏谨言说武功高强的哑叔,场内就搞定了。
场外就让安杰带上二十左右小厮侯着,如果场内无事发生,就在场外拦截。
什么人多欺负人少胜之不武!都是屁话,有人不用才是傻子!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苏谨言依言派人送信给罗书,一是提醒他要小心,二是借人,让他明日带十个小厮过来。
赏术大会的最后一日早晨,苏谨言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会场出发。
为了方便行事,纪子期今日作了男装打扮。
今日挑战大榜首,以及本届和上届大榜首的切磋,都同场举行。
按常规,一般是本届的晋级者,向新出炉的大榜首挑战,最后才是两届大榜首的切磋。
今日一开场,就出现了意外。
一个身形高大轮廓分明的青年,第一个站出来,向上届‘算得准’大榜首挑战。
主会人望向贵客席,见无人出声反对,就当默许同意了。
其实今天的挑战赛更多的是娱乐观赏,而变化对于欣赏的一方来说,最能带来刺激。
所以贵客席上原本姿态放松,靠在太师椅上的众人,反而坐正前倾看向场中,显然是被挑起了兴趣。
上届大榜首起身回了个礼应战。
那青年出题后,上届大榜首思索片刻,向贵客席主会人各行了个礼后,说出了答案。
纪子期心道,这人倒是会做人。
果不然,贵宾席上有不少人频频点头。
轮到上届大榜首出题,他礼数做足后,才缓缓讲出自己的题。
那道题刚好比刚刚那青年的题难上一点,纪子期对他好感顿生。
这挑战赛出题很是讲究,太难了有刁难之嫌,太易了有轻视之疑!
上届大榜首这题出的刚刚好,充分显示出上位者的胸襟和气度。
但对那青年来说还是难了点!
他只略略思考了一会,就果断放弃认输,这干脆利落的个性,也让不少人对他颇多留意。
然后那青年又接着道:“原本我来参加赏术大会,是想和罗书较量的!
但昨日发现罗书实在高我太多,我心中佩服,承认技不如人!
不过这场中有二位昨日在我之后落败,我还是有些不服,所以这一场我要向这二位挑战!”
一旁另一身形圆润的锦袍男子闻得此言,立马兴奋举手:“我也不服,我要加入一起挑战你们三人!”
另一人被激起了血性,猛站起身:“正好,输给罗书我心服口服!不过,我也想和各位比出个高下!”
其余几人年岁最长,精于世故,尽管被这些年轻人的热血感染,还是看向了主会人,等着他示意。
主会人心里在咆哮:你们能不能按规矩来啊!这样自作主张,还要我来干嘛?想比回家去比个够!
但他也只能无奈看向贵宾席。
以往一遇到这种热闹的事,苏谨言必是第一个参与,甚至是带头者。
不过他今日的目的,是盯住昨日那三人,替李成明讨回公道!所以尽管心中蠢蠢欲动,还是按捺住了。
一向不理外事的罗书还多瞧了他两眼。
观看比赛的群众自是愿意看热闹,见主会人没出声,已有人开始带头起哄了。
贵宾席上的天顺府尹,举手对身旁之人道:“林大人,您此次拔亢前来,是天顺之荣幸!
现在场上这情形,依您之见,这挑战赛是按原先规则进行呢?还是按参赛者建议进行?”
那林大人双眉入鬓,面若朗月,竟是一俊美无比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
正是户部林尚书的长子。
他双眼微垂,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整个人放松瘫坐在太师椅上,带着几分洒脱和不羁。
听到场上几人之言时,原本无趣的神情带上了一丝趣味。
“这样挺好!男儿就该如此!”正坐位的林大人,欣赏的就是这些反传统礼教的人,听到府尹的提问,当下拔高音量道:“要不这样,你们几人轮流,一人出一题,全对了算赢,本官赏银一百两!”
其实府尹不过按例询问一下林大人的意见。因为正常情况下,对方的回答都会是“本官为客,此次前来纯为欣赏,大人不必拘礼,该如何就如何!”
可这林大人直接作了主不说,还帮着兴风作浪!
看来这林大人,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的任性妄为啊!
天顺府尹擦擦额头的汗,暗暗将这几年来自己的事迹想了一遍,貌似没一件跟林大人沾边啊,这怎么会将他得罪了呢?
苏谨言在场上开始挑战时,便在左侧席位最边上,找到伤了李成明的少年公子。
他旁边坐着一中年男子,两人正交头接耳。
后面站着一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男子,一手抓着剑鞘,一手放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苏谨言朝纪子期望去,纪子期点点头。
场上四人混战已开始。
两轮刚过过去,正准备进行第三轮时。
一个少年讥诮的声音大声传来:“小爷我千里迢迢从兰海前来观摩,想不到这天顺、武陵、利武、湘西四府举办的赏术大会,就这点水平!”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下哗然,议论纷纷。
场上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那少年公子身上。
那少年公子似乎很是习惯这种瞩目!
面对百来双火辣辣的眼,倨傲地抬高下巴,毫不怯场。
这什么情况?这前几天一切都好好的,不会在今日出什么大乱子吧!
府尹大人心惊肉跳!
苏谨言心中一喜,小子!你终于出来了!
刚刚那青年第一个跳起来,“喂,小子!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那少年公子轻蔑一笑,“这都不懂?回家吃奶去吧!”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有趣,一个人哈哈大笑了两声。
那青年脸涨的通红,却学那少年公子轻蔑一笑,“我耶氏祖训有云:耶族中人行事,必要光明磊落!
崇拜强者,亦不可贬低弱者,更不可学那小人只会作口舌之争!
你若想战,在下第一个奉陪!咱们功夫底下见真章!”
“好!”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声。
林大人面露欣赏,频频点头,这小子有点意思!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很是有些英雄气概,立刻衬得那少年公子小肚鸡肠!
那少年公子脸色一变,正欲反驳,他身旁那中年男子伸手制止他。
那男子看来地位不低!少年公子脸上神色愤怒难平,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中年男子起身一鞠躬,朗声道:“我家少爷年幼性子直,看到不如意之处,惯常会直接指出,并无恶意!
若有得罪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
主会人看了一眼府尹眼色后,举手回礼:“好说好说,三位远到而来即是客!
我天顺人向来热情慷慨,心胸宽广!这等小事自不会放在心上!
在下姓张,人称张大家,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主家姓楼,身边这位少爷人称九公子!在下姓莫,称莫一即可。”
张大家心中吃了一惊,“楼氏?可是四大商行之一的兰海楼氏?”
“正是!”
莫一刚答完,楼九公子面上即露出得意之色。
除了林大人,这贵宾席中众人,均脸色一变。
特别是府尹大人。
楼氏商行在黎国四大商行中,称得上是绝对的老大,不是因为他的商行大过其他三家,而是因为他与官府的关系。
楼氏在兰海据说已有两百多年历史,历来便有与官绅联姻的习惯,这两百多年来形成的势力错综复杂。
据说本朝便有三位大学士之子娶了这楼氏女儿,还有数位四品官员与这楼氏有姻亲关系。
这楼九公子虽称九公子,却是当代楼氏家主的独孙。
只因楼氏子孙缘浅,每代正房主至多二至三个男孙。而到了九公子这一代,更只得他一个男孙。
楼氏家主唤他小九,一是想家中能多添些男丁,将这排行延续下去。
二来到了九公子这一代,刚好是第九代,便起了小九的小名,府中各人统称九公子。
楼氏远居西北兰海,地处边塞,与这南方之地一向较少往来。
前两年楼氏家主,突然决定将楼氏业务逐步向南方拓展。
今年初各地举办赏术大会商行竞选,楼氏家主派出手下一众大管事去各地参与竞投。
而天顺更是派来了他的长子楼大爷,也就是九公子的爹来亲自坐镇,务必拿下这承办资格,一举将楼氏商行的名号打进南方核心之地。
按理说,哪几府合办赏术大会,多数是由这几府有实力的商加参加竞选,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必乎成了这几十年来的惯例。
只是这些惯例大家通常是心照不宣,并无明文规定。所以各地官府还是表示了欢迎。
楼氏出的条件优惠,加上其自身对官府的影响力,西北及北方有三四处的赏术大会,便将这承办资格给了楼氏。
但楼氏重点想要拿到资格的天顺四府却出了意外。
天顺府尹在四府府尹中资格最老,一向最具话事权。
在确定最后承办资格时,他将他上官曾向他暗示的话,告诉了另外三位府尹,“楼氏在西北之势大,已隐隐超过当在官府的影响力,陛下对此不是甚喜!”
那三位府尹立时心领神会,齐齐投了反对票,将这承办资格,交给了另一家出价最优惠的闵氏商行。
而在各商行私下流传闵氏商行之所以胜出的原因,却只有闵氏家主的一掷千金。
楼九公子此次前来,便是因为他爹因这天顺赏术大会承办资格的失利,被他祖父劈头臭骂了一顿,他祖父还因此事病倒了!
楼大爷也郁郁寡欢,明明都已经谈定了,却不知何故,最后功亏一篑!
楼九公子见最疼他的祖父与爹因为这事郁结于心,一怒之下,带了家中仆人,说服莫一大供奉偷偷前来天顺搅局!
势必要在这赏术大会上,当众将一众榜首踩在脚下,以泄心头之气!
主会人张大嘴的面色也有些暗沉。
他虽对楼氏商行失利的内幕不甚了解,但依他与官府商行多年交道的经验,也嗅出了一丝异常。
这楼九公子摆明来天顺砸场,性质与耶月哈等人不按牌理出的闹场完全不同。
前者是赤裸裸地想打脸,后者不过是大人眼皮底下,略有些出格的小儿玩闹罢了!
张大嘴自是不愿在他主持的赏术大会上让人搅局,微楞之后反应过来,对楼九公子二人行了个礼:“失敬失敬!张某不知贵客到来!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待这赏术大会结束后,张某必定亲自登门致歉!二位请就坐!咱们继续观赏这比赛!”
莫一微微一笑,却并不顺着张大嘴的台阶下来,“莫某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我家九公子对这赏术大会的比赛感到不满意,在下必定要想办法令他满意才可!”
说完转过头面向楼九公子,“九公子,你想如何?”
楼九公子慢悠悠道:“这比赛太无趣了!莫叔,不如你上场露两手,教教这些所谓的大榜首,晋级者,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术数本领!”
张大嘴忍住怒气,拱手道:“楼九公子,这赏术大会挑战者,一向是当年的大榜首与晋级者,与往年的大榜首之间的相互较量,从来没有外人随便加入的先例!”
莫一回礼,神色不变,“莫某记得也并无‘外人不可参加’这一条例!”
张大嘴噎住,规矩行不通,身份比人差!他只能求救地看了一眼府尹。
府尹大人深知楼九来此的目的,忌惮楼氏在朝中的影响,也不敢在明面上将对方完全得罪,只得求助身边的林大人!
毕竟在这贵宾席上全部人中,也只有林大人的身份,不必顾忌楼氏的势力。
林大人却是知道这莫一的,唇角勾起,淡淡道:“莫大家,以你之能力,场上再多十倍人,也不是你对手!你这样,不怕被人说有以大欺小之嫌?”
林大人话语好像是向着场上一众人的,可他凉凉的语气,分明是一副想看戏的神情。
莫一突然倨傲一笑,气场全开,“想不到在南方,现在还有人知道我莫某当年的名号!”
林大人轻笑一声,继续道:“莫大家十八年前被术师协会除名后,便销声匿迹!世人纷纷猜测,竟想不到是去了西北兰海!
看来当年盛传莫大家,因私下帮助楼氏操控当年兰海赏术大会之事,是真的了!”
莫一被人揭穿过往,丝毫不觉尴尬,“这位大人若想叙旧,待这赏术大会结束后,莫某随时奉陪!
此时莫某要先完成我家少爷的吩咐!”
说完不等林大人回复,直接面向场上一干人等,厉声道:“尔等敢应战吗?”
林大人本就想着看戏,也不恼,靠在太师椅上的身体,调了个舒服的位置。
场中除了苏谨言年岁小之外,其他人对莫大家之名均曾听过。
莫一从小天资过人,在二十出头便已成了三等术师,是术师协会自开办以来,年纪最小的术师!
他不仅仅是在术数研究上高人一等,在这心算能力方面,也是出类拔萃。
有人做过测试,莫一的心算能力,比当时赏术大会上‘算得快’大榜首的心算能力,起码快上一倍有多!
因此协会中人便戏称他为莫大家!
其隐含的寓意,暗指他可能成为黎国现存的第三位大术家!
当时有若干商行都曾暗中笼络,所出银两之多令人咋舌,莫一均不为所动!
后来楼氏商行托人花重金,从扬州买回一绝色瘦马相赠。
温柔乡,英雄冢!
于是莫一很快沦陷,同意了楼氏的请求,暗中操控西北各府的赏术大会。
一向反感赏术大会的那位大术家,听得此传闻,即便无真凭实据,还是严令术师协会,除去了他在协会内的资格。
后来莫一索性去了西北兰海楼氏,暗中替其管着整个楼氏的总账,成了楼氏神秘的大供奉!
坊间盛传,这楼氏神秘大供奉做的总账,明眼人都知有问题,偏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经他看过的账目,即使一丁点小错也会被纠出来。
因此,这楼氏神秘的大供奉,便成了商行账房间的传奇人物!
这场上的一部人身为账房,自是知晓此人名声;
另一部分,如罗书等在各自的学院,也曾听夫子感慨时略提及过此人,那面上的惋惜之色二人记忆犹新。
如今这传说中的莫大家亲自踩上门来,众人被震慑住,一时无人敢应!
当然不知情的苏谨言并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在等一个人。
“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听过莫大家之名!
想着莫大家既然已公开提出挑战了,这世上哪有不战而败的道理?
既然赏术大会无‘外人不可挑战’的条例,想必也无‘外人不可应战’的规矩!
在下不才,只是不想丢了天顺人的脸面,便斗胆想试上一试!莫大家的可同意?”
就在众人胆怯的当口,场下一清脆的声音响起,雌雄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