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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青年缓缓走来,只见他身着一袭云锦纹麟黑衣,长身如玉,容色秀美绝伦,眉目清冷,宛若谪仙。
他身后跟着一群人,其中以落风为首,皆是清一色的面容冷峻。
“唔唔!”苏老太太一瞧见是司言,眸光不禁一亮,就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那神色极为惊喜。
“世子救命!”苏生显然也是瞧见了司言,于是便率先挣扎着爬向司言,凄惨的状告道:“郡主手段极为残忍,还望世子救命啊!”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愿意看着自己的未来的妻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故而,苏生和苏老太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是司言亲眼所见这女子极为残忍毒辣,还会存着心思娶她?
与此同时,马车内的一众女眷皆是齐齐跑了出来,其中以苏生的妻子姚氏打头,哭喊道:“世子救命啊!”
原本在马车内的时候,她们便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可心中着实害怕,便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即便苏雪贞和苏旭是姚氏的孩子,可自来姚氏便是极为胆怯的一个人,如今她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管其他人?
因此,一听到外头苏生惊喜的声音,她们私心下便以为自己也可以获救,于是一个接着一个,便跑了出来。
一跑出来,瞧见司言那宛若神祗的姿容,一些年纪小的少女便羞红了脸,眼神都变得痴迷起来。
这长宁王世子,当真是俊美若天神,伟岸似谪仙……着实叫人情难自禁。
瞧着这一群也算美丽的女子,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媚眼丝丝的,苏子衿不禁弯起唇角,微微笑起来,神色莫辨。
“世子救命啊!”与此同时,苏旭忽然从马车内连滚带爬出来,他浑身沾染了鲜血,眼眶处血淋淋,唯独那黑白之物不翼而飞。
“世子,郡主不止挖出我儿双目,而且还砍断了我的一只手臂,欲图弑杀祖辈……”苏生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恨声道:“此乃丧心病狂、有违天道之举,还望世子为我等做主啊!”
说着,苏生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姚氏,姚氏一个激灵,便立即跟着哭道:“世子,郡主如今便是如此,将来若是嫁进了王府,岂不是要残害世子的子嗣?”
言下之意,便是苏子衿残忍怨毒,若是他日司言将其娶进王府,苏子衿定是要危害司言的其他子嗣,比方说:姨娘生的孩子。
然而,面对着这些人的状告,司言却只是走到苏子衿的身边,他面色依旧寡淡如冰,眸光却异乎寻常的温柔起来,只听他清冷的嗓音响起,便道:“要我帮忙?”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司言的凤眸幽深而沉静,他紧紧盯着苏子衿,眼底有淡淡的思慕之意,汹涌而出。
他已然有四日不曾见到她了,心中着实有些惦念的紧。
司言的话音一落地,在场的人皆是愣愣不知缘由。司言这话,难道不是厌弃苏子衿的心狠手辣?难道不该有一丝心惊之意?毕竟这般手段的,岂是闺阁女子做的出来?
众人中,唯独不感意外的,大抵便是苏子衿了。只见苏子衿轻声一笑,低声道:“已然快要结束了。”
她语气十分轻柔,仿若在说什么呢喃细语,然而,言语中的意思,却是让苏家三房皆是一震。
苏子衿的意思……难道是要结束他们的性命?
“不过,他们可都指望着世子搭救,”桃花眸子划过一抹幽深,苏子衿笑吟吟道:“世子现下可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苏子衿的这一声世子,听得司言不禁眉梢微微蹙起,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竟是一时半晌没有回答。
然而,苏子衿的问题一抛出,苏老太太就瞪大了眸子,她看着苏子衿和司言,满是皱褶的老脸上,所有的喜色都消失殆尽。
这一头,苏生打算爬到司言的身边,只见他一边颤抖,一边道:“世子救命啊,我苏家一行人与郡主无仇无怨,世子……”
然而,苏生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司言周身气流涌动,只下一刻便将他整个人掀翻,那被砍断胳膊的伤口触到地面的砂砾上,疼的苏生哀嚎不已,原地打滚。
一时间,苏家的女眷皆是白了脸色,她们死死的盯着苏生,脚下的动作亦是停了下来。尤其是姚氏,心下更是凉了几分,眼底有惊骇浮现。
这长宁王世子的意思……难道当真是对此不以为然?甚至于……他其实是要帮苏子衿的!
下一刻,司言冷清的声音便响起,只听他面无表情道:“苏生、苏旭无恶不作,苏家老太太不敬郡主,藐视皇威,按律例当是诛连之罪,本世子何必救之?”
在前几日听说苏家三房的时候,司言便已然打听清楚苏生和苏旭的为人,这两父子不仅在南城无恶不作,而且在锦都也是打着战王爷的名号,强抢良家妇女,杀人如麻!这样的两人,本就是没有理由袒护,再者说,他们既是敢招惹苏子衿,便是更加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说着,司言走到苏子衿的面前,深邃的凤眸落在苏子衿的脸容上,有璀璨的光芒浮现。
苏子衿微微偏头,神色略显寡淡,只道:“世子且候着罢,待子衿处理好这里的事情。”
言落,苏子衿便漠然的越过司言,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老太太的穴道,解开罢。”
早在司言出现的时候,苏子衿便知道司言的打算。毕竟司言未欢喜她的时候,便是知道她如何手段,故而,苏老太太和苏生他们的指望,苏子衿并不以为然。
“是,主子。”青烟闻言,便立即上前。她手中的长鞭一挥,只听‘啪啪’两声,苏老太太疼的银牙直咬,却仍旧动不了身子,只堪堪能发出声音。
“贱人!”苏老太太眯着眼睛,狠厉的骂道:“你以为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不过陈年往事,其他的事情,你别指望老身会告诉你!”
苏老太太这所谓的其他的事情,大概便是指战王爷的真实来历了,大约在她看来,苏子衿还留她到现在,只是为了套出战王爷的生父母是谁。
“母亲,绝对不能告诉她!”在司言说不救的时候,苏生的脸色早已阴鸷无比,眼下便寻思着要保住性命,唯一能靠的,就是战王爷的身世问题了……
苏子衿瞧着苏老太太和苏生此时的神色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老太太着实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可惜,本郡主不想知道,老太太不妨带着这些个秘密……”缓缓走上前一步,苏子衿神情高雅,说出来的话温柔十足,却犹如利刃:“下地狱罢!”
原本苏子衿便不打算询问苏老太太,虽然今日知道了战王爷并不是苏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但是并不一定要知道的那般详细。战王爷在大景已然安然无恙的生存了几十年,这就意味着,他的身世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当真要去细究,左右不过是苏老太爷年轻时候的风流债罢了,这种事儿天底下多得是,何必非要问个一清二楚?
“你!”苏老太太难以置信的瞪大浑浊的眼睛,一时间看着苏子衿,犹如魔鬼。
不待任何人反应,只见苏子衿温温软软道了一声:“动手。”
言毕,青烟和青茗皆是眸光一冷,两人手中利器舞动,苏家一行人见此,皆是尖叫着跑了起来,企图逃离这场屠戮。
然而,没有人给她们喘息的机会,就连苏子衿,亦是笑吟吟的瞧着这样一场血腥蔓延开来。屠戮不是她所愿的,但她既是开始动手,便不能妇人之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低估女子的力量是多么荒唐的事情,若是她现下留下姚氏等人,这些人一定会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便是不闹,也难保有毒蛇潜藏在其中,数年之后,反口攀咬!
在这个世界里,不允许任何多余的仁慈之心,若是想要活着,便决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慈悲的心,苏子衿从来没有。
苏老太太死死的瞧着苏子衿,直到苏生倒下的那一刻,她才露出惊骇的目光。
“魔鬼!”苏老太太盯着苏子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恶毒与怨念:“苏子衿,你就是个魔鬼!老身诅咒你……”
苏老太太尖锐的叫骂着,试图诅咒苏子衿一二,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把匕首自司言的方向飞驰而来,与此同时,匕首瞬间没入肉体,苏老太太瞳眸一缩,浑浊的眼珠子转瞬便失去了焦距,于是,便整个人‘砰’的一声,无声无息的便倒了下去。
苏子衿微微偏头看向司言,只见这青年容色极为冷淡,瞧着苏老太太倒下去的方向,眸光森寒。
一瞬间,苏子衿便看懂了司言的意思,他大概是不愿意听到苏老太太诅咒她罢?心下有一丝情绪划过,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下叹息之色。
见苏子衿不说话,司言沉吟,半晌,忽然便淡淡道:“我们走罢。”
“什么?”苏子衿凝眉,有些诧异道。
“子衿,”司言走向苏子衿,容色冷峻,语气却显得极为温和:“我要同你谈谈。”
谈谈?司言的话,让苏子衿不由愣了愣,不过转念之间,她心下便明白了。看了眼青茗等人,苏子衿沉默片刻,才最终道:“好。”
说着,她偏头看向青烟和青茗,轻声吩咐道:“你们处理妥当便先回府罢。”
“是,主子。”青烟和青茗对视一眼,心下倒是没有阻拦,对于司言,她们倒是没有那么戒备。
苏子衿微微颔首,便看向司言,轻笑一声:“走罢,世子。”
话落,苏子衿便提起裙摆,缓缓朝着另外一头走去,司言抿起薄唇,一言不发的就跟上了苏子衿的步子。
身后,落风等人倒是极为自觉地没有跟着司言,只看了眼司言和苏子衿离去的方向,神色各异。
苏子衿和司言两人走了好一阵子,大约到了临河的小道旁,才停了下来。
城郊的冬季,显得格外荒凉,梧桐的落叶被积雪覆被,几乎看不出一丝的烟火之气,河水冻结成冰,大抵要到了阳春二三月才会逐一破冰。
苏子衿缓缓攒出一个笑来,弯唇道:“世子想要同子衿说什么?”
“子衿,你在躲着我。”司言垂眸,看向苏子衿。
虽然她依旧笑吟吟的模样,几乎看不出丝毫的不悦之色,可这些日子来的躲避,司言却是看在眼底。
“世子说笑了。”苏子衿微微凝眉,眸光潋滟道:“子衿怎么会躲着世子?”
说出这话的时候,苏子衿心下只想着与司言打太极罢了,想着就这般蒙混过去,也就算了,毕竟……她心中的那股不愉,现下是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在恼我,”司言蹙眉,凤眸却紧紧盯着苏子衿的脸容,继续道:“我可以解释。”
苏子衿在生什么气,大约司言已然有些眉目,昨日回到长宁王府,百里奚便凑了上来,本来司言不欲搭理百里奚的,但百里奚又说自己知道苏子衿为何不悦,于是,司言便停下了步子。
两人大抵说了一阵子,百里奚那厮便借着给司言‘开窍’机会,同司言交换了一个条件,这所谓的条件,自然就是与轻衣有关……
解释?苏子衿心下微微一顿,艳绝的脸容漫过一抹笑意:“世子要解释什么?”
其实私心里,苏子衿并不觉得司言会知道她究竟在气什么,毕竟司言此人,其实对女子的了解并不是多么深入。
司言面容依旧冷清,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含着一丝温柔之意,他薄唇微微抿起一条直线,道:“我和轻衣,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苏子衿闻言,不由看向司言,他神色极为认真,瞳眸倒映着她的脸容,有那么一瞬间,心悸之感油然升起。
见苏子衿不说话,司言便接着道:“若是按辈分,轻衣算是我的小姨。”
其实司言一直不承认这个所谓的‘小姨’,即便轻衣总自诩是他的小姨,但到底轻衣年纪比他小,只这一点,他便只是将轻衣看作是熟识之人罢了,甚至于,他其实与轻衣的关系,亦不是那么亲密。
至于那日,百里奚表现出欢喜轻衣的时候,司言之所以出言打击,其实不为其他,只是因为百里奚这厮实在脸皮极厚,若是将来他当真与轻衣在一起,岂不是在辈分上要压他一大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司言的眉梢便不由蹙的更紧了。
小姨?苏子衿幽静的桃花眸子闪过不为人知的诧异之色,司言与轻衣竟是小姨和外甥的关系?可轻衣来自雪域药王谷,而长宁王妃并不是出身自雪域……
心下有了这丝疑问,苏子衿却是没有问出口,她看了眼司言,见司言依旧神色淡漠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子衿,莫要恼了。”司言上前一步,他修长如玉的身姿极为优雅,却让苏子衿不由后退一步。
“世子……”苏子衿后退着,想要躲开司言的触碰,不料,她堪堪一声落下,司言便直接的将她拥入怀中。
苏子衿身子一顿,鼻尖便传来淡淡的青竹香味,这青年极为炙热,这样被他一抱,反而令人不由的有些燥热。
这般想着,苏子衿娇弱的身子便开始微微挣扎,她一副试图逃离司言的禁锢的模样。却是让司言眉梢越发拧紧了几分。
于是,她越是挣扎,司言便越是紧了几分,他所用的力道极为巧妙,不会让她觉得疼痛,却又意外的十分紧。
寒冬腊月,即便天气很冷,但两人这番纠缠之下,徒然就好似升温了一般,气氛有些不可言状之意。
清冷的凤眸有情绪划过,在苏子衿尚未开口之际,司言便率先低声道:“子衿,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那一句世子,实在太过疏离,疏离到司言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涩。
司言的话音一落地,苏子衿挣扎的动作便不要微微一顿,随即,不待苏子衿说话,司言优雅而低沉的嗓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他道:“在知道你醋了的时候,我其实很是开怀。”
“我听人说,这大抵便是欢喜的一种表现。”
“就好像我不喜欢百里奚靠近你,不喜欢燕夙与你如此熟稔,甚至于……我不喜欢任何男人多看你一眼。”
司言淡淡说着,语气清冷而温柔,即便他显得镇定十分,依旧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可在苏子衿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耳根子却开始泛红,神色之间,有莫名的紧张之意。
他大抵有些摸不准,苏子衿对这样的他,会是反感,还是接受?
耳畔传来剧烈的心跳声,苏子衿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她侧着脸靠在司言的怀里,一时间心乱如麻。
原本她还有些恼意的心,不知为何,被司言这三言两语的,便抚平了一切。即使是那一丝拉不下脸的靠近,亦是在司言的拥抱下,消散而去。
不得不说,司言确实很能撩拨人心,可这样的司言……为了她,值得吗?
“司言,”苏子衿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朱唇抿起,便轻声道:“我与你,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与司言是这样的不同,她背负着几万人的性命,肩负着深仇,她唯独的执念,便是血债血偿。在她的心中,情爱已然是被舍弃的东西,是完全多余的存在。
可司言的这份爱,炙热到她竟有时无能为力。即便她知道自己心动,也无时无刻不在强力镇压下那份悸动。
因为,她做不到去爱一个人,做不到像年少时那般,回以最明媚最热烈的应答。
若非要说个透彻,她其实最怕的还是愧对司言的思慕,害怕他被自己的冷淡伤害……
毕竟司言,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司言闻言,凤眸不由愈发深邃了几分,他优雅下颚定在苏子衿的墨发之上,语气低沉,几欲令人迷醉其中:“那么,便让我走进你的世界。”
俊颜染上一丝情动之色,无论苏子衿怎么说,司言都不会放手,因为他的欢喜,从不需她的回报。
有那么一瞬间,苏子衿心下一滞,她下意识的便抬眸看向司言,只见司言此时神色极为认真,即便在说着绵绵情话,亦是面色冷清,唯一可以看见的便是泛红的耳根……
苏子衿不禁微微一愣,彼时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皆是心跳如雷。他们就这样凝视着对方,好似画面定格住了一般,半晌没有动静。
温香软玉,又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看着这样难得的显露出几分茫然神色的苏子衿,司言凤眸不禁愈发璀璨深邃起来,薄唇微微抿起,性感的喉结一动,他脑中什么也想不到,便由着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低头欲要吻上那仿若淬了罂粟娇媚红唇……
“爷!”然而就在这时,落风的声音忽然便冒了出来。
瞬间,苏子衿便一副恍然醒来的模样,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推开司言,素来苍白的脸容有可疑的红晕划过。
司言这厮实在生的太过好看,以至于她竟是顿时有些恍惚不已,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正缓缓低头靠近自己……
只是,苏子衿怎么也没有料到,司言看起来极为纯情,可有时又异乎寻常的孟浪……
落风呆呆站在不远处,心中已是跌进了低谷。他自是看见了方才的那一幕,只是,那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瞧着司言几乎黑的可以滴出墨汁的脸色,落风简直有种死期将至的感觉。
就在落风面如苦瓜的时候,司言已然冰冷冷开口:“何事?”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的神色寒凉刺骨,眸底仿佛深藏着利刃一般,几乎令落风窒息。
“爷,那个……”落风一咬牙,便硬着头皮禀报道:“陛下宣爷进宫。”
“等着。”司言凉凉的看了眼落风,随即视线落到苏子衿的身上,一瞬间便又温柔了几分,只不知为何,有股不为人知的欲求不满之色一闪而过,就连苏子衿,也丝毫捕捉不到。
“你送我回去罢。”这时,苏子衿已然调节好了情绪。只见她一脸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幽幽笑道:“出来太久,也不能让府中起疑。只是不知,青烟她们处理的如何了。”
原本出来截杀苏家三房的时候,苏子衿便是做了不惊动任何人的打算,她很早之前警告过苏老太太,只是苏老太太不听,倒是还牵连出其他的事情。
所以,这苏家大逆不道的魔鬼,便由她来做好了!
落风低下头,不敢去看司言的视线,便禀报道:“郡主,已然全数击杀,并处理妥当。”
那时候司言带着苏子衿离开,落风便自觉地领着几个暗卫帮衬着料理苏家人的事情,只是,他心下其实有些惊诧,苏子衿的手段,其实极为毒辣。
苏家三房无论男女,皆是一并诛杀,瞧着青烟和青茗等人的做法,便可知提前得了苏子衿的吩咐。不过,落风倒不觉得苏子衿这份毒辣有什么不对,她既然是存了诛杀苏老太太和苏生的念头,便决不能留下后患,这是必然需要的手段!
苏子衿闻言,便微微颔首,她自是没必要同司言道谢,毕竟没有司言的干预,她今日亦是可以将事情处理的妥当。
这般想着,苏子衿便打算离开此处,却不料司言忽然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什,一言不发的递到她的面前。
“簪子?”苏子衿不解抬眸,唇角依旧含着笑意。
司言手中,不就是赫然有一支玉簪么?这玉簪是由两色璞玉雕刻而成,主要的色泽便是琉璃红和冰晶白,簪子外沿有银制镶边,样式是一朵灼灼盛开的桃夭,艳绝楚楚却又显出几分孤冷之意。
司言颔首,淡淡道:“送你。”
司言说的很是随意,只是他的话音一落地,落风便下意识的朝那簪子看去,这一看,落风就看出了门道。
发出一声惊叹,落风便道:“这不是爷没日没夜做的簪子吗?”
落风的表现,其实显得有些浮夸,可为了将功赎罪,他还是硬着头皮这样干了。
只要让苏子衿知道,这是自家爷辛辛苦苦做的簪子,她一定会感动不已,这样一来,爷也会看在他立了功的份上,处置的轻一点……
司言闻言,英挺的眉梢一蹙,便冰冷冷道:“多嘴。”
苏子衿微微一愣,她低头仔细看向司言掌中的玉簪,那玉簪确实色泽极好,不过却略微显得雕工粗糙,显然不是出自手艺人的手笔。
心下有些无奈,苏子衿便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然而,司言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漠然道:“你若是不要,就扔了罢。”
说着,司言握住那玉簪,下一刻便要将其抛入河中。
司言这厮,显然是真的要将其投入河中,心下升起一丝不知名的情绪,苏子衿叹了口气,轻声道:“给我。”
“子衿,你不必勉强。”司言淡淡垂眸,他看向苏子衿,一时间看不出神色。
“不是说要送我?”苏子衿凝眉,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少许,然而却看得落风有些诧异。
苏子衿的神情,似乎越发的真实了几分,素日里她总言笑晏晏,让人看不出真假,如今她这般喜怒可辨的模样,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司言凤眸微动,有笑意一闪而过:“好。”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修长的手指便落到了苏子衿的墨发之上,他捻起玉簪,动作轻柔的为苏子衿戴了上去。
“很美。”清冷的薄唇微微一动,司言眸光璀璨如星辰。
瞧着司言这一气呵成的模样,苏子衿不由蹙起眉梢,这厮方才……是诱她入套?
说什么要丢掉,还一脸认真的样子,其实就是等着她主动接受罢?
压下心头的那抹思绪,苏子衿敛下神色,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温软如常道:“多谢。”
……
……
苏子衿回到落樨园的时候,时候还不算太晚,彼时青茗等人尚且未归,战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静。
“主子,”青书上前一步,禀报道:“方才三皇子府邸遣人送来请帖。”
请帖?
苏子衿微微一笑,心下知道这请帖自然是几日后陶圣心与司天凌的婚事。只是,这几日陶圣心一直悄然无声,想来这次大婚……会有些意思了。
缓缓点了点头,苏子衿便笑道:“雪忆那边,可是一切安好?”
算着时日,大抵雪忆已然到了目的地。
“一切妥当。”青书拱手,继续道:“只是小少爷似乎吵着要见主子,想来雪忆不会太快回来。”
苏子衿眸光一顿,便立即吩咐道:“不能让木木进锦都,无论如何!”
“主子放心,”青书回道:“属下已然传了消息过去,小少爷不会离开寸步。”
“等青烟和青茗回来,告诉她们准备一番,去楚园。”微微颔首,苏子衿便淡淡道:“另外,给东篱那边放出消息,让他知道我在大景!”
眼底有浓烈的血腥划过,苏子衿高雅一笑,神色极为悲悯温软。
很快,这场厮杀便要正式开始,所以,至少在大景、在锦都这块地盘,她要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青书闻言,不由身子微微一顿,不过转瞬,他便拱手道:“是,主子。”
……
……
几日后,茶馆酒肆
“听人说城郊附近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有青衣公子哥一脸悚然。
“真的假的?”秀气的书生不由质疑道:“咱们锦都城郊,有哪帮匪徒敢出没?”
皇朝都城,天子立足,谁人敢来?
“当然是真的!”见书生不信,那公子哥手中的折扇便一摊开,掩面低声道:“苏府三房你知道?”
书生猜测:“你说战王爷的幼弟一家?”
“不错。”公子哥点了点头,神神秘秘道:“前几日听说全府都被杀了,抛尸入河!而且啊,他们的马车银子,全都不见了!”
“这……世风日下,朗朗乾坤,”书生惊惧道:“怎么会有人敢做这等子事情?更何况,那可是战王府的胞弟,那些人未免胆子有些太大了!”
“可不是!”公子哥摇了摇头,啧啧道:“我听人说,为了此事,战王爷还亲自领了一队人去查看,但是到今日,都没有任何线索呢!想来战王爷定是要伤心的,毕竟那一群人中,不止有他的胞弟一家,还有他的母亲!”
虽然战王爷与苏老太太不和的事情,锦都众所皆知,但百姓们都知道,战王爷其实极为容忍苏老太太,苏生到这锦都,战王爷不仅购置宅子而且还给他找了一个闲散的官职,这样的帮衬,显然是有情有义之举。
“着实可怖了些。”书生脸色发白,叹息一声。
“莫说这些晦气的事儿了。”公子哥手中折扇一摇,便笑道:“今日三皇子大婚,咱们不妨去瞧瞧热闹?”
“有什么热闹可瞧?”书生嫌弃道:“那陶圣心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即便如今当了皇子妃,也是没有什么可看。”
想当初,他可也是那等子追着陶圣心的一群人,可自陶圣心与司天凌苟且被发现之后,他便打从心底厌弃这种女子。
“当然不是去看陶圣心了。”公子哥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神色,继续道:“这皇子大婚,自是请了整个锦都的皇亲贵胄,但凡上了三品以上的朝臣府邸,皆是在受邀的行列,那长安郡主想来也是会去……”
自苏子衿的容貌冠绝锦都后,所谓的锦都第一美人,便不复存在,因为私底下,无数的男子皆是将苏子衿看作神女。这样一来,从前对陶圣心趋之若鹜的人,如今便转而对苏子衿痴迷不已,只是因着司言的名声,没有一个人敢如何接近罢了。
“长安郡主病弱不已,怎么会去?”书生叹息一声,只恨红颜薄命。
“说不准呢?”公子哥嗤笑一声,继续道:“昨儿个我还听人说,她和那位的婚期可是定下来了。”
这个‘那位’,显然便是司言了,只是锦都人皆畏惧司言,便也就不敢怎么公开议论了。
“真的假的?”书生诧异起来,手中的杯盏微微一晃,便追问道:“长安郡主婚期将近否?”
“这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哥手中折扇合起,双手一摊,道:“只听说这几日他可是进了几次皇宫,昨儿个太后娘娘便派了人来与战王爷商议婚期,左右就快了罢?”
“着实也算郎才女貌。”书生叹了口气,摇头晃脑。
“行了,”公子哥挑眉,继续道:“不管如何,反正今儿个本公子是要去碰碰运气,你随同否?”
书生沉吟半晌,忽然便道:“却之不恭。”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陆陆续续便有贵胄王孙拎着薄礼进门祝贺。
司言坐在一旁,神色极为冷峻,他目不斜视,只兀自抿唇喝着烈酒。周围的人皆是不敢上前,无论是爱慕于他的少女,还是钦慕于他的少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攀谈。
他身侧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倒是姿容美丽,却依旧没人敢招惹于她。
听人说长宁王府来了客人,一个是药王谷的轻衣姑娘,一个是百里家的少主百里奚。早年间昭帝落难,被药王谷的人所救,故而如今轻衣来锦都,昭帝便就安排了她住在长宁王府。只不过,众人皆是怀疑,昭帝这般举动,大抵是要将轻衣许给司言做侧妃,毕竟前几日圣旨下来,苏子衿已然坐稳了正妃的椅子。
而百里奚,倒是与皇室没什么瓜葛,只瞧着,像是司言的旧友,便也就没人起疑,想来司言早年四处奔波,也不是没有到过疆南的边界,故而与百里奚熟识,倒是不那么出乎意料。
“这儿的酒不太好。”百里奚拎着一壶酒,朝着司言走过来:“早知如此,老子就不来了!”
“那你赶紧回去。”轻衣嫌弃的看了眼百里奚,眉梢挑起,语气有些慵懒之意。
今儿个她说要随着司言前来参加宴席,百里奚便眼巴巴的跟了过来,着实叫人厌烦的紧。
这些时日下来,轻衣是当真佩服极了百里奚这人的无赖了,无论她怎么甩脸、怎么嘲讽,这家伙就是笑嘻嘻的围着她转,像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令她心烦意乱的很。
原本轻衣打算直接毒死他算了,可司言却是阻住了她,说是百里奚乃百里家的独苗,若是他出了事,百里家一定要和药王谷不死不休,届时便是司言,也保不住药王谷的安危,毕竟百里家……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兵器制造大家那么简单!
这样一来,轻衣便一日堪比一日的恼着百里奚却又束手无策,甚至于她都恨不得早点离开锦都了。
“不要。”百里奚漂亮的眉眼舒展开来,笑嘻嘻道:“这里坏人那么多,我要保护你。”
说这话的时候,百里奚还睨了眼司言,倒是没有刚来时候的那股冲劲儿。毕竟他与司言有过协议,彼此已然是答应了要‘互帮互助’。百里奚帮司言出谋划策讨苏子衿的欢心,而司言则是尽可能的为百里奚和轻衣创造独处的条件。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便成了百里奚先前提点司言的要求了。
斜了眼百里奚,轻衣冷笑道:“你如果从我眼前消失,就算是保护我了。”
“我要是消失了,还怎么保护你?”百里奚显然是没有完全免疫了轻衣的‘恶语相向’,只见他将酒壶放到桌上,清俊的脸容很是璀璨。
轻衣瞪了一眼百里奚,冷漠的转过脸:“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那你需要我干嘛?”百里奚笑眯眯的坐到轻衣,一副少年如玉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道:“莫非你要我暖床咯?”
有那么一瞬间,司言执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百里奚,凤眸有不为人知的情绪划过。
百里奚这厮,绝对是他见过,最无耻、最孟浪也最会轻薄女子的人。
“老娘要你,”轻衣握紧拳头,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不料,听到轻衣的话,百里奚却不可遏制,笑的更欢了些,看的孤鹜等人有些惊悚不已。
唯有轻衣丝毫没有惊讶,只不耐烦的起身,独自便踏着步子离开了。
百里奚见此,不由便笑哈哈的追了上去,原本该是有些失了风雅的模样,可偏生这少年郎生的极为俊俏,他如此一笑,就好像最为热烈的阳光一般,灿烂至极,惹得在场好些个女子娇羞不已。
就在百里奚和轻衣前脚刚离开,便见门槛处,有女子随着家眷盈盈入内。
她着一袭素白的广袖流仙裙,外罩一件淡紫色貂皮大氅,眉眼灼灼,神色温软,看起来极为美艳。然而,她的神色却是高雅而从容,瞧着便有几分出尘之气,看的在场男子皆是愣住。
长安郡主苏子衿,那个不日前司言出动禁卫军抢亲的女子!即便不是第一次见,还是令人觉得耳目一新,惊艳不已。
这一头,司言凤眸微微一动,他依旧神色冷清淡漠,但是眸光在触及到苏子衿的时候,神色顿时便温和了几分。
一时间,令周围的人诧异十足。
似乎是察觉到司言的目光,苏子衿不禁抿唇,眉眼弯弯,便微微一笑。
然而,与此同时,不远处,司卫神色阴郁,他眯起眸子,看着这个先前他爱惨了的女子和他又恨又怕的男子,眼底有阴毒之色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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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知道阿言为啥有点会撩妹了,嗯,原来是百里奚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