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踮起脚,凤年年将自己的脖颈伸到了死结之上,闭上眼睛,她脑海中只有一幕又一幕的伤感划过,新婚之夜的冷漠、成亲以后的无视、就连他如今受了伤,她想要伺候在他身边……也全然没有可能。
他就那般讨厌她么?可为何他看向苏子衿的眼底……满是爱意?满是痛楚?
凤年年一间时,觉得自己竟是嫉妒的发狂,嫉妒苏子衿的美貌,嫉妒苏子衿的得宠,最是嫉妒的,自是楼霄对苏子衿的爱!
热泪一滴又一滴落下,心痛的感觉让凤年年整个人已然崩溃。她脚下微微一动,便径直将凳子踢了去。
绿屏心下担忧,便一直守在门外,只是听到屋子内有椅子被踢翻的响动,不由的便慌了起来。
下一刻,就见她上前敲门,惊惧道:“王妃!王妃!”
只是,她的呼唤没有得到凤年年的回答,一片无声之下,显得格外可怖。
绿屏心下一惊,便立即推开了屋门,一瞬间,血液凝固起来,眼前的一幕吓得绿屏腿脚发软。
等不到回神,绿屏便立即慌乱的喊道:“来人!来人啊!王妃出事了,快来人啊!”
一边喊着,绿屏还一边上前,搂住了凤年年的腿,径直的便抱起她的腿,不让她往下坠去。
不多时,小厮和婢女便随之而来,凤年年虽被解救了下来,却是整个人都不见动弹,她紧闭着眼睛,仿若死了一般,看的在场众人,皆是惊惧不已。
王妃若是死了,那么这整个院子的奴仆……想来都要陪葬的,即便摄政王不喜王妃,但为了给威武将军一个交代……
绿屏颤抖着伸出手,放在了凤年年的鼻翼下,然而,却是发现,丝毫没有气息呼出。
整个人一愣,绿屏便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好半晌才忽然发出一声哭来,嚎啕掩面道:“王妃!王妃您怎么能抛下奴婢,怎么能抛下将军和大公子去了呢?王妃,黄泉路如此寂寥,奴婢……奴婢陪您!”
说着,绿屏脚下一动,便立即起身,打算朝着柱子撞过去。
只是这时,脚跟处忽然有什么拽着自己,绿屏还未回过头去,便听到一众小厮婢女尖叫起来,大喊着:“啊!诈尸了!诈尸了!”
随着尖叫声响起,那些个小厮婢女也惊吓的全都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诈尸?绿屏下意识往脚下看去,却见一只手忽然伸出,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以至于她现下,分毫移动不了。
心下一凉,绿屏咽了口唾沫,颤抖的捂着嘴,道:“王……王妃,奴婢下去……下去陪您……您不要在这里……这里杀了奴婢……”
自己寻死和被‘尸体’杀了,其实是全然不同的感觉,方才绿屏清清楚楚的探了凤年年的鼻息,也确实探不到丝毫……如今这般,不是诈尸,又是什么?
“咳……”忽然,空气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凤年年口中传来的幽幽声音:“你……你才诈尸,你全家都诈尸!”
一声落地,惊的绿屏瞪大眼睛,心下一慌,她便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瞧着绿屏倒在自己的身边,凤年年神色一凛,显然是吓了一跳的,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忽然皱了起来,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是好半晌没有动作。
下一刻,便见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骂道:“真他妈造孽啊!”
……
……
摄政王府的事情,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水中,只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外头的人却是全然不知道。
楼霄的受伤,直接便导致了四国比试延迟,这般一来,各国使臣倒也是不甚着急,纷纷开始了‘踏青’之行。
东篱是个不错的地方,山清水秀,风景甚美,如今又正直春色浓郁时节,自是最适合外出郊游。
不日前便有消息传出,说是长宁王世子妃即将前往抱佛寺小住两日,这不,今儿个,苏子衿一行人,一大早便整装待发,朝着抱佛寺的方向而去。
城郊幽静,马车内,苏子衿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小小少年,微微一笑,道:“陛下出来前,可是有同摄政王交代过?”
面前的少年,不是小皇帝楼兰,又是哪个?
听着苏子衿的问话,楼兰神色有些怯怯,只摇了摇头,垂眸道:“三哥让朕莫要同摄政……摄政王说。”
三哥,无疑便是说楼宁玉了,只是令苏子衿诧异的是,这楼宁玉倒是有两把刷子,竟是哄得楼兰与他如此亲近,一口一个三哥,还如此听话……委实难得。
心下如此想着,苏子衿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弯唇一笑,从容问道:“陛下难道不怕,这件事给摄政王知道……他大抵是要生气的?”
楼兰自小便是在楼霄的强压下成长,如今年纪依旧是小,可心底对楼霄的畏惧却是极为本能,听着苏子衿说起,他便忍不住一个颤抖,咬唇道:“朕……朕只是想……想给母后求个平安符。”
一边说,他一边拽紧了自己的衣袍,就像是个犯了错事一脸无措的孩子,丝毫与天子二字,挂不上钩。
心下有些叹息,尤其是瞧着这张肖像文宣帝的脸容……苏子衿一时间便有些不忍起来。
淡淡一笑,就听她道:“陛下可是想救回太后娘娘?”
楼兰的生母,因为先前林叶府上被烧的事情,被楼霄和孟瑶栽赃嫁祸了去,如此一来,众怒难平,即便她贵为太后,也被楼霄无情的囚禁在了冷宫。
一晃眼,如今大抵已有三年,楼兰和自己的生母终日不见,便是偶尔一见,也是偷偷摸摸,畏惧楼霄发现。
“朕……朕……”楼兰扭着衣袍,却是说不出话来。
前两日楼宁玉见了他,且告诉他,这日他可以偷偷混入苏子衿的队伍,一同前往抱佛寺祈福,原本楼兰是不敢行动,却是在楼宁玉的劝慰下,大着胆子跟出来了。
好在自那次楼宁玉斩杀了楼霄的奴仆之后,他身边的宫人都被替换成了楼宁玉的人,这样一来,今日他被送出皇宫,到底有惊无险。
瞧着楼兰这一副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的神色,苏子衿微微扬唇,便轻声道:“陛下可是怀疑过三王爷?”
温柔的嗓音,轻语呢喃,听得楼兰整个人便是愣愣不知所措。
他其实有过怀疑,毕竟不是傻子,可到底,他现下的依靠只是楼宁玉……若是他不能够信任他,又该信任谁?
见楼兰不说话,苏子衿眸底便闪过一丝光芒,转瞬即逝。
顿了顿,她又道:“陛下可知再这般下去,后果会是什么?”
虽眼前的孩子不过六七岁,但身处高位的他,本就是比同龄孩子早熟一些,再加之天资聪慧,如何能听不明白苏子衿的话?
咬了咬唇,楼兰回道:“朕知道。”
他当然知道,好一点的结果是楼霄一直利用他揽权,由此他和母后也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可不好的结果……便是楼霄找个机会杀了他、杀了母后,自己登上皇位!
只是,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心下如此想着,便见楼兰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苏子衿,道:“世子妃,朕不想当这个皇帝!”
这话,便是在同苏子衿坦诚了,楼兰曾是文宣帝很宠爱的小儿子,虽如此稚嫩,却依旧聪慧犹在。
他知道,楼宁玉和苏子衿……大抵是一派的,不论他们的目的是否一致,但楼霄却是他们的共同敌人,这一点,从司言对楼霄的举动,便可看出。
所以,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想告诉他们,他不想当这个九五之尊,不想任人操控下去!
微微一顿,苏子衿桃花眸子闪过复杂之色,却见她抿起红唇,问道:“陛下可知,自己如今清醒与否?这皇帝的位置,天下人皆是觊觎的紧,难道陛下就甘愿拱手让人?”
楼兰的话,毫无疑问便是在说自己不要这皇位,更甚者,他清楚楼宁玉的所求,所以他在告诉苏子衿,只要他们解救他,他愿意将皇位给楼宁玉……心甘情愿!
楼兰只抹了抹眼泪,好半晌才哽咽道:“朕被这个皇位,已经害的够惨了!”
皇位与他,不过是毒物,最是要人的命!
瞧着这脆弱的小少年,苏子衿心下有些叹息。
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她才点头道:“陛下若是如此说,那么其余的,自是交给我们就好。”
她给了他一个保证,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只是,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青茗的一声提醒:“主子,来人了!”
不过短短五个字,却是蕴含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下一刻,便见黑衣人无数,个个掩面而来,眸含杀意。
苏子衿没有动弹,只瞧着楼兰一副害怕的模样,便是一笑,安抚道:“陛下不必担心,不过是小小的刺杀而已……只是,陛下当是知道,方才陛下既是做了这般决定,我与楼宁玉自是会给陛下……给太后一个周全。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子衿抬眼,语气淡了几分:“只不过,陛下既是要救赎自己,便是得清楚一件事……今后对待楼霄,还望陛下稍稍硬气一些。”
“可是……可是摄政王他……”下意识的,楼兰便有些恐惧起来,内心有些颤抖,面上亦是瞧着苍白了起来。
苏子衿温软一笑,继续道:“陛下可要记得,楼霄不会杀你,至于太后,今日我们便会将她救下,若是太后不见的消息传出,陛下只当是不知,该伤心还是要伤心就是。”
当今太后是楼兰的软肋,苏子衿和楼宁玉既是想要‘利用’楼兰,便决计不能够让楼霄拿了太后用以威胁。故而,一大早,苏子衿便已然派了人,潜入皇宫将太后带了出来。只是那时候,苏子衿并不知楼兰的想法,便是存了拿捏楼兰的心思……
听到苏子衿的话,楼兰不禁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可下一刻,便见他笑了起来,清秀而精致的小脸上,难得的有些长舒一口气的意味。
这一头,两人堪堪对话着,便听到外面,青茗再度出声:“主子,解决完了。”
解决完了?楼兰看向苏子衿,果不其然,苏子衿脸色依旧从容,便是神色之间,也是丝毫没有惊讶的模样。
若非她早已知情,并早已布下这圈套……如何又会这般从容?
听着外头的声音,苏子衿缓缓掀开马车帘子,露出一张艳绝的脸容来。
不多时,楼兰和苏子衿便依次下了马车。
“捉到活口。”就在这时,有男子清冷的声音随之传来,紧接着便是瞧见司言携一身风华,身姿挺拔,缓步走来。
他身后是落风等人紧紧跟随其后,而落风的肩上,却是扛着一个蓝色衣袍的青年,瞧着那青年的打扮,楼兰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直至走到苏子衿的面前,司言才停了下来,看了眼身后的落风,淡淡道:“放下来。”
落风闻言,立即便领命,将那男子扔到了地上。
一时间,便见那男子正脸朝上,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容……
“孟校尉!”楼兰瞪大眼睛,瞧着躺在地上仿若被迷晕了一般的孟艺,不禁喃喃出声。
孟艺是武状元,今年还升了骁骑校尉一职,楼兰便是再不知朝中之事,也至少会对孟艺有些熟知。
楼兰的话落地,司言和苏子衿却是仿若未闻,就见苏子衿抬眼一笑,缓缓道:“阿言,这刺杀陛下的活口,不妨便留下来,交于右相大人处置,如何?”
言下之意,便是孟艺刺杀楼兰了,一旁的楼兰闻言,一时愣住:“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少年,不知眼前情形,可瞧着孟艺的脸容,再听着苏子衿的话,他心下便顿时一团乱麻,理不清了。
“陛下今日微服,”苏子衿缓缓攒出一个笑来,极为温柔道:“遇到这群刺客,为首的行刺之人,便正是骁骑校尉孟艺。”
孟艺的装扮,显然不像是刺客,可苏子衿如此说法……难道……
只是,不待楼兰反应,下一刻,便见有马车和一队人马,徐徐靠近。
很快的,便瞧着一袭青蓝色华服的钟离和白衣蹁跹的楼宁玉,自马车而下。
瞧着眼前这一幕,钟离心下自是一片清明起来,而楼宁玉则是依旧文雅的笑着,让人看不出情绪。
上前一步,钟离便低头道:“陛下,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这话一出来,更是惊的楼兰不知所措,只深思而去……竟是悚然发现,也许今日的一切,不过是苏子衿他们联手设的一个局!
“无……无妨!”咽了口唾沫,楼兰下意识回了这样一句。
这一头,钟离却是不甚在意,只看了眼满面笑意的苏子衿以及冷脸向相的司言,他不由拱手,笑道:“今日救驾,多谢了世子和世子妃仗义出手。”
这话,便是默认了这些刺客出自孟艺的手笔了,同时也是强调着……这些刺客是冲着楼兰而去。
“无妨。”司言冷淡道:“只望右相好生料理此事,毕竟刺杀皇帝……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说着,司言便看了眼楼宁玉,见楼宁玉依旧缓缓笑着,他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既是出了如此事情,我们便先暂且回去罢。”
这话,便是对着苏子衿说了,现下这一切,大抵便是看钟离和楼宁玉的手段了,若是做得好,孟府被连根拔起……也是未可知!
苏子衿闻言,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随即她也不多作停留,便同钟离等人打了个招呼,随着司言坐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走的有些远了,苏子衿才看向司言,问道:“这孟艺也算是有些实力,你怎的抓住他的?而且还不惊动其他人?”
孟艺方才的装束,俨然不是刺客所为,而是被司言从孟府劫持过来的。目的……自是要用来‘人赃并获’的。毕竟那些刺客,也确实是孟艺派遣而来,只是刺杀的对象,不是楼兰,而是苏子衿!
前几日上画舫之前,苏子衿便已然让人威胁了凌芊芊和柳霜儿,告诉她们故意提及自己便是孟青丝,引起孟璇玑的惊惧。只是苏子衿故意让青茗等人伪装成孟瑶的人,如此一来,威胁那两人的,便只是孟瑶的主意了。
苏子衿一直知道,孟璇玑对自己……其实算是畏惧而怨恨的,年少的时候,苏子衿倒是没有少对她挥拳头,毕竟那时孟璇玑仗着自己的母亲是孟家当家主母,便在孟瑶的怂恿下,试图对她欺凌。
后来,渐渐的,孟璇玑对她便是越发的畏惧起来,直到那一年,孟伏的父亲,她名义上的祖父死去……孟璇玑其实在这中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今她再度回来,孟璇玑心下自是怕她会回来报复于她。
如此一来,孟璇玑只要恐惧了,便会想方设法置她于死地。而孟府中,孟伏与孟瑶皆是有主意的人,不会听从孟璇玑的话,唯独孟艺……孟艺那个青年,对孟璇玑言听计从,而且他与孟璇玑一样,皆是有不堪的一面被她所知!
孟艺若是知道她没有死,其实比孟璇玑还要她死。如此一来,这年轻而冲动的校尉,自然便会动用一切的力量,自以为杀了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故而,那一日,苏子衿才会故意让人放出消息,只要说她即将前往抱佛寺……远离了烟京都城,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给予孟艺执刀相向!孟艺果不其然,按耐不住心头的杀意,便径直行动了,只是苏子衿要的……远不是一个孟艺这么简单!
听着苏子衿问起,司言只薄唇微动,便淡淡回道:“你不是已然拿捏住了孟艺的弱点?只要用这弱点引诱,孟艺自是会束手就擒。”
“孟璇玑?”苏子衿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有些诧异道:“看来孟艺对孟璇玑……还真是兄妹情深。”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嘴角有奇异的笑容浮现,司言只微微挑眉,道:“你这意思,难道孟艺对孟璇玑……是男女之情?”
一个男女之情重重落下,苏子衿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睨了眼司言,苏子衿便笑道:“阿言,你还真敢想。”
虽说话是如此,可苏子衿却是丝毫没有否认的意味,司言闻言,倒是有些诧异。只是,他还没有问出口,便听那一头,苏子衿又道:“对自己的亲妹妹生了不一样的心思,若是这事被他人知道,你说孟艺是不是该心急如焚?”
何止是心急如焚,便是想杀人的心,也有了。
“孟艺想杀你,便是因为……你发现了这个秘密?”司言漠然开口,只语气中,却是笃定的意思。
苏子衿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桃花眸子略显幽深:“那时候我们都是年纪小,我在最初也只知道孟艺对孟璇玑很是疼宠,倒是没有怎的去想,只是有一次,我为了逃避练功,便兀自躲进了孟璇玑的屋子里头……”
那一年她九岁,孟艺也是九岁,她躲在屋子的柜子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等到再醒过来,却是看见小小年纪的孟艺,偷偷吻着孟璇玑的小嘴,那时候孟璇玑还小,睡在床榻上倒是很惹人怜爱,只是孟艺却是从小早熟,他不可能会不知道那般举动,意味着什么。
心下吃惊,她倒是没有出声,等到孟艺走了,她才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打算离开。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她方一出去,便撞上了折回来的孟艺……
至此,孟艺便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直针锋相对。如今年纪渐长,孟艺还没有娶妻纳妾,俨然便是因为孟璇玑的缘故……若是苏子衿再度回来,想来孟艺自是要置她于死地的。
“孟府倒是什么人都有。”司言蹙起眉头,伸手抚上苏子衿的发梢,语气有些沉沉:“等到孟府被收押,你若是想,我便让人掳来与你……”
他一直知道,苏子衿的从前不太如意,可没有料到,竟是这般的不如意,小小年纪,周边皆是虎豹豺狼,便是一样年纪小的孩子,也一并如此心狠手辣,那样的童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地狱?
“阿言,我不想。”苏子衿淡淡一笑,她知道司言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可那些往事已是久远,唯独诛连,已然是够了。她不是心善,而是她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去憎恨什么人,那不知疲倦恨意,委实让她累了。
“子衿,有我在。”瞧着她眉眼间浮现的倦怠之意,司言心下一片疼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才神色认真道:“你想要杀的人,我来帮你杀了,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会为你筹谋,若是你累了,我也可以为你料理好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面容依旧清冷,只那股子严肃的模样,却是让苏子衿只觉眼眶发酸的厉害。她从没有像如今这样,觉得自己像个小姑娘,可以躲在谁的羽翼之下……而司言,却是一次又一次,让她感动,让她沉沦,如此温柔的司言……她心中怎么能够做到不泥足深陷呢?
猛地扑进司言的怀抱,苏子衿反手抱住他,唇角微微含笑,喟叹一声,道:“阿言,你大概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好。”
“我只对你这样好。”司言薄唇微抿,大掌却是抚上了苏子衿的脑袋,那双凤眸隐约露出的深邃,满是情深之意。
……
……
四月初的这一天,烟京风起云涌。
据说小皇帝微服出巡,却遭遇刺杀,好在有大景的长宁王世子和世子妃两人搭救,否则小皇帝早已一命呜呼。
只是,令人震惊的是,刺杀小皇帝的,不是他人,正是孟府大少爷,孟艺。
一时间,孟府上下皆是被抓了起来,右相钟离受了皇命奉命缉拿,最终发现,此刺杀一事,乃御使大夫孟伏一手策划。
只是,孟伏不肯认罪。
次日一早,左相孟瑶独自前往皇宫,欲图当着其余三国使臣的面儿,为孟府翻案。
彼时,大殿上文武百官各自伫立,三国使臣亦是站在一侧观望。
楼霄因受伤的缘故,倒是没有前来。
抵达大殿,孟瑶先是行了礼,随即便单刀直入,道:“陛下,孟府对陛下忠心耿耿,如何会行刺谋反,意图伤害陛下?”
说这话的时候,孟瑶脸上有痛心疾首的神色浮现,可看在苏子衿的眼底,却是隐约可见戾气。想来这一次,孟瑶是气的不轻,毕竟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到底叫她猝不及防。
“朕……朕……”楼兰心下有些紧张,可忽然想起楼宁玉的嘱咐,便鼓起勇气道:“右相,你来为朕回答!”
这意思,便是将回话的权利交给右相了。只要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说,即便再怎么荒唐,想来楼霄一派,都不得不让钟离代替他说话了。
“是,陛下。”钟离点了点头,清俊的脸上一派冷静。
就见他看向孟瑶的方向,淡淡说道:“此事人证物证具在,本相倒是不知,一向以公正闻名的左相,如何还要为逆贼辩解?”
分明是淡淡的几句话,几乎不带丝毫威胁或者语气重的意思,可自钟离口中说出,却是有股难得的威严,听得在场众人皆是一凛。
孟瑶闻言,只平静一笑,回道:“右相说是人证物证具在,那本相倒是想知道,所谓人证物证……又在何处?若是右相不将人证物证拿出来与众人一看,未免有些栽赃陷害的嫌疑!”
孟瑶的话,到底是让楼霄党派的大臣,点头称是。御使大夫孟伏,乃孟瑶的父亲,孟瑶如今效力于楼霄……如此便是意味着,御使大夫亦是楼霄的人。
钟离闻言,却是没有多么惊讶,就见他挥了挥手,淡淡道:“上物证!”
一听钟离的话,众人便不由惊讶起来,瞧着他这一副有所准备的模样……俨然是一早便料到了这一出。
心下有些惊叹,很快的,就见有侍卫捧着一个木盒子进来。等到抵达大殿中央,便见他打开木盒,呈上里头的腰牌。
只见那腰牌为铜制,上头刻着虎头,底下有一行字,正是孟伏二字。
东篱但凡七品朝臣以上的,都各有自己的腰牌,而有识得的人表示,这俨然便是孟伏的腰牌无疑了。
瞧着那被呈上前来的腰牌,孟瑶却是不由一笑,语气有些无奈道:“右相大人,这腰牌也算是物证?谁知道是不是昨日右相带着人前往孟家的时候,从御使大夫手中夺来的?”
如此便想做物证,委实有些愚蠢的很!
孟瑶的想法堪堪冒出,却是见上首,楼兰忽然出声,道:“这腰牌是朕亲眼看到从孟校尉的身上搜出来的!”
如此笃定的模样,倒是丝毫不像是作假,可众人不知,楼兰长袖下的手,却是死死拽着,一想到自己若是‘表现’不好,母妃和他都要坐等楼霄宰杀……他心下一时间便有了勇气。
孟瑶有些错愕,只是,不待她反应,便听一旁钟离又道:“这大抵,便是本相要呈现的人证……不,应当说人赃并获!”
说着,就见钟离看向苏子衿和司言,拱手道:“我东篱出了这么一桩丑事,还请各位多担待,只是现下,为了让左相心服口服,也未免左相冤枉我钟离栽赃嫁祸,恳请世子和世子妃为本相作证!”
随着钟离的话音落地,苏子衿便笑着回道:“右相言重了,只昨日,我们确确实实瞧见,为首的那个刺客……正是孟校尉,无疑。”
“世子妃的话,如何能信?”孟瑶握紧拳头,压下心头的那抹情绪,努力平静下自己,道:“若是世子妃与右相串通一气……”
孟瑶此番,也当真是气糊涂、急糊涂了,毕竟孟家也算是与她同根的,若是孟家出了事情,她今后的依仗便会减弱,随之而来的,她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也很难有人手帮忙!
“好一个串通!”司言冷冷出声,秀美的面容毫无表情,道:“左相可真是有趣,我大景与你东篱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何来串通一说?再者说,便是孟府上下诛连了,难不成还会增强我大景的兵力不成?”
一字一句的反问,直逼人心,便是在场偏向孟瑶的,也不由暗道孟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显然人家大景的世子与世子妃……犯不着为了这般事情与别国之人串通,而她如今这般言词,明显便是有冤枉的嫌疑,若是人家追究起来……
只是,这些个‘明白’的朝臣想法堪堪冒出,下一刻,便见镇南将军蒋雄忽然上前,冷声嘲讽道:“左相大人,你代表着我东篱,如今这一言一行……难不成是要与大景结仇不成?”
说着,蒋雄冷笑一声,沉声道:“不过,左相大人倒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了,殊不知为了左相大人这句话,我东篱的将士要如何浴血奋战,挽回此番损失!”
言辞严厉,听得在场好些个武将都不由忿忿起来。诚然如蒋雄所说的,孟瑶如此说话,难免得罪人家大景,尤其她这般好无厘头的,若是当真因此挑起了战乱……又该如何是好?
孟瑶心下一滞,知道蒋雄这是在恼怒于先前她设计蒋唯,虽然那时候蒋雄拿不到证据,蒋唯也因为苏子衿的‘仁慈良善’不被追究,但自那以后,蒋雄便愈发的瞧着她可恶,以至于今日这般场合,蒋雄只会落井下石!
敛了心头的那抹不悦,孟瑶话锋一转,却又是道:“本相失言之处,烦请二位使臣见谅,只是本相以为,单凭如此人证,委实难以证明什么,毕竟御使大夫……丝毫没有要刺杀陛下的理由!”
孟瑶说的信誓旦旦,可听在众人耳里,却是尤为好笑,南洛看着这般势态,不禁嘲笑道:“墨白,你说这什么左相的,是不是很好笑?方才要别人给她人证物证,现下人证物证都齐了吧,又要人家给理由……特么刺杀的理由,不是该去问那什么御史大夫的吗?真是好笑死了!”
虽是不太文雅的话,可说的尤为直白,听得在场众人皆是心中赞同。
“殿下,这大抵便是……强词夺理的意思罢。”墨白圣洁的脸容浮现一抹笑来,瞧着很是纤尘不染。
这话倒也不是在帮苏子衿,而是这孟瑶如此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无趣,以至于墨白这般淡泊的人,也忍不住便想要嘲讽两句。
只是,墨白和南洛的话,却委实是在诛心,听得一旁北姬辰和司随等人,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嘲笑的声音响起,孟瑶脸上立即便浮现一丝冷色,只是她掩饰的极好,只一瞬间便又敛了去。
苏子衿瞧着孟瑶几乎气的不行的模样,却又暗自忍耐,不由弯唇,桃花眸底闪过幽深之意,这般神色落入司言的眼底,却是可爱。
这一头,就听钟离依旧没有很惊讶的模样,甚至于他的眼底,竟是露出一丝满意:“这一点本相倒是也不知道,所以……本相方才派了人前去左相的府邸搜查……想来左相大人不会因此而恼怒罢?”
钟离的话一出,孟瑶便不禁瞳孔微缩,她死死盯着钟离,眼中有惊惧之意,缓缓浮现。
“右相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孟瑶脸色一变,立即便道:“即便是御使大夫当真行刺陛下……右相搜查本相的府邸又能如何?此事与本相又有和干系?”
这话,便是要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了,只是众人瞧着孟瑶变了脸色,心下皆是一阵狐疑。
孟瑶极少有这般不冷静的神色,可如今竟是忍不住便露出这般神色……莫不是她的府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般想着,就听钟离道:“左相身为孟家的女儿,如何就无关了?先前本相可是听说,左相的人潜入使臣队伍,欲图毒害大景朝的世子妃……如今再联想起孟伏和孟艺的行为……若是说没有猫腻,谁人又相信呢?”
说这话的时候,钟离兀自笑的清贵,可落在孟瑶眼底,却是有些碍眼的很!
顿了顿,却又听钟离朗声道:“当然,若是左相大人没有什么猫腻处,本相自行赔礼道歉,也算是……”
然而,就在这时,有侍卫的声音急急而来,下一刻,便见有一个墨衣侍卫跑了进来,高呼道:“大人,左相府邸发现密道,经属下等人的探查,密道中私藏了好几百箱的兵器……那数量,极为庞大!”
‘哄’的一声,随着那侍卫的声音落下,众人一时间皆是震惊起来。
私藏兵器……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说不是欲图谋反叛乱……想来没有人会相信!
一瞬间,众人的眸光便齐齐落在了孟瑶的身上,那里头的质疑与惊骇,尤为明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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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众(心急):安宁夫妇快虐渣~快虐渣~
安宁夫妇(从容):默默的就在虐了,只是乃们回头来想才发现是大局~
凉凉(骚气笑脸):哈哈哈哈,就问泥萌喜欢这样的柿子和子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