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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夜倾辰回来之后,慕青冉便鲜少出院子了。
虽说已经住进王府,也谈不上避嫌了,可到底仍是未行结婚大礼,大婚之前还是少见面的好。
毕竟她就算再是洒脱淡然,也到底不比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来的任意妄为。
不过按照前几日墨锦所言,丰延的大军似乎今日便进城了。
想到夜倾辰在丰延百姓心目中的口碑与威信,慕青冉觉得……今日的丰鄰城定然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可若是城中之人没有见到夜倾辰,这难道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和猜测吗?!
刚刚她还听紫鸢说起,夜倾辰今日一直待在书房,并未出去过。
那就意味着,今日大军凯旋,为首的将领当中……没有夜倾辰!
可他前几日回来的时候,分明就是轻车简从,目的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慕青冉慢慢在屋中踱着步,思虑着前后种种细节。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
看来这丰鄰城中,也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平静,夜倾辰如此做,想来是为了引起何人的注意,看哪一方先坐不住出手吧!
她对丰延皇室的了解并没有多少,只是听闻当今皇帝陛下只有一个同胞兄弟,便是夜倾辰的父王——老王爷!
而这位陛下的贤德之名,便是外祖父也曾称赞过,较之宣德帝,却是实为明君正主。
他如今这般器重夜倾辰,想来除了他才干优长之外,也是因着这层血缘关系吧!
可是自古皇家多薄情,难道到了丰延,竟是会有所不同吗?
……慕青冉和夜倾辰大婚的这一日,天公做美,虽已是寒冬天气,却仍是艳阳高照,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说起来,这丰鄰城中的百姓近来也是忙得很,前几日刚去城门迎大军凯旋,这几日又开始忙着去关注靖安王的大婚,简直是应接不暇。
不过就在两人大婚之前,城中却是传出纷纷流言,只道大婚之日两人竟是直接在靖安王府拜堂成亲,没有花轿游街这一说。
有知道内情的人便说,原是因着靖安王妃身子不好,再加上从临水千里迢迢赶到丰鄰城,这一路舟车劳顿,身体更是虚弱,因此靖安王才特意求准了陛下,免了这一项。
这消息一出,众人不禁又是一番感叹,小王爷果然是得陛下圣心啊!
不管是多么无理的要求,陛下都能答应。
先是未行结婚大礼,便直接将人接到了王府去住,接着这新娘子不在宫中等候出嫁,竟是直接在王府中拜堂,这桩桩件件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早就被别人的唾沫给淹死了!
偏偏是夜倾辰如此行事,众人也只敢私下议论几句,却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
就连朝中的礼部尚书对庆丰帝谏言,也被陛下三言两语的挡了回去。
毕竟夜倾辰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完全干涉,还是顺了他的心思,免得又生变故。
……
大婚这一日,慕青冉早早便起了身,在嬷嬷们的服侍下净身梳洗,换上了新的嫁衣。
她端坐于雕花镜前,看着身后忙碌的众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些嬷嬷是宫里派来的,前些日子便来了王府,一则为了教导她一些宫礼宫规,二则……怕是要为宫里的贵人们先行试探试探她吧!
从她到达丰鄰城那日起,关于她的流言便没有停止过,夜倾辰几番举动,也成功的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和亲公主的这个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一直静默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她不知道夜倾辰这番举动到底意欲何为,不过对她而言,却是方便了许多。
在她看来,住在靖安王府要比住在宫里要自在许多、也安全许多。
毕竟在王府中,她只需要提防夜倾辰一个人,而在宫中,明处、暗处的人,不胜枚举,根本防不胜防!
宫里的几位嬷嬷看着上妆之后的慕青冉,不禁一时呆了神色。
宝鬓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想来说的,便是眼前这般景象。
这般绝色风姿,便是宫里的湘妃娘娘,只怕也难盖其风华。
虽然之前来到王府见到这位公主的时候,便已经被她的容貌惊艳了一番,可那时她未施脂粉,虽是清丽出众,但较之此刻却又是另外一番风情。
她一身大红喜服,妆容精致,面容白皙,朱唇点点,星眸闪闪,美不胜收。
紫鸢看着眼前淡淡浅笑的慕青冉,不禁有些微微脸红,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了红盖头,和流鸢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慢慢步出屋子。
今日的靖安王府处处都是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从王府的大门口到院内的九曲回廊,到处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将素日略有些冷清的王府装点的热闹了不少。
靖安王府的前院,此刻已经是宾客云集,热闹无比。
朝中众臣无论官职大小,纷纷到场庆贺靖安王大喜,贺礼也都是成箱成箱的送到了王府中。
于公,夜倾辰是丰延国炙手可热的将军,手中握着丰延半数兵权,是庆丰帝跟前的大红人。
于私,老王爷和当今陛下是共患难的同胞兄弟,他唯一的儿子,陛下自然是照拂有加。
这朝中之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是要纷纷巴结夜倾辰。
只是他这人素来无甚喜好,让他们无无从下手,若是弄巧成拙,反倒是会为自己惹了一身骚!
不过现在好了,娶了王妃,以后他们也算是多了一条门道,行事也更加方便些。
何况……今日就连宫中的几位皇子都纷纷到场,他们就更没理由不来了。
墨锦身为靖安王府的管家,看着这么多稀奇珍品都收入自家囊中,笑的嘴都合不上了,面对前来观礼的大臣,也是更加的热情洋溢。
而反观正主,却是和以往一样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换了一身颜色的衣服!
夜倾辰本身容貌便生的极好,只是他眼眉之间气势太盛,偶尔便会掩盖过五官的精致。
但今日他穿了一身大红喜服,将身上的肃杀之气降低了一些,瞬间便让众人觉得眼前一亮,惊艳无比。
也有不少人在心底微微叹息,若是老王妃还在世,小王爷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冷漠无情的样子,再配上这般冠盖京华的俊容,只怕这丰鄰城中未出阁的姑娘都要争着抢着嫁他了!
吉时快到的时候,慕青冉蒙着盖头,在紫鸢和流鸢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喜堂。
她昨日便听说,老王爷回了王府,不过她身为未过门的儿媳,自然是不能与其碰面的,是以她昨日一直当做不知,只安静的待在房中。
听闻老王妃当年先逝,之后他便将才几岁大的夜倾辰带上战场,直到几年之后,夜倾辰可以独当一面,他便开始云游四海,并不经常回到王府,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这次也是因为夜倾辰的大婚,他才特意赶回来的。
不过慕青冉总觉得王府中的下人很少在夜倾辰面前提起老王爷,好像……这是一个禁忌一样!
胡思乱想间,她忽然听到仪官的声音,于是便收敛了心神,凝神静听。
屋中众人原本还在相互攀谈,聊得热火朝天,忽然不知听谁说了一句“新娘子来了”,霎时,众人纷纷向门口望去。
只见来人一袭嫁衣红纱,从腰间展开的丝线反复交错织就成一只金色的凤凰,迆地的裙摆刚好是凤尾的位置,随着她缓缓的向前走去,那金线一闪一亮竟衬的凤凰仿佛要跃然于飞似的。
广袖飘飘,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金丝轻绡披帛……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虽是未见其面,只这一身气度风华,也是让屋中之人惊艳不已。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就是不知,这红纱之下是何等姿容……”人群之中,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喃喃自语的说道。
他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刚走进的新娘子,满眼的垂涎欲滴!
不过,他本以为声音轻小的喃喃自语,却不想还是被身边之人听到了。
“今日这种场合,你最好给我收敛些!”说话之人眸光锐利的瞪着他,眼神之中满是警告之意。
此人却分明就是那日在一品轩中为首的男子——丰延的大皇子,夜倾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唰”地一声甩开折扇,夜倾睿轻轻的扇了几下便又将其合上了。
哎……如果不是为了姑娘们的眼福,他也实在不想在这种天气拿着把扇子到处转悠!
“别说我没提醒你,她已经嫁给了夜倾辰,便是靖安王妃,就算她有倾国倾城的貌,你也给我离她远点!”
夜倾瑄皱着眉,很是严肃的警告着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少年。
他最是知道这个皇弟是什么德行了,他府中的美女姬妾难道还少嘛!
哪一个不是姿容上等,色艺双绝!
可偏偏他还是这副风流像!
夜倾瑄平日甚少管他这方面的事情,不过是好色而已,只要不耽误了正事,他都可以纵着他!
可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既是与夜倾辰沾上了关系,那就容不得他们随意待之。
若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了夜倾辰这个煞星,实在是得不偿失。
“知道了……知道了!”夜倾睿一边应着,却是眼也不眨的看着夜倾辰身边的女子。
这一幕却恰巧被八皇子夜倾漓看到了,他不禁微微深思,七哥这好色的毛病若是再不改改,只怕将来会出大事……
听闻众人的骚动和窃窃私语,夜倾辰不觉转头望向门口,只见那女子一身红艳嫁衣,向他款款走来。
那日带她去看这衣裳的时候,他便知道,这衣服极衬她!
他目光微凝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素来深邃的眼神渐渐变得愈加的幽深,他执起红带的另一端,轻轻的带着她,面向上首坐着的老王爷。
老王爷看着眼前的这一对儿人,素日冷硬的眼中,此刻尽显柔光。
这么多年,辰儿这孩子与他不甚亲近,他甚至都要以为他会不会就这般孤独终老了,可是未曾想,竟是能见到他成亲的这一日。
见吉时已到,仪官上前一步,刚准备要宣布拜堂,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陛下驾到!”
众人均是一惊,随即赶忙出去接驾。
而慕青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红盖下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夜倾辰,果然不是一般的独得盛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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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鬓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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