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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静，麓山一片安宁。
程安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明明天气已经转凉了，可程安沐心里却很烦躁。
至于在烦躁些什么，程安沐自己也不知道。
“啊——”
程安沐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皱着眉头自己跟自己较劲。
程安沐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可窗外还透着隐隐的亮光，泳池边的灯还没关，陆夜白还在楼下。
反正睡不着，程安沐也不打算为难自己了，随便披了件衣服，去了阳台。
程安沐本来是打算看看星星的，结果这星星看着看着，就变成了看陆夜白。
陆夜白还保持着自己上楼时候的坐姿，握在手上的茶杯已经见底了，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程安沐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孤独。
陆夜白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属于黑夜一样，要不是开着廊灯，程安沐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坐在那里，他一身高傲的孤独，除了浓稠的黑夜，好像什么东西都承载不起。
本来陆夜白是打算再坐一会就回去睡觉的，可是回忆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一旦开始了，整个人就深陷其中，怎么都出不来，不知不觉就坐到了深夜，直到程安沐出现在阳台上。
陆夜白有敏锐的觉察力，在程安沐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更何况程安沐还盯着自己在看，军人天生对视线的敏感，只要有人在盯着自己，就能感觉到，更何况是军中佼佼者的陆夜白。
陆夜白以为是泳池这边的廊灯影响程安沐睡觉，再坐了几分钟就起身关灯回房了。
夜色里没有了陆夜白，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程安沐缩了缩有些凉的身子，回屋睡觉，虽然迷迷糊糊地还是睡不踏实，但总算是睡着了。
回到房间的陆夜白打开衣柜，准备换睡衣，看到一柜子的女式衣服，和自己清一色黑色的西装挂在一起，和谐得让他有点愣神，这些是自己还在南部工厂的时候让人准备的，虽然现在程安沐是住进来了，但是跟自己想的还是有点不一样。
可陆夜白也学聪明了，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罗马也不是一天就盖好的，程安沐能从城中花园搬到这里，那自然也能从那个房间搬到主卧。
陆夜白的指尖轻轻划过其中几件衣服，神色淡淡的，很平静，他好像能想象到程安沐穿上这些衣服的样子。
世界对他残忍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该温柔一点了。
*
滴滴滴——
尖锐的闹钟声把程安沐吵醒，程安沐从被窝里伸出藕白的小手，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才关掉了闹钟，明明平时都不赖床的，但今早却觉得有点起不来。
程安沐甩了甩有点发晕的脑袋，以为是昨晚没睡好，也没太往心里去，昏昏沉沉地刷牙洗脸换衣服，准备下楼去做早餐。
才刚一下楼，程安沐就听到厨房有动静，她以为是自己起太晚，陆夜白已经自己动手做了，吓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哪家保姆居然敢让主人伺候，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程安沐小跑着进了厨房，却发现在做早餐的人不是陆夜白。
“孙妈？”
程安沐不确定地开口，孙妈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程安沐才确定这个温和的女人是那天在远辰仓库里见过的那个人。
“夫人起来啦，快坐吧，先喝点豆浆，其它的马上就做好了。”
程安沐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别墅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抢了自己的工作，是不是陆夜白要炒掉自己的前兆？
孙妈五十多岁，但是精神还很好，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容，程安沐虽然跟她只接触了一次，但是很喜欢她，总觉得她身上的那种温柔慈爱有妈妈的感觉。
“夫人，粥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啊？”
孙妈的一声夫人，让程安沐如梦初醒，立马解释，“不是的孙妈，我只是过来帮陆先生照顾松松的，我跟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就有了嘛……”
孙妈拍了拍程安沐的手，把三个碗塞进她手里，“今天就吃咸的吧，你尝尝这个咸菜，都是我自己腌的，味道不比外面卖的差。”
“孙妈，我真的不是……”
程安沐还想解释，却被孙妈打断了，“夫人，把碗筷摆一下吧，少爷马上跑步回来了，我去叫小少爷起床，你先吃吧。”
程安沐把碗筷放好，又从柜子里给孙妈拿了一副。
“我去叫松松起床吧，孙妈你一起吃吧。”
孙妈把海鲜粥从电磁炉上抬下来，一边脱围裙一边笑着开口，“不吃了不吃了，我来之前就吃过了，我要去买菜了，那边还有一群小崽子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程安沐知道孙妈说的那群人应该是那天见过的那些灰熊鳄鱼麋鹿什么的，虽然她挺想让孙妈跟他们一起吃饭的，但毕竟她也只是个小保姆，也不好管主人家的事情，说了几句让孙妈注意安全，就上楼去喊包子起床了。
她这个带小孩的保姆，还是先做好的自己本职工作吧。
程安沐和穿戴整齐的小包子下楼的时候，陆夜白已经回来了，孙妈好像也已经回去了，不过陆夜白好像还没有洗澡，身上还是一套灰色的运动衫。
“那个，这些东西是孙妈过来做的。”
“嗯，我知道。”
陆夜白喝了一口茶，给松松盛了一碗粥。
今早孙妈过来做早饭他当然知道，因为就是他安排的。
昨天程安沐睡得晚，陆夜白想着能让她多睡一会。
“不舒服吗？”
陆夜白拿过程安沐的碗给她盛粥，看着她有些白的小脸忍不住关心道。
“啊？没，没有……”
程安沐一抬头就看到陆夜白目光灼灼的眼睛，莫名就有点心虚，昨晚听了陆夜白的那些故事，还把自己的老底抖了，这让程安沐总觉得两人的关系有点小尴尬，具体哪里尴尬程安沐也说不上来。
“从医院拿的药在吃吗？”
虽然程安沐说没事，但陆夜白还是有点担心，毕竟程安沐的身体底子摆在那，只要看她脸色稍微有点不好，陆夜白就会紧张。
“在吃的……我昨晚失眠没睡好。”
被陆夜白盯得脸有点烫，程安沐低头喝粥掩饰自己的局促。
可惜，程安沐的掩饰直接被小包子给戳穿了——
“妈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害羞吗？”
小包子挑挑眉，贱兮兮地看了陆夜白一眼，那鬼精鬼精的模样让程安沐脸更红了，都不用解释，直接落实了小包子的猜测。
“快点吃，你妈咪脸皮薄，别说她了。”
陆夜白揉了揉松松的脑袋，两人眼神交流了些什么程安沐完全没注意到，因为陆夜白的一句你妈咪，已经让程安沐丧失思考能力了。
要知道，小包子叫妈咪，和陆夜白跟他说你妈咪，这可是两回事情。
一顿早餐，陆夜白和萌包子倒是吃得欢声笑语，气氛融洽，程安沐恨不得直接把头埋碗里，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害羞了。
到底害羞什么？?不好意思程美女说你们管不着，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和昨天一样，还是陆夜白送小包子去幼儿园，程安沐搭了个不怎么顺风的车去了学校。
上个月欠着学费没交，她是能不去学校就不去学校，现在不欠学校钱了，程安沐走在校园里小腰杆挺得那叫那一个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妞是捐了一栋楼呢。
研究生的课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课，而且相对于本科来说，研究生其实更忙一点，不光有科研任务，实习任务也很重。
上完人力资源开发与管理的课，程安沐刚准备去图书馆，就听见讲台上的导师让大家等等。
“各位，今年我们研究生院的实习课程进行了改革，你们在毕业前要进行至少一年的实务实习才能拿到相应的学分，才能毕业。”
曹教授才说，整个教室立马一阵哀嚎，虽然京西大研究生实习课程要改革的消息传了好几年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实锤，没想到这么“幸运”，正好被程安沐他们赶上了。
“为了能让大家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硕士论文和毕业答辩，实习课程从下半个学期就会开始，大家可以自行找跟专业对口的学习，也可以等着学校安排，不过我个人建议大家自己找，这样学到的东西能多些，好好表现说不定毕业了就能直接留用，对你们就业有好处的。”
曹教授是工商管理学院很有威望的教授，不光专业水平好，而且和学生的关系相当不错，据说他带的研究生，未来发展都相当不错，综合素质一流。
程安沐也是本科的时候参加比赛做项目策划得了一等奖，才有机会认识他，并且选他当导师的。
当然，这前提是程安沐本身也不弱，成绩好，能力强。
“教授，那我们自己找的企业有什么要求或者建议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是大家都比较关心的，所以教室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
曹教授抬了抬眼镜，开口道，“人力资源管理的实习不难找，但你们作为京西大学的学生，哪怕是实习，也要拿出严谨认真，力争上游的态度。”
严谨求实，厚德济世是京西大学的校训，是每一个京西人从进校园那天就被不断灌输的思想。
“如果要说我个人的建议，我觉得你们尽量挑选大企业，或者是发展前景好的企业，你们已经不是本科生了，大企业的员工多，机构杂，人力资源管理更有难度，也更多变，从中你们能学会更多的东西。而且大企业的实习经历写进简历里对你们未来就业也有帮助。”
曹教授说完，教室里又议论起来，京市的大企业是不少，但很多都不收实习生，到底是自己去找还是等着学校分配，程安沐暂时还拿不定主意。
“好，那就先这样吧，第十周之前把各位记得把实习课程计划发给我，有任何问题或者需要推荐信都可以跟我联系。”
曹教授说完就走出了教室，他一出去，教室里讨论得更大声了，毕竟研究生的实践课程和学术研究课程是对半开的，实习的经历对今后的就业有很大影响，所以大家都很重视。
“安沐，你打算去哪个公司啊？”
剪着一个蘑菇头，脸蛋圆圆的女生抱着书走到程安沐边上，“我听说今年市里好几个大企业都有招实习生的打算，你有比较中意的吗？”
程安沐把书塞进包里，脑袋有点沉，整个人也提不精神来。
“不知道呢，反正要到第十周的，我再看看吧，实在没有合适的就等学校安排。”
蘑菇头女生听程安沐这么说表情严肃了不少，程安沐还在住研究生宿舍的时候两人是隔壁，偶尔也一起吃个饭，约个图书馆什么的，关系不错。
“安沐你这样不行，这些企业招实习生都是有名额限制的，前面报名的人要是条件不错被录用了，那名额就被占了，你成绩这么好，要是因为没有名额没找到实习那多可惜啊！”
蘑菇头女生倒是真心为程安沐考虑，以前她觉得程安沐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可能不太好相处，所以不太敢跟程安沐说话，有次她在宿舍吹头发把电弄断了，去程安沐她们寝室住了一晚，才发现程安沐其实人很好，两人也慢慢熟了起来。
程安沐点点头，“我也知道，可是我担心大公司的实习要求严，就跟上班一样，你知道我还要打工，可能时间上不好调节。”
程安沐说的是实话，正常企业基本是九点上班，可送包子去幼儿园的时间是九点半，把他早早送去扔幼儿园门口肯定不可能，但也没有哪个企业能为实习生搞个特权，同意她九点半之后才上班吧。
蘑菇头女生抬了一下她的黑框眼镜，皱着眉头的小模样好像比程安沐还担心这个实习的事情。
“我去图书馆，你去吗？”
程安沐收好东西，准备走，蘑菇头女生跟着程安沐走出教室却把她拖朝跟图书馆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管怎样，你先把简历投了去，到时候面试的时候再跟他们沟通，不就是个实习生嘛，能干活就好了，应该不会对时间要求这么严的，听说今天报告厅里好几个大企业在做宣讲呢，我们去凑个热闹！”
拗不过蘑菇头，程安沐只能跟着去了。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要不是亲眼看到，程安沐都不想京西大有这么多毕业生和研究生，那人山人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干嘛呢。
“安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怎么看你没精打采的？”
比起程安沐有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蘑菇头女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程安沐还以为只是昨晚睡不好，所以今天才没什么精神，可强撑着听了两节课，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太有劲，又被蘑菇头拖着来这人挤人的，程安沐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你不是要投简历吗，U盘带了吗，我去文印室帮你打印吧，那什么宣讲我就不去了，这么多人看得我头晕。”
蘑菇头女生看程安沐确实不不太想去的样子，也不再坚持了，“好吧，那你去文印室休息会，我先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对了安沐，你把你的简历也打出来，我帮你一起投一份，要是我俩能一起实习也方便。”
程安沐想想好像也有道理，有蘑菇头一起的话，要自己真有点什么急事要迟到早退的，也能有个打掩护的。
“好，那我打好一会你来文印室拿，这里人多，钱包手机什么的保管好。”
“知道啦安沐，我去啦！”
蘑菇头女生说完就迅速融入了一堆人中间，程安沐也去了旁边的文印室，本着广撒网，多捞鱼的原则，程安沐打了十多份简历。
简历打好了，程安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越看越困，眼皮越来越重，突然响起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夫人，我是徐昕炜，你现在有空吗？”
程安沐张口想解释，不过想想哪怕解释了也没用，就自觉地忽略了这个称呼，“有空，怎么了，有事吗？”
“是这样的，小少爷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医生说有点小问题，让过去一趟，陆总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过去一趟，听听医生怎么说，顺便把体检报告拿回来。”
听徐昕炜说松松的体检结果有小问题，程安沐心里提了起来，“好，那我现在就过去，就去那天的体检化验科就可以吗？”
“嗯，陆总已经约好了，你直接去找科主任就好。”
“我知道了。”
程安沐挂了电话，想给蘑菇头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有事要先走，可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估计是宣讲会人太多了她没听到，程安沐发了条语音解释了一下，跟文印室的老板打了个招呼，直接去了医院。
*
京市第一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程安沐的错觉，她总觉得自从搭上这两父子后，短短一个月来医院的次数估计比她过去二十年去医院的次数还多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他俩点背。
“基本就是这样子，大问题倒是没有，这两颗龋齿稍微注意一下，现在只是两个小黑点，还不用补，不过甜食之类的，晚上就不要让他吃了。”
“嗯，知道了医生，我会跟孩子爸爸说的。”
程安沐拿着有一本书这么厚的各种体检报告，感觉头更晕了，她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结果只是两颗虫牙？！
果然是土豪的世界啊，两个轻微程度的虫牙都能被这么重视。
因为上次见过程安沐，知道她跟陆夜白的关系不一般，上次她的体检报告陆夜白特意找自己看过，因为不放心甚至还找龚副院长再看了一遍，所以他也知道程安沐有些说重不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的小毛病，见程安沐脸色不好就主动关心了一下。
“程小姐，我看你脸色不好，是没吃午饭吗？”
程安沐没想到这个科主任居然会问自己是不是没吃饭，看来应该知道自己低血糖的事情，能记得她这么个小透明，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因为陆夜白的关系。
“我吃过的，只是昨天没睡好，谢谢医生。”
程安沐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真的很像病人，怎么从早上开始，见到自己的人都要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科主任看程安沐脸颊红得有点不自然，凭着经验给护士站打了个电话。
“程小姐，最近换季，来了一拨流行感冒，我看你有点发热的症状，我让护士来帮你量下体温。”
“啊？哦，谢谢……”
听这个医生这么一说，程安沐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像发烧，她说怎么今天会觉得有点热，还以为只是秋老虎，也没太在意。
不过几分钟，一个小护士就拿着耳温计过来了，一测果然是发烧，39度，算是高烧了。
知道自己发烧了程安沐也不急，发烧感冒什么的以前也经常有，只要不是绝症就好，再说了偶尔发个烧还能杀菌呢，一会去接包子的时候买点退烧药就好了。
然而，体检科的主任可不是这么想的，低头刷刷地就开了化验单……
“程小姐，这个是抽血的化验单，你拿着到血站那边去让护士给你抽个血，看是什么情况引起的发热，然后再说，行吗？”
程安沐看着递过来的化验单，有点想骂人，要不怎么说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呢，都没跟她说一声就让她去抽血？！
怎么现在是连医院都开始强买强卖了吗？
“医生，不用体检，我应该是着凉，我回去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程安沐面带“微笑”，拒绝了这种要花钱的消费。
可这个科主任虽然有一颗医德圣心，但完全不会看脸色，程安沐这么明确的拒绝他完全看不出来，坚持道，“程小姐，发热可能是由很多原因造成的，现在换季有流感爆发的危险，抽血化验也是为了找到病因，方便对症下药，千万不要觉得这个步骤可以省略，我们科室以前接收过一个病例……”
这个科主任也是个妙人，说着说着还给程安沐举了好几个例子，耐心得程安沐想把他打一顿。
先不说钱的事，自己现在好歹月入两万看个病是没问题了，就说这个抽血，不管是戳手指还是扎胳膊，程安沐只要想想都觉得怕。
不过这么大一个人，要是说自己怕这点疼，估计谁都不信，所以程安沐只能拿没钱当借口。
再说了，这应该也不算是借口，本来她就穷，这还了贷款，吃个饭，再攒一点毕业后的房租钱，也不剩多少了，就算真的生病，去个小诊所两百块钱就行了，她才不会在京市第一贵族医院里看病。
按照京市第一医院收费标准，程安沐宁愿自己烧成白痴，也不要花这个冤枉钱。
“那个医生，我今天出来的急，身上只带了点零钱……”
程安沐话都还没说完，科主任笑着摆了摆手，又打了个电话，让护士过来带程安沐去抽血。
程安沐见这医生完全不听患者意愿，刚准备骂人呢，科主任把电脑转了过来——
“程小姐，上次陆先生已经把你加到医疗计划里了，相当于你未来十年在我们医院花的每一个分钱陆先生已经预缴了，包括挂号，体检，诊疗，手术，住院等所有费用。”
“什么？！”
程安沐瞪大眼睛凑上去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和另外两个姓陆的在一起，名字前面还写了一个VIP。
程安沐咽了一口口水，弱弱地问道：“那个医生啊，我能问一下这个什么医疗计划一个人是多少钱吗？”
“我们医院的这个医疗计划是按照年龄来算的，你年轻，所以费用并不是很贵……”
听医生说费用不是很贵，程安沐刚松了点气，结果这科主任后面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她吓飞——
“嗯……程小姐你的医疗计划是一百五十万的额度，还包含了每年一次的常规体检。”
才听到一百五十万，程安沐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确定这是公立医院吗？一个医疗计划就收这么多钱，这也太黑了吧！
还不等程安沐问清楚，小护士已经在门口等着带她去做体检了，加上有新的病人进来，程安沐也不好耽误人家的时间，只能跟着小护士去抽血。
“程小姐，你的温度有点高，光吃药应该不行，估计要输液的，是去VIP病房吗？”
程安沐已经被那一百五十万吓得脑袋清醒了，现在她一听VIP就条件反射地拒绝，“不用不用，我就去输液大厅就可以。”
小护士看着程安沐这一会发愣一会着急解释的模样，心里有点羡慕，那天急诊室的事情几乎整个体检科都知道，不光是因为有司南和龚德祥亲自诊治，还因为那个气质卓然的男人。
“程小姐你真幸运，能有陆先生这么好的老公。”
毕竟那天松松喊的“妈咪”，陆夜白喊的“我老婆”，整个化验科可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果然流言八卦这种东西比病毒传播得快多了。
程安沐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的化验单，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她就奇了怪了，这陆夜白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就能让整个体检科以为他是自己老公了？
就算是真的找老公，她程安沐也不要找这么老的好吗！
“程小姐，你能把外套脱了吗？”
程安沐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不是戳指头一下的事情，居然是要扎胳膊！
程安沐缩着手，心跳得砰砰砰的，“护士姐姐，你能不能下手轻点……”
护士先是一愣，随即笑开了，安慰道，“不用担心，不疼的，很快就好。”
虽然这么说，但程安沐是绝对不相信的，初中的防疫针，高中大学的体检，哪次不是说不疼，哪次她不是疼得想骂人。
在护士催促了三次后，程安沐终于白着小脸把手给伸了出去……
疼！疼得想骂人那种。
只是程美女还是很有素质的，只会骂该骂的人，小护士是无辜的，她开不了那个口，那就憋着回去骂陆夜白吧。
关陆夜白什么事？
当然关他的事！
要不是陆夜白让自己来医院拿松松的体检报告，自己就不用被医生按着来抽血，要不是他自作多情给自己弄了什么医疗计划，没钱的话她也不用受这个罪，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误认为是他老婆，也就不会被这些医生护士“特殊关照”，对了，要不是昨晚跟他在泳池边看星星，说不定自己也不会着凉发烧！
算清楚了帐，程安沐掏出手机给陆夜白发了条微信，一个举刀的表情……
“程小姐，你没事吧……”
小护士看着抽完血眼眶已经红了的程安沐有点担心，是自己抽得不好，还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疼……”
程安沐一开口，突然觉得很委屈，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把两个小护士吓得赶紧道歉，以为真的是抽血没抽好弄疼了她。
程安沐看着两个神情关切的小护士，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鼻子会很酸，是疼是委屈还是感动，说实话她自己都分不清。
只是这种生个小病就这么多人关心的感觉，真的温暖又陌生。